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壁沉故意去攔滿臉刀疤男人,“其實她也上年紀了,行此路數雖然可恥,但她也是被逼無奈啊,她只是爲了活着而已,雖然讓人嘔心,可沒人有權說爲了活着行此路數有錯。”
刀疤點點頭,眼珠子快出來了,佈滿紅絲,白壁沉知道這混蛋不是道上混的也是,他了解道上翻臉無情時或是殺人時就這種樣子。
“快找根麻繩懸樑自盡算了,這麼活着真沒感覺。”刀疤說完就走,可沒走幾步立刻掉過頭鬼叫,“回去記住找麻繩要挑結實的。”
圍觀的人散了,白壁沉笑眯眯歡送一個個身影,貌似孜孜不倦,也許壞事做盡的人一旦做點好事就覺得有趣,大概是新鮮吧。
老太婆卻不這麼想,她咬牙嘶叫,“有意思嗎?”
“沒意思,沒意思的事有時很有趣,只要有趣我都喜歡做做。”白壁沉肉笑皮不笑又跟行人打打招呼。
“你簡直厚顏無恥,我騙人無數,你是唯一一個讓我嘔心的人。”老太婆手捏着衣角,牙齒緊咬,她的手跟捏着臭蟲一樣。
“別那麼火大,火大會傷身,關鍵是能使女人衰老的快,雖然你不會在意,但也要考慮一下別人的感受。”
老太婆笑了,“你真幽默,我如果年輕六十歲一定纏住你。”
“想不到你也是性情中人?”
老太婆搖頭,“可惜我老了,性情不起來了,現在能做的事就是殺人賺錢。”
後半句還沒說完老太婆已出手,身子不再佝僂,一把雪亮之刀不知道從哪摸出來的,現在刀光閃電間剁向白壁沉腦瓜蓋。
這一刀實在太快實在太陰險,白壁沉大呼不妙身子一扭,躲了過去,他連後退的時間都沒有,可見這廝出手之快簡直駭人聽聞了。
就在老太婆剁向白壁沉腦瓜蓋沒有得手時,立刻果斷橫推,直取白壁沉心口,這一手同樣很快很陰險,白壁沉氣都不敢喘立刻抓住她的手,然後他就笑了。
老太婆咬牙,直勾勾瞪着,握刀的手動彈不了。
“你睡醒了沒有?用這法子對付我,是不是吃錯藥了,快跟我說說,你是什麼人,爲何殺我。”
“我爲什麼告訴你?”
白壁沉笑了笑,然後老太婆連刀帶手臂被硬生生扯斷,鮮血飛濺,刀跟那手臂立刻飛走,他沒有菩薩心腸,狠毒起來絕對沒有底線。
老太婆臉色扭曲,冷汗直冒,“萬花池入土棉花。”
白壁沉吃驚,“萬花池要殺我了?”
入土棉花笑而不語。
“是不是萬花池要殺我了?快告訴我,否則把你們萬花池弄掉。”
入土棉花還是沒有說話,一直笑着,然後死了。
白壁沉一口唾沫吐在她臉上,又給了一腳,“想賺錢是不是想瘋了?”
白壁沉繼續嘚瑟,他覺得人活着開心最好,別的都是狗屁,世人目光也是狗屁。
自己舒服纔是真理!
他走進一家茶樓,裡面的夥計很機靈,把白壁沉引到一雅座,上好的大紅袍茶水端了過來,他本來是笑的,經過另一雅座出來四個人,對着夥計猛踢狂罵,夥計被欺負的狗一樣伏在地上,頭都不敢擡起來,當然更不敢說話,圍住有四人,樣貌很奇特,不像官家子弟,少了貴氣,不像跑江湖的,少了風塵味,也不是某個門派長老什麼的,他們動作很敏捷,掌門功夫未必有他們好,而他們兵器各不相同,身上卻時刻透着一股難以言表的狠毒。
他們到底是什麼人,難道是押送貨物的保鏢?白壁沉覺得這些人比保鏢更狠毒。
白壁沉過去一腳踢開伙計,笑罵着,“別跟這不長眼的東西計較,你們在江湖上都應該有地位,跟一個夥計過不去實在掉價,我看算了,讓他重新換壺茶得了。”
一個拿龍鳳鋼環的看着白壁沉笑笑,“你能看出我們幹什麼的?”
一個手拿雙鑔的人接着笑笑,“他是猜不到的,否則也不會管這閒事。”
一個白面無鬚的人打岔,一身白衣勁裝,衣服的質料和貼身剪裁皆很講究,這不是一般花花公子做到的,臉上那種被風塵摧殘過的成熟更不是普通人可以學的像,“非也,我觀閣下正是那種愛管閒事之人,人之秉性,難之移變。”
最後一個是拿錘子的,錘子頭比自己頭還要大,柄是木頭的,跟自己手臂一樣長,他指着白壁沉腦瓜蓋大叫,“這廝就是皮癢,我們不去揉揉,他就不知道天高地厚,自己算什麼。”
白壁沉不僅倒抽一口涼氣,這些人什麼路數真摸不清,“那你們想怎樣?”
白面無鬚那人又是笑笑,“不是我們想怎麼樣,而是你已經怎麼我們了,這是江湖,你應該知道什麼是規矩。”
白壁沉皺眉,“但請一說,何爲規矩?”
“勝者爲尊,江湖一向如此,你說是不是?”
白壁沉點頭,身子已沒有一絲懶散,他跟別人決鬥纔會這樣,“看來我們今天要打一架分個上下了。”
龍鳳鋼環姿勢擺好,雙鑔擺的也不慢,錘子沒有擺,也許不必,但握錘柄的手青筋毒蛇般凸起,彷彿時刻躍出擇人而噬,只有白面無鬚那人比較從容,但一雙眼睛卻發着狠毒之色。
“你們知道我誰,特意來殺我的?”
“你很聰明,但也就這一次了。”白面無鬚那人臉色忽然大變,“出手,就現在,一起上解決他。”
話聲還在飄蕩,龍鳳鋼環已出手,一環已鬼魅般打出,一環在手時刻擇機而動,目掠先機。
白壁沉動作快的可怕,就在龍鳳鋼環打出的瞬間劍已刺出,從環裡刺的,這手對方意想不到,就連自己都意想不到,因爲這一手是臨時想的,也許這纔是高明劍招,高明的對手不知,就連自己也不知。
龍鳳鋼環剛打出,人的咽喉被劍洞穿,這人牙齒緊咬,鮮血還沒從嘴裡流出,雙鑔出手,嚴格的說雙鑔跟錘子一起出手的,雙鑔可能比錘子快,所以先靠近白壁沉的手,是握劍的那隻手,雙鑔夾住白壁沉手臂,這人聽見骨骼清脆碎裂聲,忍不住大笑,心想得手了,歡呼一下,等聲音笑出就被一口劍活活扼死,頭顱滾出很遠纔有驚慌,可淚水也跟着流出。
剩下最後是白面無鬚,他手裡沒有兵器,他本來是笑的,現在已笑不出,在慌忙解開袖子,他不必慌忙的,因爲白壁沉已倒地上起來了。
“袖裡雙刀?”
“是的。”這人拿開包裹袖子布料露出紫銅色鋼管,兩柄小刀伸出就像毒蛇吐的紅信。
白壁沉笑了,“隱藏的真深,久不現世的袖裡雙刀都出來了,你們還真用心良苦。”
“是的,殺白壁沉是一個大事情,說煞費苦心一點也不爲過。”
“那快過來吧,我等你來殺。”
“好,我出手快點,讓你死的體面一點。”
這人剛說完,一柄刀刺進白壁沉軀體,白壁沉無法躲閃攻擊,卻能躲開攻擊的地方,刀刺進軀體順滑如躍進水裡的魚,白壁沉笑了一聲就咬牙使勁,他不是忍住痛苦,而是用肋骨夾死刀,然後快速將劍戳進這人胸膛,接着看這人倒下死去,這廝眼珠子幾乎掉出來,腮幫子硬的跟鐵似的。
就這樣一切歸於平靜,白壁沉翻了個身就看到夥計端着茶過來。
“英雄拔刀相助,小人沒齒難忘,以茶代酒,聊表寸心。”他邊說邊端過去一杯茶。
白壁沉沒有接過來,而是一下子打翻在地,看着直冒白沫他笑了,誰也看不出他此時笑什麼,笑的最多也許是自己。
“你也是殺我的?”
“沒錯,你做夢都想不到我們是誰。”
“那我還要好好想想。”白壁沉咬牙沉思久久,“你們不會是萬花池吧?”
“壁君果然慧眼,正是,我是着水茶花。”
白壁沉心一驚,“剛剛那四人也是花?”
着水茶花笑笑點點頭,“沒錯,拿雙鑔的是奪樂鑔花,拿龍鳳鋼環的是龍鳳鋼花,拿錘子的是木納錘花,袖裡雙刀是袖裡雙花。”
白壁沉吐出口氣,“你們萬花池還真看得起我,給足我面子了,用五枝花來對付我,這待遇江湖上也沒誰了。”
“是的。”
白壁沉笑笑,“我都快死了,你應該告訴我一下是誰殺我?”
“這個真不能隨便說,不是我不告訴你,是這一行的規矩不能破了。”
“我好像死定了。”
“你都這般田地了,恕我直言,壁君沒有不死的理由。”
“那出手吧,別手下留情,殺人本來就應該心狠手辣。”
着水茶花點頭,“我現在把茶水給你,讓你死的體面點,好像行不通?”
“絕對行不通,要殺我如果不親手,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那我只好對不住了。”
白壁沉點頭。
“多見諒。”
着水茶花手裡立刻多出一口劍,劍鋒光芒跟他的眼睛一樣森寒。
“好劍,劍招未出,劍意已至,死在劍下,我有何言?”
着水茶花笑着刺出一劍,劍光很快淹沒白壁沉,卻沒有淹死白壁沉,劍光掠至的瞬間白壁沉也刺出一劍,兩劍相擊,只見“叮”的一聲,兩劍俱飛。
着水茶花笑了,“我就知道壁君不會安安穩穩死的,所以我早就打算好了,不介意用手掐死。”
他說着兩手擡起成掐勢,慢慢靠近白壁沉脖子,慢慢的笑,這笑容跟姑姑給侄兒換尿布時差不多。
白壁沉居然伸出脖子迎接,好像期待一樣,“快點,我等不急了。”
着水茶花滿臉厭惡之色,他本來是慢慢靠近的,現在一下子直接掐住白壁沉脖子,白壁沉咬牙,眼睛往上翻,嘴巴張的很大,懸掛嘴角的舌頭兩邊搖晃着。
這樣好像就是被掐的前兆,基本上沒有不死的理由。
白壁沉沒有死,欣賞着水茶花倒下直勾勾盯着自己,牙齒緊咬,牙齒貌似已咬的變形,可見他對白壁沉的恨意有多強烈。
被掐住脖子的時候正常人會想什麼?
白壁沉沒有想,只是毫不猶豫把自己肋骨扳斷然後刺出,着水茶花無論做多少次夢也想不到會有這一手。
這一手白壁沉也沒想到,因爲他沒想,在那一刻只是自然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