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春蓮突然嚎啕大哭,是絕望的哭,不是平常大哭。
“你都沒聽是什麼就拒絕,難道不怕有損失嗎?”
白壁沉刨墳本來很慢的,聽到這話咬牙使勁刨更快了,“你撅撅屁股我就知道要幹嘛,想忽悠我還是多喝幾年酒吧,就你這腦子還嫩的很,真不行。”
“我沒有忽悠,只是單純的跟你商量一下事而已,不敢造次。”潘春蓮淚流滿面,神情滿是哀求之色,甚至整個人都成跪舔熊態。
白壁沉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想嘔吐,但他沒吐,也許他即刻沒看吧,“那你快說,長話短說,廢話別說。”
潘春蓮笑不出了,從裡到外都是恐懼,話也是,“別刨墳隨便你怎麼我都行。”
白壁沉忍不住吐出,然後就野獸般躍去,拼命撕打這女人,他覺得這女人真髒,不是身體髒是思想髒,他可以接受身體髒的女人,卻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思想髒的女人,他也很髒,但不會影響他嫌棄髒的女人。
有人說女人都一樣,晚上在牀上都一樣,沒什麼不同,這話沒毛病,可給男人的感受卻截然不同的,這是很多男人深深體會到的吧。
在一番撕打後,白壁沉翻個身大口喘氣,打人也消耗力氣的,也有累的時候,潘春蓮沒流淚水,她此刻慢慢笑了,臉上沒有一絲笑意,也沒有一絲痛苦。
白壁沉沒看她,繼續刨墳,“你慢慢笑,我沒打擾你,你也別打擾我,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誰也別礙着誰辦事。”
潘春蓮沒有打擾,她一直繼續笑,可這笑聲很奇怪,跟沒笑似的,笑有很多種,有開心的笑,有痛苦的笑,有絕望的笑,有很多的笑,而她的笑好像跟沒笑似的,就跟平常人的呼吸一樣,沒有一絲笑的感覺。
這笑容也許是少見的。
白壁沉把屍體取走又在這女人臉上吐口唾沫,外加一腳,“就這樣笑別停,好樣的,這才叫上路子了。”
離開這裡就與另一屍體合葬,他選擇換了個地方,不是原來那裡,他嫌麻煩,這樣就沒人刨墳了,只有這樣纔算完成高山雲遺願。
他在墳前的矗立時間不長,然後就去街道上打壺酒享受,人活着如果不知道好好善待自己,去一股腦追求金錢跟權力,實在浪費大好時光,非但不值也不智,他覺得是浪費,浪費可恥,所以他懂得及時行樂,不願錯過一絲享受的時間,誰如果阻止他及時行樂就是罪無可恕,該天打雷劈、千刀萬剮。
一人慢慢靠近,“你睡不着覺了。”
白壁沉想生氣的,看見後卻笑了,因爲說話的是無聞,“何地?何時?何人?”
無聞也笑了,“落日山,明日午時,卓明星。”
“有勞。”白壁沉抱拳一禮。
“就此別過,壁君珍重。”無聞走了,不願說一句多餘的話,就跟他這人一樣,一樣的乾脆利落,沒有一絲累贅,時刻都保持成這樣。
這種人非常可憐,卻也可怕。
白壁沉嘆息,繼續喝酒,酒是好東西,始終如一,不會背叛,不會嫌棄,不會離開,只要你想要,它願意付出一切來討你歡心,人卻不同了,人的一切都不如酒,也許這原因,很多男人才喜歡酒,白壁沉也是。
就在白壁沉暈暈乎乎間看見一男人過來,這男人很英俊,儀表堂堂,衣着華麗,滿帶笑意,頭髮更是一絲不亂,他雖沒有兵器,但白壁沉已看出這廝的手有老繭,能騙過別人的眼睛,卻休想騙過白壁沉目光,他目光比毒蛇還毒,騙過他目光簡直比登天還難。
這人停於七尺處,雙手抱拳一禮,“在下曹仁貴,見過壁君,唐突之處,還請見諒。”
白壁沉打了一個酒嗝,眯眼看清楚這人才笑笑,“貴幹?”
曹仁貴笑笑,“請壁君移駕小酌幾杯,有幾位江湖人士莫名而邀,坐等與君共謀一醉。”
白壁沉擺擺手,“謝謝各位擡愛,一人獨酌乃候姿,幾人羣酌屬鬼態,見諒見諒。”
曹仁貴臉色雖然不好看,卻也知趣,當即雙手抱拳,“既然如此,在下告辭。”
他說完就走了,沒有再廢話,畢竟斯文人的臉面大都比較薄。
白壁沉笑着擺擺手,“慢走不送。”
他又不停喝酒,過了很久又一男人慢慢靠近,這男人渾身臭味熏天,所以他還沒來,白壁沉就發現了。
這男人衣服破破爛爛,沒有穿鞋,所以皮膚很黑,牙齒卻很白,也許是被皮膚襯的。
“在下銅腳高能,見過壁君,如此海量之態,在下佩服的五體投地,所以斗膽邀請小酌幾杯,不知壁君意下如何?”
白壁沉擺擺手,“不行,我喜歡獨飲。”
“獨飲豈非無趣?前去小酌有驚喜?”高能譏笑。
白壁沉看見那笑意也笑了,想說的是,“真敢把自己當釣魚的,居然真敢把決鬥者當魚,還以爲我看不出,其實你那伎倆是我玩剩下的,真不知天高地厚,居然騙到我頭上了。”其實他說的是,“什麼驚喜?多嗎?”
高能笑着點頭又歡呼的跳起來,“非常的多,要有多美好就有多美好。”
白壁沉皺眉輕輕吐出口氣,他忽然覺得這人真嘔心,因爲太假了,“那現在可以告訴我是什麼嗎?看看你有沒有誠意。”
高能兩隻手舉起不停翻轉幾下,翻轉的讓白壁沉眼花,這廝也算是拼了。
“是美女,方圓十里的美女被我包了,你說我是不是夠有誠意了?”
白壁沉嚇了一跳,酒一下子醒了八成,他又吐出口氣,“誠意夠了,但你找我所爲何事?”
“只是單單的跟你喝酒而已,純屬仰慕而已,就想與君共謀一醉。”
白壁沉起來走了,他知道這是個纏人的主,如果不讓讓,說不定會被這廝纏瘋了。
“不去了。”其實他想說的是,“老子闖蕩江湖不比你時間短,閱歷也許比你還廣,就憑這伎倆騙我上當,照我說還是算了吧,別自欺欺人了,竹籃打水一場空不說,還讓我嘔心。”
高能笑意顯得不自然,“壁君不考慮考慮?”
白壁沉不想說話擺擺手走着,但高能卻一直跟着,白壁沉知道對付這種人如果不來點手段是不會離開的,所以他掉過頭惡狠狠大叫,“你如果再跟狗皮膏藥似的,我剁了你喂狗。”
這句話果然管用,高能沒有繼續跟着,對付狗皮膏藥的人就應該用非常法子。
經過清澈見底的河水時白壁沉去洗洗臉,這時過來一條船,船不大也不小,跟正常房子差不多大,一女人搖扇而視,渾身跟目光都透着嫵媚,不笑已夠勾魂了,一笑起來更不得了。
現在她就笑着,白壁沉幸好是過來人能抵擋一二,他可以確定是初出茅廬的愣頭青一定抵擋不住這勾魂尤物,白壁沉看見這女人酒意全醒了,可見這女人勾魂的內力有多深厚了。
白壁沉看見此尤物想都沒想,身子臨空一翻,箭一樣射了過去,沒別的意思,這只是自然反應,純屬把握不住自己,這情況大多數男人都會這樣的。
白壁沉賊賊的笑了,笑的像個大混蛋,“小娘子這是何故?一人獨處於此,豈不是傷天害理嗎?”
女人搖扇掩臉一笑,“壁君真是開玩笑,若是垂憐我的美色就不妨移駕小酌幾杯如何?”
白壁沉嚇一跳,突然張口結舌,對這女人警惕起來,畢竟美麗、鮮豔的花朵刺也很尖銳,這是閱歷,沒有幾十年是不瞭解這個的,當然更不會了解人心險惡。
“高姓大名?找我何故?”他說着話的時候身子滑立於七尺之外,女人動都沒動,甚至連笑意都沒變。
女人笑意不變,輕輕一禮,“在下小鳳凰,小女子給壁君請安,但望壁君移駕小酌幾杯,以釋小女子仰慕之心。”
白壁沉搖頭,此刻跟被毒蛇咬過似的,船早已離開河邊,清澈的河水在船下面慢慢往後退,看不見魚,也許太清澈了,所以不適合魚生長。
小鳳凰繼續搖扇,這不是大熱天,搖扇子真沒必要,可有些人覺得很有必要,因爲買的扇子不用就太可惜了,扶桑人可能有這毛病,就是下雪天凍的直髮抖依然會搖扇子,也許他搖的不是扇子,而是寂寞。
“你別緊張,更沒必要生氣,我沒有惡意,只是請壁君喝幾杯酒而已。”
這情況擱在誰身上都會生氣跟緊張,白壁沉也是,可他一氣之下乾脆按倒女人行苟且之事,他大叫,“我不是什麼好人,被我糟蹋過的女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了,你最好放聰明點,否則我心一橫翻臉不認人就晚了,你害怕沒有?”
小鳳凰搖搖頭,“我喜歡那種男人,挺刺激的。”
白壁沉傻眼了,他以爲這貨色嚇嚇就行了,看年紀論長相都應該被嚇嚇就乖乖就犯的主,殊不知按年紀跟長相會偏差很遠的,看樣子用別的法子。
他笑笑,笑的很平靜,跟河面一樣平,“其實我對小娘子真心實意一見鍾情的,只是這裡沒有牀,否則我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給你。”
小鳳凰一臉厭惡之色,心裡想的跟嘴裡說的截然相反,這也許就是生活,有些人本來是很單純的,有什麼說什麼,這本是極爲高尚的事,可這種高尚的事根本沒法順順利利活着,生活教會的了口是心非,而且絞盡腦汁的去口是心非,只有這樣才能順順利利活下去,這不是名言,卻是實話,實話不能跟名言相提並論,實話是上不了檯面的,所以名言一直可以壓住實話。
這也許是人類的悲哀之一。
“沒關係,反正這裡沒有別人,你想對我做什麼都行,我不會在意這個。”
白壁沉着急了,但臉上沒露出一點,這就是經驗,在自己處於不利的情況下一定要冷靜,極端冷靜,別的什麼憤怒、抱怨、憂慮等等都沒用,只要冷靜的想下去該做什麼纔是正確的,才能解決問題,不被問題解決掉。
用騙、嚇不行就應該用別的,只要用的正確,就不用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