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rantham把云溪送到冷宅,連大門都沒進,就直接走了。走前臉色倒不算難看,只是聲音十分低沉:“你這幾天最好不要去學校露面了,不管怎麼樣,先避過這陣子風頭。”
學校保安畢竟不能把所有的狗仔或媒體都攔住,前幾天的事情就是個很好的證明。無論是博收視,還是有人故意暗箱操作,云溪最近只要出現在學校,別說只有一張嘴,就算是滿身是嘴都說不清。衆口鑠金,從來都是這個道理,否則,當年戴安娜也不會死得那麼容易。
至於,冷宅。
grantham頗有點不懷好意地笑,誰敢來就來吧。有本事,直接衝冷家來,山腳下的守衛,滿眼的真槍實彈,恐怕還沒有上膛,這批見着縫都亂叮的蒼蠅就得有多遠滾多遠!
云溪揮揮手,懶得問他怎麼知道冷家大宅怎麼走,在她看來,grantham某種程度上,已經不再具備任何神秘感。
回到家,父親依然在國外沒有着家,溫柔老媽倒是一臉心平氣和地在看書,瞧着封面,竟是本戲曲。李嫂正在一邊放着音樂。蒼老的留聲機大概是這棟別墅裡年齡最大的傢俱了,但至今竟然依舊保持風度翩翩,從來不在運行上行差半步。放着碟片時,竟有種時光倒流的錯覺。
看到云溪回來,兩人同時一愣:“今天沒有課嗎?”一大清早就回家,好像也不是週末啊。
“有點事,先回來一趟。”云溪想想,發了個短信給老金。
李嫂和冷母便點點頭,沒再說什麼,任她上樓。
很快,老金那面就傳來回復:“你還是別回來了,我們寢室樓都快被堵死了。連其他宿舍的人都給煩得開始抓狂了。”
云溪笑了笑,側頭看着她的李嫂只覺得姿態風流,卻沒看到那笑容裡沒有絲毫溫度。
坐在牀上,她想了一遍昨天去酒店的路上,因爲是晚上,行人形色匆匆,來往車輛也不算少,所以並沒有注意到底是誰一直跟到酒店。但是,如果沒有猜錯的話,肯定是從她一離開學校就一路跟着了。無論怎麼說,這人花的功夫實在不算少。
翻開手機通訊錄,指尖輕輕滑動,迅速查到張先生的電話。
電話響了一遍,又一遍,再一遍云溪很有耐心,只可惜,對方始終無人接聽。
靠在牀頭,她的眉頭終於一點一點地蹙了起來,實在有些搞不懂這位張先生的意圖了。
既然掀起了緋聞,又故人跟蹤她,還玩起了貓捉老鼠的遊戲,總該有個交代吧?
難道是在拿喬,等她親自上門?
想想又覺得也不對。她記得曉芸的經紀人接到她電話時還曾說過:“張先生交代過,說如果您打電話來,讓我一定轉告,讓您務必給他撥個電話。”纔不過多久,怎麼會現在連個電話也不接?
總覺得不對勁,索性打個電話,讓grantham去查查。
grantham的回覆很大方,這事他來搞定,她只要在家等着就行。
誰知,這一等,一直到了兩天後,纔有了回覆。
答案讓云溪驚訝到拿着電話整整呆了一分鐘。
張先生,竟然失蹤了!
能讓她家外公那位鐵血將軍都奉送貢茶的這位張先生,竟然能在北京,皇城腳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要不是確定,曉芸抱住的大腿是這位先生的,要不是在香港見識到這位傳說中的人物驚人的影響力,她幾乎以爲這個消息是別人故意和她耍着玩!
怔怔地坐回到牀上,云溪望着窗外的景色,心底沉浮不定。
曉芸突然拋出緋聞,張先生說要和她合作籌拍第二部電影,跟蹤她到酒店突擊“一夜情”現場,如果這不是一步步算好的話,是不是有點太巧合了?
而這樣的一個北京城,說大極大,可又有哪才能藏的下一個張先生,連grantham都查不出蛛絲馬跡?
幽深的眼眸慢慢地眯出一條彎彎的弧度,霎那間,平日看上去逼人的靈氣竟帶着幾分鬼火。
既然這樣……
冷冷的視線慢慢從窗外收回,云溪緩緩閉上雙眼,拉上被子,緩緩呼出一口氣,漆黑的夜裡,似乎連最後一點微光也漸漸消散。
不急。
慢慢來。
張先生消失是不假,她就不相信,一個活人還能火不見人,死不見屍!
第二天,一早兒。
李嫂就發現向來不怎麼早起的小姐竟然一大早就坐在餐廳裡,一邊看報,一邊喝着牛奶。
李嫂驚奇地把廚房裡做好的糯米粥和小菜端上來,一臉好奇地看着這位:“今天有事?”再擡頭看一眼時鐘,確實是六點啊,她沒看花眼啊。這個時候,向來連夫人都很少起來。
“恩,去趟學校。”云溪接過早餐,行動如常。神色淡淡地只把身邊這怪異的眼神當作是空氣。
李嫂和母親從來不怎麼看娛樂新聞,就算看了,也不過當是她在外面弄着好玩。
就衝她母親在上海就醫的時候見過祈湛的印象,家裡對這位的感覺就向來不錯。一個明星拿着她和祈湛的事情來炒緋聞,就算是真的,也沒人會說什麼。
吃完早飯,和李嫂打了個招呼,她就走了。
就像是和平常學生沒什麼兩樣,羽絨服、牛仔褲、配上一雙紅色運動鞋,神色極平靜地從一干媒體眼前走過的時候,所有蹲在宿舍樓下等八卦的記者們一個個都以爲自己出現癔症了。
下一刻,腦子像是被打碎了金鐘罩一樣,一下子,各個都如狼似虎地撲上去,深怕,連碎肉沫子都摸不着丁點的樣子。
“冷小姐,請問您是不是在兩天前出現在xx酒店的總統套房裡?當時,您是和誰在一起?據相關人士透露,祈湛祈先生目前正在北京,這是不是和前段時間風傳你不顧道義硬是搶了曉芸小姐的男朋友一事有關?”
“冷小姐,聽您的同學說,您似乎和當紅明星曉芸小姐是室友,是什麼讓您突然介入她和祈湛之間的戀情?”
“冷小姐,有人似乎看到您以前甩過被人巴掌,這是不是因爲您覺得自己出身高於一等,所以才這樣盛氣凌人?”
“您在兩天前才和祈湛先生度過‘浪漫一夜’,第二天換了件衣服,卻轉身就投入了神秘男子的懷抱,有人看到您被這位神秘男子帶走時,表情十分自然,您是不是可以和我們說說,這樣的神秘男子,是不是有很多。您的‘男性朋友’在平常都充當了什麼角色?他們互相都認識嗎?”……。
如果說,剛開始的提問,還有點客氣的意思的話,越到後來,那些話越是不堪入耳。甚至,已經隱隱有幾分嗤笑,暗指她不過是仗着“官二代”的身份就橫行霸道,狂妄自大,飽暖思淫慾,私生活糜爛至極,其實,不過是跳樑小醜!
云溪沒有說話。
結果,死守着幾乎兩天沒怎麼休息的記者們幾乎都發了瘋一樣地變本加厲,一雙雙赤紅的眼睛,似乎是不見一點有利的八卦就能吸乾她身上的血一樣:“冷小姐,您不說話是因爲無話可說,還是我們說的都是實情?”“中國是個法制的國家,您如果因爲憑藉某些特殊的優勢而一再忽視媒體,對您未來絕對會產生極大的影響!”……。
只見一個眼線有些暈染的女記者拿着碩大的麥克風衝在最前面,話是連珠帶炮地一個接着一個,幾乎沒給別人插嘴的餘地。
別的記者急得插不上話,就一個個像人牆一樣,堵死在云溪的面牆。
很快,她的四周成了一個圈,緊緊地把她堵死在那裡,寸步難行。
有幾個早讀的女學生從樓上下來,看到這陣勢,莫不關心地冷笑一聲,轉頭就走,只當沒看到。
任是再好的性子,被記者們爲了個同學,煩得連日常生活都不能繼續,也不能怪她們上火,沒有同學愛。誰知道,這位風頭正勁的冷同學是不是故意通過緋聞提高知名度呢?現在社會上,可什麼事都有。
站得老遠,云溪都可以將這幾個同學眼底輕蔑的眼神看得一清二楚。
就算是佛爺,此刻估計有點忍不住火氣了。
正待開口,一雙筆直修長的雙手卻從後面突然抱住她。
下一瞬,她跌進了一個溫暖寬闊的懷抱。
她一怔,還沒有回神,只聽耳邊那熟悉的呼吸聲慢慢放緩。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他”發火的前兆。
如果說,剛剛這羣記者幾乎都是眼睛泛着紅光,那現在簡直是紅得發紫!
一雙雙充血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身後的男人,聲音尖銳興奮得幾乎連樹上的鳥兒都一下子嚇得四處逃竄:“祈先生,作爲緋聞男主角兒,您對目前身處的三角戀有什麼看法?是不是真如曉芸小姐所說,您和她本來是一對,後來冷小姐又和您來往親密,甚至有了更隱秘的關係?”
“祈先生,對於生意遠在上海的生意人來說,您突然出現在北京是因爲出差,還是想要充當‘護花使者’?”
“祈先生,有人看到您和冷小姐兩天前進了酒店的總統套房後,天亮前誰都沒有出門,是不是有‘好事’發生?”
“閉嘴!”一雙冷漠的雙眼如北極的冰刃,肅殺蕭瑟,又像是一把鋒利無比的快刀,眨眼的功夫就在所有人面前劃出一道殘忍的弧度。
祈湛將云溪的臉壓在他的懷裡,冷冷地看着衆人。
所有人呼吸一窒,似乎這纔想起來,這位緋聞男主雖是外貌英俊至極,商場上的手頓卻從來讓人望而生畏。只是,看他護着“冷小姐”這麼熱乎的勁,如果說真的兩個人是青青白白的話,騙鬼去吧!
可這人的氣質實在是太可怕,竟然沒人敢衝鋒陷陣,再開腔了。
空氣,一下子就像是凝滯在那裡一樣,云溪和祈湛站着的地方簡直就像是個真空,無人敢近。甚至,他們不知不覺間竟然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小步。
云溪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開她。
這樣的姿勢雖然看上去比較郎情妾意,她卻沒什麼好感。
主要,這個樣子,她的呼吸比較困難。
祈湛會意,慢慢地放開雙手。
她笑了笑,看着祈湛不知道這人是怎麼想的,這個時候和她站到一起,難道想把整個金峰集團都拖入緋聞圈子裡?還是他早有什麼其他的打算?
這想法纔在腦子裡轉了一圈,還沒得出最終結論。就看這廝忽然笑得宛若陽春白雪……
果然。
云溪側頭,將嘴邊的笑強忍住。
就見這位從來在胭脂紅粉中所向披靡的俊男開始散發出他那讓人無法移開眼神的成熟魅力:“各位新聞朋友不要失了風度。我知道大家都是爲了自家的頭條,現在競爭激烈,有些事情恨不得誇大幾分博個大衆眼球,鬧得滿城風雨纔算是功成名就,不過,‘新聞’嘛,昨日新今日舊,沒個定性的。我一直沒露面,也是因爲覺得沒有什麼陳清的必要。沒想到,曉芸無意間說的一兩句話,大家記到現在,影響到我朋友的正常生活,我就不得不說幾句話了。”
“朋友?”他竟然稱冷云溪是“朋友”?什麼樣的朋友?共度一晚春宵的朋友?
記者們一愣,只覺得又是隻狐狸。這太極打得極其順手,就像是真的一樣。
不過,眼下這俊男富豪的態度可極爲賞心悅目,笑容自然,俊朗非凡,和剛剛那個簡直能把人給剁碎了的樣子簡直是天差地別。
看來,今天果然有戲!
麥克風一下子都遞到他鼻尖下了。
面對着這數不清的長槍短炮,他微微一笑,那俊逸的五官竟然有帶着一種灼人的絕世風度:“我不知道曉芸當初是和大家怎麼描述我和她之間的關係,有一點我可以先告訴大家,首先,云溪並不是我和她之間的第三者。相反,我是先認識云溪再認識的曉芸。這一點,上海那塊地界上認識我的人應該都清楚,幾年前,我和云溪就在一起了。不過,那個時候,云溪還太小,我們一直都是‘朋友以上戀人未滿’的朋友,直到她考上了大學回到北京,我們才分開。後來,因爲性格不適合做情侶,我們退回朋友的位置。至於,曉芸,她是云溪的朋友,在我來北京後的生日聚會上認識的,並不算很熟。只是她和云溪一起,我們見的機會多了,才慢慢熟悉起來。並不是像大家所說的那種情侶關係。”
“如果不是情侶關係,那是什麼關係?”已經有心直口快的記者忍不住接口了。
祈湛回她一個極爲曖昧的笑:“你說呢?我有錢,她有貌,我在上海女性朋友無數,她還是常常和我出來單獨見面,你覺得我們是什麼關係?”
那提問的記者一噎,幾乎那句“炮…友”脫口而出,下一刻,才堪堪停下。
望着準備盯死她的記者們各個面面相覷,云溪忍不住搖頭,這男人說起話來幾乎能把神都氣死。聽他這忽真忽假的忽悠,什麼性格不和,什麼上海女星朋友無數,他生怕自己的花花公子形象不夠名揚四海嗎?
見這些八卦記者們皆是大徹大悟的模樣,一副“我了了”的神情,云溪低頭,不忍看他們繼續被某個口才出衆的人繼續有意識地將血淋淋的箭頭掉轉直轉某人:“至於曉芸爲什麼說云溪是我和她之間的第三者,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她現在是娛樂人物,接受大家的採訪本身就是她的分內之事,想來她應該會很願意。”這是直指曉芸藉機炒作。“而云溪卻是個普通學生,平時還要在學校裡和其他朋友一起上課,大家雖然都有好奇心,爲什麼不能換個方式來滿足自己呢?”這是偷換概念,直接禍水東流。
云溪只覺得四周各色的眼光慢慢開始變了一種味。
心中微哂,這下子,看來她連開口都不必了。
她雖然是“官二代”,可是和圈子裡以炒作作爲習慣的明星放在一起,還是更有說服力的。
不過片刻,這羣人便消失得乾乾淨淨,彷彿深怕她報復一樣,各個臉上都極爲識相地擺出“我也不過是爲了餬口,您過包涵”的樣子。
云溪只當沒看見,和祈湛在衆人面前極爲社交禮儀似的點頭,“客客氣氣”地分開,盡忠職守地讓某人看清楚他們之間的“朋友”關係。
至於,這批蒼蠅似的八卦記者是不是立刻掉轉矛頭,直接殺向曉芸那邊。
不好意思,這完全不在她的考慮範圍。
開玩笑,曉芸現在和她有什麼關係,就算是被這羣感覺“因爲被誤導而免費做了宣傳工具,所以現在惱火中燒”的記者們口誅筆伐,大卸八塊,她也不會有一絲同情。
俗話不是說嗎?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老金把在祈湛出現後就聽到聲響了,站在陽臺,把這場現場直播看得個淋漓盡致,簡直恨不得大叫“大快人心”!
只是,還沒高興多長時間。
下午上課的時候,這臉幾乎都能拉長到地上去了!
接過刷微薄刷得正high的某人手機,一向以慵懶氣質示人的云溪第一次眼底出現了殺人的眼神!
“當紅明星血淚洗刷誣衊,爆出新證據,踢穿謊言!”“用事實說話,用圖像證明!”“官二代、雛妓,孰真孰假?野雞門震驚你的底線!”
各種標題幾乎把各大門戶網站都佔了個遍。
望着手機上那兩張清晰碩大的照片,云溪冷冷放下手機。
竟然有本事弄到幾年前,她沒遇上祈湛之前,和圈內的同伴們“夜遊盛宴”的照片,曉芸,你的本事不小嘛。
照片裡,那張稚嫩的笑臉上帶着迷幻似的微笑,清涼的打扮連臀部都幾乎掩蓋不住,一雙眼,簡直就像是墮落在地獄裡的孩子才擁有的迷茫,最讓人咋舌的卻是,“她”這副打扮夾在兩個男人中間,一個人中用食指和中指勾着一打鈔票,望她的胸口上塞……
“叮——”下課的鈴音一下子打破了上課的安靜。
幾乎班裡所有的同學都不顧禮貌,盯着手機屏幕幾秒後,直勾勾地盯着她兩眼發愣。
老金推了一把云溪,想要告訴她冷靜。哪知,云溪口袋裡的手機忽然瘋狂地震動起來,接起來一看,連司徒白都吃驚地傻了眼。
無論怎麼樣,她都想不到,打來電話的竟然是她考商學院的初衷,傳說中的偶像,那個商界裡的不敗傳奇——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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