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難道就一點都不動心嗎？”
盧克斯對於安格斯的這個問題，卻是沉默了。
如果是在外人面前，他肯定會開口找一些表面話來敷衍一下，但面對安格斯這個認識了多年的老友，就沒這個必要了，因爲兩人都很瞭解對方。
『異神』所展現出來的各種神秘手段，對於喜好研究新奇技術、對神秘與未知有着非常濃厚的興趣盧克斯來說，誘惑力不是一般的大。
身爲一名長年鑽研知識技術的特殊人才，若非他早就有‘帝國博士’的立場在身，不能隨便憑藉自己的個人喜好就擅自接觸那種有可能對帝國有威脅的對象的話，盧克斯或許早就主動找『異神』索求交易了。
可惜，終究還是身份問題，除非盧克斯不想在帝國待下去了，否則他這種身份的人隨便與『異神』有染的話，對於自身是很有可能帶來負面影響的。
比如說，哪怕盧克斯本身並沒有要改換陣營背叛帝國的想法，但如果讓帝國高層誤認爲他投靠到了『異神』的麾下的話，那可就是自找麻煩了。
別看帝國現在招攬了很多的「異神契約者」爲己用，但實際上盧克斯可是知道的，帝國高層從未徹底信任過那些「異神契約者」，一直都對他們保持着一定的警惕態度！之所以對其招攬，只不過是出於擴增人力資源和希望保持國內穩定的考量罷了。
甚至，就算是現在盧克斯私下裡跟安格斯的會面，如果落在了他的敵對者眼中，也可能會成爲一項被拿來彈劾他的依據。
既不想無謂地否認，也不想承認的盧克斯，此刻自然就唯有沉默了。
安格斯也沒逼老友現在就表態的想法，只是繼續說了一句：“有興趣的話，你隨時都可以找我。”
然後就直接略過了這個話題，笑着道：“老鬼，雖然我現在自己感覺是沒問題的，不過你既然肯出手，那保險起見，驗證一下也好。等到血脈檢測的結果出來了，記得通知我一聲啊。”
作爲江言的子機，安格斯當然不會懷疑通過老大的異能植入給他的「龍裔」血脈會對自己有害，但這種信任卻是不能明說的，不然就太不合理了。
另外，安格斯這麼說，也是有了要結束會面的意思了。
畢竟兩人的這次會面是私下的，安格斯因爲成爲了「異神契約者」的緣故，在帝國與『異神』之間的立場關係還不明朗的現在，安格斯這個既是帝國侯爵又是「契約者」的人，地位就有些敏感了，很可能現在就有高層捕捉到了蛛絲馬跡開始監視安格斯了。
盧克斯繼續逗留下去，對他自己可不是個好事。
“這個是當然的，放心吧，老夥計。”
聽到安格斯那隱含善意的勸客之言，盧克斯微楞了一下，然後深深地看了這個老友一眼，才微笑着起身，整了整自己身上那很不起眼的僞裝衣，在兩個同樣衣着的護衛的陪同下從宅子的一個隱秘小門離開了。
等到盧克斯離開了好一會兒後，安格斯才眼神一整，合上了眼皮，將心神鏈接上了那冥冥之中的子機網絡開始對某人做起了彙報。
……
帝都，待在自家別墅裡的江言接到了安格斯的彙報，嘴角頓時彎了起來。
“這樣嗎……你做得不錯。看那老頭的反應，剩下的，也就只是時間的問題了，順其自然就好。”
【是。】
“古倫德家遺留的黑荊棘商會產業的善後處理得怎麼樣了？”
【六處產業都已經做好了人事交接，如今主要的負責人和關鍵位置的管理層的人員全都已經讓我們這邊的網絡成員接手了，有着智腦和哨機盯着，應該是不會出亂子的。】
“很好，把信息整理一下，過後發送給佐斯吧，畢竟按照約定，那裡以後是會交給他打理的。”江言點了點頭，想了一下，又說道：“不過，其他的可以保留，一個斂財，一個收購奴隸擴充人手，但那純粹浪費奴隸資源的角鬥場就沒必要繼續留着了，我打算把它改造成正規的售賣特色商品的商行，具體的改造工作，你和佐斯他們商量一下，自己看着辦吧！”
【大人，請問……改造後，我們具體是要售賣什麼呢？】安格斯恭敬地詢問道。
不知道江言打算把改造後的商行拿來做什麼的話，他們也不好拿主意定製改造方案啊。
“自然是賣高端產品了！”江言嘴角一彎：“反正是別的商人不會有的、獨屬於我們的特產，不用擔心會沒有競爭力。”
【呃……可是大人，帝國有相關的經商條例，若是打算做私有的正規生意，我們就必須先要到專門的商業部門留案報備、獲得經營許可後才能開業啊！】安格斯有些爲難地說道：【如果想要取得經營許可，具體的想要經營的內容是必須要報備上去的。】
“好吧。”江言聞言，點了點頭：“那你們先去申請一個‘精靈’的售賣許可吧，包括成年精靈和未出世的精靈蛋兩種，品種先定爲幻獸類，品級從凡級到兵級的精靈蛋都有。”
【這樣有特色嗎？】安格斯有些疑惑地問道。
售賣精靈，這方面的同類產業單單是帝都這個城市裡，就足足有超過兩位數的商家在經營了，江言提出的這個似乎沒有什麼奇特的地方啊。
“當然有。”江言嘿嘿一笑：“賣一般的精靈自然是沒有什麼特色，但如果是給售賣的精靈添加上一個‘保證讓顧客百分百成功契約’的名頭呢？”
安格斯一愣，隨後立刻明白了過來：【您是說，要將我們的子機精靈賣出去？！】
“沒錯。我麾下的子機精靈的數量已經足夠多了，現在又暫時用不到它們去投入戰鬥，並且因爲能成爲精靈使的人類現在的數量嚴重落後於精靈羣體，它們平日裡完全就是空閒着的！與其讓它們白白閒着吃乾飯浪費體力，還不如將這份閒餘的資源有效利用起來。”江言笑了笑，反問道：“這樣，足夠成爲獨有競爭力的特色商品了吧？”
【完全足夠了！只要您授權，以子機的服從性，要使得賣出去的精靈達成‘保證讓顧客百分百成功契約’的招牌，完全是可行的！】安格斯很是贊同地迴應道。
一般人購買精靈，如果是打算與之訂立‘精靈契約’收爲戰力的話，其實還是存在着一定風險的。
如果是精靈蛋的還好，購買者在面對那種從蛋裡初生的幼年期精靈的時候只要表現得不是太差，就基本上都能夠獲得那些初生精靈的高度親近和忠誠，訂立契約什麼的也就基本上不會有難度。
這就跟智慧較高的動物剛出生時會本能地將它們第一個看到的生物當成父母，從而初始自帶親近感，是同樣的道理。
但這種做法也會有着相應的不足了——因爲精靈都是剛從蛋裡出生的緣故，要培養成可靠戰力的話，所需的時間週期和資源消耗都不會是小數。
與之相對的，如果不着眼於未來，直接從當前戰力的角度來考慮，已經長大的成年體的精靈就會可靠多了，但卻因爲這些成年體精靈的心靈也已經成熟的緣故，就不會那麼容易臣服於購買它的顧客。
是選比較容易收服但戰力不足的幼生精靈更好，還是選已經擁有強大戰力的但卻比較難收服的成年精靈更好？這是個有些矛盾的問題。
不過現在，江言打算在商行賣出的子機精靈卻可以無視這個矛盾。
作爲江言的子機，它們當然是對江言表示絕對服從的，因此只要擁有江言暗中的授權，這些子機精靈哪怕是心靈成熟的成年體，也會乖乖遵照江言的意志暫時放下高傲，哪怕顧客那邊是個毫無前途的手無縛雞之力的廢物，也願意直接接受他們的契約暫時受其使役。
嗯，沒錯——這其實是‘暫時’的！
江言可是早就已經試過了，他與自身的子機之間的上下級權限的帶來的命令權和忠誠度，是優先於精靈與使役者之間的契約的，哪怕對方訂立的並非共生契約，而是制約力很強的奴役類契約也不例外！
這也就是說，就算江言麾下的子機精靈們跟別人契約了，這些子機精靈最優先效忠的對象也依舊是他，到時候只要江言願意，他一個念頭就可以讓這些子機精靈毫不遲疑地反叛他們的契主！
另外更妙的是，江言的子機契約《網絡協議》跟正常的契約力量不同，本質上是一種涉及到‘個體權限’的非實質性力量，雖然最初轉化時會融合神秘的子機代碼，但之後代碼就會徹底融入對方的靈魂內不分彼此。而在外人檢查來看，除了多出了一種子機身份之外，它們的靈魂不會有任何的變化。
江言的子機早就已經不是第一次遭受到外人的窺視了，被搜魂之類的事情自然也是有發生過的。已經實踐過的事實證明，就算是修爲比江言強的、達到了四級境界的領域級大能強者親自出手，也是無法察覺到江言異能製造的子機的異常之處的。
也就是說，江言麾下賣出去的那些子機精靈，會被外人發現這些子機精靈身上存在的隱患的可能性幾乎爲零，幾乎沒有暴露的風險。
既然不會被發現，那麼賣起來自然也就不需要質疑了。這樣子，不僅可以給那些無所事事的子機精靈找點事做，還能借由這種買賣收取財富資源。
除此之外，更是可以將這些子機精靈作爲打入其他勢力內部的暗釘從而散播出去！
有着‘就算是成年精靈也能讓顧客百分百成功契約’的噱頭在，江言的子機精靈自然不愁銷路，雖然賣價肯定會貴重些，普通人不怎麼消費得起，但那些富貴人士肯定是足以負擔的。而只要成爲了這些富貴人士的契約精靈，那麼就等於在他們身上安插了一個隱藏眼線+遙控炸彈。
帶來的好處方面，別的不說，以前江言的子機網絡的偵查哨機難以進入的某些設置了特殊防護的機密重地，只要有買了他的子機精靈的人進去了，那麼也就等於江言的子機網絡也跟着滲透進去了。
到時候，不論是想要蒐集其中的情報還是搞事情，難度都會大幅下降啦。
【吾主英明！】理解了江言的想法的安格斯毫不吝嗇地送上了恭維。
“得了，不過是早就用慣了的一些手段罷了。主要方針暫時就這樣定了吧，你們儘快落實就行。”江言無所謂地擺了擺手。
【遵從您的意志！】
掛斷了與安格斯的網絡通訊後，江言沉吟了一會兒。
‘用慣了的手段嗎……想想最初的那段異能初醒的起家時期，倒還真有些懷念了啊。’
念及此處，想到了當初自己能夠屹立滄瀾域建立紅玉樓的某個重要支柱，江言目光閃爍了一下，輕聲呼喚。
“智腦。”
『您請吩咐。』
“給我搜集一下這個世界的蜂蟲類的精靈的情報，按照我之後發給你的資料，挑選一些符合要求的送到我這邊來，最好是有着「蜂王」的。要是沒有這種精靈的話，就找一些品種優秀的凡種蜂蟲也行。”
『瞭解，命令已執行。』
……
……
芬恩?帕尼森，今天的心情很激動。
在那次幸運地見到了研究所的最高負責人盧克斯博士後，他趁機將自己的研究課題提交了上去，雖然有些波折，但果然還是得到了對方的迴應。
慶幸的是，盧克斯博士並沒有當場否決他的研究，而是說要再考慮一下才能給出確切的答覆，雖然這也並不是就意味着被認可了，但以芬恩的經驗來推斷，對方只要不是當場否決，那麼至少他獲得認可、讓自己的研究得到後續支持的機會還是不小的。
在那天之後，又過去了好幾天，芬恩一直都沒有得到盧克斯的回覆，本來他都已經開始有些忐忑了。
但今天一早，他接到了上頭髮下來的一個讓他很是驚喜和興奮的通知。
——盧克斯博士認可的他的研究課題，打算讓一名實力優秀的技師帶領他組建一個專門的團隊負責這個項目。
雖然不是盧克斯博士親自帶領，但芬恩也不是太失望，因爲根據他後續打探的一些消息來看，這一名即將成爲他上司的「技師」還是盧克斯博士的得力親信。
這基本上就是說，由對方擔當團隊負責人，跟盧克斯博士親自領導也不差多少了。
一想到自己的研究課題獲得了上頭的支持，芬恩?帕尼森就激動地都想要歡呼出聲了。
只要研究成功了，哪怕他並非項目的最高負責人，但作爲最初的研究課題的發起者，他的功績也是不容置疑的，完全足夠充作他晉升「技師」的資本了。
‘真期待啊，到底是哪一位技師呢？’懷着對未來的期望，芬恩按照通知，來到了一個會議室之中。
然後很快地，他原本的好心情就一下子全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