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距離上班還有一個小時。
蘇青瑤抱怨天氣炎熱，帶他到不遠處冷飲店裡。
正走在路上。
陳涵耳朵抖動，像是被踩住尾巴的貓，一把摟住蘇青瑤的腰。
“你怎麼……”
蘇青瑤話沒說完，便被抱緊。
雙腿離地的那瞬間他，她發現身側駛過一輛轎車。
又快！
又疾！
冷風掃過，吹的她長髮亂舞。
“嗯。”
耳邊一聲悶哼，抱住她腰的手臂緊了緊，勒的她喘不過氣，髮絲擋在眼前，亂糟糟的什麼都看不清。
還沒等她明白怎麼一回事，街上便響起爆炸聲。
聽起來，金屬在劇烈摩擦……不知什麼東西碎裂，嘩啦灑滿柏油路面，陽光透過樹枝縫隙照在上面，亮得刺眼。
那是玻璃碎片！
緊隨着，剎車聲，尖叫聲，此起彼伏，連在一起。
寵物犬脫離繮繩拔足狂奔。
嬰兒受到驚嚇，在小推車裡啼哭。
四面八方而來的聲音混合在一起，狂躁、緊張，讓人恐懼。
蘇青瑤腳捱到地面，心神不寧地向後耳後捋順頭髮，朝前面看去。
道路上，五六輛車橫七豎八停着，一片狼藉。
還有幾個人倒在路上，受傷不輕。
看着悽慘的狀況，蘇青瑤後怕不已，忙朝身邊看去，“陳涵，你怎麼樣？”
“沒事”陳涵笑了笑，額頭上都是汗。
“你別動， 讓我看看。”蘇青瑤手忙腳亂的檢查，發現他腳踝在流血，運動鞋側面也有黑色擦痕。
這個人爲了救自己，竟然受傷了。
她心裡十分自責，扶着陳涵朝排椅走去，說：“你等着，我去買點消炎藥。”
“一點小傷，用不着那麼矯情。”陳涵朝車禍的地方看去，“那些人傷的更厲害，還是先去照顧他們。”
蘇青瑤眼睛裡柔情萬種，擡起頭來問：“你真的沒事？流了好多汗。”
“熱的，這鬼天氣。”陳涵說着，笑了起來。
疼是真的，車輪轂蹭着腳踝過去。
整條右腿到現在都用不上力。
開心也是真的。
這麼漂亮的大美女關心自己，能不高興麼？
“你還笑。”蘇青瑤剜了他一眼，又是心疼，又是怪責。
“我真沒事，不信你看。”陳涵扭頭，朝路邊車禍傷者走去。
要是換一種情景，真得抱着她，好好的纏磨一會。
可是現在不行。
蘇青瑤見陳涵走路沒什麼異樣，像是傷得真不嚴重，才慢慢放心，回想起來萬分後怕。
路上的傷者裡有比自己慘的人有的是。一箇中年男子小腿骨折，倒吸涼氣。還有人摔倒在綠化帶，被路牙石磕破胳膊，疼的直叫。
始作俑者是一輛奧迪車。
車前蓋、保險槓散落在一旁，遠遠看去，汽車已經面目全非，氣囊也已經爆開。車主趴在方向盤上，生死不知。
“妞妞，妞妞！”
這時，一聲淒厲的哀嚎，引起大家的注意。
銀杏樹下，老人守在女孩旁，口中絕望地呼喊：“救命……誰救救我孫女。”
蘇青瑤忙跑過去，說：“我是九華醫院的醫生。”
老人聽她自報家門，馬上跪下，“醫生，求求你救一下我孫女，她被車撞了，救救她，要是被撞的是我就好了。”說話已經語無倫次。
她帶孩子出來逛街，結果發生這種事，怎麼給兒子和兒媳婦交代。
“快叫救護車。”蘇青瑤給陳涵說了一句，檢查小女孩的傷勢，嘆了口氣。
“醫生，她究竟什麼情況。”
“比較嚴重，她小腿骨折，多處軟組織挫傷，肋骨斷裂插入臟器。現在昏迷不醒，可能腦袋受到撞擊，還是要等救護車。”
那個老人一聽蘇青瑤了的話，馬上嚎啕大哭，跪在地上不斷磕頭，“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妞妞，她才十四歲。”
“我看一下。”陳涵剛給醫院打了電話，聽老人哭的悽慘，也湊上前去。
老人又開始給陳涵磕頭，還以爲他是這位醫生的同事。
蘇青瑤皺着眉，衝他喊道：“叫救護車沒有？”
“已經叫了。”
蘇青瑤說：“孩子沒斷氣，雖然內出血，只要是肺、腎和心臟沒有受到損傷，就沒有太大問題。”
陳涵看到，女孩的小腹已經慢慢鼓起。
九華醫院距離很近，救護車應該很快能到。
在此之前，得想辦法爭取一些時間。他伸手朝女孩傷口摸去。
“別動！”蘇青瑤警告道，“內出血很難控制，按壓的話搞不好會造成二次損傷。”
陳涵猶豫一下，手挪動位置。放在女孩肩膀上。
他利用《太一經》可以瞭解和改變食材的性質，某種程度上來說，也能改變人的身體。
只不過，人的身體比食材要複雜的多。
牽一髮動全身，臟腑之前也相互影響和牽制，弄不好的話反而會壞事。
當他閉上眼睛，注意力集中在女孩身上時，再也聽不到外界嘈雜的聲音。
有路人緊張地問：“救護車怎麼還沒來？”
蘇青瑤打電話催促，聽到的則是壞消息，因爲車禍導致交通擁堵，救護車被堵在外面，進也進不來。
時間就是生命，耽誤的話，女孩說不定就沒救了。
正在他一籌莫展的時候，陳涵出手，戳中了女孩腹部。
“你幹什麼！”蘇青瑤駭然失色，他不是醫生，很可能好心辦壞事。
貿然出手的話不一定能救人，說不定還會被訛上。
那時候，只能賠錢認倒黴。
“我再救她。”陳涵沒有擡頭看蘇青瑤，手指放在女孩腹部不動說：“找一家診所，幫我拿注射器過來。”
“陳涵。”蘇青瑤急得跳腳，“你千萬別胡來。”
“快去！”
陳涵要是說，自己找到了出血的位置，肯定會被人當成瘋子。
情況確實如此，他手指將精氣緩緩滲入到女孩體內時，便感知到了傷口所在的位置。
再加上烹飪時，殺豬、宰牛的事沒少做。
動物和人的身體構造，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好的廚師，對食材的構造一定要了解的足夠透徹，不僅能庖丁解牛，還應該能做到徒手止血。
時間不等人，即便有風險，也得嘗試。
陳涵手指按壓在女孩小腹時，他感覺到，女孩內出血速度正在變慢。
蘇青瑤對陳涵又愛又恨，又無可奈何。
她跑去一家門診，要了注射器，站在旁邊，遲遲沒有遞出去。
“給我。”陳涵喊。
蘇青瑤搖搖頭，“你……”
陳涵祈求道：“我的公主大人，你別磨蹭了，好麼？”
路人見蘇青瑤都不配合他，覺得情況不對，紛紛議論。
“他是醫生麼？”有人對陳涵身份提出質疑。
“開玩笑呢，這麼按着就管用？我是學醫的，知道腹腔裡面多複雜。”門診醫生也跟着跑了過來。
“人家病人可憐，你也不能糊弄人家啊。”
“那不是擺地攤的老闆麼？”有人認出了陳涵的身份。
“擺地攤，什麼地攤？”
“就是……在南隆商業街擺地攤，賣米粉。”
“廚師啊！”
霎時間，羣衆悲憤填膺。
“搞嘛呢？廚師出來救人，要醫生有什麼用？”
“不會是想出名吧。”
“拿人家傷者蹭熱度，太不道德了。”
老人一聽，也失去理智，甩水給了陳涵一個耳光，哭哭啼啼地說：“放開我孫女，你住手。”
“大娘，你別動。”蘇青瑤趕緊制止，“你這樣做很危險，如果她醒了，可能會因爲腦震盪誘發嘔吐，胃部痙攣。那時心臟加快供血，那就必死無疑了。”
老人一聽，傻了，坐在那動也不敢動。
陳涵臉上捱了一巴掌，不以爲意，繼續說：“輸液管都買來了，還不給我麼？”
“給。”蘇青瑤最終，選擇了相信他。
“幫我把活塞芯杆取出，好，就這樣。”陳涵接過注射器，將長長的針頭從小孩腹部外刺進去。
蘇青瑤屏住呼吸，神經一緊，像是那根針刺入到自己身體裡。
若是小孩被刺中腎臟的話，非得一命嗚呼不可。
她攥着手心，緊張的裡面全是汗。
因爲血壓的原因，針頭刺進去之後，鮮血便順着管子流了出來。
女孩漲大的肚子慢慢縮回去。
蘇青瑤發現女孩並沒有其它異樣，長舒了口氣，她發現通過陳涵的按壓，女孩內臟果真沒有繼續出血。
一條命，算是保住了。
很快，救護車趕到，護士將女孩擡上擔架。蘇青瑤也喊着陳涵一起去醫院。
現在，還離不開他。
等救護車來到九華醫院，女孩被送入手術室，傷勢穩定下來之後，老人才長舒了一口氣。
辦公室裡。
醫患談論起女孩手術情況。
孫主任簡單介紹，手術非常成功，女孩父母心裡才踏實。
“這次怎麼又是他。”孫主任在沈家見過陳涵，靠一條鹹魚治好了沈老爺子。
上次如果說是運氣，這次絕對是實力。
“這麼完美的止血法，我真是第一次見。”
老人瞭解情況，才知道關鍵時刻是陳涵出手，救了孩子一命，心中萬分愧疚。
“那位醫生在哪？我們要當面謝謝他。”老人說。
孫主任撫着額頭，“他呀，他不是醫生。”
蘇青瑤反問道：“誰敢說他不是醫生？大娘，他已經走了，我把您歉意轉告過去就好。”
老人搖搖頭，態度堅決，“那怎麼行？我要親自感謝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