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下喜服,墨妍再度穿回一襲黑裙。那日,在空間戒指中凝結出來的淡青色衣裙,其實就如同一層盔甲的存在,可以隨着修煉者的意識收放,當然,還有一種情況,它會自行啓動——即修煉者遇到危險之際!
從地窖中出來,外面已漸漸露了天光。由於天色尚早,四下還很安靜,命人備好早膳,蕭媚娘隨意遣了一小丫頭將墨妍已然出關的消息放出風去。
其實,對於太子的糾纏,墨妍同鳳非離本可悄然離去。然而,離去之後,太子勢必不肯善罷甘休,唯有拿寶封堂下手。
而墨妍此計,便是爲了保住寶封堂在月落的根據地,畢竟,再如何說,這也是藥老和蕭媚孃的一番心血,她不希望,因爲她的緣故,使其付之一炬。
卻說太子得了消息,細細洗漱打理一番,又換了命人一早準備好的新衣新履,竟是連早膳都未來得及用,便帶人直奔寶封堂而去。
推門而入之際,墨妍一行三人正圍在大堂之中吃早膳。清粥配小菜,再加上一屜剛剛出籠的包子,好不愜意。
見到太子,墨妍將碗中的最後一口粥喝完,這纔將頭扭向門口,繼而微微眯起雙眼,懶聲道:“太子殿下,早啊!”
太子本就癡迷於墨妍的容顏,此刻見她一臉慵懶之氣,與之前所見的淡漠疏離大爲不同,不由越發神魂顛倒。
“墨姑娘早!”扯出一抹自以爲十分迷人的笑容,太子揮手令身後隨行的人止步,緩緩踱到幾人桌邊,挑眉道:“不知是否有幸與姑娘共進早膳!”
墨妍輕笑一聲,將一旁的最後一碗粥倒進自己碗裡,繼而將蒸屜中的包子一人分了兩個,就連一旁隨侍的下人都有份。這纔看向太子,微微聳了聳肩:“粗茶淡飯,恐不合殿下胃口。再者,不知殿下未用早膳便趕了過來,也就沒有準備多的!”說完,竟是扭頭極爲專注的開始喝起手中的粥來,直接將太子晾在了一旁。
風凌霄臉色微微一僵,卻仍是強忍着沒有發作。
“既如此,那便等姑娘用完膳,我們再討論正事!”
對於太子的話,墨妍只當做沒有聽見,繼而轉頭看向蕭媚娘,輕聲道:“媚姨,我閉了這些時日的關,腰算背痛乏得很。現下好容易閒暇下來,十分思念你的琴音,正巧今日太子也在,莫不如命人取琴來,勞你爲大家彈奏一曲!”說到這裡,墨妍似是突然想起些什麼,緩緩將視線轉到太子身上。
“哦!還沒有問過太子的意見呢,不知太子覺得小女提議如何?”細眉微挑,紅脣微揚,那雙平日裡冷冽凌厲的雙眸,此刻被清冽和淡然所代替,生出些別樣風情。
“墨姑娘此意甚好!”太子硬着頭皮開口,心下明明急於與墨妍商討納妃之事,卻又礙於墨妍的態度不好發作。
然而,對於墨妍的話,蕭媚娘卻是輕笑一聲。
“丫頭你想聽,媚姨自當是推辭不得的!既如此,奴家便獻醜了,若是指間拙音不小心侵染了殿下耳朵,還望殿下見諒!”蕭媚娘,何等人也,深知墨妍此舉乃是在拖延時間靜候最佳機會。
眼下天色還早,若過早激怒眼前的這位殿下,恐不利於計劃進行!
命人取來琴,蕭媚娘尋了靠窗的座位,安置好琴,上手便彈。
嫋嫋琴音在大堂之中環繞,時而輕柔如春風拂面;時而清脆如珠落玉盤;而急促起來,又好比滔滔江水奔騰而下,可謂是氣勢如虹,洶涌澎湃。
其實,若能靜下心來聽琴,其實是一件十分享受的事情。只不過,彈琴的與聽琴的人俱都心懷有事,所以倒顯得浪費了這大好情趣。
但值得一提的是,相比於太子,墨妍幾人的心情相對要好上許多。原因無他,縱使麻煩即將到來,但幾人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至多不過是計劃失敗跑路。
而想比之下,太子則要鬱悶得多,一方面忐忑眼前這位暫時還只能看不能吃的美人到底能否爲他所得,一方面又要被墨妍牽着鼻子走。
俗言道,有時候,對於同一個問題,知道結果的人。遠比在結果出爐之前忐忑的人輕鬆許多。
墨妍沒有開口喊停,蕭媚娘便一直任勞任怨的撥弄着琴絃。這一彈,便彈了整整兩個時辰。
而墨妍,卻彷彿不知疲倦般,仍舊聽得津津有味。
察覺到太子的耐性已經用得差不多了,墨妍終是伸了伸懶腰,從坐位上站了起來。
“好了媚姨!聽你撫琴,當真是人間美事!”說到這裡,墨妍微微一頓,她撫了撫額頭,繼而裝作好似突然想起什麼,轉頭看向太子。
“我記得,太子殿下方纔好像說有事情要與我商議來着!”說真的,墨妍是真的很惡趣味,即便是裝,也故意裝得沒有一絲誠意,那表情,那語氣,分明就是在說——我是故意讓你等這麼長時間的!
不過太子倒也真拉得下面子,再或者說,他是真的很想納墨妍爲妃。
“不錯!想必令堂已經將我的意思轉達。不過爲了表達誠意,我覺得,還是有必要再說一次!”風凌霄並不傻,自然猜到墨妍其實對他提親之事早已知曉,只是故意閉口不提。
聽聞風凌霄之言,墨妍微微擡首,這是今日以來,她第一次將視線完完全全正了八經的放在他身上。
“既然太子執意要提,那我便不妨直言。關於太子要納我爲妃之事,請恕我不能從命!所以,聘禮,太子殿下怎麼擡過來的,還請原樣擡回府上!”她沒有再用小女二字,同樣,對於太子這樣的人,墨妍的耐性也不算太好,能陪他聽了兩個時辰的曲,已是極限。
然而,風凌霄卻好似一早便料定墨妍會此般應答。竟是面不改色,一臉淡笑道:“墨姑娘現下便做決定未免爲時過早。常言道,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出來的,你未嫁,我未娶。又不曾共處過,你又如何知道你日後不會改變主意!”其實,她會不會改變主意都沒有關係。他心中已打定主意,只要她還未嫁,縱是死纏爛打,他也定然要得到她!若她當真已然婚嫁,那他……
“那實在是不好意思!太子殿下或許是未娶,但本人,已經婚嫁!”墨妍輕笑道,繼而朝鳳非離呲了呲牙。
“怎麼,我親愛的夫君大人,你不準備說句話麼?”鳳非離何時見過墨妍這般千嬌百媚的樣子,當下微微一愣,上前直接將墨妍摟入懷中,故作恩愛狀。
“娘子,想必太子殿下來之前,必定是沒有徹查清楚!這才生了誤會!”他故意將事情往風輕雲淡了描述,卻反使得自己語氣中帶了些的一的味道,惹得風凌霄臉色驀地一青。
“是你?”那日在金玉樓中壞他好事的人!由於之前鳳非離一直沒有開口,再加之一直背對着他坐着,所以並沒有認出來。
“是我!”鳳非離嘴角含了抹笑意,可眼中的挑釁之色明顯就是用來拉仇恨的!
“你以爲本太子是傻子嗎?爲了拒絕本太子的提親,你隨便拉了個男人濫竽充數,墨妍!本太子告訴你,這太子妃,你當也得當!不當也得當!”風凌霄終是按耐不住,他一臉怒容的看向墨妍,紅着雙眼低吼。
“太子殿下,我不妨直言,縱是我沒有婚嫁,也不會答應做你的太子妃,就不必說,眼下,我已爲人妻子!”墨妍一字一句開口,淡漠的語句如同在風凌霄壓抑已久的怒火之上澆了桶熱油,瞬間就燒了起來!
“哼!答不答應,可由不得你!”風凌霄算是徹底爆發了,以他狂傲囂張的性子,連日以來的等候和方纔的羞辱,再加之未用早膳,又被人玩弄於鼓掌之間,哄着聽了兩個時辰的琴,就已經是極限了。然而,接下來,又被二人相繼出場大秀阿奶連番刺*激,莫說他是太子爺,縱是一個普通人,估計也得暴走。
“來人,給本太子將這裡團團圍住!”風凌霄一聲怒喝,繼而面色鐵青的看向墨妍。“這月落城中,但凡是本太子想要的東西,還沒有得不到的!”話至此,他微微一頓,嘴角繼而微揚,勾起一抹陰戾的笑容。
“已然婚嫁是麼?那麼,只要本太子將這個男人殺了!看這月落城中,還有誰敢說你已然婚嫁!”
眼見着情勢直轉而下,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正在這時,一陣清脆的掌聲忽而從門口傳來,於此同時,兩道身影一同走了進來。
“嘖嘖,二哥這是要強搶民女麼?”風辰月略帶奚落的聲音如期而至,令墨妍心中微微鬆了口氣。
“似乎搶的還是已經婚嫁的民女呢!”林思音嘟着小嘴,卻是毫不留情的給太子補上一刀。
“你們是怎麼進來的?”太子臉色猛地一變,下意識看向門外,卻見其中兩名手下已然倒地不起。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再者,二哥覺得,外面的那些飯桶,攔得住臣弟麼?”風辰月冷笑開口,故意給風凌霄製造出一種是他硬闖入內的錯覺。
“怎麼?皇弟對上回在金玉樓的事耿耿於懷,所以想爲這些人出頭麼?”太子微微眯起雙眼,卻明顯不準備就此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