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主任這算是提前替咱們公司打了個廣告啊。”曹書傑輕聲說道。
“之前拍廣告片的錢沒白花。”
王志峰不明白怎麼回事，可廉啓建知道，看到曹書傑沒多說，他也閉口不言。
他又不是傻愣子，心裡也清楚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這一天沒別的事兒，廉啓建到點就下班回家了。
剛進家門，就看到父母都在，兩個人不知在商量什麼事。
看到他進來，母親黨萬麗笑着迎過來，上下看看，再左右看看：“建建，你可算回來了。”
“出去這兩天，在外邊怎麼樣？”
兒子出去的這兩天，黨萬麗心裡一直很掛念。
主要這回是兒子第1次單獨出遠門處理工作，而且還是和省電視臺打交道，她可是知道這裡邊有多少門道，就怕兒子做不好。
廉學柱拍拍身邊的空位，讓他兒子坐下。
“建建，給我講講你出差這兩天的事兒，我聽聽怎麼樣。”
“爸，媽，我給你們說，我見到明星了，真正的大明星。”廉啓建一臉驚喜的表情。
說着話，廉啓建掏出自己的手機來：“吶，爸，媽，給你們看看我和他們合影的照片。”
解鎖手機，廉啓建從相冊裡翻找到照片，指着他和王傑，王培剛，孟飛、蔣長健，陶晶晶，魏坤等人的合影，讓父母看。
還別說，黨萬麗看到這些明星、主持人時，還表現的一驚一乍的，看起來特別驚訝。
“建建，真行啊，你現在都和明星一塊拍照了，你們這個在電視上播不播？”黨萬麗突然有興趣了。
想着看兒子上電視的事兒，突然覺得她老伴剛纔說的煩心事，也沒那麼憂愁了。
黨萬麗又問她兒子：“你們開新聞發佈會的時候，你沒出醜吧？”
廉啓建搖頭：“沒有，媽，他們都是有固定的模式，我往那裡一站，基本是照本宣科，記者問的幾個問題也不是刻意刁難人的。”
“再加上我們公司在《最強大腦》上投放的冠名廣告花了兩個多億，對外報價3億，這是給蘇省電視臺長臉，這個時候肯定沒有願意和省電視臺對着幹的。”
“好像是這個道理。”黨萬麗點點頭。
再看向她兒子廉啓建，突然變得有些恍惚。
原來那個還要依靠她的小傢伙現在真的長大了，雖然處理事情時還顯得很稚嫩，可他已經能獨當一面了。
廉學柱看着兒子的變化，也很欣慰：“兒子，你長大了。”
“嘿嘿，爸，我都24了。”廉啓建說道。
“真快！”廉學柱點點頭，不知不覺，他兒子已經不再是那個爲了所謂的感情打架鬥毆的小混蛋了。
“你們爺倆先聊着，我去做飯。”黨萬麗說道。
說完，她去廚房做飯了。
廉啓建還想着去幫忙，被他母親從廚房趕出來了。
“爸，前兩天我媽說你工廠那邊遇到點事情，怎麼樣？解決了嗎？”廉啓建坐在他爸身邊，看到桌上有橙子，還拿過一個，剝完皮遞給他父親一半。
自己撕下一瓣放進嘴裡慢慢吃着，有點酸甜，水挺多的，口感真不錯。
廉學柱也吃了兩瓣，說起工廠的事，廉學柱笑着點點頭：“還行，不是什麼難事，已經解決了。”
“這麼快，真不愧是我爸。”廉啓建是真心誇讚他父親。
廉學柱被兒子一誇，反而有點不好意思了：“我雖然退下來了，可是以前的關係還在，打個電話也好使，再說本身就是我們幾個人的事兒，大傢伙心裡都清楚工廠再不轉型了，早晚是個破產。”
聽到他父親說的那麼嚴重，廉啓建問他：“這麼利害呀。”
“要不然你以爲呢，這幾年廠裡的效益一直不好，利潤也是一年不如一年，要不是這兩年在新江昌吉那邊包地種棉花，從根本上降低了一部分成本，咱們可能早就撐不住了。”廉學柱說起這件事，感慨萬千。
承包土地種棉花這個事，最初是他外甥曹振提起來的，也是他第1個去那邊幫自己解決這個困難的。
只是那小子幹了一年多，找了個媳婦兒，自己提前溜了。
誰也沒想到他在市裡開的那個新江飯店，乾的那叫一個風風火火。
有時候廉學柱就在想，他外甥那個飯店的利潤都比自己這個工廠的利潤高。
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尤其是近幾年，製造業越來越難幹。
就算他在平源縣城有一張蜘蛛網一樣關係網，可也沒用。
只有他心裡清楚，當他們工廠的產品走出這個小地方，進入更大的市場時，他那些多年編織起來的關係網一點用沒有。
在外邊，比平源縣城更大的縣或者市太多了。
比他們富有的地方也多的數不勝數。
就他們這點地方，很多時候真的是井底之蛙，讓他迷失了自我。
與之相比，雪萌食品廠在市場上都混的比他們好幾倍不止。
“建建，爸對你就一個要求，在雪萌食品廠好好幹，爭取混出個樣來，可別想着再回來接班了。”廉學柱是這樣給他兒子說的。
廉啓建聽完後愣在那裡，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爸這個說話的口吻和以前截然不同。
他現在還記着他爸以前說，讓他在雪萌食品廠鍛鍊幾年再回來接班！
現在就改變主意了？
是外邊還有個弟弟妹妹？
這不得不讓廉啓建懷疑他爸是遇上什麼事了。
“爸，你沒事兒吧？”廉啓建又問他。
廉學柱搖頭，他說：“我以前是井底之蛙，以爲靠着我這些年積累的關係，是能夠把工廠做好，可事實上一旦出了平源縣城，咱們家這個工廠算的啥？”
廉啓建神情恍惚，原來如此。
這一刻。廉啓建突然發現他父親英雄沒落的一幕。
總以爲父親是自己的靠山，這時，廉啓建心裡忽然有種感覺，他爸真的老了。
一時間，廉啓建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母親黨萬麗做好晚飯，喊他去端菜。
廉啓建趕緊跑進廚房，不多會兒，母子倆端着幾個盤兒出來。
“建建，你去把你傑哥拿過來的果酒找出來，咱們一家三口喝點。”廉學柱這樣說道。
“行！”廉啓建轉身去找酒了。
黨萬麗察覺到她老伴神情有些異樣，還問他發生什麼事兒了。
可廉學柱多一個字兒都沒說。
他只是說看到兒子長大成人，也能承擔事情，他心裡頭高興。
“那行，我今天陪你喝點。”黨萬麗這樣說的。
只有她清楚他老伴兒心裡的苦。
人走茶涼！
樹倒猢猻散！
把現實描述的淋漓盡致！
……
晚上，曹書傑陪着一家人吃飯，還接了兩個電話。
一個是新江的阿不都拉給他打過來的。
另外一個是蘇省電視臺的副臺長王凱給他打過來。
這兩個電話讓曹書傑有些意外。
王凱是給曹書傑說一聲《最強大腦》馬上就要上映的事。
阿不都拉給曹書傑打電話，是想問問他還收不收蘋果。
阿不都拉給曹書傑說上一次他們看的那幾家種植蘋果的大戶，現在願意把蘋果便宜賣給雪萌食品廠。
這讓曹書傑以爲自己聽錯了。
可實際上還真是這樣。
當初阿不都拉他們幾個人當中間人，給曹書傑介紹了不少種植蘋果的大戶，可是那些人以價格太便宜，想坐地起價，最終沒有達成合作。
他們是想存着蘋果待價而沽，總覺得臨近春節，蘋果的價格肯定會漲的。
誰知道今年蘋果的價格在臨近春節時，突然間莫名其妙的跌下來了。
而且下跌的速度還不慢。
短短三個月時間，原來6塊多的蘋果，到現在只有5塊多，可即便是跌掉一塊錢，蘋果價格下跌的趨勢還沒有打住。
“還有這個事兒？”曹書傑都覺得很有趣。
可他現在很忙，明天就要開公司全員大會，再加上臨近春節，公司也一大堆的事，這個時候他不可能再去新江昌吉談蘋果的事情。
再加上他當初好心以不低的價格和那些人談合作，誰知道人家不鳥他，現在又反過來求他，這算什麼？
賤嗎？
“阿不都拉，我的朋友，我年前比較忙，明天就要開公司全員大會，後天開始要拜訪客戶，走訪慰問，還有公司大慶晚會，另外我老婆現在懷孕了，我也確實走不了。”
“你看這樣好不好，我年後抽個時間去昌吉和你們聚一聚，到時候再談談蘋果的事。”
曹書傑話裡的意思已經表明的很清楚。
阿不都拉也明白曹書傑是什麼意思。
他並沒有生氣，知道曹書傑這麼做，也無可厚非。
而且曹書傑的老婆懷孕，這可是大事。
人家現在不來，也是情有可原。
阿不都拉在電話裡也對曹書傑表示了祝福。
“好，我給他們說，年後咱們再聚。”阿不都拉說道。
這個電話打的比較長，他老婆程曉琳還問他誰打的。
等曹書傑給他老婆說明白其中的緣由後，程曉琳嘟囔着說道：“其實也能理解，他們無非是想多賺一點，可是蘋果的價格是市場定價的，最近的水果價格確實在走低。”
“我最近一直在忙着，也沒太注意。”曹書傑說道？
程曉琳知道她老公說的是真的，也沒再多說。
另一邊，阿不都拉給他身邊的一個人轉述了曹書傑的說法後，那人的臉色立刻變了。
“年後來？”
“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這一個多月，誰知道蘋果又要掉多少價格。”他還有點生氣。
可阿不都拉根本不在意，他給這個人說：“庫爾勒，我當初就說過讓你賣掉蘋果，你還覺得6塊8的價格低，現在怎麼樣？連5塊5都沒有了，價格還在掉，破5塊錢是肯定的事情，你說能怎麼辦？”
庫爾勒着急。
“我哪想到會這樣，我就是想等等，價格稍微漲一點也行，誰知道這幾個月跌的這麼厲。”
阿不都拉搖頭：“庫爾勒，你也是種蘋果這麼多年的老果農，你應該很清楚蘋果的價格起伏波動很大，現在怎麼樣？價格越跌越沒有人買，你還能不能把你的蘋果全賣出去？”
庫爾勒現在就遭遇了阿不都拉他們兩年前遭遇的事情。
或者說所有種蘋果的果農都遭遇了這個問題。
好像蘋果在漲到一定的價位後，又沿着拋物線的另一端開始下滑，他們這些所謂種植蘋果的大戶想改變這種現狀，可是一點用都沒有。
價格像是從高山上踩着雪橇往下跑。
就像阿不都拉剛纔所說的那樣，庫爾勒和另外幾個種蘋果的大戶都想着降價把蘋果處理出去，可問題是很多水果經銷商也是追漲不買跌。
這種情況下，都擔心蘋果價格會進一步下跌，誰也不敢多要存貨。
這種情況下，壓根沒有成規模的經銷商接手。
那些小門小戶的水果批發販子又不成氣候，根本接不了他們手裡的貨。
昌吉是新江這邊種蘋果的幾個基地之一，而且還是最大的蘋果種植基地。
當初和庫爾勒一樣，抱着相同心思的果農有很多，由此可知現在這邊有多大的蘋果庫存量。
只要聽說有人以便宜的價格大規模賣出去，當天就會聽到其他的蘋果大戶報出更低的價格，這個時候很多蘋果批發商也都在觀望。
指望這些果農上下一條心太難。
要不然阿不都拉他們當時以中間人的身份，介紹曹書傑給庫爾勒等人時，也不會因爲價格產生分歧。
現在賣不出去，無奈之下，庫爾勒想起曹書傑，他今天過來找阿不都拉幫忙，想着讓阿不都拉再做一回中間人，和曹書傑聯繫一下。
誰知道曹書傑以自己忙爲藉口，年前不過來了。
這麼一來，就意味着庫爾勒要把自己的蘋果再庫存一個多月。
這樣不單要多承擔一個多月的冷庫儲藏費用，還得承擔這一個多月蘋果價格繼續下跌的風險。
都不用猜測，庫爾勒心裡很清楚蘋果的價格還會繼續下跌。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阿不都拉。”庫爾勒着急的問道。
可阿不都拉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他給庫爾勒說：“庫爾勒，不是我不幫你，是你只能等。”
“你看我們，蘋果下來後，不管後邊什麼價格，我們幾個都會在當月按照市場價把蘋果賣給曹先生，這樣一來，我們不用承擔存儲費，也不用承擔市場帶來的風險，還能把蘋果換成現金，你爲什麼想不通？”
庫爾勒宕機了！
……
當又一天過去，曹書傑去公司了。
白天曹書傑一直在忙着彙總各種數據，下午3點多，何瑞佳給他打電話時，曹書傑空着雙手朝公司的大會議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