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豆兒分手後,齊書揚緊緊地拉着齊秋霜的衣角,有些緊張地跟着,眼睛卻盯着那些沒怎麼見過的各種新奇物事,看得目不轉睛。
齊秋霜聞着一家滷味店傳來的肉香味,不由嚥了口口水,摸摸齊書揚的頭,“小弟,我們先去問桂果,換了錢,姐姐就給你買吃的。”
“好,我們快點去。”齊書揚到底年紀小,抵擋不住美食的誘惑,戀戀不捨地將目光從那糕點鋪上收回來,有些小興奮地說道。
找人問了德仁堂的位置,姐弟兩人一路尋去,就見德仁堂那三個燙金的大字很是明顯,門口有兩列隊伍一直從屋裡排到屋外。
“三姐,他們會不會兇我們?把我們趕出去?”齊書揚感覺一踏入德仁堂,唰唰唰好多眼神都瞟過來,從沒經歷過這一切的的他,有些害怕,聲音都帶上了顫音。
“不會的,來,跟着三姐。”齊秋霜看了下,屋內左右隔出了許多單間的屋子,門口掛着牌子,分別寫着大夫的名字和擅長的科目。在正中,則是幾個大藥櫃排成凹形,幾個夥計在櫃檯後忙着抓藥,兩個掌櫃正打着算盤,邊上還站着等抓藥的病人。
“小姑娘,要看病的話,得排隊哦。”一個在維持秩序,看起來很機靈的小夥計上前,不着痕跡地攔住了齊秋霜的步伐。
“大哥哥,我們不是看病的,嗯,我從山上採了些藥,想賣。”齊秋霜在自己大腿捏了下,作膽小懦弱樣。
小夥計眼底迅速閃過一絲不屑,該不會又是摘菊花車前草地稔等隨處可見的草藥吧?這種一點都不值錢,他都不知道打發有多少了。
“小姑娘,我們德仁堂雖說也收購草藥,不過要求都很嚴格的,你……”小夥計說着,瞟了眼布袋裡的東西,還真瞧不出是什麼。
齊秋霜不想跟小夥計繼續糾纏,邊上看熱鬧的人多,難保沒有大桑村的人在,“我絕對不是拿野菊花車前草這些來混,掌櫃看了就知道了。”
說完,齊秋霜拉着齊書揚,身子一晃,就跑到了抓藥的櫃檯去,伸手抓了一把桂果踮起腳尖放在櫃檯上。
“這是桂果?”其中一個正在打算盤的掌櫃停下來,伸手拿起一顆桂果,仔細看了顏色,又聞了味道,而後隨手用袖子擦了擦,放在嘴裡咬了一口。
“小姑娘,你家大人呢,這桂果哪摘的,還有多少?”掌櫃急忙問道,這小姑娘還不到櫃檯高,肯定是家裡人授意來的。
“這桂果顏色均勻,色彩鮮亮,味道純正,這桂樹怎麼說都有一兩百年了。”忽的,一道略帶驚喜的聲音插了進來,他拿了兩顆桂果,仔細檢查,眼底隱隱閃着激動的光,“小姑娘,你能弄到這桂樹的葉子嗎,我有急用。”
周大夫說着,正要仔細詢問,忽的覺得齊秋霜很眼熟,卻是那日出診所看的病人,“咦,是你呀,小姑娘,身子可好點了?”又見齊秋霜的眼神清明,隱隱有慧光流動,可見學習進步飛速,“你倒是聰慧的,隨我進屋細說罷。”
齊秋霜一時有些傻眼,怎麼突然冒出個人來,用很熟稔的語氣跟自己說話?
“三姐,上次你發熱不退,是爹請的這個大夫的。”齊書揚拉了拉齊秋霜的手,小聲解釋道,他記得很清楚,爹帶回來的是這個大夫。
齊秋霜抿了下脣,拉着齊書揚的手,跟在周大夫的身後,從藥櫃旁邊的一道門進去,後面是一間屋子,有兩張小榻,茶具爐子一應俱全,應當是這些大夫們平時休息的地方。
出了屋子,就是一個寬敞的院子,此外還有許多的房間,不少的學徒正在炮製藥材或者翻曬藥材,忙碌得緊。
藥香味並不難聞,齊秋霜覺得自己緊繃的心鬆了下,跟着周大夫穿過院子,上了階梯,進去就是一個客廳,兩邊似乎是書房,裡邊擺滿了書架。
“小姑娘,坐吧,別緊張,這桂果是好物,我會以適當的價錢收的,不過你能拿到桂樹葉和枝嗎?”周大夫微微笑着,伸手拉了旁邊的一個鈴鐺。
“您要許多葉子和樹枝?”少許的葉子和樹枝堆桂花樹是沒多大影響,但讓她做竭澤而漁的事,那是不可能的。
“不用,縣裡的蕭員外的小公子病了,我開的藥方需要這兩樣作引子。”周大夫捋了下寬闊的袖子,“這藥引需要樹齡,量不需多,蕭員外開出一兩銀子的收購價格。”
齊秋霜兩眼一亮,“大夫,樹枝也葉子我明日就能送來,不過桂果還有許多,你們都能收嗎?”
話音剛落,門口一作婦人打扮的年輕女子拿着托盤進來,一見齊秋霜姐弟,不由驚訝,“霜丫頭,你怎來醫館了,沒事吧?”
來人卻是胡三姐,猛地見到同村人,這讓齊秋霜的心瞬間繃了起來。
“來,快趁熱喝茶,三叔,您怎不說是兩個小孩子,我去拿點吃的來。”胡三姐說着,就急吼吼地出門去了,性子有點像是齊秋雨。
“你們認識三丫頭?也是,我都忘了你們一個村的了,這是桂圓紅棗茶,溫補滋潤,塊喝吧。”周大夫看着齊秋霜故作大人的鎮定樣,心裡就覺得好笑,“你這桂果未曬乾,也未炮製,普通的一斤十文,因着這些品質上好,一斤十二文,如何?”
齊秋霜馬上在心裡算起賬來,一斤十二文,那麼大棵的桂花樹,估計能收個四五百斤左右,加上蕭員外那筆,前前後後也有五六兩,暫時能改善生活了。
“我相信您。”齊秋霜知道自己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本,當即就同意了,“對了,不知您要的樹枝和葉子是要老的還是嫩的,有部位或顏色等其他要求嗎?”
周大夫讚賞地看向齊秋霜,這姑娘,撞到頭後,怕是因禍得福了,聰明得不像個孩子,當即就仔細地將要求給齊秋霜說了。
這次帶來的桂果換了六十五文,並不是很多,但姐弟倆卻覺得很開心,這是他們拿到手裡的第一筆錢。
周大夫到底有事忙,沒留太久,就由胡三姐招待了,“霜丫頭,好歹我們也算認識了,你別跟我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