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多了個小人人,自然是要採買一番。
逛街這件事情小黑舉雙手贊成。他最大的喜好便是和店裡的小娘子們吃着瓜子喝着茶聊着天,逗得一干小娘子們喜笑顏開,臉色通紅。然後看着鈴鐺不要錢似地挑衣服挑鞋子襪子甚至還有帽子。
阿金向平不太喜歡逛街,尤其看到小黑和一衆娘子們打成一片更是沒眼看,直接在店外門樓下站着等。
安夜腿裹得嚴嚴實實,不能下地,小黑背進店裡後被好好地安置着坐在店裡的圍椅上,身後塞了個大靠枕。旁邊小几上擺了小點心和果品。他養了兩天,臉色明顯好了很多。連頭髮都沒那麼稀黃了。他一雙眼睛一直盯在鈴鐺身上,一個小娘子用叉子挑了一塊糕給他,安夜卻不理她。
鈴鐺好些衣服都要在安夜身上比上一比。掌櫃娘子極有眼色,挑了一套蓮花青紋褂子的親自動手小心幫安夜換上,又佩了一頂同色的帽子,鈴鐺看得眼圈一紅,忍不住說了一句:“真像個小王爺。”
小黑一瞅,連忙招手招呼掌櫃的:“我家姑娘挑完了,來來,掌櫃的,來我這兒算帳,然後找外面那個冷麪的白麪小郎君去要錢。”
掌櫃娘子在一衆姑娘們的笑聲中和小黑算錢,阿金果然冷着臉進來,將一袋銀子丟給小黑,自顧着將安夜背在背上出去。
衣服自然有店裡的人送去客棧。
鈴鐺看着被一衆美人們圍着的小黑,笑着也不管他,跟了阿金出來。
成衣店拐角有一家肉串攤子,烤肉串的小哥正忙乎着刷油上料,煙氣中香味被風吹得撲鼻而來。
“安夜想不想吃一條羊肉串子?”
鈴鐺跟着阿金,轉着臉問他。
這當兒便從拐角走出三四個人來。前頭一個穿一身打眼的黃絲袍子的青年,繫了條金腰帶,袍子腰帶亮閃閃快晃瞎人眼。後面緊跟着四個青衣的武裝打扮的侍衛,帶着兵刀。旁邊一個褐袍的,可不正是那日是踢人的朱平。
鈴鐺眼睛瞟到,頓時就淡了臉色。只裝沒見着,轉了個身子朝着肉串攤子這邊。
偏這世上就有喜歡惹事生非的主兒。
黃絲袍子擡眼瞧見前面立着的嬌俏玲瓏如畫中人一樣的秀美姑娘,立時眼睛就直了。步子也不挪了,就在街邊站定了。
旁邊的朱平哪有不摸透主子心事的?
連忙湊上去,張了手掌在朱利耳邊吱唔了幾句。
朱利眼睛一亮,抖了抖衣袖,人模狗樣的就踏了步直直來到鈴鐺面前,打了個揖,一雙眼睛死死盯着鈴鐺白玉一般的臉龐,嘴裡打哈哈:“原來是姑娘,當真是有緣,正說叫我家管家去尋那不生眼的客棧老闆,只怕那日裡的小叫化子死了,也出幾個銅板子置一幅薄棺,送了他入土爲安。”
他覺着自家管家踢了個擋路的乞丐,這是理所當然當不得一回事的。說這一番話,定能讓面前這姑娘覺得他還是個有情有義的善人,肯替那小叫化子收一收屍,算得上大好人。
如今安夜在鈴鐺旁邊被個錦衣公子揹着,又穿一身嶄新貼身的蓮青套襖,踏着小羊皮靴子,臉面白淨,團團簇簇就是個富貴人家小公子,朱平自然是認不出來的。朱利更是直接無視了。
鈴鐺聽他這話挑釁得很,好好地在這裡咒出個死字,頓時氣得柳眉倒挑。纔要轉身呵斥,身後已是一聲冷笑,小黑的聲音帶着十分的冷意:“瞎了你的狗眼,你便是死了千年萬年爛成了土疙瘩,你家小花子爺爺也還活得好好兒的。”
說着毫不客氣一劍柄撞過去,將朱利撞得一個踉蹌往後退了幾步,被朱平連忙趕上一把扶住纔沒有當街跌了個大馬趴。
若不是鈴鐺囑咐過鬧市當中不要亮兵器。這會子出來的便不是劍柄了。
朱平將自家主子扶穩了,站出來指着小黑就要開罵。小黑是個真性情,對他恨之入骨,哪裡容他開口污言穢語,手上還拿着一根隨手從櫃檯上抽了玩的絲帶,瞬間便甩了出去,如蛇一樣躥入朱平嘴中,繞了個圈,將他的一整條舌頭活生生血淋淋拔了出來,叭地一聲丟在地上。
朱平頓時萎頓在地,用手捂着滿嘴鮮血啊啊嘶聲慘叫。
小黑爲手段迅捷,一伸手不過眨眼之間,四個青衣侍衛甚至還沒反應過來,劍未出鞘時朱平已經癱在地上慘呼。只將朱利嚇得一個箭步退入四個侍衛的保護圈中,指着小黑手都發抖:“你……你……你敢當街傷我管家!你可知我是何人!”
小黑冷哼一聲,鈴鐺也不想小黑再傷人,如今靈官鎮人多嘴雜,她也不想生出是非,只低聲對小黑和阿金道:“走。”
小黑將手中絲帶擲在地上,冷聲道:“若是不管好你的狗,他日裡拔的,只怕就不是一條舌頭!”
三人回身,轉眼消失在街頭。
朱利站在四個侍衛包圍中在後面破口咒罵不休,哪裡有人理他?
一衆看熱鬧的見出手的走了,哪裡還有敢留下來的,頓時一鬨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