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一喜一憂

上午時分,果有兩個人揭了皇榜,說能給公主治病,被巡城的都衛帶到了王宮,請國王召見。

阿魯德國王見一切都跟事先預料好的一模一樣,心裡不禁十分佩服不棄小小年紀,就有着驚人的判斷力。

通稟後,兩個身穿長袍之人被侍衛帶進了朝政大殿。尊禮拜見國王后,二人一個自稱沙魯普,一個自稱來胡爾,二人是師兄弟,自幼隨異人修行,善長醫治一些疑難雜症。今見皇榜,自薦來爲公主診病。

阿魯德國王裝做十分着急的樣子,沉眉凝聲道:“這些天都無人能治好公主的病,今有勞兩位高人了。只要醫好公主的病,必當重重酬謝。”話畢,吩咐侍衛速帶二人去給公主診病。

在侍衛的帶領下,二人來到公主的樓前,侍衛退去後,桑吉拉把二人迎進了樓裡。二人上樓看了看公主的面色,一個對桑吉拉道:“我與師弟替人醫病,不需旁人打撓,請樓下等候。”桑吉拉依言退了下去。

二人見桑吉拉退下,其中高個之人取出一個雕有毒蛇的短笛,開始吹奏起來。笛聲初起細細幽幽,如絲如縷。其中另一矮胖之人雙手合十朝天,嘴脣輕啓,念詞禱告。隨着二人配合的進行,一會功夫,公主猛然睜開了雙眼,一道碧光一閃而過。此際若有人看到公主的雙眼,就會看到在公主的眼仁內竟然有一雙蛇影。

隨着二人吹奏的加快,公主眼中碧色漸漸消失,一雙蛇影也隱跡不現。當最後一縷笛音飄散時,公主睜着大眼,緩聲道:“我這是怎麼了,怎麼渾身這麼倦怠。”

禱告那人趨步上前,聲細幾不可聞道:“公主久病初愈,不宜勞累,還是趟下休息一下爲好。”一伸手,大袖輕扶到公主的臉上,公主眼皮一合,就此又睡了起來。吹笛之人一看公主又睡下,一使眼色,二人轉身下樓。

來到樓下,矮胖之人對桑吉拉道:“公主的病好了,時下還有一些倦意,一個時辰後自會醒來。”

桑吉拉點了點頭道:“剛纔我聽到了公主的言語。有勞二位了,二位請跟我來,國王將重金酬謝二位。”趨步引領二人向前。

行至御花園門口時,桑吉拉轉身對二人道:“國王在園裡相候,我就送二位到此,我還要回去照顧公主。”說完轉身原路返回。

二人對望了一眼,拾步朝御花園裡走去。御花園甬道兩旁,遍植各種奇花異草,但二人對此卻不屑一顧。

剛進入御花園,走了十來步後,二人突然停下了腳步,高個之人來胡爾臉色陰沉,眼神一轉道:“什麼人?竟隱藏暗處,給我出來。”

一個蒼老的聲音道:“二位好高明的身手,一進入御花園,就知有人相候。”話音一落,滅寂禪師緩步從亭中一角走到二人身前。矮胖之人沙魯普道:“躲在我二人身後的人,爲什麼還不出來。”不棄心道:“我摒聲靜氣一動不動,他們就能發現我的藏身,這二人不簡單。”

閃身而出,不棄嘻嘻笑道:“國王吩咐,貴人來了,我這下人只能退避一下。”二人見是一中土少年,心中很是好奇。

滅寂禪師唸了聲佛號道:“老納要謝謝你們治好了公主的病,怎麼樣,你倆隨我去喝杯茶如何?”

見國王不在,再一聽滅寂禪師說話的語氣,已知事情不對。二人對望一眼道,騰身便向空中電射而去。

他倆快,有人比他更快。滅寂禪師冷笑一聲,邁步間後發先至,晃身來到空中,阻住二人的去路。暴喝道:“哪裡走。”佛袖一拂間,一股世無其匹的巨力硬生生地阻住了二人的去路。二人身子一頓,即被震落到了地面上。

不棄一看這招,暗道:“這不是師傅使過的‘袖裡乾坤’嗎?”不棄不知,其實這招不是“袖裡乾坤”,而是佛門的另一種神功“流雲飛袖”,雖看似一樣,但兩種功夫的境界卻是截然不同。

滅寂禪師飄然落地,來胡爾眼光一冷,厲聲喝道:“既然你存心找死,那就莫怪我出手無情。”

滅寂禪師雙眼一瞪,怒斥道:“對良善無辜之輩,爾等都喪心病狂,此際還談什麼出手無情。束手就擒吧!”身子一晃,佛家“八面聞風”身法幻化間,八道身影分列四周,便將二人圍困在了當中。

八道身影一現,八道匹練般的瑞色掌罡,自滅寂禪師勞宮穴飛射而出,席捲向二人。二人但聞掌罡撕裂空氣的聲音,如雷鳴悸耳。

二人臉色凝重,旋身靠背,心意相通間,提及功力,舉手間轟出一拳。拳力如山嶽般凝重,拳勁如大海般澎湃,兩股大力撞在一起,但聽“轟”的一聲巨響,七道身影立去,現出了滅寂禪師的真身。不曾退卻一步的二人,看着身前的滅寂禪師,來胡爾沉聲道:“你怎麼會‘雷音掌’這種絕世神功?”

滅寂禪師道:“見識倒是不凡,竟然知道‘雷音掌’這門功夫。”

沙魯普轉過身來,直視滅寂禪師道:“相傳‘雷音掌’,乃阿伽陀寺的鎮寺絕學,看你鬚髮皆白,身在王宮,你一定是阿伽陀寺的主持滅寂禪師了。”

滅寂禪師唸了聲佛號道:“你二人倒是有眼光,即知老納在此,還不束就手就擒嗎?”

來胡爾冷哼一聲道:“老禪師僅憑‘雷音掌’就要將我二人留下,你認爲可能嗎?”

滅寂禪師輕蔑一笑道:“我倒想看看婆羅門教有什麼能耐,在此胡吹大氣。”

二人一聽婆羅門教,來胡爾恨聲喝道:“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二人眼神一遞,殺心立起。二人一左一右,各自緩慢拍出一掌,也不見其掌罡,但滅寂禪師卻感覺一股無法抗拒的大力捅來,就此形成的壓迫感,讓滅寂禪師心裡感到一驚。

滅寂禪師面色凝重,左手拂袖一揮,“流雲飛袖”阻了一阻那無形的巨力,右掌凝聚七成雷音掌力,外加持“金剛般若”之力,震腕拍出。金剛修持以不壞爲綱,般若修持以彼岸之主。金剛般若之力乃佛門七大神力之一。在此加持之下,但見一條其寬若帶,長約三尺的金色掌罡自滅寂禪師手心飛出。掌罡一閃,雷聲轟鳴,呼嘯着便與涌來的兩股巨力半空猛然撞在一處。平地一聲驚雷響起,御花園內,樹斜花殘,枝葉紛飛,假山紛紛崩坍,就連方圓十里之外的圍牆也未倖免。

兩股大力所產生的爆炸力當即將二人震飛了出去。滅寂禪師倒退了三大步,以禪杖拄地,大聲道:“好個‘象神訣’,果有傳說中的象神力。”

二人知道這兩聲巨響,必然會招來王宮中的大批侍衛。見滅寂禪師無事,又一口說出功力的出處。知道有滅寂禪師在,到時候身陷重圍,要想走恐怕真就走不成了。二人想滅寂禪師乃天竺國不世出的高手,修爲之深,無可揣度。二人一狠心,提及了八成的“象神訣”神力,想一舉震退滅寂禪師,好乘機溜走。不曾想合二人神力,也僅把滅寂禪師震退出三步,更可怕的是滅寂禪師此時身上發出一股無形氣勁,牢牢地加註在二人身上。

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後,二人身形一晃,成左右夾攻之勢,飛射滅寂禪師。二人不向剛纔那樣,轟拳猛擊,這回卻圍着滅寂禪師旋轉起來。但見二人身形越轉越快,一時成千上百的幻影疊生。

滅寂禪師憑一甲子的功力,終於可達佛家的“天眼通”小乘境界。所謂小乘“天眼通”境界,可看透世間任何虛幻的東西。中乘天眼通境界,可看清自己,可化三毒、了三心。至於大乘境界,可上觀天象,下觀地理,知過去,探未來。

“天眼通”之下,一切幻影立去。滅寂禪師暗運“瑜伽神術”護住全身,籍此想看一看這二人想搞什麼手段。正想着心事,突然一人閃電般的轟出一拳,滅寂禪師意念稍動,“雷音掌”挾着金色的掌罡迎頭擊去。可奇怪的是,對方的拳勁,卻毫無着力點,那人藉着滅寂禪師的掌罡飄然飛向不棄。這時候別一個人卻又適時一拳轟出,滅寂禪師意動間,一個白色的護體罡罩應念而生,將滅寂禪師罩住。但見那股轟來的拳勁,一遇到那白色的護體罡罩,立刻將拳勁吸進護體罡罩,吸力反震之下,一舉將那人震飛。

滅寂禪師扭頭一看,最先飄飛的那人已經跟不棄交上了手。

滅寂禪師道了聲佛號:“好狡猾的賊人。”一閃身便朝不棄奔去,可是還是來晚了一步。

二人見無法戰敗滅寂禪師,於是心生一計,一個纏住滅寂禪師,另一個人想擒住不棄,就此圖謀逃身之道。他們也知道能跟滅寂禪師來的人,絕非等閒之輩。所以最先出拳之人,借飄飛的出去的力道,直撲向不棄。

藉着滅寂禪師反彈的力道,右手虛握間,一股排山倒海的拳勁直奔不棄胸口。不棄見滅寂禪師動了手,提及功力,一時早做好了準備。見敵人一拳襲來,如急流暗涌,讓自己退不可退。不棄提及寒冰真氣,迎着來拳,猛然擊去。兩道拳勁甫一接實,確見奔來的拳勁突然改變方向,拳勁左右一扭間,竟然直取自己的後背。

拳勁突然改變,不棄大吃一驚,暗道:“這世上居然有飄忽不定,神出鬼沒的拳勁,這真叫人匪夷所思。”與不棄相鬥的來胡爾,使的功夫爲婆羅門教獨創的“靈蛇勁”。“靈蛇勁”取靈蛇無骨之意,可以隨意改變拳的路線,端的另人防不勝防。

一切皆發生在須臾間,避無可避之下,不棄意念稍動,寒冰真氣適時護住了後背的周身大穴。事起倉促,敵人蓄意的一擊,還是起了作用。變拳爲爪,一爪之下不僅撕破了不棄的衣服,五股陰森、陰邪的氣體還是些許侵入到了不棄的肌膚裡。肌膚被抓破,一瞬間不棄便失去了意識,俯身跌到。那人擡手把不棄吸到手裡,高舉過頭,看着電閃而至的滅寂禪師,喝道:“你是要他死,還是要他活。”

立住身形,看着雙眼緊閉,昏迷不醍的不棄,滅寂禪師實是難以取捨。要擒手二人,必然會丟了不棄的性命。

一忖間,滅寂禪師雙手合十,唸了聲佛號:“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放下此人,你們走吧!另外奉勸二位,千萬不要在他身上做什麼手腳,要不然,我怕你們走不遠。”

沙魯普道:“老禪師,你這算是威脅還算是恐嚇呢?”

滅寂禪師恨聲道:“不信,你倆試試看。”

來胡爾道:“我們信老禪師,可你也得讓我們相信你呀!煩請老禪師移步十丈外可好。”人質在手,滅寂禪師有所忌憚,不得不依言行事。

滅寂禪師閃身退至十丈外。手舉不棄那人擡手一震,不棄便向滅寂禪師飛去。滅寂禪師伸手接過不棄,閃目看去,二人藉此機會,已閃身飛出御花園。但聽到離去的聲音道:“那小子已身中“五絕毒”,必死無疑,何勞我兄弟在做什麼手腳。”話音杳杳,二人早已遠去。

一聽不棄身中了“五絕毒”,滅寂禪師暗道不妙。“五絕毒”乃婆羅門教用天竺蛇、千足蜈蚣、赤火毒蠍、二尾毒蜥、三目蟾蜍等五毒混合成的劇毒。對敵時,毒藏於指甲內,以內勁射出,見血封喉,中者立斃。

滅寂禪師心頭焦急,俯身查看不棄的背部,但見不棄光潔的背上現出一個黑亮的爪印。奇怪的是,黑亮爪印竟凝而不散。更奇怪的是不棄的背部竟然有一隻碩大的孔雀圖騰。此孔雀呈開屏狀,黑斑遍佈,似百眼相就,耀目生輝。

滅寂禪師看着不棄背部的孔雀圖騰,不禁嘖嘖稱奇。一探不棄的鼻端,發現不棄呼吸十分緩慢。一搭心脈,心跳也變得十分緩慢。許久,滅寂禪師自語道:“好高深的道行,關閉六識,讓渾身所有的機能都已處於胎息之中。”

這毒氣太過霸道,其中更有一絲毒氣鑽進腦部,以致不棄昏迷不醒。所幸不棄身懷寒冰真氣及時冰凍住了那股毒氣,以免繼續擴散,侵入心臟。以“五絕毒”的霸道,只要毒氣擴散到心臟,神仙也救不了不棄。

查明不棄中毒的原因,滅寂禪師暗道:“此子功力凝寒,竟能冰凍住毒氣,這太好了,以我無上玄功拔出不棄後背上的劇毒即可。可要拔出不棄大腦中的那絲毒氣,要讓不棄清醒,非得稀世靈藥不可。因爲毒氣已侵入不棄的腦部神經,非人力不可以拔除,只能藉以靈藥予以化解。”

正尋思間,阿魯德國王與阿什若耶殿下急步趕了過來。看着斷壁殘垣,二人一時噓唏不已。再一看滅寂禪師懷裡昏迷不醒的不棄,尤其是看到不棄背上的孔雀,大眼瞪得溜圓,瞠目結舌間,不知說啥爲好。

過了一會兒,阿魯德國王,看着滅寂禪師道:“王叔,這裡怎麼樣了?”滅寂禪師唸了聲佛號,嘆了一口氣道;“賊人太過狡猾,讓他們給逃了,這不還讓不棄中了劇毒。”

阿什若耶殿下道:“讓他們逃了更好,如果真的抓住他們倆,反倒不是一件好事。因爲他倆被抓,必然會使事情公開化,到時候兩國、兩教肯定會起爭端。爲了兩國的和平,反倒不如讓他們遁去爲好。大家都心裡明白,卻裝着糊塗,這對兩國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滅寂禪師道:“殿下遇事不驚、睿智聰明實乃治國之才啊!我看這樣,叫侍衛把不棄擡回阿伽陀寺,我這就給我孫女治病去,回過頭來再想辦法醫治不棄。”

國王見滅寂禪師這樣一說,吩咐侍衛好生把不棄擡送至阿伽陀寺。隨後三人徑朝公主的小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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