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不安
“直覺”這種虛無飄渺的主觀感受在這裡不是可以被忽視的東西。
白塔中的預言者，觀察者，靈界探索者等等，都常常通過“直覺”來獲得某些危險的預兆，被譽爲一百年中最強預言者的伊耶塔就是靠“直覺”來預言。
除此之外，強大的執火者偶爾也會獲得這樣的直覺，有學者認爲這可能是某種靈界擾動偶然與靈魂產生共鳴的結果。
雖然它並不總是正確，但卻是值得重視的。
特性越強大，越怪異，越稀少的，越要重視。
黑色飯桶就是這樣的一個火種特性。
它的功能多到數不勝數，怪異到根本不像一個火種，稀少到翻遍整個大書庫都找不到第二個這樣的火種。
再加上怪物莫名消失的詭異情況，赫曼心中多少有些相信了。
但他依然沒有立刻答應，而是再次向白塔求證。
而此刻，白塔中也是萬分震驚。
許多人都聚集在靈界大廳中，尋找那奇異的靈界現象的痕跡。
正在入侵的靈界怪物的靈能波動突然消失，是一件從未發生過的事情，
白塔之主梅雷迪斯，大預言者伊耶塔均在現場。
高階預言者，塔尖觀察者們則在靈能儀器前瘋狂探查。
所有人都迫切地想要知道原因，希望能以此更加深入瞭解靈界。
忽然，一人突發奇想道：“它會不會已經悄無聲息地潛入到物質界了？”
“白癡，除非陷入沉寂，否則靈能波動不可能從大眼睛的視距中消失。”
大眼睛是白塔頂端的奇蹟造物，可以察覺到最細微的靈能波動，是白塔用於觀測靈界、探測四周、警戒黑霧深處的神器。
在理論上，大眼睛能感應到宇宙盡頭、星辰彼岸的靈能波動。
當然，實際上這是不可能的。
任何擁有靈能的存在都會散發出靈能波動，無數波動夾雜在一起，就像一片無邊的沙漠。
而這片沙漠的每一粒沙子中，都交織着無數更細小的波紋。
想要分辨它們，需要具體的定位數據。
距離越遠，需要的數據越多。
但反過來說，一旦鎖定，它也不會輕易地丟失。
在失序怪誕魔加速向他們衝來時，就產生了一個這樣特異性的數據，使得它與其它的靈能波動出現了不同。
這就有了分辨的基礎。
白塔立刻注意到了，專門來分析這一片靈能波動的數據，試圖將它“獨立”出來。
而當失序怪誕魔試圖穿越空間壁壘時，白塔就已經完全將它定位，密切地關注着它的一舉一動。
就在這個時候，發生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它的靈能波動消失了。
大眼睛甚至分配了百分之一的視力，也沒有重新找到它。
“……你們說它會不會死了？”又一人說道。
“不可能，它的靈能波動沒有任何異樣，是突然消失的，這種強度的怪物不可能瞬間被擊殺。”
“對，如果發生戰鬥，靈能波動必然出現大規模的異動。”
“也許它在跨越空間壁壘的過程中突然睡着了，進入了沉寂狀態。”
“呵呵呵，以爲怪物和你一樣沒有大腦是吧？激烈運動時都能睡着？”
那人頓時臉紅脖子粗，竭力爭辯道：“沒什麼不可能的！你的觀點太狹隘了！”
爭吵聲在大廳中此起彼伏，每個人都有不同的觀點，都試圖說服對方。
但沒有人成功。
而在大廳的中央，幾位資深的塔尖觀察者正在給梅雷迪斯和伊耶塔彙報情況。
“閣下，我們重新分析了附近的靈能波動，再將原本濾去的雜波放回之後，我們發現了一個奇異的現象。”
塔尖觀察者將一張滿是模糊光點和雜亂線條的紙張呈上前來。
“請看，這裡有一道奇怪的靈能脈衝，時間很短，轉瞬而逝，像有什麼東西發生了閃爆。”
“我們沿着這道靈能脈衝，找到了一道細小的靈能波動，它有難以想象的速度，從高層落下，在穿過失序怪誕魔的瞬間，後者的靈能波動就消失了。”
伊耶塔皺起眉毛。
“這是什麼意思？伱在暗示這頭強大的靈界怪物被某種如同塵埃般的東西一擊殺死了嗎？”
塔尖觀察者深深地低下頭。
“閣下，我不敢這樣說，但這個巧合太奇怪了。”
伊耶塔語氣變得嚴厲：“你們不能用巧合來解釋問題，每當我們出現危機，一個神秘的強大靈界存在就會出手來幫助我們解除危機？這是一種非常危險的思想，神禱室的研究你們看不見嗎？衆神已死，詭異竊取其位，祈禱皆是瘋狂，迴應既是詛咒。”
塔尖觀察者急忙連聲道歉。
這是特羅裡安用無數慘痛的教訓換來的禁忌。
曾經有無數人相信有神的存在，在茫茫黑霧之後，也許隱藏着一位強大的救世主，只要它出現，世界就會恢復光明。
但寄希望於神者，最終只帶來了鮮血和災難。
無數次悲劇重演之後，人們終於死心，特羅裡安嚴禁向除了火之外的對象祈禱，控制一切祈禱或靈能儀式外傳，將對應的物品列爲禁忌品。
而由於白塔的特殊性質，這種思想更是被嚴防死守。
一旦被懷疑，輕則趕出白塔，重則關進地牢。
白塔之主梅雷迪斯輕輕拍了拍塔尖觀察者顫抖的肩膀，語氣溫和地說：“不用這麼敏感，伊耶塔，也許只是某種未知的靈界現象，我們對於靈界所知的還是太少，並不能排除這種可能。”
伊耶塔默然，他並不認同老師的話，但也不想反駁。
梅雷迪斯繼續說道：“你們把它詳細記錄下來，作爲觀測靈界的樣本之一，以後如果再出現類似的情況，就有了參考。”
塔尖觀察者感激地熱淚盈眶，深深地低下頭：“是，塔主閣下。”
“這件事情就這樣吧，一切恢復正常。”
塔尖觀察者正要轉身，忽然想起什麼，問道：“塔主閣下，三叉戟河地區的作戰指揮所正在詢問靈界怪物的具體情況，他們想知道中心地帶是否安全，我該怎麼回覆他們。”
梅雷迪斯微笑道：“告訴他們，靈界威脅已經解除，中心地帶不再是非常規的高危險地區。”
“至於靈界怪物，就說失蹤了吧。”
——
——
赫曼終於得到了白塔的準確回覆，一顆心總算落進了肚子裡。
“那麼。”
他下達了地區最高指揮官的命令。
“按最初計劃的行動獵殺大王蟻，尋找蟲後，空之道標交還給羅德。”
“通知風之城，特殊作戰延後，但並未解除，請阿蘭閣下做好準備。”
命令迅速傳達了出去。
赫曼吐出一口氣，正想對羅德說什麼時，忽然，一個傳令兵狂奔上來，狂吼着變成了一個燃燒的惡魔。
“不，這不可能！你幹了什麼？”
突如其來的變化把所有人都驚呆了。
只有羅德最先反應了過來，閃電般飛身過去，右手直接插進了他的胸膛。
嘭。
彷彿來自虛空的震動，羅德五指捏住了他的靈魂之線。
惡魔僵住了，燃燒的雙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但隨後又變得猙獰。
“呵呵呵，命定之子啊……掙扎是無用的，你們的命運不可改變，阿蘭必死無疑，特羅裡安終將……”
嘭！
羅德反手一抽，拉斷了靈魂之線。
惡魔嘶吼着燒成了灰燼，飛起黑塵遮住了大半個房間。
一道黑線沒入胸口。
【燃燒惡魔的靈魂】
“呸！”
羅德啐了一口。
“什麼垃圾玩意，誰特麼跟你廢話。”
心中暗暗有些得意：“我的速度又提升了，如果在以前，沒有這麼幹淨利落。”
轉過身，立刻就變成了一張笑臉。
“指揮官閣下，那我們現在出發了？道標什麼時候送來？”
這可是關鍵的物品，也許能借阿蘭的東風摸到蟲後的靈魂。
忽然，知識之書又在腦海中鬧騰起來：“哎？星辰廣場好像也有一點可以用靈魂修復，這個靈魂來得正好，主人，你好棒啊！”
這傢伙。
羅德不理它，只盯着赫曼。
卻沒想到赫曼回過神來的第一時間卻沒理會他，而是抱着腦袋，眼神空洞。
“小拉克？他？他怎麼會是末日教徒？”
提利昂蹲在地上，捏着灰燼，細細查看，沉聲道：“不，不對，小拉克絕對不可能是末日教徒，之前的後勤人員也一樣，這是某種手段，某種詛咒，某種侵蝕！”
砰！
木桌被赫曼一拳錘塌了，他咬着牙齒說：“是阿薩，一定是他搞得鬼！還有那本命定之書！”
阿薩好像就是那個污染者教派的大教首…羅德小心地問道：“他們……是被詛咒了嗎？”
提利昂語氣略有悲哀地說：“是的……他們不可能是末日教徒，某種神秘的詛咒力量將他們完全轉化成了怪物。”
羅德心中一驚：“那我不是殺錯人了？”
提利昂微微搖頭：“這是不可逆的，一旦成爲怪物，就永遠無法變回人了，我們淨化污染的方式，其實就是割掉被侵蝕的部分，魂體的氣態層是可以再生的，但污染一旦侵入到靈魂的核心層，我們無法淨化，就沒有辦法了。”
“那他不是可以隨意殺人嗎？”
“不，這似乎也是有一定限制的，不能頻繁使用，也不能對靈魂強大的人類使用，他們都只是戰鬥人員後備役，靈能等級沒有到三。”
羅德稍稍放下心，但依然感到很不舒服。
一旁，赫曼強行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沉聲說：“我會向王城報告這件事情，這筆血賬，我一定會親自找他償還。”
提利昂略有擔憂地看着他：“赫曼，我們……”
“我知道！”
赫曼一揮手，又變成了那個精明能幹的指揮官。
“現在，執行任務！我們也隨行。”
“我們？”
“對，地區壓力不大，現在的關鍵戰場就在中心地帶，殺光大王蟻，擊殺蟲後，一切問題都解決了。”
“我明白了。”
就這樣，獵殺再次開始。
隊伍中又多了兩位指揮官。
提利昂的特性就是那個煩人的石頭炮，速度緩慢，威力巨大，是羅德最不喜歡的毒瘤型隊友。
赫曼是星火序列，點燃了七個火種，每一個火種增加的都是力量，他擅長前位，總是拿着一柄大刀衝鋒在前，一刀就能把怪物劈成兩半，也是羅德最不喜歡的毒瘤型隊友。
另外還有萊恩和弗蘭克，他們的特性一個是猩紅閃電，一個是無機轉化，同樣也非常強大。
再加上蘭尼斯特，西莉，安娜貝，梅菲斯四人，這已經形成了一個非常強大的小隊。
但這一次，情況又不一樣了。
羅德的【星之梭】達到了完全狀態，十根手指都可以凝聚出星梭。
這可是十倍的火力。
而十枚星梭一齊發射，一輪就能掃清一片怪物。
快速星梭三秒就能射出一輪。
一羣魔化蟻，在十幾秒內就被羅德清光。
赫曼還沒衝上去怪物就死光了，站在原地整個人都驚呆了，回首問道：“他以前是這樣嗎？”
安娜貝搶答道：“他以前射得沒有現在多。”
顯然，羅德的實力又變強了，隊伍中都投來了驚異和羨慕的目光，
羅德心情極好，笑道：“我們加快效率吧。”
“走！”赫曼猛地一拍胸脯：“我還沒輸過年輕人！”
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這支隊伍以前所未有的效率橫掃了大片區域。
不論是魔化蟻，工蟻，王蟻，大王蟻紛紛被擊殺。
不是被洞穿，就是被切成碎片，或炸成粉末。
他們如同旋風一般，所過之處只留下一大片灰燼。
而其它的殿堂戰士也同樣非常順利，他們在丘切爾的帶領下迅速向地下世界的入口逼近。
擊殺蟲後的任務從沒有像現在這一刻這樣接近完成。
所有人都興高采烈，這持續許久的噩夢終於要結束了。
隨着大王蟻的數量迅速減少，蟲後那強大的靈能也越加清晰。
只要找到蟲後的存在，打上空之道標，偉大的阿蘭就會跨越空間而來，將其斬殺。
三叉戟河地區的危機就結束了，特羅裡安的擴張行動又將走上正軌。
在這黑暗世界中所幸存下來的人類，將繼續向着他們的偉大事業行進。
但是，不知道爲什麼，越靠近這個目標，羅德心中就越隱隱有一種不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