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燈影似乎在他臉上映出一層淡淡的薄光,姿容雅緻,卻如極地風霜,迎面望去,若心頭一層冰雪。
這般清冷至極卻又隱隱含着邪氣的男子,b市商圈,當真是,久違了。
陳昊。
冷偳站在紅地毯的一邊,玩味地咀嚼着這個名字,目光卻是直直地落在坐在車內的云溪,此時,像是所有人都靜默着,等待着一出,離奇好戲。
彼端,陳昊立於她的車門旁,眼簾低垂,任誰也無法猜測他此刻的心情。
就像是一尊面無表情的神像,立於彼處,無悲無喜,卻英俊到讓人窒息。
四周的來賓越聚越多,目光中含着各式複雜神色,卻同樣默契地不肯往宴會大廳再走一步。
冷偳低低嘆息一聲,深深看了一眼目光幽深的云溪,終是退開一步,從紅毯上先行離去。
耳邊頓時傳來“嗡嗡”的議論聲。
可車上的人不急,車外的人,亦沒有絲毫反應。
陳昊似乎入了神一般,定定地,擡起眼,望進她的眼底。
好久不見,原來,你依舊不變
冰冷禁慾的臉上忽然浮現出一抹極淡極淡的笑,帶着一絲溫度,卻轉眼即逝。
下一刻,他忽然傾身。
頓時,四周又是一靜。
只見,他輕輕地拉開車門,躬身,微微曲起右手。
那姿態,流雲寫意,說不盡的瀟灑與溫柔。
當下,引來無數閃光燈照來,卻依舊沒有人敢發出聲音。
堂堂蕭氏集團的第二股東,屈身彎腰爲她去做指路人,已然在第一次商會宴會時,所有人都已經見識過了,但,今天這場大戲,明明是場鴻門宴,卻不知,這位冷家幺女,到底作何打算
有那麼一瞬間,任是商場歷練薰陶了多年的老狐狸都忍不住生出些八卦心理。
蕭氏掌門人蕭然和第二股東陳昊因爲一個女人,難不成,今晚要當衆撕了遮羞布
路,被車堵住,可後面的人,沒有一個人抱怨。
紅毯,被車壓在底下,擋住了前面名媛貴客的風光,竟也沒有一個人橫眉冷對。
這一刻,似乎,所有的人都在等一個答案。
wωω• ttκǎ n• ℃O
一個年紀不過二十出頭的女子的答案。
忽然,一隻手,靜靜地從車門裡伸了出來。
第一感覺,是細。纖長、細緻,宛若那映入人腦海中的天鵝一般,便只是一個姿態,一個動作,就能讓人忘乎一切
它,輕輕地搭在了陳昊彎着的臂膀上,像是一個允許,一個應允,引得他眉目微挑,那冰冷的臉龐如春回大地,瞬間讓四周的名媛們紅心一蕩。
下一刻,那纖細手腕的主人終於慢慢地從車內走出。
眼簾微微掀起,半壁風情,濃淡相宜,那似笑非笑的雙眸,當下,驚豔了多少人的神魂
原來,一個人的美,便是這般,從骨子裡透出來的。
一路的驚歎與咋舌,被兩人相攜甩在身後。
就這樣,一步一娉婷,那火紅的地毯,卻像是這世上最簡單的背景一樣,越發襯托得那兩人,不似凡人。
各路媒體早已經驚訝得連嘴都合不攏,莫說拍照取景,直到云溪和陳昊的背影消失在大堂門口,還愣愣地沒有反應過來。
冷偳漫步跟在身後,望着這滿室的靜寂,忽然有種由衷的同情。
這纔剛剛開了個幕,就這般靈魂出竅的反應,後面的好戲可會要了你們這羣人的老命
如同一出玩偶劇,提線的男女主人先行拉開了序曲,無數的名門貴胄亦步亦趨,從紅毯上流水般越過,穿過那長長的階梯,高聳的石階,一步一升,終是,邁入那金碧輝煌的會堂中心。
滿目的華彩、灩灩風情,讓人目不轉接,這是這世上最奢華嬌媚的一面,亦是全z國最嚮往的,你是理事,但,總歸是個客人,真正的主人家還沒發話,你這樣張揚,小心登得越高、摔得越狠”他狀似呢喃似的叨嘮了一句,轉臉卻是笑臉迎人地退開,朝着外面走去。
所有圍觀好戲的人,頓時覺得胃口被調到了半空,卻憑白來了箇中場休息,一時間,焦躁難耐。
這吳老頭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敢和冷云溪嗆聲
當初,他敢說出:“大家都是商人,不比資產,不比公司,難道要和她比花容月貌”這樣無恥的話,如今,卻是開了個頭,卻突然沒下文了
吳老頭向來以狡詐著稱,自然不會是專門伸過臉去挨拍,主要是,今晚,最重要的客人,已然站在了玄關外,無論如何,主角到了,這場戲,才能真正粉墨登場
一行四人,各個身穿黑色西服,另有一人身穿白大褂,推着一輪椅,團團地服侍在一人身邊。
這一刻,雖這一行人各個打扮異常,但唯有這矮坐在輪椅上,半邊臉幾乎都被口罩遮住的老人,纔是最爲引人注意的。
已然有相識的人,驚愣地望着那一行人低低驚呼。
誰曾料到,在全世界面前,幾乎被蕭然,自家親孫子強制奪權的人,竟然會出現在這裡,這一場年終宴會上陳昊更是驚訝,到底薑還是老的辣,明明已經被蕭然監控起來,這人竟然還是能遠渡重洋出現在此
望着那穿着白大褂的醫生一步步地推着輪椅朝着中央走來,所有人不自覺地往後退了退。
很快,偌大的一個場地,竟只有兩個人立在中間。
冷云溪淡淡地望着眼底一片冰冷殺意的張先生,忽地,邇然一笑。
這一笑,像是冬日裡忽然綻開了紅梅,竟讓人隱約間,感覺到落英繽紛的蒼涼和壯麗。
陳昊忽然握住了她的手,張先生這般出現,顯然是做了事先安排,先不說,這四個身高強壯的私人保鏢,他眼睛掃了掃慢慢走到一邊的吳老頭,怕是這廝也早就準備了什麼陰損的手段。
顫抖的右手緩緩地伸了出來,張先生嘴角露出了冷笑,可耐於他的臉已然癱了半邊,說話都已經不再利索,索性,他對這個容貌傾城的女人早已沒有了任何話可說,一招直接捏死太過便宜,既然,她這麼看重名聲,他倒是可以,讓她今晚,名揚整個b市
明明是個瘦弱到,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看望着那半懸在空中的手腕,四周的人,只覺得空氣似乎被突然抽走,暖氣十足的大廳裡竟在瞬間,讓人感覺到不寒而慄。
張先生歪了歪頭,那白衣的醫生立刻低下頭,側在他耳畔。
“把。東西。拿出。來。”不過是寥寥數字,他的口罩嘴角處卻是已經溼了。
此刻,所有人才驚異地反應過來,原來,這位名震香江的大拿,竟是真的面癱了。
那醫生毫無猶豫地點了點頭,朝着不遠處的吳老頭打了個手勢,頓時,離電子儀器極近的吳老頭將一個u盤插到了電腦上。
下一刻,碩大的屏幕忽然亮起,整個大廳的燈光瞬間暗了下來。
一片白,白得讓人覺得恐慌而滲人。
顯然,這是一間**的病房。
房間裡的人,臉上烏雲慘淡,唯有一人,臉上帶着驚人的殘忍與溫柔。“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屏幕上的畫面裡,正是當時紐約醫院vip房間裡,她對着昏迷的張先生冷笑的模樣,“我要他死”
最後四個人,堪堪落下,全場,雪一般的寂靜。
如果說,剛開始,大家還覺得張先生的出現讓人心驚膽戰,那麼這一刻,這一身華服傾城的冷云溪,纔是真正讓他們毛骨悚然
她竟然想殺人奪命
這可不是商戰,而是活脫脫地要逼人致死
究竟是什麼樣的心腸,年紀小小,竟然會這麼狠心連道德底線都約束不了,甚至要突破法律的束縛
剛剛還對云溪滿眼驚豔的人,頓時臉上出現了一片同樣的表情膽寒和嫌惡
陳昊臉色頓時一片青黑,當真還是大意了沒想到,竟然會被人擺了一道
這個視頻哪怕沒有外泄出去,但只要今晚有一個人流露出半點內容,整個冷家就算再能耐,想要保全云溪,卻是絕不容易
冷偳神情驚訝地看着這一切,只覺得,呼吸都已經被人扼住
卻聽,廳裡忽然傳來一陣掌聲。
不笑不怒,榮寵不驚,如一尊玉佛,忽然活了一般,云溪靜靜地望着張先生那張囂張的臉,眉目一挑,在衆人驚愕中,她竟是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