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魔靈的消散,四下石室開始迅速消失。待視線分明,衆人竟都身處於魔王嶺其中一座山峰的峰頂。
從月桂林出發到現在,已過去將近三日時間。
眼下天色正暗,半空之中點點繁星閃爍,整個魔王嶺包裹在一層輕薄的霧氣中,靜謐而悠遠。
鳳非離在此刻悠悠轉醒,他的臉色依舊不算太好,人也依舊沒什麼精神,但至少不再像之前,死氣瀰漫。
既然戰鬥結束,墨妍自也不會再假他人之手照顧鳳非離。
慢慢走到他面前,她驀地傾身擁住他,只不知爲何,眼角一滴淚水竟是驀然滾落。
“夜凰她,死了…”有些哽咽的開口,那是墨妍第一次於人前展露自己的脆弱。
墨妍的話讓鳳非離身體微微一僵,電光火石間,只見他濃黑色的丹鳳眼中掠過些許異色。
沉默以對,他大致能夠猜到其中原因,只是,對於那個女子,他卻永遠不能給她想要的迴應。
即便是死,他亦無法彌補些什麼。
“如今魔靈已滅,大家也都十分疲倦,眼下暫且在此地休息片刻,稍後我們出發與風清長老與其他弟子匯合!”夜凰的死,讓墨妍以及雲不歸一行人的心情俱都十分低迷。所以對於梅若弦的話,給出迴應的人並不算太多。
大約兩個時辰後,衆人整發隊伍,開始尋找下山的路,而後由梅若弦帶路前行。
此次離開,大概是沒有了魔靈設下的陣法從中作梗,一路上變得順利許多。
不過小半日的時間,衆人在山下與風清長老一行弟子匯合。
衆人歸來,風清道人自是明白其中的寓意,當下眸中掠過一抹喜色。然而,當他輕點人數時,很容易便發現少了一人。
“梅師弟,北師弟門下的那名女弟子…”由於夜凰身煉藥師根骨,所以,自她入院,各方長老便多多少少將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
畢竟,一個煉藥師,對於天麓學院來講,必定是作爲重點培養的對象。
再次提起夜凰,人羣之中衆人臉色微微一變,其中,最明顯的,大概要屬雲不歸,墨妍以及鳳非離三人。而旁人,除了一副不知從何說起的模樣,俱都不知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梅若弦緩緩垂下雙眸,然而北塵道人卻是上前一步。
“此次試煉,是我護徒不利,纔會讓那丫頭慘死…”說到這裡,北塵道人聲音之中,竟是隱隱帶了哽咽的味道。
那個如花一般的少女,總是一臉笑意,而今…
“北塵師弟也勿要自責,畢竟那魔靈並非尋常魔物,此番一行二十七人,只折損了一人,已經算是極好!”風清道人倒是看得極開。
在他眼中,大抵再沒有什麼能比得過將魔靈消滅重要性。
聽聞風清道人的話,墨妍卻是身體微微一僵,繼而嘴角掠過一絲嘲諷。
人心就是如此涼薄,爲了達到目的,即便犧牲的是旁人性命,也絲毫不會難過惋惜。
只是,不知道夜凰的親人得知此訊,會是哪般痛徹心扉。
很顯然,風清道人寬慰的話語,並未對北塵道人起到絲毫作用。
正與此時,一直由墨妍攙扶的鳳非離卻是輕咳兩聲。
然而,聽聞鳳非離這一聲輕咳,墨妍卻是緊張無比。
“如何?可是十分難受?”急聲問道,墨妍作勢又要以自身劍氣爲其平復體內氣息,卻被鳳非離出言制止。
“美人不必過於緊張,我沒事!先前在石室之中,你也耗費不少心力,眼下,還是稍作休憩爲好!”
見鳳非離精神似乎確實還算不錯,墨妍微微鬆了口氣。
“二位師叔師伯,師傅,眼下他身體實在虛弱,請恕我不便與大家同行,暫且先回學院之中!”墨妍沉聲開口,也未等幾人回答,已催動身法,帶着鳳非離朝魔王嶺的出口方向掠去。
對於墨妍的行爲,在場弟子俱都一愣。其中,北塵道人與梅若弦是親眼見到這二人於石室中起到的重要作用,所以並不覺得她此舉有何不妥。
然而,墨妍的做法落入風清道人以及其他的弟子眼中,卻變成了想要急於回學院之中邀功。
“怎麼能這樣,明明是大家一起冒着生命危險進入石室當中,眼下魔靈已滅,大家即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她卻迫不及待想要回學院居功!”孟青嵐憤憤不平的開口,唯恐墨妍回到天麓學院,風頭會一舉將她蓋過。
對於孟青嵐的話,其餘一同進入石室當中的弟子卻是並沒有出口附和。儘管上官婉兒心中對墨妍頗有怨憤,但眼下,她卻是強壓下心頭的恨意,忍住了沒有與孟青嵐一個鼻孔出氣。
只有像孟青嵐這種頭腦簡單之人,纔會時時刻刻將自己心中所想盡數暴露在表面。
不過,儘管弟子之中沒有人對孟青嵐所說的話做出迴應。但長老之中,沒有一同跟進的風清長老明顯有些贊同孟青嵐的說法。
“不錯,那丫頭確實是有些太過獨斷,即便是要先回學院,也應先徵求你我咱人的意見再說!”
其實風清道人倒也不是否定墨妍的付出,只是他年歲已高,思想比較古板,覺得墨妍私自帶人先行離開又未等他幾人給出明確答案,實在有些目無尊長。
然而,聽聞風清道人的話。梅若弦二人卻是不太贊同的。
“此番滅魔靈,功勞最大的確實是那二人!”梅若弦平心而論,惹得一旁一同進入石室的弟子也跟着微微附和。
儘管,在學院之中,乾坤二老俱都叮囑門下弟子不要與墨妍一行人走得太近,但石室一行,衆弟子卻是不能昧着良心說話。
“風清師兄,鳳小子的情況我與梅師弟都是親眼所見,眼下她二人先回學院,確實有利於他的傷勢!”北塵道人輕嘆一聲,一張老臉上滿是愧疚之色。
“不瞞你說,我這次一同前去,當真是一點作用都未有起到。但是這一點,便是枉爲人師!”
聽聞梅若弦與北塵道人的話,風清道人眸色終是一緩,繼而有些尷尬。
“我也不過是隨口一提,眼下聽你二人所說,倒真是老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再說孟青嵐此刻的神情可謂是十分精彩。原本風清道人助她說話她再欣喜不過,然而轉瞬之間,唯一一個幫她說話的長老也被其他人所說服。卻是讓她空喜一場。
可惡的丫頭,天下間的好事,幾乎都讓你佔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