第143章 大侄子高義！
老朱在罰了朱允熥一通後，就一直默默觀察這孩子的反應。見他當天晚上開開心心地練字，沒有絲毫的抱怨，心裡沒來由地感到一陣發慌。
這鱉孫該不會是憋什麼壞呢吧？
朱允熥確實在憋壞呢，但目前來說還沒啥頭緒。
正所謂一人計短，兩人計長。
大本堂裡這些大聰明是靠不住了，還是得去宮外找外援。
只不過最近老朱看得有點緊，哪怕他自己在手心上臨摹“放”字，守門的羽林衛都不認了，想出宮搖人是基本上沒戲。
二虎這廝也是個靠不上的主，只要一跟他提錦衣衛，這廝就跑得比兔子還快。
於是乎，朱允熥藉着晨跑的機會，直接跑到洪武門附近，去找一大早趕來上朝的齊泰問計。
齊泰終於過上了自己夢寐以求的“上朝”生活，只是這生活並不像他想象的那麼美好。
每天起早也就罷了，到了禮部也是閒得蛋疼，根本就沒啥事分給他做。
“謝謝啦，我這就跟齊先生去邊上聊！”
“只要有人敢上書勸諫皇爺爺，以皇爺爺那暴脾氣，肯定要下令追查是誰透露出去的，到時候黃子澄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你們知道皇爺爺爲啥最近總是犯困嗎，就是上朝的時候都心不在焉的？”
“我真沒騙你們！”
黃子澄見人終於規規矩矩做好，這纔開始依次授課。
“齊先生！”
現在見朱允熥那貨故意賣關子，黃子澄氣的都想拍死他！
本來他想誇幾句長高了、長壯了之類的話，可話到嘴邊就變成了先生的職業病。
“黃先生你啥時候來的，你沒偷聽我們說話吧？”
就算他們不敢明目張膽地指責陛下，但在奏章裡隱晦地提一嘴，讓陛下保重龍體，那也一定能讓皇帝陛下吃癟！
黃子澄想到這裡激動得恨不得立馬跑到都察院，找自己的御史朋友嘮嘮這事。
“而且你已經獲封吳王，這本就落人一步了，更不能再搞這些事情引得陛下不快了。”
“我告訴你們個秘密，你們聽了課不許告訴別人喲！”
“權謀之道只能得逞於一時，不能得逞於一世！”
齊泰本來對這孫子的遭遇還挺同情的，可聽到他的想法後立馬感到一陣頭疼。
“那個黃子澄天天找茬，還對我區別對待。”
年長的皇子就是詩三百、文心雕龍之類的，用以陶冶他們的情操，加強他們對於詩詞一道的理解。
“那我可說啦？”
“真的！”
“其實想要對付黃子澄很簡單，這廝是個大嘴巴，只要他知道的事，不出一天整個京城都知道了。”
衆人聞言趕忙依次找座位做好，然後拿出書本裝模作樣的看書。
齊泰說完這話就閉嘴了，然後意味深長地盯着朱允熥。
黃子澄聽到這裡頓時生出抓耳撓腮之感，他也聽聞很多同僚抱怨，說陛下最近總是萎靡不振，上朝理政的時候都能打瞌睡，這可是以前從未有過的事情啊。
這讓他不禁懷念起在大本堂的日子，雖說那邊也挺無聊，但好歹還能跟豫王朱桂藉藉話本，逗逗朱允熥那個有意思的小皇孫。
他講的內容主要是子集，也就是諸子百家和詩詞歌賦之類的。
“按理說不應該呀，你皇爺爺那身子骨，再熬死幾個皇子都沒事，咋可能上朝的時候犯困？”
“黃子澄肯定是跟人聊八卦去了，但咱們也不能坐等事態發展。”
朱允熥把對黃子澄的不滿，一股腦全跟齊泰說了。
“十三叔，你有天天出宮的特權，你出了皇宮之後，要替黃子澄宣揚一下，幫他把事情的影響擴大！”
“聰明！”
“大侄子你放心說吧，你十三叔嘴嚴着呢，你二叔找人做車輪實驗的事，都過去這麼多年了，我都沒跟人提過！”
朱允熥指天發誓道。
“哇！”
“噓！”
這都是跟哪個混賬王八蛋學的餿點子呀，這可比當今陛下還黑啊！
齊泰爲了避免朱允熥走上歧途，立馬板起臉來訓斥道。
齊泰聽到這聲音立馬精神起來，瞪着兩隻眼珠子四處看，當看到朱允熥跑過來時，他立馬激動地從隊伍裡跑出去，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得意門生。
朱桂聞言一邊感慨朱允熥的機智，一邊忍不住出言提醒。
“三皇孫殿下，伱以後切莫有此等想法！”
“三皇孫殿下，你這回知道怎麼做了嗎？”
“好！”
“啥？”
“學生就不打擾先生了，回去準備準備，嘿嘿嘿……”
真應該賴在大本堂多待幾年，最起碼給三皇孫打完基礎再走啊……
黃子澄在完成了規定的授課後，都沒等到中午就揹着手出去了。
“齊泰，你……”
朱桂故意拔高聲調，裝出一副驚訝的樣子。
黃子澄正聽得興起之時，突然發現那孫子壓低了聲音，他下意識地向前走了幾步，貼着耳朵傾聽起來。
畢竟誰蹲三天錦衣衛大牢，心裡多多少少都會有點怨氣。
“我跟你們說呀，皇爺爺已經連着去後宮半個月啦！”
“我跟你們說呀，我這些天都是一個人睡在幹清宮，皇爺爺每天夜裡把我哄睡了，就偷偷溜去後宮找郭奶奶她們……”
衆人聽到朱允熥這樣說，一個個都將信將疑起來。
“是三皇孫殿下呀，你們倆去邊上聊去，別影響了別人……”
“快說快說！”
朱允熥聞言如同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黃子澄夾着書本進入大本堂的時候，見到一羣皇子圍着朱允熥閒話，當場就想要呵斥一番。
就在黃子澄暗暗幻想之時，一個學生故作驚訝地喊道。
然而，正在這時他聽到一陣驚呼聲，當他聽到驚呼的內容時，兩隻耳朵立馬支棱起來。
朱允熥聞言苦着臉道。
“我連問問題他都不搭理我！”
“大侄子，要是讓你皇爺爺知道，這事可是你最先透露出來的，你可能是第一個捱打之人！”
“大侄子，你這辦法成嗎，萬一那誰不上鉤咋辦？”
齊泰一開始聽到黃子澄找茬之時，心裡就已經生出不滿。再聽到他故意不回答朱允熥的問題，齊泰心裡就很是生氣了。
“哦……”
其他皇子也紛紛附和朱桂，質疑朱允熥的話。
齊泰見朱允熥反應這般機敏，當即開心地哈哈大笑。
“你就針對這個弱點對付他就行，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能把他從大本堂趕出去！”
“真不愧本先生最得意的學生，哈哈哈！”
“嗯嗯！”
齊泰滿心歡喜地跟着朱允熥來到護城河邊上，看着朱允熥又長高了點，心裡就更加歡喜了。
負責糾察上朝紀律的官員，看到齊泰突然離隊，當即跑過來呵斥。
就在齊泰百無聊賴地排隊時，他突然聽到一道熟悉的呼喚聲。
多質樸的好孩子呀，要是早點被陛下發現，也不至於被人耽誤這麼多年。
“三皇孫殿下，最近可否用功讀書？”
“先生明白了，所以你是想來問如何對付他吧？”
“本來我想讓錦衣衛往他家院子裡埋點前朝舊物，但二虎不幫我找人，我又不能出宮，所以這事只能暫時擱置！”
這事如果運作得當，不僅能起到勸諫陛下的作用，還能借此在官場、士林收穫犯顏進諫的美名！
黃子澄聽了確實連呼臥槽，敢情陛下之所以如此精神不濟，是因爲夜夜往後宮跑！
這可是個驚天八卦，要是告訴當御史言官的朋友，搞不好能整個大動靜。
對於年幼的皇子，就是讓他們背“天對地、雨對風、大陸對長空”聲律啓蒙之類的書籍，雖說沒有後世的完備，但大體的雛形已經有了，多是讀起來朗朗上口，容易背誦的長短句。
朱桂聞言趕忙朝着大本堂裡看了眼，見朱允炆依然規規矩矩地坐着，壓根沒注意他們的動靜，心裡這才放下。
黃子澄聽到朱植的話，差點被這熊孩子氣死。啥叫偷聽，咱這是光明正大地聽！
“咳咳！”
“這不應該呀，父皇爲人最剋制了，怎能沉迷於後宮？”
朱允熥聞言趕忙朝着齊泰躬身一禮。
“學生謝過先生教誨！”
“離着這麼遠呢，他應該聽不見。”
“一定是你小子瞎掰吧！”
但不回答學生的問題，卻又藉此來責罰學生，這就上升到人品敗壞的程度了。
“爲啥呀？”
朱允熥已然不敢掉以輕心，拉着朱桂等一干王叔就跑到東華門附近商量大計去了。
齊泰看着朱允熥如此懂事，哪怕自己都離開大本堂，還對自己這個先生畢恭畢敬，只感覺鼻子一陣發酸，心裡也生出一陣悔意。
“齊先生，您是不是想說禍從口出？”
齊泰和朱允熥聞言，趕忙朝着此人道謝。
“小點聲，別被奸細聽見！”
朱允熥聞言眼珠轉了轉道。
“馬上就要上課了，爾等爲何不坐好！”
朱允熥等人一直在偷偷觀察他，見黃子澄前腳出去，他們趕忙躡手躡腳地跟了上去，直至見黃子澄進了文華殿，他們這才嘿嘿笑着跑回來。
如果黃子澄只是對朱允熥態度差點，齊泰都能表示理解。
“別提了！”
朱允熥聞言豪氣干雲道。
“只要能把這老頭趕走，我就是替大家捱上一頓鞭子又如何！”
朱植等人見朱允熥說得這般慷慨激昂，紛紛對其稱讚不已。
“大侄子高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