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傳說的開始
巨型亡靈陡然被驚醒，發出無比痛苦的哀嚎，巨大的聲浪像海嘯一般響徹了這個特殊的空間。
大地在顫動，深淵在顫動，黑暗在顫動，巨型亡靈掙扎着想爬起來，但那萬丈光芒就彷彿大山一般壓在它的身上，牢牢將它壓在地上。
尖銳、令人發瘋的嘶吼聲持續不斷在深淵底部響起，巨型亡靈身上騰起大量黑氣，但迅速被光芒消解。
而在羅德眼中，它龐大的靈能正在迅速流失，當靈能的空洞出現時，靈魂的破綻也就隨之出現。
這個破綻轉瞬即逝，但還是被羅德抓住了，他不會放過任何插入的機會。
這已經成爲了他的本能。
半透明的右手直插入了它靈魂的空洞中，爆破了它靈魂的底層結構。
這就是【靈魂爆擊】。
靈魂祭壇賦予他的最強必殺技能。
羅德抽出手的那一刻，這個無比龐然的靈魂便開始崩散，它身上的黑氣如烈焰旁的雪花般迅速消融，巨大的骨頭蒸發成無數黑塵，轉瞬消失在空氣中。
【深淵巨魔的靈魂】
無靈之魂+2000
無靈之魂：93222
羅德一眼就看到了，這又是一個擁有【源】的靈魂。
似乎這種特殊的十分強大的怪物，都擁有【源】。
但若倒過來想，擁有【源】的怪物，肯定更容易地成爲強大的怪物，這也不算是特別奇怪。
三份【源】已經集齊，他可以點燃一顆預定的星辰了。
羅德心中欣喜無比。
有了【神明之感】和【靈之輓歌】，也許很快就可以起飛了。
畢竟是知識之書幫他選出來的星辰，花了一百塊紅玉呢，肯定比他自己瞎選的要好很多。
奇異的轟鳴聲中，漫天黑塵飛散，總院長結束了光照，落了下來，在厚厚的灰燼找到了怪物骨灰。
“支撐深淵裂隙存在的魔物已經死亡，爲什麼裂隙還沒有崩潰？”
他的語氣有些疑惑，法杖上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光球，數道光柱從球面上射出，在深淵中四處晃動，彷彿在搜尋什麼。
羅德也趕忙張開靈魂之眼，四處尋找破綻。
很快，他就在這片黑暗死寂的空間中發現了一個可疑之處。
“總院長閣下，這裡！我看到這個大石頭上有奇怪的扭曲波紋。”
所有的光柱一瞬間都集中在了那塊石頭上。
它看上去平平無奇，在遍佈碎石的荒地上沒有任何異常之處。
西奧多彈了彈手指，一把泛着青光的巨劍突然出現，臨空劈下。
噹的一聲，巨劍斷成了兩截，消散在空氣中，而石頭紋絲不動。
西奧多走近來，仔細觀察了許久，才發現問題所在。
“這是一個扭結之石，這個深淵裂隙在外層空間上靠近了一個更大的裂隙，成爲了它的附屬，大裂隙支撐了它的存在。”
羅德喜道：“那不是還有一個深淵巨魔？”
西奧多面色凝重，沉聲說：“它們在物質界的投影如此接近，支撐大裂隙的魔物極有可能就是摧毀萊索城的深淵大蛇普雷姆斯。”
“它應該正躲在大裂隙中恢復損傷。”
一股不可置信的驚喜從心底冒了出來，羅德儘量壓抑住激動的心情，用毫無波瀾的聲音說道：“總院長閣下，我們趕緊召集人手把這個罪魁禍首消滅吧。”
西奧多卻輕輕搖頭。
“來不及了，這個扭結正在消融，大蛇察覺到了危險，正在切割裂隙之間的聯繫。”
羅德驚道：“那怎麼辦？”
“現在就去，脫鉤後很難再找到大蛇的蹤跡，它所在的深淵裂隙入口我們至今沒有發現，這是一個非常難得的機會，大蛇已經被我和咒法親衛擊傷，也許有可能直接消滅它。”
西奧多仔細地將他長長的白鬍子扎進腰帶中，寬大的法袍上亮起了各色靈光，羅德看到有強烈的靈能透出，沒入總院長高大的身軀中。
他略有疲憊的靈能又恢復了活躍。
“卡珊，謝謝你。”
總院長用極輕的聲音呢喃了一句，但依然被羅德聽到了。
卡珊？
那小丫頭現在大概連我的一根手指頭都打不過，謝謝她幹嘛？
羅德疑惑地看着總院長，他舉起法杖，按在了石頭上。
“羅德，等會也許要靠你了，大蛇具有不死的特性，非常難以擊殺，也許你可以做到這一點。”
羅德立刻將卡珊忘在了腦後，拍着胸脯說道：“請放心，總院長閣下，我絕對不會漏過任何一個殺死怪物的機會。”
西奧多露出一個慈祥的微笑，蔚藍的眼眸裡滿是光一樣的期待。
“也許，伱真的會成爲特羅裡安的下一顆啓明之星。”
法杖上閃出奇異的扭曲之線，眨眼裹住了兩人，將他們拉進了大石中。
強烈的顛倒感傳來，天和地的概念彷彿在不斷轉化，羅德有一種掉進了滾筒洗衣機的錯覺。
不知過了多久，它們終於停了下來，羅德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便立刻感到了一種濃重的不適，強烈的腐蝕氣息撲面而來，全身上下彷彿刀割一樣。
黑霧濃稠得彷彿瀝青一般，在身周緩緩流淌。
就在這樣的黑暗之中，一個無比龐然的巨蛇正盤縮在深淵的底部，它巨大的身軀至少比巨型亡靈還要大幾十倍以上，每一塊深綠色的鱗片都堪比一個巨型廣場。
一把彷彿由無數畸形肉瘤構成的巨劍放在蛇身之下。
而在羅德眼中，它的靈魂就如同宇宙中的星雲一般，飄渺廣闊，根本看不清震動的波形。
忽然，一股強烈的灼熱感從眼中傳來，羅德立刻閉上眼睛，但強烈的刺痛依然深深插入了精神之中。
羅德知道，他和大蛇的靈能差距太大了，超高的靈視反而會帶來巨大的傷害。
而早在獲得【靈魂之眼】時，靈魂祭壇的眼睛上就有一句警告：
【不要直接觀察與自身靈能位勢差距過大的存在】
迄今爲止，這是羅德第二次遇見這種情況，他立刻發現了一個不妙的情況——如果他沒辦法使用靈魂之眼，那他怎麼發現它靈魂上的破綻呢？
怎麼辦？
羅德還沒來得及開口，如海嘯般的靈能便在身邊爆發，無窮的光芒刺穿了黑暗，一股不可拒絕的力量將他拖到了足夠遠的位置。
特羅裡安人類最強的咒法大師，與深淵大蛇的戰鬥就在眼前展開了。
羅德只能關掉靈魂之眼，但常人的視線看不到戰鬥的細節，巨大的靈能相撞爆發出來的光芒掩蓋了一切，除了無盡的光和暗之外，他什麼也看不見。
一撥又一撥的強震感撲面而來，天和地都彷彿要崩塌了。
羅德一咬牙，強行向戰鬥主場靠進。
他打算在戰鬥進行到某個程度時，不顧一切地開啓靈魂之眼強衝上去，就算死了也沒關係，只要能掏死這個大蛇，一切都是值得的。
隨着戰鬥的進行，太陽一般的白光牢牢壓制住了黑暗，光在這片深淵中已經取得了統治般的權力，黑暗只佔據了很小一塊的角落和縫隙。
不愧是總院長！
看來真的有機會！
羅德正打算尋機衝上去時，忽然，天空一暗，像有烏雲飄過。
羅德趕忙擡頭看去，只見太陽的正中出現了一個黑點，它迅速擴大，光芒崩解消散，黑暗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席捲而來。
只眨眼之間，天空中的太陽熄滅了，深淵中又恢復了一片黑暗。
這，這是怎麼回事？
羅德心中一涼，立刻開啓靈魂之眼，但西奧多高大的身軀已經出現在身邊。
這時的總院長，全身上下都瀰漫着黑氣，靈魂也在一點一點的變暗，蔚藍的眼眸中不再充滿智慧，而像藏滿了不懷好意的陰影，只有他的聲音依然溫和。
“很抱歉。”
他輕聲說。
“只差一點點，我的靈能失控了。”
失控了？是靈魂中的侵蝕詛咒發作了嗎？
羅德急道：“那我們趕緊撤退吧，先回王城，治好您的傷勢。
西奧多沒有回答，握住羅德的手。
巨大的破空聲從頭頂傳來，橫貫天地的血肉巨劍向他們砸下。
但下一刻，世界翻轉，咒法大師們的招牌法術“羣體移形”已然釋放。
轉瞬之間，羅德就發現他們來到了一處荒野之上，淡淡的黑霧在身邊流轉，而在遠方，有一團明亮的火光。
羅德心中一喜，喊道：“總院長，那裡有援軍！我們趕緊過去吧，這次雖然沒贏，但我們還有下次，等您恢復了，我們再組織力量，一同去把那個大蛇殺了。”
但身邊沒有迴應，羅德轉頭看去，總院長已經倒在地上，蔚藍色的眼眸已經變得全黑，淡淡的黑氣在他身上流轉，四周黑霧正緩緩地向他身上聚集。
他輕聲說：“小羅德，殺了我。”
什麼？
羅德幾乎懷疑他聽錯了，急道：“總院長，前面有我們的人啊，您說過的，只要到回到王城，您將會好起來的！”
“抱歉。”
他再一次露出那樣溫和的笑容。
“我騙你的，黑暗的侵蝕是不可逆轉的，凡是接觸過黑暗的人，都將走向瘋狂和黑化，只是時間的快慢不同而已。但你不用擔心，只要減少接觸黑暗，注意清除靈魂中的污穢，黑化的那一天會遠遠超過你的壽命。”
羅德根本就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急道：“那您不能再延長了嗎？”
總院長輕聲說：“我已經活得夠久了，黑暗早已侵入了我的靈魂核心層，我的死亡是必然的，大蛇的腐蝕只是加速了這一點，我本想在黑暗完全侵蝕前殺死大蛇，但很可惜，沒能做到這一點，連續使用被詛咒的移形法術也加速了靈能的失控。”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
“小羅德，你應該能從殺戮中獲得力量，你的黑暗吞噬者是一個前所未有的靈魂火種，好好利用它，我已經命令工械研究所敲死了這個翻譯，一百年內都不許改動，你不用擔心受到王城的忌憚。”
什麼？原來您知道我是黑暗吞噬者？黑色飯桶是您敲定的翻譯？
難怪怎麼改不掉的。
更多的黑氣從總院長身上蔓延出來，讓他的面目都變得模糊，附近的黑霧迅速向他聚集而來。
羅德清晰地看到，他的靈魂正在加速腐化。
西奧多的聲音已經變得細微，並帶上了一種彷彿來自虛空的混亂和撕裂感：“小羅德，我是特級戰鬥人員，曾經在火之子的位置上坐了二十年，還服食了唯一的一份不死之泉，現今的王城中，除了王和阿蘭，沒有人比我的靈魂更強大，殺了我，你的成長會更快。”
羅德腦中混亂一片，雖然接觸的時間不多，但他早已經把西奧多視爲最值得尊敬的師長。
突然間要殺掉他，心裡實在難以接受。
但理智告訴他，趁現在殺掉他是最好的選擇，這麼強大的咒法大師，如果變成了怪物，那會是什麼等級的災難？
羅德擡起手，本能地啓動了“靈魂爆擊”，手背上的月牙迅速充滿了靈能。
西奧多的靈魂上自行出現了一個空洞。
但他還在向月牙內灌注靈能，彷彿那是一個無底洞。
西奧多輕聲說：“殺了我，羅德，我不想變成怪物。”
嘭。
右手瞬間插入了這位人類曾經最強咒法大師的胸膛，握住了他脆弱的靈魂之線，輕易將它們摧毀了。
【西奧多·克雷芒的靈魂】
無靈之魂+10000
無靈之魂：103222
無數的黑塵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西奧多的笑容變得清晰，又漸漸透明，最終消失不見。
雖然他的死亡方式已經接近怪物，但他在死前，還是一個人。
怪物是從來不會笑的。
總院長的法袍落在地上，長長的法杖倒在上面，曾被稱爲“老不死”的總院長，終於還是死了。
羅德心中不知道是什麼感受，空空蕩蕩的，連自己都彷彿變得陌生。
爲了讓熟悉的感覺回來，他捏動手勢，打算去把第五顆星辰點亮。
然而，令羅德萬萬沒想到的是，當他踏進入夢境時，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總院長，西奧多。
他的靈正從靈魂祭壇上飄下來，好奇地看着周圍的一切，嘴裡喃喃地念道。
“難怪，難怪如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