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7章 最後的波紋

那透明的影子就像泡沫一般消散在空氣中,沒有留下絲毫痕跡,就像從未存在過一般。

籠罩在這個房間中的屏障也隨之消失,微風吹拂,窗簾搖擺,金色的火光一如既往地映照着這個空間,

伴隨着他離開的,還有一種令人心悸的顫動,那種深沉和恐怖,就像是黑霧一般的。

“是源反饋的波紋。”

知識之書突然說道,它全身都籠罩在一種奇異的清光中,就如同披着清晨的微光,不知道爲什麼,這讓它看上去充滿了智慧,儘管書還是那本書,但它的封面,它的花紋,它的書頁,都不再有一種愚蠢的呆愣感。

“羅伊格爾已經撐到了極限,他再不走,源反饋就會衝破霧之屏障,湮滅這個時光之外的存在,並引發更加巨大的災難。”

“他選擇在這個時候徹底消散,源反饋就失去了目標,只能隨着他的消散而散去。”

人偶輕聲說:“主人,我有一種感覺,羅伊格爾能說的,只有那麼多,他只是更想多和主人待一會。”

羅德也有這種感覺,他只是無法理解:“這是爲什麼?”

知識之書望向夢境的墓碑:“或許,這是某一位夢境之主的遺澤。”

羅德微微點頭,他記得,血肉重生之古神也稱他爲主,而羅伊格爾是七神同盟的領導者,也稱他爲主,很顯然,七神同盟的背後,還有一個更加偉大的存在,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就是某一任夢境之主。

正是因爲如此,羅伊格爾纔對夢境如此熟悉,甚至能夠聽到夢境中的聲音,“借用”夢境的部分力量。

“可是,”

羅德又陷入了沉思。

“羅伊格爾沒有告訴我災難到底是什麼,神聖之王是怎麼殞落的,遠古紀元是如何終結的?無比輝煌的十大火之國度,又是怎麼覆滅的?我們現在面臨的大災難,其真正的威脅是什麼?甚至連亞諾和聖隆德的方位也沒有告訴我,我又該怎麼向他們求援呢?”

就在下一秒,夢境中忽然飄過一縷清氣,它無比的微小,近乎完全透明,如果不是羅德感知敏銳,甚至無法發現它。

“嗯?這是什麼?”

羅德注視着它,看到它飄到靈魂祭壇上,成爲了一個靈魂。

【隱秘賢者羅伊格爾的殘靈】

【如同塵埃的靈魂】

【擁有源質物不滅神光】

【時光裂解了這份殘存的靈魂,萬古的歲月下,沒有什麼是永恆的,就連時間本身亦將消亡】

“羅伊格爾的靈魂?”

羅德心中一震。

“怎麼來的?我沒有殺死他啊……不滅神光!靈魂中有不滅神光,原來【神之眼】的源質物在這裡!未來之書的預言原來是這個意思!羅伊格爾一直就在王城中,就在我的周邊!難怪我怎麼也找不到!”

啪!

伴隨着一聲細小的劈啪聲,這份殘靈碎裂了。

不滅神光落在靈魂祭壇上,它就像一塊變幻的光團,讓羅德有一種微微眩暈的感覺。

殘靈化做了塵埃,飛落在地上。

知識之書大喊一聲:“主人,快看!”

羅德低頭看去,只見那半透明的塵埃,竟然形成了一行行文字。

【抱歉,主,不滅神光是在我的身上,我耽誤了您的成長,但我必須持有不滅神光,來抵消時光的侵蝕和歲月的修正,否則我早已湮滅。】

【您應當知道,七神同盟就是七位從神的同盟,他們分別是,血肉重生之從神赫拉格託斯,命運之從神亞諾薩達格,邪謬之從神拜亞提斯,蜘蛛之從神納克亞,鋼之從神阿爾斯,力之從神克勒斯,智之從神伯羅斯,請記住他們的名字,他們爲對抗黑霧,付出了一切。】

【星髓祭壇是他們最大的成果,它擁有難以想象的潛力,請您儘快找到鋼之從神阿爾斯,力之從神克勒斯,智之從神伯羅斯的黑暗靈魂,收回他們的靈魂武器,這樣星髓祭壇才能恢復到最完整的狀態,黑霧長城是暫時的作法,它極不可靠,星之屏障纔是真正的永恆避難所。】

文字以極快的速度誕生並消散,那半透的塵埃就像在狂風中飛舞,羅德全神貫注地盯着,不敢漏掉半個字。

【這是亞諾和聖隆德的靈能傳訊方陣,用世界之鐘就可以將它送出去,他們一定會來援助你們的,但永夜非常可怕,最初的黑霧將在這個異象誕生,無限的腐化將淹沒大陸,我並不能確定,你們能渡過這一次危機……如果可能的話,特羅裡安可以遷途到亞諾王國,火總是匯聚到一起才更爲強大。】

【但請記住,您纔是一切的希望,在有必要的情況下,您可以犧牲任何存在,來保證您的延續,我有一種感覺,黑霧的本質雖然是無序,但它也是有某種規律的,如果能找到這種規律,或許就能消滅它,就算不行,至少也能避開災難。】

【很遺憾我只能用這種方式來和您溝通,黑霧的源反饋越來越強,很多隱秘的手段都失效了,這一個也不例外,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強大的存在,才能持有強大的隱秘,時光的印記我已烙下,所以,請您儘快地變強吧。】

呼!

狂風吹過,塵埃也消散殆盡。

這位源之預言中的拯救者,徹底離開了世界,連一絲痕跡也沒有留下。

羅德的腦海中,也出現了一道由靈能構成的奇異方陣,它們似乎是某種特殊的靈能傳訊,需要使用極爲強大的傳訊塔。

而特羅裡安正好建立了一座——世界之鐘。

原來是用來聆聽世界的聲音,沒想到卻能成爲他們關鍵的傳訊塔。

這一刻,羅德心中的疑慮盡消,他已經知道他要幹什麼了。

連“不滅神光”都沒有使用,他就離開了夢境,向着聖火祭祀場趕去。

夢境中。

阿薩閉上了眼睛,再一次陷入了沉眠。

外界的一切對他的影響並不大,他始終堅信,主人必然是無限偉大且必然是最終的希望,也必將成就真王,擊敗無上意志,終結黑霧,羅伊格爾的話在他看來大多都是廢話,除了對主人有用的內容之外,其它的都沒有必要說。

他並不關心這位古老的隱秘賢者,只想儘快消化惡念,然後擊敗黑暗之靈,奪回惡念空間的控制權,最好能將黑暗之靈,成爲更高位階的惡念。

這樣,他就能距離他的吞噬大便之王更近一步。

只有更強大的靈魂,才能掌控更強大的大便,這纔是永恆不變的真理。

另一側,人偶站在靈魂祭壇中,凝視着塵埃散盡的位置。

“災難。”

它喃喃地說。

“災難到底是什麼?”

一旁的知識之書答道:“災難是貫穿了整個文明歷史的,人們避之不及的、無比恐懼的、卻無法逃離的厄運,我認爲,羅伊格爾最後一段話的意思是,如果我們能洞悉過去的歷史,縱觀整個文明的災難,或許就能找到黑霧的規律,進而發現它存在的本質。”方尖碑前,未來之書凝視着那足足24份命運之氣,讒得口水都要流下來了,但沒有主人的允許,它不敢擅自吞噬。

“啊啊啊,等我吃掉了這些命運之氣,一定也能像羅伊格爾一樣,超脫於命運之外……他將不可述說的隱秘刻印在時光長河之中的手段,真的太迷人了!”

知識之書哼了一聲:“笨蛋,沒有命運的加持,你什麼也不是。”

未來之書不滿道:“你怎麼能這樣說?”

知識之書一橫,擺動封面,扇動書頁,優雅地走過來,每一個起伏,都彷彿充滿了智慧。

“阿撒,當你掌控了現在,過去和未來,還有什麼在你面前是隱秘?永恆之書纔是你的歸宿,能夠執掌命運的,不是力量,而是智慧。”

未來之書疑惑道:“是嗎?”

知識之書驕傲地說:“當然,你要多向我學習,擁有更高的智慧,才能掌控更強大的力量。”

未來之書似懂非懂,只是哦了一聲。

知識之書略有失望,但並不在意,它相信,在重新獲得了智慧之後,它很快就會重新成爲夢境的第二號人物。

“夢境,將因我而偉大。”

它自豪地想到。

——

聖火祭祀場。

幾乎所有的高層,都聚集在了一起。

當日期越過31天,而長夜依然沒有結束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災難已經降臨了。

只在傳說中存在過的“永夜”,就是源之預言中所預示的危機。

一襲白袍從天空中落下,正是白塔之主伊耶塔。

“伊耶塔閣下。”

羅維亞忍不住問道。

“您確定嗎?真的是永夜?不是更長一些的長夜?”

傑拉巴也喊道:“長夜有沒有可能超過31天?過去的慣例不一定對啊。”

伊耶塔微微搖頭,埕亮的光頭在聖火在反射出金色的光澤。

“長夜的持續時間,並不是通過總結過去而得出的,這是通過預言觀測計算出來的,三界之中,靈的運轉是有規律的,太陽,月,星辰,都是固定的軌跡,即便是黑霧,也不能違背這樣的規律,12到31天,就是長夜的特徵範疇,它已經經過無數次驗證,沒有一次例外。”

阿雷漢輕輕點頭,用蒼老的聲音說:“沒錯,一旦超過31天,就必然不是長夜,而是永夜。”

羅維亞忍不住問道:“永夜,將持續多久?”

伊耶塔輕聲說:“我不知道,沒有記載,在傳說中,凡是經歷過永夜的國度,都已毀滅。”

羅維亞大喊道:“不可能啊,都已經毀滅的話,誰知道永夜的存在呢?”

王座上,青羽點點頭,笑道:“所以是傳說。”

阿雷漢咳嗽一聲,混濁的目光掃了過來:“陛下,您不該笑。”

青羽聳聳肩:“爲什麼不能笑呢?哭也沒用啊。”

一旁的白狼皺起眉頭,正要提醒曾經的小姐、現在的陛下,注意言行時,一個聲音從殿外傳了進來。

“青羽說得對。”

衆人一齊轉過頭,只聽聲音,他們就知道是羅德,也只有他,會用名字來稱呼特羅裡安的王,當然,這也是因爲王在沉眠之前說過,一切的反噬由他承擔,一切的力量由她繼承,正是因爲如此,青羽可以使用她的名字。

果然,一個熟悉的身影來到了他們的面前。

“不論面臨多大的危機,我們都要在心靈上蔑視它,而在理性上重視它……只有這樣,我們的靈感和智慧纔不會受限,才能在危機之中儘可能地發揮出來。”

羅德環視一圈,那胸有成竹的氣勢讓他們感覺,有一團光來到了他們身邊。

一個細小聲音喃喃道:“果然,是光之羅德……”

真的光之泰羅也感受到了這種氣勢,他喜悅地問道:“羅德兄弟,你找到對應的辦法了嗎?”

“別把話說太早!”羅維亞猛地一扯泰羅的衣角,小聲道:“如果羅德兄弟說不出來,那豈不是會讓他顏面盡失……”

“找到了!”

羅德的聲音在大廳中迴盪。

它並不大,但在一瞬間就讓所有人安靜下來了。

聖火祭祀場中,只剩下了聖火燃燒的聲音。

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着他,只有青羽還帶着笑容,看向羅德的閃耀雙眸中滿是盈盈的笑意。

“還記得擊敗血神之後,我們引發的黑霧的巨大擾動嗎?它被莫名的力量平息了,我們曾經猜測,那是黑暗紀元中,另外倖存下來的火之國度。”

“現在,我告訴你們,它們是存在的……我們之外的火的國度,是存在的!”

羅德停頓了一下,聖火祭祀場中,安靜得落針可聞。

所有人在這一刻,都彷彿化成了雕像。

“亞諾和聖隆德,它們分別位於燼土大陸和死土大陸,距離我們大約有9萬千碼和11萬千碼,在世界的另一端。”

“但我通過無上的智慧,找到了一種特殊的靈能傳訊方陣,可以精準地聯繫到他們。”

“獲得他們的援助,就是我們渡過危機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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