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乖乖

突然出了安夜這麼一檔子事,自然是走不成了。

下午安夜便醒了。猛然一下子就要坐起來,被小黑一把按住,一邊按一邊嚷:“嘿,這腿腳靈活得,小安夜,我瞧着你怕是三兩天就能活蹦亂跳了。”

鈴鐺連忙過去,安夜一雙眼睛仍舊是愣愣的,但一見她過來,立馬便不掙扎了,直瞪瞪瞅着鈴鐺。鈴鐺在榻邊坐下,伸手幫他將綁着繃帶的傷腳慢慢放平,溫聲道:“別害怕,你乖乖躺着,我們都在這兒,以後一定不會讓誰欺負你。”

安夜仰面躺着,一雙眼睛仍舊盯着鈴鐺。手緊緊抓着榻上的軟被。

鈴鐺將他的手拿起來輕輕掰開,這才吃驚地發現安夜右手的小指竟比左手短了一截,也不見傷口,不知道是曾經受過傷,還是生來便殘缺了。

這孩子當真是個苦命人。

鈴鐺心中憐惜。

阿金已經幫他換了一身乾淨的裡外衣裳,因着受傷,也不敢給他擦洗,如今見他醒了,又倒了溫水過來,用軟帕子給安夜洗手擦臉。

這孩子不知道有多久沒有這樣好好洗過。阿金細細擦過幾遍後,帕子下便露出一張長得極標緻的面容來,鼻樑高挺,,眉長而濃,薄脣緊抿,因爲營養不良,臉上蒼白,嘴脣乾得脫皮,雖然瘦得可憐,卻仍看得出五官立休,眉目清秀。

“安夜還是個美男子。等把腿養好了,洗得乾乾淨淨,穿得精精緻致,說不得比鈴鐺前世裡的小王爺還要帥氣喲。”

鈴鐺笑着逗着安夜。安夜一聲不吭地躺着,被鈴鐺掰開的手也柔順地放着,任阿金一個指頭一個指頭細細擦乾淨,又支着小黑去找了小剪子來,兩個坐在榻邊,小黑將安夜洗淨後削瘦的指頭一個一個遞與阿金,阿金用小剪子一個一個細細修剪長得長黑的指甲。兩個人都是沒有侍候過人的,做起這個事情又是小心又是開心。

鈴鐺叫阿明送了個紅泥小爐來,親自動手煮了些小黃米,熬了兩三個時辰,將粥面上濃濃的米油舀了一小碗,端到安夜面前,將他扶起來靠着大枕頭。試着喂他。

開始時安夜並不理會。也不張嘴。坐起來也只會傻傻地盯着鈴鐺。鈴鐺走到哪兒,他眼珠子便跟着轉到哪兒。其它的便全然不管,任人折騰。

不過鈴鐺極有耐心,搬了個小几在安夜旁邊坐下,將米油舀了一小勺放到自己嘴邊,吃了一小口,露出滿足的笑容:“啊,真香,入口即化,安夜乖,張開嘴,像我這樣吃一口啊。來,張嘴,啊——”

如此比劃着試了好幾回,安夜竟然乖乖地張開了嘴,將鈴鐺送入口中的一勺米油吞了下去。

“安夜太乖了,好好吃飯就可以快快長大了!”

“這是什麼好吃的?”小黑好奇地問。

“小黃米熬的粥,最適合久病或者脾胃不好的人來吃。有時候小孩子沒有奶喝,也可以喝這個米油,最最營養了。”看到安夜聽話地吞嚥,鈴鐺無比歡喜。

小黑看得好奇,也找了個勺子到小罐子裡舀了一大勺塞進嘴裡,卻不妨太燙,丟了勺在屋子裡跳腳,燙得哇哇直叫。

阿金在一邊看得直翻白眼。

正熱鬧着,張九和郝大娘一起進來了。

郝大娘看到鈴鐺在喂安夜,而安夜竟然如數嚥下去,頓時又是兩眼一紅:“我就知道姑娘是這孩子的救星,最近這年多來,我裡喂他東西,都被他吐掉了,如今在姑娘這裡,終於肯吃了!”

鈴鐺摸摸安夜的頭,將碗遞給郝大娘:“安夜很乖呀,大娘來喂,安夜一樣要好好吃哦。”

郝大娘接了碗勺,安夜果然也是安安靜靜地張口,喂一勺便吞一勺。

“莫不是之前的那些吃食太硬太難吃了?”郝大娘一邊喂一邊嘀咕。

張九帶來一些消息。

將安夜踢下樓的醉鬼名叫朱平,卻還有些來頭。

張九說他是一名管事,主家叫朱利,這個朱利,不知道是何方人物,但在盤龍城裡已經呆了一兩月有餘,據說盤龍城主對他都盛情款待,禮讓有加。這朱利在在城中欺男霸女,橫行霸道,惡名遠播。

此次是聽了仙人谷的消息,特地從盤龍城趕過來的。據說他離了盤龍城,城裡人個個舉杯相慶,恨不能夾道相送。隨身帶了四個身手極好功夫極高的護衛,另還有一個管事,便是朱平。朱平將朱利等人安排在靈官鎮最好的客棧九州豪樓。因着最近人實在多,九州豪樓幾個甲字號住滿後,再沒有房間,朱平沒有隨主子一起,而是自己一人住在安家客棧。

這朱利來了靈官鎮,夜夜笙蕭,昨夜又去了鎮上的妓館,狂歡了通宵,是以凌晨朱平才醉熏熏回來,便碰上了守在樓口的安夜。

“若是盤龍城主都禮讓有加,只怕是大來頭,還是要小心爲妙。據說一同被款待的還有一名修士,來無影去無蹤,能與城主平起平坐的修士,至少也是有七成境界。”

張九說道。

“這是自然。我們不值當和一個醉鬼計較。”

鈴鐺點頭,又很感興趣地問:“你方纔什麼有七成境界的修士,這是個什麼說法?”

張九做了一番解說。原來,官度大陸的修士,分着開靈,入戶,習修,有成,脫身,解道,大乘,化境,法老九成境界。

法老乃是目前官度大陸上修煉的最高境界,也是最強高手。

若一大門派或家族中出了一個法老,必然會躍身一變,成爲官度大陸的頂級門派或家族。

整個大陸上有九大法老,各掌一令,組成九法堂,是官度大陸上修煉界最有話語權和決定權的機構。原本九法堂也不叫九法堂,而是從六法堂逐漸增變而來。如今大陸上靈氣稀少,已有一兩百年沒有新晉級的法老。

“那寶善樓可有法老?”

小黑很感興趣地問。

“哪有那麼容易。”

張九苦笑。整個官度大陸地域浩瀚,幅原遼闊,國度衆多,門派無數,數千年來,也不過出了九位法老。法老境界猶如高山之巔,無數人仰望,登頂者寥寥。

“不過寶善樓也有三位化境高手和七位大乘高手坐鎮,輕易也容不得別家欺負。”

張九頗爲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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