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虎帳夜談兵(下)

劉修嘆了口氣,這賊就是賊,不管你貼上什麼農民起義之類的光輝標籤,眼裡還是隻有那麼一小片天,你就不能睜開眼睛四處看看麼,黃巾百萬了不起啊,沒有穩定的根據地,你遲早是人家功勞簿上的一個數字,怪不得黃巾弄得風雲變色,最後卻成了三國雄羣打怪起家時的賺積分的怪呢。

“這事以後再說,還是先說去常山的事。”劉修很無奈,但也知道這玩意勉強不得,放眼天下,像他這樣心裡地無父無君的怪胎的確不多,人活在這個世上,多少有些牽掛,有些不得不遵從的習慣,他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雖說表面功夫做得還可以,其中做起事來還是利益當頭,很少顧忌那些約定俗成的習慣。

“幷州現在要糧沒有,但其他東西不少,戰馬當然不用說,耕牛、各種農具、武器,還有各種能賺錢的東西,我都不缺,有足夠的實力支持你佔穩常山。當然了,讓你佔常山,並不是放棄這裡,相反,這裡還要打得熱鬧,必須讓袁紹首尾難顧,疲於應付。”

張燕這才鬆了一口氣,她對幷州的情況大致也清楚,幷州雖說兵強馬壯,可是和冀州相比,最大的弱勢在人口有限,耕地不多,要求劉修大量提供糧食的確有些強人所難。如果劉修不缺糧,只怕根本用不着黃巾軍,自己就能出兵把袁紹給打得鼻青眼腫。

“黑山背後有滏口陘,直通上黨,威脅邯鄲、鄴城,護衛京畿左翼,常山背後有井陘,直通太原、雁門,威脅鉅鹿、中山,只要時機得當,東出即可切斷冀州南北的聯繫。袁紹哪一個都不敢放。他必須兩頭都抓住。”劉修用手蘸着水,在案上畫出了冀州的草圖,突然停了一下,“我建議。你安排黃龍在這裡,自己去常山。”

張燕眉毛一挑,沒有吭聲。她也知道幾個有實力的將領中,黃龍是最容易有異心的,他不像五鹿那樣對太平道有很深的信仰,現在只是被盧夫人的道術和劉修的實力鎮住了,時間一長。他就會反覆。劉修要她把黃龍安排在這裡,自己去常山,有安撫黃龍的意思,同樣也有讓黃龍打敗仗、損實力的意思。黃巾現在依賴幷州的支援,而黃龍雖說實力不差,作戰也勇敢,可是和袁紹相比,他還遠遠不是對手。只要劉修使點小手段,黃龍很可能就會一蹶不振。

可是,如果黃龍被袁紹打慘了。乾脆投降怎麼辦?

“這個你放心,我會在他一有異心的時候,就把消息送到你手上。”劉修捻着手指,胸有成竹的說道:“我已經派人去了鄴城追查那個內奸,很快就會有消息傳來。”

張燕也想起了這件事,這個內奸把劉修要來的消息透露給了袁紹,導致袁紹派人伏擊劉修,險些釀成大禍,如果不查出來,以後不知道要闖多少禍。不過。她更驚訝的是劉修居然在鄴城還有探子,而且聽他這口氣,似乎探子還能打聽到相當機密的消息。

她不由自主的鬆了一口氣,虧得黃巾軍和他不是敵人,要不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連盧夫人、駱曜那種輩份的道門高手都追隨他。元氣大傷的太平道又有什麼資格和他叫陣?

“行啦,震使剛剛過世,袁紹又要來攻,你要操心的事很多,就不用擔心我了。我明天就走,可能要消失一段時間,你放心,我會安排相關的人和你聯繫,你需要什麼,直接和他們說就是了。”

“多謝將軍的鼎力相助,否則我也不能如此順利的接位,太平道也不能順利的延續下來。”

“這些客套話就不用說了,我實話跟你說,還是那句老話,我們互相幫助,你有和我談判的實力,我纔會跟你談,哪一天你自己再亂來,把黃巾的一點家底都敗光了,我也會拋棄你的。”

張燕笑笑,不管劉修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她都只能笑笑,再次致了謝之後,她退了出去。劉修也沒有起身,只是目送她離開。他一個人坐在那裡想了半天,還是沒有睡意,又自己拿出筆墨,開始寫給天子的奏章。他來之前,曾經對天子提到過招安黃巾這個想法,天子也非常期待,黃巾投降,不僅可以去除他和黃巾暗中來往的隱患,而且可以增加一筆政績,同時阻止袁紹繼續以黃巾爲藉口佔據冀州。可是張燕拒絕了,她說是不能在這個時候寒了太平道徒、黃巾軍將士的心,可是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誰也不清楚,也正因爲如此,他纔不肯繼續供應黃巾軍糧食。

這些情況他都要向天子彙報,更重要的是,張燕願意和朝廷繼續保持聯繫,從幷州獲得各種支持,卻不肯投降,以天子那種敏感的小心臟難免會懷疑他和黃巾之間又有私下的交易,這種事情還是早點說開好。

在彙報黃巾的事之外,他又向天子請詔,在解決了幷州新政出現的一些問題後,他想陪風雪回一趟草原,現在是九月中,離開春還有一段時間,正好由洛陽慢慢向草原走,中途在鮮卑人的地盤上再停留一段時間,看看鮮卑人是不是安份。

他的身份現在非常尷尬,楚王世子,按道理說是不能理政的,更遑論領兵了。天子冷藏了他幾個月,也是有充足的依據的。如今沒人可用,只能讓他重新出山,但天子的心裡肯定有疑慮,要讓天子解除疑慮,他只有主動避嫌,坐等天子駕崩。天子因爲生氣而傷了肺,經常吐血,夏天的時候還好一些,入秋之後,病情就加重了,估計是熬不過這個冬天的。

至於天子駕崩時他不在洛陽,會不會影響在朝堂上的位置,他倒並不擔心。劉協即位以後,宋家成爲最大的外戚,而宋豐、宋奇父子不是什麼幹才,在士人中的威望又根本不能和袁家抗衡,他們要想抓牢權柄,只有依靠他和曹操兩個人。按照政治上的平衡習慣,在有兩個支撐點的時候。一般都不會把所有的希望放在一個人的身上。宋家與曹家有姻親不假,但曹操要獨攬大權,那也是不可能的。

他肯定會成爲宋家的另一個選擇,對外要靠他來制衡袁家。對內要靠他來制衡曹家。有了這個爲底氣,他以退爲進的策略就可以順利的進行,否則的話,一退也許就再也不能進了。

老子說,柔弱勝剛強,無爲而無不爲,不爭而莫與爭。很多人只從字義上來理解,認爲隱忍、退讓、韜光養晦、保持低調纔是王道,其實他們忘了,柔弱之所以能勝剛強,無爲之所以能無不爲,不爭之所能而莫能與之爭,這裡面的轉化都是有條件的,有了那個條件。那就是隱忍,那就是韜光養晦,那是後發制人。如果沒有這個條件上,那就是打腫臉充胖子,那就是阿q。

……

鄴城,駱曜手裡拿着一根幡,幡上寫着“連山歸藏,口斷陰陽”,一步三搖的在街道上走着,不時的吆喝一聲:“禳災解除,卜算前途啊……”看起來仙風道骨,神采奕奕。不過他的生意好象不太好,走了半天,連個叫他一聲的都沒有。

他也不在意,看看日當正午,收起布幡,走進了離太守府不遠的市井。在市中最豪華的酒肆天然居二樓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這天然居是鄴城有名的酒樓,位置在酒肆的最裡面,看起來不佳,其實最是隱秘不過,是太守府的官員們最喜歡來的地方。袁紹把前將軍府搬到鄴城之外,這裡就更熱鬧了,因爲袁紹手下有很多來自汝潁、南陽一帶的人,而鄴城酒肆中只有這家天然居出售襄陽最有名的九里香,那些遠離家鄉的汝潁名士,南陽才子,最喜歡到這裡來喝一口九里香,排遣排遣思鄉之情。

要打聽太守府的消息,這裡無疑是最合適的地方。

駱曜當然不可能指望在這兒坐一坐就打聽到什麼重要的消息,那些傢伙都是人精,在這種場合,他們肯定是三緘其口的,只有在私密的雅間裡,纔會透露一星半點。

“喲,許從事,你可來啦,老位置?”樓下傳來酒保熱情的招呼聲,話音中還帶着三分南陽腔。過了一會,許攸被引了上來,四下打量了一下,跟着酒保進了常去的那間。駱曜一直沒有看他,不過他用餘光注意到了許攸的臉色非常不好。這也難怪,他本來已經被拜爲將軍,帶着顏良、文丑兩員猛將去伏擊劉修,原本是一鳴驚人的大好機會,結果卻搞砸了,不僅沒能伏擊劉修,還損失了顏良、文丑的精銳部曲,僅是戰馬就損失了三百多,這個損失可實在不小。爲了平息袁紹的怒火以及其他人的嫉妒,他這個還沒戴習慣的將軍頭銜自然沒了,依舊做他的從事,心情能好得起來纔怪。

“許從事,怎麼了,心情不太好?”酒肆掌櫃迎了上來,也是一口的南陽腔,不過他這口音可就正宗了,可不是酒保那樣學學而已。因爲他是正宗的南陽宛人,據說剛從老家趕到這裡的,他手筆很大,到鄴城就盤下了這家天然居,也就是在他手上,天然居才由一個原來名頭並不響的小酒肆變成了鄴城首屈一指的名士集中地。

“沒什麼,有什麼好菜來幾個,上一斗九里香。”許攸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進了雅間,順手關上了門,掌櫃的剛要走,許攸又拉開一條門縫:“過一會兒,戲從事會來,你直接把他引過來。”

“唉,知道了。”掌櫃的應了一聲,轉身應了。

駱曜一邊喝着酒,一邊豎起耳朵聽雅間裡的動靜,他的耳力很好,可以聽到許攸略顯粗重的氣息,可是許攸只是喝悶酒,一句話也不說。

過了片刻,一個年輕人走了上來,長得很普通,他站在樓梯口看了看,酒保立刻迎了上去,引着他走向許攸那間雅室,一邊走一邊說道:“戲從事,許從事等你好久了。”

“是嗎?”年輕人笑了笑,露出一口難道得一見的好牙,從駱曜身邊經過的時候,突然停住了腳步,上下打量了駱曜片刻,忽然說道:“我說你這道士好大的膽子,居然還敢在鄴城行走,不知道袁將軍最討厭你們這些裝神弄鬼的道士嗎?我勸你還是早點走,免得斷送了性命。”

駱曜一愣,連忙行禮:“原來如此,多謝提醒,我說怎麼在鄴城半天也沒看到一個同行呢,心中還有些竊喜,沒想到卻是這個原因,真是好險,好險。”

“且!”年輕人輕蔑的一笑,一甩袖子,再也不看駱曜一眼,緩步進了雅間,一看許攸那副模樣,立刻換了一副笑容:“子遠兄,你這是何苦啊,勝敗乃兵家常事,哪有百戰百勝的?”

外間,駱曜卻有些惶恐,三口並作兩口的吃完了菜,一仰脖子,把酒喝得乾乾淨淨,甩手扔下一把五銖錢,起身就走,那模樣就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狗。他出了酒肆,轉到一個角落裡,打開背上的行囊,沒一會兒,就由一個道士變成了一箇中年士子,揹着手,邁着方步,一搖二擺的出城去了。

城外三裡,九候小城西門外,一個漢子正敞着懷坐在道旁的一棵柏樹下,低着頭打瞌睡,斗笠擋住了大半個臉,沉穩的鼾聲像雷一樣,結實的胸膛起伏着。他除了長得壯實一點,和普通人沒什麼區別,露在草鞋外面的腳丫裡還有泥,身邊還放着農具,看起來就像是幹農活累了,坐在路邊休息片刻的農夫。

駱曜緩步走來,站在那個漢子面前,輕咳了一聲。那漢子緩緩的伸出手,掀了掀斗笠,然後指了指身後的一堵牆,又重新抱在胸前,繼續閉目養神。

駱曜看看四周,走了過去,從牆後牽出一匹備好鞍的馬,翻身上馬,揚長而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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