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大表哥拉開距離,同肥龍之間形成了一個三角形。
那野雞落地之後就開始撒腿狂奔,我能清楚地看到它帶動荒草不停地搖擺。
事實上野雞這東西跑得賊快,想要抓住需要良好的體力,而我們這些吃飽了沒事做的人無疑是很好的選手。
經過一番慘烈的追逐,那隻肥碩的野雞終於被肥龍拿下了。
它這個田野中的飛龍終究是敗給了肥龍這個自稱玉面小飛龍的男人,可以說是命中註定。
這隻野雞長得如此胖,且腿上還有一個布條,想必是誰家養殖場跑出來的,這再好不過了,如果是野生的,那我們只能放掉,畢竟這東西已經被列爲保護動物了。
由於我們三個在前面追逐,張影等人也自然而然地加快了腳步。
匯合之後看到肥龍手中的野雞,周彤興高采烈地說晚上讓我們嚐嚐她的手藝。
“快到了。”村長環視四周後說道。
這是老農民纔有的本領,雖然周圍都是荒草,但他還是能夠做出判斷,他所依照的是目的地同遠方標誌性物體,比如山峰和大樹之間的角度與距離。
果然,又走了十多分鐘後,我們的眼前出現了一個墳包,其周圍還堆了防止土壤流失的磚塊。
在墳包前方豎着一塊石碑,上書張二愣子和傻妞二人的名字。
村長看起來很久沒有來過了,因爲這裡雜草叢生,就連墳包上都長草了。
當然,這也不能怪他,換成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敢來。
張影撲通一聲就跪在地上,開始磕頭,我們也是跟着三鞠躬。
今天是沒有風的,但一股旋風卻憑空出現,圍着張影打起轉來。
我忙在心裡問黃天林是不是有鬼,然而黃天林卻給了我否定的答案。
這讓我驚奇不已,如果不是鬼的話,那這個旋風到底是怎麼出現的呢?
除了張影之外,所有人都退後了幾步,村長則是也跪了下來,不停地磕頭,口中念念叨叨地說着我聽不清的話語。
我嗤之以鼻,這種級別的仇恨豈是你磕頭就能解決的?
而且剛纔也沒見你多真誠,被嚇到之後才這樣,兩個字形容,做作。
那旋風持續了很久才消失不見,而跪着的張影已經淚流滿面。
周彤上前扶起她,小聲地安慰着。
在張影被哄好之後,我們一同清理了墳包周圍的荒草,而張影則是一個人收拾乾淨了墳包上的。
大表哥提議明天帶着燒紙和貢品再來祭拜,張影點頭,於是我們踏上了歸途。
我和大表哥走在最後,此時已經是日漸西沉,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感覺背後涼嗖嗖的,而且好像被人盯着似的。
下意識地回頭好幾次,可是我什麼都沒看到,和心中的黃天林確認,他也說我們身後並沒有跟着東西。
這讓我覺得有些奇怪,因爲大表哥和我遇到了同樣的情況,不過人家比較淡定,並沒有像我一樣不停地回頭。
村長也不知道是被嚇壞了還是怎的,速度比來的時候快了許多,兩條腿緊着捯飭。
“大哥你看出啥來了?”我小聲問道。
大表哥搖頭,說道:“等明天小影祭拜之後給她搬杆子吧,看看能不能把她的父母請上來。”
“如果她的父母在地府,恐怕已經被打入十八層地獄了吧?”我把聲音壓得更低了。
這是實話,他們二人幹掉了地府那麼多陰兵,地府要是能讓他們逍遙法外就是怪事了。
“陰間和你想得不一樣,下面大着呢,也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歸地府管轄。”大表哥說道。
我恍然大悟,如此說來張影的父母還真有可能在下面待着。
至於他們還留在陽間的可能性很低,不然的話村長不可能還活着,而且從村西頭那件事結束後,就再沒有人見過他們了。
我看着前面的張影,心中忽然出現了一個問題,如果搬杆子把她的父母給搬上來了,那麼是讓他們上堂子嗎?
可是無論是出道仙還是出馬仙,堂口都是要在三界備案的,他的父母可是在逃人員,讓他們上堂子豈不是自投羅網?
想了半天琢磨不透我乾脆放棄了,反正有大表哥在呢,這事就讓他處理吧。
和我預估得差不多,天已經完全黑下來的時候我們纔剛能看見村子的燈火。
這絕對是我見過最荒涼的村子,那稀稀拉拉的燈光就和鬼火一樣。
天黑了,蚊蟲更多,周圍盡是奇怪的叫聲,大表哥都有些緊張了。
河套中存在的危險可不僅僅只有魑魅魍魎,還有毒蟲猛獸。
爲了安全起見,所有人都把手機的手電筒打開了,受到燈光的吸引,撲了蛾子和蚊子把我們圍了個水泄不通,每向前走一步,臉上都會撞到許多飛蟲。
我一隻手拿着手機照明,另一隻手不停地在面前揮舞,至於身體的其他位置我已經懶得去管了。
撲了蛾子的身上有一種奇怪的粉末,沾到皮膚上會很癢,如果還對這東西過敏的話甚至會爛掉。
緊趕慢趕地終於進了村子,我們幾乎要崩潰了。
肥龍手中的野雞本來還一直撲騰,但此時已經奄奄一息,因爲肥龍用他掄飛蟲來着。
天這麼晚了,我們已經不打算趕往附近的縣城,村長說村裡有一個招待所,我們決定在那裡對付一晚。
招待所距離村長家並不遠,我們進去後才發現裡面只有幾鋪牀和塑封着的被子,衣櫃啥的都沒有。
幸好一次性的鍋碗瓢盆和各種未開封的調料俱全,還有一個大鐵鍋,不然我們的燉雞就吹了。
村長心知我們不可能留他吃飯,給我們留下一些幹蘑菇和大米,自顧自地打了個招呼之後就離開了。
村裡沒有商店,但肥龍的後備箱裡面還有一箱啤酒,聊勝於無,明天要去祭拜張影的父母,本來也不應該喝太多。
我和大表哥從院子往屋裡翻騰柴火,肥龍殺雞,張影和周彤燒開水,小白收拾房間,所有人都忙活開來。
沒一會兒的功夫,野雞已經被周彤清理乾淨,我們圍着竈臺看她烹飪,周彤被看得不好意思了,很快便把我們都逐出了廚房,讓我們等吃飯。
一會兒的功夫,濃郁的香氣就從廚房飄了出來,下午走了那麼遠的路,大家已經是前胸貼後背,讓這香氣折磨得坐立不安。
“咳咳……”大表哥咳嗽兩聲,緩解了一下躁動的氣氛,“那個啥,阿龍啊,你去告訴小彤把鍋蓋蓋嚴實點。”
肥龍臉皮抽動了兩下,磨磨蹭蹭地去了。
這貨一進廚房就沒出來,讓我懷疑他在裡面吃小竈呢,不過這麼短的時間雞肉應該還沒熟。
衆人閒聊一陣後肥龍和周彤終於一人端着飯盆一人端着雞肉出來了,“乾飯了!乾飯了!”周彤吆喝道。
騰出一張牀做桌子,兩個大盆放下來之後六雙筷子就伸了過去。
在我苦口婆心的思想教育下,小白總算是沒有一口將雞肉全部吃掉,不然她捱揍我都不帶拉着的。
周彤的廚藝還是不錯的,起碼比耿耿姐好上N倍,蘑菇都燉進去了雞味兒,一大盆被一點不剩地吃光,就連湯都被泡飯了。
餐具都是一次性的,也不用收拾,簡單地刷了一下鍋後所有人都躺在牀上晾肚皮了。
我不停地撓着身上的大包,今天一天被咬的次數都趕上前半年所有的加一起多了,而且還有被攻擊兩次的地方,癢得厲害。
之前餓急眼了注意力不在這上面,如今是越撓越癢。
其他人的狀況和我差不多,只有小白倖免於難。
“馬德!明天我要買一箱殺蟲劑,邊走邊噴!”肥龍罵罵咧咧地說道。
大表哥關上了燈,說道:“都早點睡,阿龍小彤你們兩個明天去城裡買燒紙和貢品,起來就去,咱們早辦完早回去。”
肥龍和周彤答應了一聲,不再發言。
由於少了一鋪牀,所以小白變成原形和我睡在一起,周彤還想和我搶,但是被我果斷地拒絕了,丫的,老子的老婆哪能讓你一直抱,雖然你是個娘們。
把癢得厲害的地方全部撓破皮,總算是舒服了一些,我把小白往外推了推,這貨一身的毛,夏天抱着熱死人。
大夥也都陸續沒了動靜,睡意襲來,我的意識漸漸變得混沌了。
這是一種詭異的狀態,也不知道有沒有人經歷過,你覺得自己已經睡着了,但意識卻保持着一絲清醒,也能感受到周圍的情況。
我便是一直保持着這樣的狀態,就連小白時不時地動一下耳朵都能察覺到。
時間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聽到了窸窸窣窣的動靜,根據位置判斷,發出聲音的是張影。
她下了牀,躡手躡腳地走向了門口。
難不成是要出去上廁所?我猜想着。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她還是沒回來,我不由得擔心了,這個村子怪邪性的,她可別出什麼事。
想到這裡,我就睜開了眼睛,雖然沒有進入深睡狀態,但我卻感覺神清氣爽,就好像睡飽了一樣。
小心地下了牀,但還是吵到了小白,還好她只是縮了縮身子,沒有下一步的反應。
我鬆了口氣,輕手輕腳地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