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發來消息說:“外婆還是沒有醒過來,手術後腦子裡又出血了非常危險。現在醫院裡就兩個舅媽在,她們不敢做決定,說要等大舅、二舅、小舅他們都到了纔可以做決定,要不要做第二次手術。”舅媽他們在微信羣裡說:“醫生說沒有什麼機會了,要等舅舅們過去拿主意,她們不敢做決定。”我急趕着高鐵,在換乘的時候,眼睛一陣一陣炫黑,往下乘電梯的時候差點整個人摔倒下去。
我不能倒下,我倒下就趕不回去了,我要回去見我外婆,我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我聽見舅媽她們說那句話的時候,我要氣死了。我發消息給姐姐,讓她跟舅媽她們說能搶救就先搶救,不要在拖着了,是不是要等來不及了直接帶回家。
姐姐告訴我說:“也還是有機會的,但是決定權不在她手上,現在術後出血,壓迫大腦,及時處理也是有機會好轉的。但是一直等下去的話,是真的一點機會也沒有了,她跟舅媽們說了也是白說,讓我去跟他們商量。”我打電話,發語音給舅舅他們,說明了這個情況,沒有人理會我,他們都說自己還沒有趕到。
我在想等他們都趕到了,還用商量嗎,沒有在第一時間進行搶救,就已經是做好了人走的準備了。我一個一個的去說,讓他們先搶救我外婆,先進行第二次手術。家族羣裡面都是舅媽們在說一些什麼話。我哭着發語音在羣裡說:“先搶救不要等了,等着等着就來不及了。”她們說:“不敢做決定,說外婆人老了,醫生都說沒有辦法了,還怎麼救呢。”
我又找表哥和大表姐說,大表姐和表哥也去羣裡面跟他們說先搶救外婆,先進行第二次手術。羣裡面就沒有人回覆了,我氣的差點喘不過氣,氣得我頭痛,爲什麼不救我外婆。我問姐姐到底還有沒有機會,姐姐說她再去問一下外婆的主治醫生。我一直在等姐姐的消息,等到的消息是外婆的主治醫生下班了。
我真的好生氣,不知道這個醫院建來幹什麼,進去的人好像都沒有康復出來的。舅舅他們一直沒有趕到醫院,大家都在等着。急死我了,我在車上一直哭,不敢發出聲音,帶了兩層口罩都被我的眼淚還有鼻涕弄溼了。我發消息給舅舅他們沒有一個人正面回答我。
我好氣,我要被氣死了,我想着我不會原諒任何一個人了。三個舅舅都在不同的地方,他們還要等人全部到了才做出決定,沒有在第一時間進行搶救就已經是做好了決定。13點半左右,舅媽們就在羣裡商量要買什麼東西了。我馬上發消息問姐姐:“外婆人走了嗎?舅舅們過去了,還是沒有進行第二次手術嗎?”
姐姐說:“外婆還沒有走,腦出血面積太大了,腦梗死、腦疝、積水,拖的時間久了,就算現在第二次手術也沒有什麼機率醒過來了,來不及了,現在他們要準備把外婆送回家了,沒有意義了,住在醫院還要花很多錢。”人都沒有走,就想着買什麼東西準備了。
我被他們氣得發抖,我想着就算外婆醒不過來的話,那也比離開好。我不願意接受這個現實,求求老天爺救救我的外婆,沒有外婆我也不想活下去了。爲什麼要這樣對我外婆,爲什麼不救我的外婆。
下午15點多,姐姐問我什麼時候纔回到家。我說我得19點這樣才能趕到市裡,姐姐說他們要帶外婆回家了。我真的接受不了這個結果,我不相信,我在心裡祈求爸爸把外婆推回來。
家族羣裡的消息,舅媽們已經的該用的東西都準備好了......高鐵停了一站,我旁邊座位來了一位大叔,狐臭臭得我差點沒有吐出來。我帶着兩層口罩也沒有逃過,我把頭轉到另一邊。那位大叔還一直擡手起來抓他的頭還有耳朵,我一天都沒有吃任何東西,都差點吐出來了。他抓完頭又躺着凳子上,我整個人馬上坐直起來,一直堅持兩個多小時左右。
我還在往家趕的路上,我屏蔽了消息,流着淚回想以前的點點滴滴。回想前一段時間我送外公外婆回家的場景,後來給他們打電話的場景。
前幾天外婆剛過生日,我打電話去給她,她還說我這邊疫情嚴重,她很擔心我。我騙她說不是我這邊的地區,讓她放心。我外婆70歲了,操勞了一生還沒有好好享福就走了,我感覺我外婆特別可憐。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的,自己的孩子,孫子沒有一個人在身邊,她誰都沒有見到。
我一想到那個畫面我就挺不住心痛,我外公又不會打電話。他一直撐扶着我外婆到天亮才找人打電話送去醫院,我能想象外公當時的無助。我誰都埋怨了,包括我自己,我感覺我們真沒用,還殘忍。老人可以把我們養長大,我們一長大就離開他們往外走了,把他們留在家裡。
人老了就像小孩子一樣,做什麼都很難做。小孩子越長越大,而他們離開我們的日子越來越近。我想起了我記事以來,小時候所有的事情,我的外婆是所有親人中對我最好的人。也是給我第二次生命的人,現在外婆也去找她的爸爸了。
我在心裡想,我還能活幾年呢,我願意用我自己一大半的時間給我外婆。怎麼沒有迴光返照呢,怎麼回事,把我的親人帶走一個又走一個。這個世界我也不想在生活下去了,太殘忍了,誰能救救我的外婆,我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