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此言，人羣中不禁譁然一片。
饒是昨晚已經聽說過這個消息，但當真的宣佈時，學生們還是感覺無法接受。
特別是已經高三的學生們。
這個學期可是他們的畢業季啊。
“同學們，進入軍隊之後依然參照在學校時的學習模式，大部分老師們也會進入軍隊，力求保證同學們的學習環境與以往相同，”莫楷校長道，“相信校長我，在軍隊內你們纔是真正的安全，畢竟沒有誰知道這個S組織還能做出什麼卑鄙無恥的事情出來。”
莫楷校長話一說完，原本譁然的學生們又安靜了下來。
“當然，這件事情的主要責任在檸高，不願意進入軍隊的同學們，檸高也不勉強。這一切，大家自願參與。但不管你進入軍隊與否，都請記得，半年後，還是在這裡，我們要爲高三的學長們舉行畢業典禮。”
“我作爲檸高的校長，在黑玄碑前許諾，半年後，檸高一定會如大家記憶的那般，重新回到大家的身邊。”
“我們是一個整體，我們是檸高。”
“聚是一團火，散做漫天星。聚是一座塔，散成漫天沙。這次的離散不是結果，只是我們變得堅強的過程。”
“諸位，檸山行……”最後一句話，莫楷校長說得有些哽咽。
臺下三千學子齊聲應答：“清歌起！”
響徹檸高。
————
三天的時間，軍隊會以此將三個年級的學生接到檸山市部隊內。高三年級優先，然後是高二生，最後是晨左二等人所在的高一。
莫楷校長在破落的校門口目送高三和高二兩個年級的學生們乘着軍隊的綠皮卡車離開，蘇三和查子滬看着被傳喚而來的晨左二，醞釀接下來的措辭。
他們聽說了寵物草原上，晨左二的那一刀。
蘇三走到晨左二身前，翹起嘴角說道：“聽說你砍下了古恭城的手臂？”
晨左二大方點頭道：“是，但很可惜，我沒砍下他的腦袋。”
“宴晝境界的修行者，如果不被限制行動，很難傷到的，我很好奇你是怎麼做到的？”站在一旁的查子滬很感興趣地問道。
晨左二笑笑，腦中浮現了金毛張嘴吼出那一招七級攻擊技——恐懼的時候，瞬間將古恭城定在原地三秒鐘的場景。
但他沒有說。
金毛的變化是好是壞還不知道，經過這場在學校內人心的考驗，他對軍隊也產生了質疑，相比之下，他更相信並肩作戰的吳老師。
查子滬也知道這可能是晨左二壓箱底的能力，便也識趣的沒有多問。
蘇三坦言召他前來的目的，道：“你屬於軍隊的特招生。本該與你一同進入軍隊的另外四人，已經於去年進入了軍隊。所以，這次屬於特招生的……只有你一個。屆時，你會單獨進入檸高的特招生訓練班，然後再進行軍隊的入隊考覈。
“我今天來這裡，是要告訴你好好做準備，特招生的訓練，比你在學校裡的生活只會更加辛苦。”
晨左二安靜聽完，有些不解爲何特招生由原本的五人變成了如今自己一人。
但他如今心思不在此處，他在考慮金毛的事，便習慣性點點頭應道：“我明白，”想了想，他又問道，“那檸高的其他學生們呢，他們怎樣生活，怎麼訓練？”
蘇三見晨左二沒有繼續追問爲何偏偏他的情況這麼特殊，也算省了費脣舌解釋的時間，對晨左二的問題知無不言道：“軍隊只是提供一個檸高學習的場地，並不會干涉檸高的教學。簡單來說，就是讓學生們更換一個學習場地，所有的一切都沒有改變。”
“但你不一樣，你會從檸高之中脫離出來，參加封閉式的訓練。而且每個月只有一天時間休息，其他時間都要嚴格遵守軍隊的作息，”蘇三淡淡道，“你只是在檸高掛名，可能接下來兩年，都不會參加檸高的任何課程學習。”
“那我的朋友們，我的兄弟們，我要和他們說再見了？”晨左二突然感到一絲心慌。
楚冬陽、裴二、秋殺、鄧燼，這幫剛剛交到的朋友，馬上就要揮手告別了嗎？
“如果是真的朋友，就不會說再見。”蘇三仍是淡淡地說着，靜靜地看着晨左二，等待他的決定。
她很看好晨左二，所以爲晨左二進入軍隊，特意延後了半年的時間。
是她故意製造了晨左二遲進軍隊的情況。
從檸高的VR測驗時她就覺得這個少年有股內斂的氣質，雖然不是隊伍中實力最強的那個，卻是最冷靜，最關鍵的那個。
這半年的時間，她要等晨左二在檸高成長。只有這孩子的基本功踏實之後，進入軍隊，纔不會在萬衆天才之中感到挫敗。
畢竟挫敗感對於所謂“天才”來說，是精神上的大山，很難逾越。
如同被五指山壓在身上的齊天大聖。
跳出之後，歷經艱險，才能成鬥戰勝佛，跳不出，或許一輩子都將一蹶不振。
她也相信，這麼一個少年，他交的朋友，不會是烏合之衆，一拍即散。
晨左二皺着眉頭思考起來。
事情變得麻煩了。
他有很多瑣碎的事還沒有處理，真要進入嚴格管控的軍隊，自己恐怕要捨棄很多東西。
但想起自己的初衷，晨左二仍是決定，進入軍隊。
之前蘇三就曾說過，他父母曾爲檸高軍隊工作過一段時間。
或許在軍隊中，能發現關於父母的一些線索。
“明早六點，在黑玄碑前，會有一輛車來接你。”蘇三不再多說什麼，轉身和查子滬離開。
留下晨左二和莫楷校長兩人。
莫楷校長拍了拍晨左二的肩膀，說了一句：“晨左二，不忘初心，方得始終。”
晨左二回望校長，看到校長的兩個黑眼圈極重。
————
寵物市場，晨左二帶着金毛來到了吳老師的住所。
吳老師正在給各個手上的動物們上藥，蘇察的戰馬暗影和趙幽的坐騎巨象因爲爲被爆炸餘波波及的動物們提供保護，都受了傷。
蘇察和趙幽二人正分別查看暗影和巨象的傷勢，還好，都不算嚴重。
吳老師見到晨左二到來，放下了手上的藥，交給杜越，站起身來。
“吳老師，我有很多問題想要問您，我知道，您也有很多問題想要問我，”晨左二摸着金毛的頭，對吳老師說道，“您不介意的話，我先提自己的疑惑了。”
吳老師微微點頭。
這個孩子比之半年前坐在教室裡等待考試，成長太多了。
他很放心麒麟犬跟在他的身邊。
晨左二從懷裡拿出一瓶閃爍着微光的紅色土壤，正是山洞中邋遢老人用儀式時使用的五色土之一。
“山洞裡那個邋遢老人，用這種五色土製造了一個儀式，想要奪取金毛的身體，讓他那隻巨犬從禁制中脫離出來。這種東西到底是什麼？”晨左二沒有就邋遢老人是吳老師的朋友而咬着不放，而是選擇了問一些有營養價值的問題。
“我以爲他看到麒麟犬之後，會選擇出山幫助檸高，沒想到他反而對麒麟犬動了主意，害得你們身陷險境。”吳老師語氣抱歉道。
“這是極其罕見的五色土，擁有保持靈魂離開身體的一小段時間不受損害的功能。這應該是我那個老友早年訪遍名山大川后一點點收集而來的，”吳老師說，“他的巨犬也以精神殺力見長，到達宴晝境界之後更是能夠將自身靈魂短暫出竅，然後襲擊敵人。”
“儀式和巨犬的特殊性綜合之下，就產生了能夠奪舍的能力。他們之所以失敗……歸根結底是因爲麒麟犬的精神力太強。即便它只是一隻未經過特殊訓練的麒麟犬，依舊能在精神世界勝過宴晝境界的巨犬。”
“更何況……精神這種東西，不會隨着境界的提升而變強。我想，這也是巨犬失敗的原因吧。”
聽着吳老師的解釋，晨左二沒有高興多少，他問出了下一個問題：“就算金毛在和巨犬的精神戰鬥中成功了，它還是原來的那個金毛嗎？”
“它現在竟然能使用那隻巨犬的七級攻擊技，要知道，它只不過是初照三段而已啊。七級攻擊技的使用條件，最低不都是破曉巔峰嗎？”
“它的記憶會不會被巨犬的記憶擾亂？它會不會再像今天這樣，看着我，彷彿看着一個陌生人，隨時可能撲上來撕咬？”
“我很害怕……”晨左二低下頭摸金毛的腦袋，金毛也耷拉下頭去。因爲它能感受到晨左二的情緒。
它對襲擊晨左二的事情沒有一點點記憶。
但它仍然很自責。
摸着它的頭的這個人，是它最喜歡的人。它實在想不到，自己竟然會轉頭與他爲敵？
它無法原諒自己。
所以他們必須要問清楚。
金毛，還是原來的那個金毛嗎？
吳老師等待晨左二將咄咄逼人的三句話說完，面色不僅沒有憤怒，反而浮現了微笑。
他能感受到晨左二和金毛相互之間那種真摯的感情。
他們是真正的朋友。
於是吳老師打算告訴他們真相。
“你放心，”吳老師示意晨左二不要焦急，開口解釋道，“麒麟犬之所以被稱爲世間罕見的通靈動物，便在於此。爲什麼我那位同事尋遍千山訪遍萬水仍不見，爲什麼世間流傳的關於麒麟犬的描述都如此稀少？是因爲它的能力太過匪夷所思。”
看着一人一狗疑惑的表情，吳老師繼續說道：“根據諸多野史記載，麒麟犬擁有吞噬別人技能的能力。舉個例子，明朝一篇《異物志》裡便有一句話提到：‘犬高一丈，形若麒麟，外火入其口，反吐真三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