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神性和碎片
無形的虛空力量吞噬了九成以上的魔化蟻，就像一幅畫中的黑污，被橡皮擦輕輕一抹，就消除無蹤。
沒有任何過程，被觸碰到的魔化蟻直接消失，連灰燼都沒有留下。
污穢的巨坑中就像滴入了某種強力的清洗劑，黑色瞬間退避三舍，蟻羣彷彿被透明的空氣所吞噬。
蟻巢只剩下了邊緣薄薄的一層。
再也沒有魔化蟻從巢穴中涌出，而大地上殘留的魔化蟻失去了蟲後的支持，變成了普通的怪物，連王蟻也發生了退化。
位階只在成級和兇級的它們，根本不是殿堂級戰士的對手，輕而易舉就被消滅了。
甚至連安娜貝都能大殺四方，一隻投槍下去，簡直能麻痹一個鐘頭。
形勢在一眨眼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蟲後死亡，蟲巢十不存一，三叉戟河地區的危機完全解除。
西莉大力猛掐蘭尼斯特的臉皮，喃喃道：“一點也不痛，我果然是在做夢。”
蘭尼斯特：“……你能掐你自己的嗎？”
“給老孃閉嘴！大騙子！”
赫曼從蟲後的灰燼中撿到了蟲後的骨灰。
這是一顆卵狀的凝結物，由於蟲後的軀殼載體極爲不可思議，它的骨灰非常珍貴，是製作聖靈藥劑的原素之一。
“蟲後確實死了……”
只要靈魂消散，軀殼纔會崩潰，其蘊涵的力量才能聚集在一起凝結成骨灰。
他向遠處張望，卻沒有看到羅德的身影。
“他人呢？”
其餘衆人茫然地站在原地，恍若在夢中一般。
蘑菇城的弗蘭克用他的特性衍生能力治療着丘切爾。
這位守護者在三叉戟河地區征戰多日，傷痕累累，靈魂早已虛弱無比，但即便這樣，蟲後的鬼靈炮也沒有對他造成太大傷害，只是觸動了靈魂中的傷痕，才導致昏迷。
而弗蘭克的特性是無機轉化，可以在一定範圍內控制和改變無生命物的狀態、內賦、屬性。
在理論上，他甚至可以將泥土直接轉變爲藥劑。
當然，越複雜的轉變需要的特性層級越高、靈能也越多。
弗蘭克目前做不到這一點，他只是改變了治療藥劑的中的某些成份效果，使它變成了穩定精神和靈魂的藥劑。
在喝下對症藥劑之後，丘切爾很快醒了過來。
強大的靈能瞬間凝聚，他立刻跳了起來，卻沒有看到蟲後。
環視一圈，目光視線之內，連魔化蟻都沒剩幾隻，遠處的大坑中空空蕩蕩的，只餘下底層的一點黑色。
“是阿蘭來過了嗎？”
丘切爾眼神中頓時充滿了喜色。
“我就知道小羅德能成功，我的直覺從來不會出錯。”
弗蘭克撓撓後腦勺，欲言又止，不知道該說什麼。
萊恩小聲說道：“丘切爾老師……阿蘭閣下沒有來。”
“沒來？”
丘切爾一怔。
“蟲後沒死嗎？但我沒有感應到蟲後的靈能，蟻巢怎麼空一大半，危機是誰解除的？”
“哦……我知道了，一定是殿堂考慮到阿蘭太疲憊了，將空之道標換成了別人……讓我猜猜是哪一位火之子。”
他猛地一拍手掌。
“我知道了，是羅維亞那個暴露狂對嗎？”
隊伍中鴉雀無聲，沒有人點頭。
丘切爾沉吟道：“不是他嗎？也對，火之子目前都不可能騰出手……難道是凱那個混球？”
依然沒有人點頭，提利昂試圖開口解釋，但丘切爾雄厚的嗓門壓住了他的聲音。
“又猜錯了？難道是月光奧麗薇亞？可那個肥婆並不擅長破壞……”
“咳！”
赫曼強行打斷了他的話，月光騎士奧麗薇亞向來脾氣狂暴，要是知道有人在這裡議論她是肥婆，所有人都沒好日子過。
“丘切爾閣下，事情並不像您想的那個樣子，不知道什麼原因，羅德沒有使用空之道標，我們現在也找不到他的蹤跡……”
西莉擔憂道：“他不會死了吧？”
話音一落，所有人臉上都蒙了一層陰影。
羅德突然用出那麼強大的力量，按照等價原則，他付出的代價肯定難以想象。
以生命和靈魂爲獻祭也是有可能的。
但梅菲斯又一次開口了。
“他沒死。”
“什麼？”
衆人都把目光移了過來。
西莉急道：“你怎麼知道？”
梅菲斯淡淡地說：“我能感覺到。”
安娜貝忽然說道：“他不是第一次使用這個手段，征戰繁星鎮時，他就用過幾次，我們能這麼快打下繁星鎮，也是因爲這個原因。”
衆人眼中一瞬間有了光彩，只要羅德沒死，什麼事情都好說。
赫曼問道：“那他現在在哪，伱知道嗎？”
梅菲斯簡短地答道：“他應該在燈塔中。”
這是一個非常合理的答案。
赫曼精神一震，提高聲音道：“那我們快回燈塔。”
衆人迅速動身，只有丘切爾在臨走前掃了梅菲斯一眼，心想：“這丫頭好像有些不太一樣……”
他沒有多想，即便現在危機解除了，他們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
現在的首要任務是回到燈塔，確保羅德的狀態安全。
——
燈塔中。
羅德從他的牀上醒來，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閉上眼睛。
夢境。
當靈魂的騰空感結束，精神體在夢境中落下，羅德差點就被腳下發亮的星辰廣場閃瞎了狗眼。
“臥槽，這是怎麼回事？書，你幹嘛了？”
知識之書從廣場的另一頭狂奔而來，圍着羅德的腳瘋狂挨蹭，書頁中的每一個縫隙都寫滿了同樣的幾個字。
“主人，你好強！”
“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好好說話！”
知識之書張開書頁，用欣喜的筆觸寫道：“我們獲得了48點神性！”
“什麼？”
羅德一蹦三尺高，一眼望向方尖碑，念頭一動，各項數據就在碑面上出現。
神性沒有變化，依然還是49.
羅德失望之極：“哪裡有？”
知識之書狂寫道：“蠢貨！不到羣星閃耀之刻，夢境無法獲取羣星之上的神性！”
擦！
羅德一指插進書的縫隙。
“你說什麼？”
知識之書剛纔還在狂跳的書頁一下子蔫了，書頁上的“蠢貨”兩個字迅速消隱，變成了“主人”。
羅德這才冷哼一聲，抽出手指：“長點記性，不要讓我每次來插你，繼續說。”
知識之書狂抖了一陣，還是把這份怨氣壓下了下去，暗想：“臭傢伙，竟敢侮辱如此高貴的我，等我的全部靈魂恢復後，一定讓你好看。”
但沒過幾秒，它把這份記憶忘在腦後，歡快地寫道：“是星辰廣場的預示，當你改變了行動之後，它從負兩百，變成了正的48，你看！”
知識之書上霧光一閃，連到星辰廣場。
地面上的強光逐漸褪去，露出一片霧濛濛的景象，上面兩行金色的文字寫到：
——消滅災難，神性+12
——拯救希望，神性+60
羅德臉上一下子就露出了笑容，但立刻又皺起了眉頭：“60+12，這不是72嗎？你怎麼得出48的，你用的是夢境算術？”
知識之書抖了一下書頁，不滿地寫道：“蠢……主人，你忘記上次的事情了嗎？下面還有紅字。”
知識之書飄出霧氣，變成一隻手，往地上一抹。
廣場上的白霧被抹開，露出一行鮮紅的文字。
——破壞源之海的能量平衡，造成世界侵蝕加劇，神性-24.
草！
我就知道！
虛空之怒真的不能亂用。
但羅德沒有太大懊悔，雖然往源之海中傾倒魔化蟻會導致世界污染加劇，但如果他的推論是正確的，神性增加或扣除的數量多寡，應該能反應一件事情對世界影響的大小。
神性總體是正的，他所做的事情對世界的影響就是正面的。
如果是負的，他所做的事情就會加劇使世界向黑暗深淵滑落。
+48，說明他剛纔的舉動，對世界的有益程度遠遠超過了對世界的有害程度。
羅德心中的大石頭一下子就落了地，笑道：“看來我的選擇沒錯，沒有白白浪費10點神性和兩個不死之靈。”
知識之書也非常高興，神性是夢境的力量之源，夢境許多強大的功能都需要使用神性。
沒有神性，夢境就是一團死氣沉沉的死物，它也永遠不可能恢復到完全狀態。
所以，對它來說，負200神性的紅字就是最驚悚的詛咒。
羅德將負200轉化成了正48，簡直就像一根巨棒捅進了它的心扉，知識之書從來沒有這一刻對它的主人這樣滿意過，以前的種種幽怨不滿也在這一刻煙消雲散了大半。
“哈哈，我現在有了一些信心，你不像外表看上去的那樣無用低能，只要多加努力，也許能像歷代的主人一樣成爲時代的王者。”
羅德笑道：“書，你知不知道有一句話叫人不可貌相？我只是適應得慢了一點，但並不是蠢貨。”
知識之書頭一次沒有否認這句話，認真地寫道：“也許你說得沒錯，我曾經的主人個個都是王者之姿，或擁有強大的力量，或擁有超凡的智慧，或擁有無窮的勇氣和堅若磐石的意志，他們都是億萬人之選，是人類中最頂尖的佼佼者。”
“我曾經對他們賦以重望，但他們最終都失敗了，都倒在最深沉的黑暗和詭異的面前，而你與他們不同，也許能給我帶來不一樣的改變。”
羅德微微一笑，不置可否，轉而問道：“你現在可以修復夢境？”
知識之書答道：“對，我掌握了修復夢境的辦法。”
“不用碎片嗎？”
“不，這不是缺失，而是損壞，我需要使用無靈之魂，和一些強大的靈魂來修復它們。”
羅德瞬間明白了，他記得光之臺剛剛出現時，信息中有一個後綴（損壞）。
他還以爲是用碎片來填補，沒想到是魂來修復。
光之臺損壞得比較嚴重，修復它消耗了羅德所有的存貨。
但修復後也提供了兩個非常強大的能力——靈能搜索和靈界打擊。
星辰廣場損壞比較微小，修復它只消耗了少量魂和一個強大的靈魂。
不過，它也提供了一個非常實用的能力——神性預示。
有了這一項能力，羅德就能很清楚地知道他現在所做的事情能獲得多少神性。
最重要的是，能夠判斷他目前所做的事情，對整個人類而言，是正確的，還是錯誤的。
這可是一個極爲難能可貴的能力。
要知道，領導者最重要最核心的能力，就是抉擇。
帶領萬千人類在這樣黑暗而絕望的世界中生存，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任何一個抉擇的差池，都可能使成千上萬條生命消逝，甚至導致人類覆亡。
每一個抉擇，都需要無盡的勇氣和無限的智慧。
你不是在決定一個人的命運，而是成百上千人的命運，無數的人望着你，那無數雙期盼的眼神，足以讓任何一個意志不堅定的人崩潰。
而有了這一項能力，羅德就有了一個重要的參照。
根據之前的表現，雖然在事前它不能代表一切，但起碼也是一項重要的參照指標，可以說明很多問題。
在關鍵時刻能讓他懸崖勒馬。
就像書之前做的那樣。
不是它忽然在腦海中嚎了一嗓子，羅德的道標就用出去了。
一想到這一點，羅德就心有餘悸。
如果星辰廣場沒有修復，這一波血虧200點神性。
等到羣星閃耀之刻，那不是吐血三升？
羅德目前所有關鍵的事務，都離不開神性。
如果沒有神性，最直接的影響就是他不能再點燃新的星辰，也不能製作復生之石了。
這不僅意味着他實力不能提升，也表明他將會時刻處於巨大的危險之中。
所以，神性是一切的核心，重中之重，決不允許受到損失的。
另外，羅德還懷着一個藏了很深的心思——夢境如此強大，全部恢復之後，是不是能送他回家呢？
當然，這個念頭只是埋藏在了心底最深處，現在根本不需要想這個問題，生存下去，纔是他當前的主要任務。
羅德收起雜亂的思緒，問道：“書，夢境還有那些地方需要修復？”
知識之書迅速寫道：“除了我剛剛修復的，每個地方都需要修復。”
夢境受損這麼嚴重啊……羅德微微皺起了眉頭，看來，上一次導致夢境破碎的大戰非常激烈，不僅將夢境打成碎片，還出現了大量的破損。
“需要多少魂？”
“很多。”
知識之書的字跡也很沉重。
“非常多，不只是無靈之魂，還需要很多強大的靈魂，但修復是一個非常長期的過程，你不用太着急，最關鍵的光之臺和星辰廣場已經修復完畢，其它的我可以慢慢修。”
這最好不過了。
羅德點點頭：“下一步我該怎麼做？”
知識之書寫道：“我正在用光之臺搜索夢境碎片，根據我的記憶和靈界中一些殘留的痕跡，我初步鎖定了一塊碎片的方向，我會持續追蹤，直到找到它的存在。”
知識之書停頓了一下，用非常端正的筆跡寫道。
“你要做好準備，不論是在物質界還是在靈界中，強大物質的所在之處，必定是強大怪物存在之所。”
羅德心中一凜，沉聲說：“我知道了，只要回到王城，我就立刻進行九級靈能升階儀式，正式邁入強者領域，成爲殿堂正式成員，獲取殿堂的資源，迅速變強！”
知識之書輕輕扇了扇書頁，這是表示認同的動作，隨後寫道：“不只如此，你還要儘可能地獲取更多的神性，目前的神性已經不夠新的星辰點燃。”
“而在尋找碎片的過程中，我們可能會多次使用靈界打擊，在夢境強大之後，我們也需要靈界打擊來對付強大的入侵者，如果卡在晉升的關口，我們還需要用靈界打擊來獲取強大怪物的靈魂，比如某個古神的殘軀。”
“這一切都需要神性。”
羅德感到了沉重的壓力，知識之書的話讓他意識到，儘管他足夠重視神性，但依然不夠重視神性。
怎麼才能更多地獲取神性呢？
羅德陷入了沉思。
但他沒有思考太久，因爲他在夢境中感到許多人正在向他的房間趕來。
應該是赫曼他們回來了。
我要想個好點的藉口向他們解釋。
臨走前，羅德又一次消耗了10點神性，在石臺前製作了一顆復生之石。
只剩下39的神性讓他又一次感到了更沉重的壓力。
爲了緩解這種壓力，羅德看了一眼靈魂祭壇，水晶牆中封印着蟲後那強大無比的靈魂。
【魔化弗拉噬靈蟻后的靈魂】
【非常偉大的靈魂（殘缺）】
【這是一個遠遠超過了極限的靈魂，畸形的魂構架和源的缺失導致它無法成爲更高位勢的怪物，它只能徒勞地增強靈魂的強度，儘管它的靈魂力量遠遠超過同等位勢的靈魂，但它依然沒能突破位勢的限制，不具備毀滅的力量。】
草！
幸好把失序怪誕魔殺了。
那玩意一定就是蟲後進階的契機，如果它成功出現，蟲後肯定從強級超階晉升到王級了。
回想起擊殺它的經歷，羅德到現在都還心有餘悸。
靈能多重奏都到22秒了，威力已經達到了初始的2048倍，還是在傷害加深的情況下才將它擊殺。
雖然羅德從未見過王級怪物，但以此推斷，蟲後若成功進階王級，那該是一種什麼樣恐怖的存在？
22秒的靈能多重奏把【甦醒】都用穿了，從虛空中都借不到那麼多靈能了，才堪堪殺死強級超階的蟲後。
若面對的是王級蟲後，他的禁忌連招都不一定能管用。
那樣的後果無法想象。
砰！
一聲大響，房間門被西莉和安娜貝一齊推開。
“羅德！”
羅德瞬間收回雜念，回到物質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