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的夏夜,偶爾有幾聲蟲鳴響起。
浮藜院靜悄悄的,早已滅了等,只餘下廊下一盞風燈還散發着微弱的光。
一道黑影鬼鬼祟祟鑽入了牆角,沒多久,只見一道火星在黑夜中閃爍,不消片刻便是濃煙滾滾,火舌四起,將整個浮藜院照的格外亮堂。
外間守夜的是水藍,她正有些犯困,昏昏欲睡時,問道了一股濃烈的焦糊味!
整個人一個激靈,看了一眼門外猩紅的光,當即衝進了內室,將正在酣睡的姜傲芙搖醒:“小姐,着火了,快別睡了着火了...”
姜傲芙睜開有些迷糊的眼,一眼便瞧見了從窗戶口攀爬進來的火舌,渾身一震,二話不說,跳下**披上外衫便拉着水藍匆匆朝外跑。
這火來的蹊蹺!
這是姜傲芙的第一反應!推開大門,火焰撲面而來,濃煙嗆得人直咳嗽。
她們站在廳內,大火還未造成太大損傷,可是廳外已經被火焰阻了路,想要逃出去也是艱難。
水藍急的團團轉,她咬咬脣,做出了極爲艱難的決定。
“小姐,乘大火還未燒到廳裡來,奴婢抱您出去吧。”說着,她解開了外衫,將姜傲芙摟在懷裡:“奴婢把您裹在外衫裡,只要速度快些,是燒不着您的,您放心。”
水藍的懷抱和暖和,姜傲芙一時間有些怔住了。
可是隻瞬間她便清醒了過來,對着水藍搖頭道:“我是不會有事,可是卻也不能白白讓你送命。”
說完,她目光在聽中環視了一圈,最後定格在了窗臺下立着的汝窯瓷瓶。
那瓷瓶幾乎和她齊高,裡面插着幾株不易凋謝的絲石竹。
眸光微轉,她忙命水藍去將被褥取來,在窗臺下鋪開,又喚上水藍和她一齊用力,翻到了瓷瓶。瓶中的水嘩嘩流出,很快將被褥浸溼。
“快,披上它。”看了看廳門處,大火已經肆虐而來,眼看就要燒過半個廳堂。那木製房樑已是燒的通紅,支撐不了多久。
水藍忙不迭的點頭,將溼透的被褥蒙在頭上,又將姜傲芙抱在懷中,埋着頭衝進了火焰中。
“走水了...走水了....”沖天的火光驚了整個姜府的人。
侍婢小廝們忙提着桶,端着盆來救火。
待得姜傲芙和水藍衝出火場時,他們才姍姍來遲。若是要靠他們救命,只怕姜傲芙有十條命都不夠這大火燒的。
跌坐在地,水藍已是害怕的面色慘白。身上的被褥即便浸溼,也被大火燒的大洞小洞遍佈,透着一股棉花被燒焦的糊味。
姜傲芙立在一旁,看着火舌將整個浮藜院吞沒,眼神驀地一顫:“二小姐和水綠還在裡面。”
水藍剛剛放下的心又瞬間提起,她當即披上被褥,連滾帶爬的要衝進去。
姜傲芙趕忙將她拉住,扯過她身上的被褥,裹在自己身上,鄭重道:“我去,我比較小,也比較靈活。你立刻去找大夫。”
“小姐....去不得啊..”水藍急了,哪裡肯讓姜傲芙涉險。
姜傲芙搖搖頭,推開她的手,沉聲喝道:“快去。”語畢,便毫不猶豫的衝進了大火中。
“小姐...”焦急的淚滑過面龐,水藍已是面無血色。她咬破了脣瓣,口中喃喃道:“大夫...去找大夫..”
就在她起身欲跑之時,便見着水綠攙扶着姜素心從一旁跑了出來,姜素心已然昏迷,水綠也是灰頭土臉,一頭髮髻也被燒得所剩無幾。
“水藍...快,二小姐暈過去了。”一見着水藍,水綠便似見了救星,連忙呼救。
水藍卻怔怔的看着她,而後猛的一轉身,衝着火場裡大喊:“小姐...小姐...”
“小姐?”水綠一愣,面色驟變,放下姜素心衝到了火場邊,哭喊道:“你是說小姐還在裡面?你沒有救她出來嗎?”
水藍面上滿是淚痕,她咬牙切齒喊道:“怎麼沒救?可是小姐以爲你們還在裡面,又衝進去了。我勸不住...勸不住啊..”
說到這裡,她已是泣不成聲。
水綠渾身一軟,癱坐在地,望着那迅速將整個浮藜院蔓延,越發兇猛的火勢,只覺得天都快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