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征服

征服

晗若想不到司徒浩會讓人將她重新關進鍾粹宮,而且從此宮門幽閉,宮門外有重兵把守,任何人都不得隨意出入。

重新與世隔絕,重新過這種讓人窒息發瘋的孤獨生活,晗若不能接受。曾經她差一點就逃出這座牢籠的,她幾乎都回到了可以自由展翅的天空,可惜司徒浩的一張大網又重新囚住她。

她就如同被關進籠子裡的鳥,只能供他賞玩取樂,高興了賞她幾粒米吃,生氣了就餓她幾天。在這座籠子裡,她沒有尊嚴沒有自由沒有歡樂,只是一具供他歡娛的軀體。她的倔強自尊在他眼中是自憐復可笑的不自量力,除了刺激他征服的獸。欲之外絕不會有任何的作用。

還繼續給他做玩物嗎?要麼就一死了之!

晗若嘴脣都咬出了血,她將身體緊緊的縮成一團,既使是坐在溫暖如春的熏籠上,她仍然全身顫抖。未來的生活一片黑暗,難道她就只能坐以待斃?她不甘心!

不能再像以前那樣生活啦,她必須要改變。這座皇宮裡司徒浩就是天,她要想改變生活只能先改變他對她的態度。她要想改變他對她的態度就只能取悅他,討他的歡心,否則寸步難行。

我爲什麼不可以過得好一點?我的生命爲什麼不可以有希望?晗若在心裡吶喊着,她真不甘心將餘生埋葬在這座冰冷的宮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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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浩,你不是喜歡順從你的女子嗎?好,我可以順從你,不過你早晚會爲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我會讓你後悔曾經這樣對待我!

養心殿,司徒浩坐在高高的龍椅上,手裡捏着批閱奏章的硃筆,冷凝着眉頭,靜靜的聽着李哲在做着這些天調查結果的彙報。

“阿爾斯朗的師傅就叫尹非凡,誰也不會想到名滿天下的無極門門主會跑到蒙古國去當國師。益王殿下就一直住在尹府裡,並且跟阿爾斯朗王子十分交好。那晚,賢妃被修羅雙煞劫持到阿爾斯朗的寢宮內,待了兩天才跟隨出宮的禁衛軍,藉着搜查的名義悄悄混進了尹府。又在尹府裡待了兩天。據我們的探子打聽,賢妃跟益王殿下來往十分密切,兩人相約要一起去天山!後來賢妃出門才被我們的暗哨發現,立馬通報了喬總統領,等到喬總統領帶人趕到的時候,正看到鳳凰王朝的臨王鳳燁在調戲賢妃。爲免節外生枝,纔沒有跟他計較。”李哲的勘查能力確實不容小覷,司徒浩讓他必須將尹非凡的底細『摸』清楚,還真讓他做到了。不光尹非凡的底細,就連波晗若如何被劫持又如何逃到尹府,他全查得清清楚楚。

司徒浩自始至終都一聲不吭的聽着,臉上表情隱晦,那雙如夜星般幽暗的黑眸籠着一層森冷的薄霧,只有手裡捏着的一支硃筆慢慢碎成粉沫。他在憤怒,前所未有的憤怒。這個女人是越來越不簡單了。去蒙古短短四五天的功夫,她竟然先後跟三個男人關係暖昧不明。

他薄薄的脣彎起陰冷的弧度,從鼻腔深處發出一聲冷笑,在心裡思量着那個被關進鍾粹宮裡“面壁反省”數日的女人,今晚是不是該讓她明白背叛他應該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殿內一片鴉雀無聲,大家都看得出皇上的心情極度不爽,此時一個不小心容易變成他出氣的炮灰,所以他不開口問話,沒有人願意開口找事。

這時,王公公走了進來,徑直走近司徒浩的身邊,俯身悄聲稟道:“皇上,賢妃娘娘要見您!”

那雙隱在烏雲裡的黑瞳突然『射』出凌厲的閃電,『逼』人的寒光讓王公公都倒退一步。

“哈,想見朕?現在想見朕了!好,傳朕的話,讓她今晚準備侍寢,朕要親自到鍾粹宮裡看望她,以慰分別多日以來的思念!”說到最後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從齒縫裡迸出來,他臉上的笑意更是未達眼底,微微咬牙的動作泄『露』出他怒焰沖天的火氣。波晗若,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下半輩子你就死在鍾粹宮裡吧!

晗若聽宮女回話說,皇上今晚要親自來鍾粹宮,讓她好好準備侍寢。她很清楚等待她的會是什麼樣的命運,此時她有點後悔沒有早點主動跟他坦白。假如剛回宮的時候,她就跟他坦白一切,也許還有一線生機。現在聽他的口氣已是怒不可遏,顯然已經明瞭全部經過。

怎麼辦呢?積攢了十幾天的邪火一旦爆發,她會屍骨無存。不能慌,要冷靜。她連連深吸氣,想讓腦子能清楚一些。

今晚一定要搶得先機,只有得到他的原諒,她纔可能再次走出皇宮,不然下半輩子就準備在這鐘粹宮裡終老吧!

晚膳後,她沐浴香薰之後將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換上少女時的一件淺粉『色』的錦袍。記得他很喜歡她穿這件錦袍,說她穿上這件衣服就像五月的薔薇般嬌美動人。

他喜歡她穿粉『色』的衣服,所以她便愛上了粉『色』的薔薇,只要是薔薇花開的季節,她每次去跟他幽會時都會摘一朵簪在發間。現在是隆冬時季,自然沒有新鮮的薔薇。她便讓秋蓉翻遍妝奩,居然找到一隻薔薇造型的珠花。

做好準備,估計司徒浩也該來了,她便靜靜的坐等他。

不知不覺夜已深,司徒浩仍然是連鬼影也沒半隻。晗若有些撐不住了,讓秋蓉遣宮女到外面看看究竟怎麼回事。

鍾粹宮已是禁地,裡面無論是主子還是奴才都沒有踏出宮門半步的權利。宮女最多可以走到宮門口,跟守在外面的侍衛通報些事情。而晗若則連踏足宮門口的資格都沒有,在兩重門上就守着八個小太監,就是專門看着她的。

好長時間之後,那去探聽消息的宮女纔回來,囁嚅着說:“外面守門的侍衛也弄不清楚怎麼回事,只說讓娘娘好生等着,皇上該來的時候自然就來了!”

他什麼時候該來什麼時候不該來?晗若憤怒的暗暗詛咒着:“但願你永遠都來不了,最好死在半路上!”

罵過之後卻又無奈,她要想走出宮粹宮就不得不依仗那個男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只能忍氣吞聲的等下去。

牆上的金自鳴鐘已經指到亥時四刻了,那男人仍然音信全無。晗若實在坐不住就只好先上牀躺一會兒,爲怕司徒浩突然進來,看她早睡下借題發揮,她便硬撐着眼皮不敢睡。直到過了子時,宮女才進來稟報道:“皇上今晚不過來了,他突然改主意去鄒貴妃那裡。”

等了整整一個晚竟然是如此結果,晗若不懷疑這是司徒浩故意整她。咬碎銀牙卻也無可奈何,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很可憐也很可恨。

她這般委曲求全的討好那個男人,他卻將她晾在這裡,讓她精心做整個晚上的準備全部泡湯。她以前最看不起那些變着花樣討好取悅男人的女人,覺得她們很可憐,卻不想有一天她竟然會落到跟她們一樣可憐的地步,甚至比她們更可憐。因爲那個男人連她取悅討好他的手段都不屑於看。

假如她能夠做到足夠淡漠,無慾品自高,她自然不用將心思花在那個男人的身上,可恨的是她竟然做不到。她想離開鍾粹宮,她想過自由的生活,她嚮往外面的天空,所以她要討好那個對她掌握着生殺大權的皇帝。她痛恨這樣的自己!

懷着對那男人的無窮怨念,不知不覺的她睡着了,甚至連那件粉『色』的錦袍都沒有脫,就那樣和衣睡在熏籠上。

司徒浩走進來的時候,是憋着一肚子邪火的,他故意沒讓宮女通報,就那麼直截了當的走進來。積攢了這麼多天的怒氣應該找個發泄的渠道了,不然他會憋死。熊熊燃燒的怒焰在觸到熏籠上睡着的那抹粉『色』俏影時,不由一滯。

“浩哥哥,你看我穿這件錦袍好不好看?”

“嗯,像朵粉『色』的薔薇,很漂亮!”

“真的?”

“當然!”

“那我只穿給你看!浩哥哥,我頭上戴的這朵薔薇是路上剛摘的,你聞聞香不香?”

“很香!”

“是我香還是花香?”

“都很香!”

往事突然像『潮』水般涌進腦海,記憶裡的那抹粉『色』的嬌嫩和那縷燻人欲醉的甜香,曾經讓他感覺甜到心裡。喉嚨似乎被什麼東西塞住,喉節滾動,他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移步到她的身邊,他的大手伸出,落下的地方既不是她誘人的豐盈也不是她嬌俏的臉頰,而是那如絲緞般烏黑的髮髻。因爲那上面簪着一隻薔薇造型的珠花。

修長的手指輕輕劃過珠花的輪廓,黑瞳裡的怒焰漸漸熄滅,換上一種捉『摸』不透的沉暗。指尖順着珠花慢慢下劃,到了她如玉珠般的耳垂上,輕輕逗弄着。慢慢的他的眸『色』加深,俯首在她的耳際,輕輕『舔』咬着她小巧可愛的耳垂。

晗若睡得正熟,隱隱覺得耳朵癢得厲害,便伸手去撓,冷不防被人一把抓住手腕。驚怔之下她醒了過來,望着近在咫尺的俊顏,她驚呼出聲,忙又用手掩住口,半晌才慢慢壓下恐懼感,勉強對他擠出一抹笑:“皇上,您來了?”

不知爲什麼話一出口晗若就感覺出不妙,因爲司徒浩的臉『色』原本是隱晦不明的,而她一聲皇上叫出口,立刻就看到他的臉『色』沉下來,涼薄的脣也抿起冷硬的弧度,好像觸動怒火的徵兆。

她眼眸略轉,忙改口柔聲喚道:“浩……”

“啪!”一巴掌快如閃電般打在她的臉上,阻住她那聲含糊的稱呼。

“波晗若,怎麼忘了規矩?朕的名字也是你叫得!”司徒浩霍的站直身子,一臉冰霜,神態更是拒人於千里之外。

晗若捂着火燙作疼的臉頰,壓抑住怒罵他的衝動,忍了又忍,想到跟他鬧翻臉之後的下場,便強嚥下這口惡氣。垂首低聲說:“奴婢不知皇上今晚還來鍾粹宮,所以就先睡下了,此舉是對皇上的大不敬,請皇上責罰!”

司徒浩脣角略彎,冷睨着她的那雙眼睛卻無任何笑意。“什麼時候朕的賢妃嘴巴也學得乖巧了?知道逗朕開心?”

“皇上,這些天我一直在心裡惴惴難安,只盼着皇上來時能跟您坦白。可惜,怎麼等你都不來!”憑直覺,晗若感覺他已經知曉了司徒渺的下落,而且也已經『摸』清了他們的底細。不如她先坦白出來,反正司徒渺和尹非凡都住在蒙古國,司徒浩也奈何不得他們。

“哦,你有什麼罪?朕怎麼不知道?說來聽聽!”司徒浩起身走到椅子前坐下,還順手端起一盞清茶,好像已做好準備聽她的長篇大論。

晗若臉『色』有些尷尬,見此情形更加篤定他已知曉真相了。微微猶豫之後,她便將那晚如何被劫持如何到了尹府又如何跟司徒渺相逢,詳細的複述了一遍。末了又鄭重的表白道:“事情經過就是這樣的,奴婢若有半點欺瞞,任皇上處罰!”

司徒浩沒有作聲,只慢慢呷着茶,直到半盞茶下肚,這才放下茶碗,目光如炬的覷着她,勾脣笑道;“不錯,今晚表現很好,知道坦白從寬隱瞞會加倍嚴懲。晗若,朕問你一句真心話,你是真心想待在朕的身邊?”

廢話,當然不想,你既不眼瞎又不弱智難道還看不出來嗎?心裡的這句當然不能當着他的面說出來,否則等待她的後果不言而喻。

“皇上是奴婢的天,奴婢一切都以皇上的意願爲方向。皇上願意讓我在這裡待着我就待着,如果不想讓我待在這裡,我就走!”晗若低眉順眼的說着口是心非的話,心裡在爲自己悲哀。歲月和苦難不止磨滅了她的歡樂更磨去了她原本滿身刺手的棱角。

司徒浩脣邊的彎弧加深,寒星般的眸子卻仍是清冷一片,嗓音有些暗啞,他說:“晗若,你終於還是想通了!”

晗若爲他的話渾身一震,他知道的。聰明如他又豈會看不透她的伎倆,只是她的謙卑順從能夠打動他嗎?心裡含着憤懣,她惴惴的擡頭,正對視着他如火般的目光。

這明明就是禽獸的目光,她打了個冷顫。

“晗若,想取悅朕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你這次犯的錯誤不可饒恕,朕原打算將你終生囚禁在鍾粹宮裡,不過看你今晚的表現還算乖巧就給你一個機會!”司徒浩惡毒的戲耍着她,此時的她就像那關在籠中的鳥般,任他調逗。只要他高興,想怎麼玩她都可以。如果他不高興,就將她幽禁在這座宮殿裡,讓她嚐盡冷宮的孤寂苦楚。

晗若顯然很清楚自己目前的處境,對着這個掌控着生殺大權的男人,她只能委蛇討好。怯怯地望着他,一副任他發落的柔弱模樣。據司徒渺說,女人適時的柔弱可以激起男人的憐惜,他在說這話的時候無非是想讓晗若對他溫柔一點,哪裡承望想到她會將這句衷告用在司徒浩的身上。

不知爲什麼,瞧着她顫抖的雙脣,他突然很想將它含在嘴裡品嚐。明明知道現在還不是跟她親熱的時候,起碼要把氣場做足。好不容易有機會震懾她,要讓她完全臣服於他,要讓她明白惹他動怒,她會生不如死。但就這麼沒出息,他的目光竟然無法從她的脣上移開,想吻她的衝動無比強烈,以至於對別的事情都有些心不在焉了。

面對眼前男人眸中燃起的另一種危險火焰,久嘗苦果的她當然明白是怎麼回事。但她有拒絕的權利嗎?除非她想被他綁起來,做完後毫不憐惜的丟在一邊,讓她獨守着這座冷清的宮殿……那種屈辱感和絕望感會讓她有想『自殺』的衝動。

“過來!”司徒浩喉節輕滾,聲音有些暗啞,對她微微勾了勾手指。

他讓她過去,她也很明白過去後會有什麼樣的結果等着她,但她已沒的選擇。慢慢起身,低垂螓首,她戰戰兢兢的向他靠近。不是她不想配合他,而是每次肌膚相親時的經歷都太過於血腥恐怖,讓她實在是望而卻步。

他耐心的等待她“挪”近,欣賞着她明明很驚恐很慌『亂』卻故作鎮定的模樣。他喜歡逗弄她,無論是心情好的時候還是心情壞的時候,她都是他消遣的最好玩物。

被他抱在懷裡,她緊張到全身僵硬,卻絲毫不敢掙扎。因爲她深知任何反抗都可能引發這男人體內嗜血暴虐的因子,他喜歡征服她,而且有很多令她『毛』骨悚然的卑鄙手段,讓她不得不怕。

“晗若,別的女人在朕的懷裡都會變軟,你怎麼跟正常人不一樣?”司徒浩的聲音並不高卻含着明顯的不滿,他不滿的時候她的日子也通常不會好過。

“呃……”晗若實在回答不了這個問題,其實她也想軟的,但身體不聽她的指揮,只要一挨近他,她全身都會繃緊。

“今晚……你很讓朕心動,期待等會兒在牀上的表現,不要讓我失望!”司徒浩原本想再逗她玩一會兒,只是溫香軟玉抱滿懷,竟然如『毛』頭小子般衝動起來,連半刻都等不得。他猛的攔腰抱起她,大步的向着熏籠走去。

晗若冬天最怕冷,所以司徒展在位時便派了專門的工匠仿照蒙古皇家流行的熏籠,給愛女也做了一隻。整個冬天都不停的燒火,每個冬季燒幾千斤的木炭。今年冬天雖然已經換了皇帝,但司徒浩仍然讓人日夜不停的燒熏籠,他怕她會挨凍。

雙雙躺到熏籠上,他努力壓抑住體內叫喧的欲。望,繼續他的“**”。“來,取悅朕!看看你伺候男人的本事有沒有見長!”司徒浩的語氣裡隱着慍意,她先後跟三個男人勾扯不清,會不會被他們吃了豆腐?聽喬智宸說,見到她的時候正看見她被鳳燁摟在懷裡,雙腿糾纏在一起,姿式不堪入目。想到這裡就忍不住怒氣上涌,恨不得立刻將她壓在身下狠狠蹂躪一番,讓她明白男人是不可以隨意招惹的。

知道他在憤怒什麼,她主動攀上他結實的胸膛,柔聲解釋道:“我沒有跟他們有任何逾禮,只有鳳燁存心輕薄我,幸好喬統領正好趕到救了我!”

她這是在跟他解釋,他原本緊揪的心似被一隻溫柔的手慢慢撫平。胸腔中充斥的怒意和火氣不知不覺間消彌於無形,司徒浩心情愉悅的同時感到暗暗心悸。她的一句話竟可以左右他的情緒,他的定力什麼時候變得如此之差。

晗若似是看出了他的猶豫和掙扎,她主動貼近他,雖然身體還是僵硬不堪,但好歹奪得主動權還能好些。強似到最後只能被動的被他壓在身下予取予求。

司徒浩愜意的眯起眼眸,享受着她的主動,在她笨拙的親吻他衣襟半敞的胸膛時,他忍不住輕『吟』出聲。

“皇上,我給你寬衣!”晗若感覺自己變成了一個妖精,沒有人教過她這樣做,但好像有些事情根本就不用別人教的。要想在牀。上取悅一個男人,必須要主動些,她一定要重新討得他歡心。她發誓有朝一日他若落在她的手裡,她定會想盡辦法折辱他,讓他永世不得翻身,以報今日之仇。

現在的她也許只是一種純粹的心理安慰,卻不曾想司徒浩真有落在她手裡任她折磨的一天,而那時的她卻又是另一番不同的心境了。

現在這個主動依偎過來女子是他的晗若嗎?他微微閉上眼睛,抑制住激動的心情,穩穩神想奪回主動權,然後美美的享受她的身體。

但晗若很清楚他清醒過來後會怎樣對待她,那是她最憎惡最害怕的。她使勁住他肌肉虯結的胸前蹭着,邊低聲軟語:“浩,抱緊我!”

那甜美柔和的聲音似能酥蝕他的鐵骨,他竟然就那麼不爭氣的軟下心,輕輕愛無着她,捨不得多用一分力氣,好像她是個易碎的瓷娃娃般。

晗若看到眼前男人已經『迷』陷,心裡不由暗暗鬆一口氣。此時她覺得司徒浩也沒有那麼可怕,只要她願意,照樣可以左右他的情緒。

他的溫柔讓她可以少吃許多苦頭,起碼沒有像以前那樣撕裂般的疼。她慢慢放鬆下來,告訴自己這只是一場遊戲,不要感到屈辱,因爲她不順從的結果只會讓她加倍屈辱;她告訴自己不要難過,這個男人根本就不值得她難過,她只交付她的身體而她的心連一角都不會再留給他!他要她的身體要她的順從,她要他的寵愛要他的縱容,各取所需罷了!

身側男子微微睜開眼眸,那幽深的黑瞳突然有些冷,嗓音雖仍有些暗啞,但口氣卻淡漠了許多。“怎麼,剛做完就急着求這求那?”

晗若沒想到他能清醒的這麼快,剛纔還一副欲仙欲死的顛狂模樣,這轉眼就能翻臉不認人了。心下懊怒,卻又不便表現出來,不然整晚費心費力做戲豈不白搭了。

看到女子瑟縮了身子,他心裡猛得一抽,下意識的再將她重新摟回到胸前。哪怕是做戲,他也喜歡她的親暱,看到她試圖後退時,他的心很痛。他盡力使自己的語氣冷漠些,不過仍然還是有些不爭氣的迫切,“你要一直能這麼乖,朕會考慮你的要求,而且不止這些,只要朕高興,你要什麼都可以給你。要是若怒了我,什麼下場你心裡清楚!”

儘管沒有擡頭,晗若仍能清楚的感覺得到身邊男子『逼』人的目光。她知道此刻他在等她的表態,是不是他跟她一樣的緊張?毫無徵兆的,她突然擡起眼,將他眸中那還來不及掩藏的期盼和希翼捕了個正着。

被女子窺破心事,司徒浩有點悻然,他訕訕的移開目光。她當然知道這是個很好的機會,這男人越少裝腔作勢她吃的苦頭就會越少。

她主動吻着他尖削的下巴,嘻笑道:“浩,別這樣嚴肅好不好?我喜歡你寵我時候的樣子!”

面對女子赤果果的邀寵,他非但沒有惱意反而心生甜蜜。其實他真的很留戀以前她在他身邊撒嬌時的嬌俏模樣,雖然打定主意不嬌寵她,但……她的笑靨真的是他難克解的毒。

重新闔上眼眸,不理睬女子的主動示好。現在主動權在他的手裡,他當然有資格選擇需要不需要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心裡還是渴望她能再粘過來,他……也就順手推舟的抱住她,嬌寵她一小會兒也是可以的,只要她明白誰是她的主宰,別再不知天高地厚就行。

晗若怔了怔,她終歸還是不自信的。雖然知道眼前的男人對於她的身體有着分外的留戀,但她不確定自己本身在他心裡的份量。怕膩歪過火反招他厭煩,便乖巧的伏在他的手臂上一動不動。

遲遲不見她有什麼動作,司徒浩微擡眼眸,見她雙目朦朧着像要睡去。倒也是,剛纔那麼激烈實在累壞她了。他眸光暗沉,再次將她摟進懷裡。

晗若被驚醒過來,見司徒浩主動摟着她不由有些驚異,待到反應過來才貼緊他,故作驚喜的問道:“浩,你答應以後會對我好嗎?”

“看你的表現!”司徒浩扔下這句話,忽然想起今晚來這裡的目的,不由汗顏。他本是來教訓她的,不知怎麼的竟然跟她開始討論是否要寵她的話題。她的乖巧倒是很讓他窩心,不過她膽敢背叛他跟別的男人逃跑,就這麼放過她好像有點太便宜她了!最怕她記不住教訓,下次還會犯同樣的錯誤。怎麼說也要讓她吃點苦頭!

好像能猜透他此時在想什麼,晗若眼眸略轉就撅起嘴巴怨念道:“以前你那麼絕情,還……讓我跟別的妃子一起侍寢……以後你再那樣我就死給你看!”

司徒浩正在糾結問題的注意力被她吸引了過去,其實他也很後悔讓她跟那些妃子一起侍寢,那都是他絕望之時做出的偏激之舉。當然不可能跟她道謙,他只擡起一隻手拍了拍她的臉頰,警告意味十足:“以後還敢再跟朕擰着來的話,會讓你每天有吃不完的醋!”

“你真是壞透了!不理你!”晗若掄起粉拳輕擂着男子還留着汗漬的胸膛,她懂得把握乖巧和順從之間的底線,太唯唯諾諾連她自己都感到噁心,司徒浩也會覺得她太假。所以她便適時的撒撒嬌,跟他拌幾句無傷大雅的嘴。

不知什麼時候睡着的,但身邊有了響動時,晗若還是『逼』迫自己睜開沉重的眼皮。

司徒浩已坐起身,帳外侍立着準備伺候他更衣洗漱的宮女。對面牆壁上掛的金自鳴鐘已指向寅時,外面卻仍然漆黑一片。

晗若知道他這是準備上早朝,連忙忍住身體的酸澀強爬起身,披了件『毛』大氅,跳下熏籠準備爲他更衣。

“小心凍着,快回去!”司徒浩連忙喝止,說完才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太過急切。他不再看晗若,而是轉身讓宮女替他更衣。

大冷的天,這麼早誰願意從熱被窩裡跳出來給他更衣?晗若此舉不過是爲了討好他,見他不高興也就不堅持,連忙回到熏籠上。只出聲吩咐道:“秋蓉,快點給皇上準備一碗燕窩粥,好歹吃點東西再去上朝!”

秋蓉連忙答應着去了,司徒浩卻不知不覺的隨口答道:“不用,也沒覺得餓,待會下了早朝過來跟你一起用早膳!”

“好,我等你!”晗若聞言精神一振,司徒浩的表現比她想象中的要好。

看着女子歡欣的表情,司徒浩才意識到自己究竟說了些什麼。他竟然要跟她一同用早膳,真不敢相信自己這麼沉不住氣。心裡不由暗生警惕,他還是跟她保持適度的距離比較好,因爲一旦過於親近,他就會『亂』了方寸,智商也跌得厲害。他可不想被她控制自己的情緒,當下沉下臉,居然很沒風度的出爾反爾:“不一定,如果國事煩忙的話有可能不過來,你不用等我自己吃吧!”

“哦。”晗若看他警然的樣子知道他已查覺不妥,此時也只好順其自然,太過於急切反讓他萌生戒心。不過終是有些不放心,在他快要步出寢室房門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出聲喊道:“浩,不要將我獨自丟在這裡,我會害怕!”

腳步略微一滯,他沒有回答,而是頭也不回的走了。

“什麼玩意!”晗若氣得胃疼,從昨晚到現在,她拋卻自尊和驕傲討他歡心,他卻一副愛搭不理的模樣。誰讓她現在有求於他,爲了獲得自由之身,她只能跟他委蛇周旋。

早膳時,司徒浩果然還是沒有過來。晗若一個人悶悶的用着膳,心裡卻在翻騰着許多的想法。司徒浩寵幸她一晚再晾她幾天,無非是是爲了煞煞她的傲氣,讓她明白他可以對她予取予求。她告訴自己要沉住氣,在他面前萬萬不可再將那倔強的傲脾氣表『露』出來,不然這種“冷處理”的折磨還會繼續。

用過早膳,她百無聊賴的準備到花園裡走走,這時宮女進來稟報說皇后來了。

有很長時間沒有見到韓蝶,自打她得知韓蝶是在司徒浩的授意下接近她,她就對她有了些隔閡,再難像以前那樣對她信賴。思忖間,韓蝶已經走了過來。

韓蝶 第 061 章 ,只有光禿禿的枝幹,她還是留連在此處,這讓韓蝶不得不懷疑這架薔薇跟晗若之間有什麼莫大的關聯。

“晗若,聽到你在蒙古被劫持我都要擔心死了,好不容易回來了,偏偏皇上又下令讓你面壁思過,不許任何人出入鍾粹宮。這不,皇上的禁令一解除,我就過來了!這些天怎麼樣,過得還好嗎?”韓蝶人還未走到跟前,先噼裡啪啦的把自己的擔心和思念全部傾倒出來。

晗若連忙站起來,她沒有對韓蝶行禮,因爲那樣反而更生疏了。對韓蝶的關心和親近,她是心存愧疚的。也許是因爲被徐瑤然傷害過的關係,她總對爲了司徒浩而接近她的女人充滿戒心。不過韓蝶畢竟沒有做傷害她的事情,而且還在她最狼狽的時候對予她幫助和關心。想到這裡便對她報以一笑,打趣道:“人還沒到,先聽到你的聲音,做了皇后也不矜持些,哪有國母的風範?”

“嘎嘎,誰要做什麼國母,是皇上爲跟你賭氣才封我這麼個虛位,哪裡有什麼意思。你要羨慕就讓給你做吧!”韓蝶毫無芥蒂的拉着她的手,跟她開起玩笑。

“又胡說了,這皇后是可以隨便讓給別人的嗎?以後這種玩笑少開吧,如果讓別有用心的人傳到皇上的耳朵裡又要生事端。”晗若輕輕掙開她的手,伸了個懶腰,指着不遠處的鞦韆說:“今天日『色』不錯,我們一起去『蕩』鞦韆!”

“好啊!自打我做了這個皇后,好像我們之間生疏了許多,私下裡我還以爲你是氣我佔了原本屬於你的位置,現在看來是我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咯咯……”韓蝶邊說笑着邊再次拉起晗若的手一起向着鞦韆處走去。

面對韓蝶的爽朗大度,晗若覺得自己若是再糾結就太小家子氣了。因此釋然一笑,就如以前那般跟她玩鬧起來。

『蕩』了一會兒鞦韆,兩人瘋笑了一陣,韓蝶又約她下棋。正好她多日沒下棋,有些技癢,便欣然答應。

幾局棋下完,兩人又撫琴看書,玩得不亦樂乎。興致正濃時,韓蝶提議說:“老是在這宮裡玩也沒意思,什麼時候我們出去走走。”

晗若聞言頓時煩悶起來,沒好氣的說:“我當然想出去走走,那個男人偏偏不允許,連鍾粹宮的門口都不許我踏足!”

“其實皇上也是在跟你嘔氣呢!你好好順着他點,多多討他歡心,時間久了,等他消了氣,自然會取消禁令的!”韓蝶耐心的給她出着主意。

晗若何嘗不知道這些,她爲討他歡心重獲自由可是把自尊臉面統統都丟棄了。幸好昨晚除了司徒浩再沒有人看到她低賤的模樣,不然她就算能重獲自由也沒臉見人了!只是這些話怎麼能對韓蝶說得出口,因此思慮半天只能長嘆口氣。

“這樣吧,我去求皇上,看看能不能說動他!如果有好消息會立即來通知你。”韓蝶看她煩惱的樣子便安慰道。

晗若動容的看着她,心裡着實感激,對她苦澀一笑:“他不會同意的,我知道他是存心整我!”

“別灰心,也許事情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嚴重!”韓蝶笑着接道:“我會趕在午膳後去跟他說,等我的好消息。”

晗若沒有想到韓蝶的話會那麼好使,當天晚上就有太監進鍾粹宮宣旨,說從此解除禁令,她可以自由出入皇宮的每個地方。

太監宣完旨就走了,她還沒從震驚中清醒過來。她最渴望的自由,竟然是韓蝶幫她爭取來的。她整個晚上不顧羞恥的討好居然抵不上韓蝶說的一句話,對此她心裡五味陣雜。

她在感念韓蝶恩情的同時,心裡還有微微的酸澀。原來她到底還是高估了自己,原來她在他心裡真的沒有她想象的那麼重要。

司徒浩自那晚寵幸她之後再也沒有踏足鍾粹宮,好似已完全忘記了還有她這個人。晗若此時才悲涼的發現,原來就算她放下身段百般討好,那個男人也不會把她當回事的。可笑她前些日子還妄想討他歡心之後可以重得聖寵,她,真是不自量力。

既使她可以踏出鍾粹宮又如何?她照樣走不出這座可怕的皇宮,她依然是被囚在籠子裡的鳥,不過是籠子變大了一些而已。

在秋蓉的陪伴下,她慢慢的在宮裡各處閒逛,這裡有她兒時最美好最快樂的回憶,可惜現在只剩下淒涼和冷落。她慢慢轉悠着,也沒覺得累,只因在鍾粹宮裡囚禁得太久,讓她害怕回到那裡。

“喲,這不是賢妃嗎?皇上居然肯讓你出鍾粹宮了?”不知什麼時候,竟然有一大羣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妃嬪向她走進來。其中一位着綠衣的主動招呼她,不過口氣明顯帶着尖刻。

晗若回身打量眼前的一羣女人,她們都是從景仁宮方向來的,看樣子是剛去給皇上韓蝶請安回來。她望着那出聲招呼的綠衣女子,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應該就是丞相鄒遠的女兒鄒貴妃。

“皇上肯不肯讓我出鍾粹宮跟你有什麼關係?”晗若冷冷的反問她。

“你?”鄒鳳氣極,當着這麼多嬪妃的面,她原本想顯示一下自己的威風,沒想到晗若根本就不買她的帳。突然想到自己貴妃的品級要比她賢妃的品級高,便拿架道:“跟本宮說話也不用謙稱,這麼沒規矩,怪不得失寵,這麼不懂眼『色』的女人哪個男人會喜歡?”

“我跟皇后說話都沒用謙稱,你算什麼東西?”晗若最討厭尖酸刻薄的女人,明明她從沒招惹過她,這女人居然故意來找茬。她的原則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還擊。“我是不討男人的喜歡,那你呢?你就很討男人的喜歡嗎?”

“轟!”衆妃嬪都笑起來,其實司徒浩雖納的妃嬪不少,但都很少寵幸,開始徐瑤然比較得寵,她死後又專寵韓蝶,而其他妃嬪平日裡連他的面都鮮少見到。

鄒鳳更氣得厲害,待要跟她認真計較卻又突然省起此女跟皇后韓蝶交好,跟她鬧翻臉就等於跟皇后過不去,無奈只好強壓下一口惡氣。冷哼道:“尖牙利嘴,還虧是公主出身呢?怪不得皇上曾把你貶爲寢奴,真是上不了高臺盤!”說完輕蔑的一甩手裡的帕子,轉身就走。

“你給我站住!”晗若搶前一步攔截住她,胸膛劇烈起伏顯示出此時的憤怒。

“你幹什麼?喲,這麼兇,想打架嗎?本宮好怕怕哦!”鄒鳳用帕掩嘴,滿臉譏諷的嘲笑着。

“啪!”晗若出手如電的在她雪白的臉蛋上留下清晰的五指印,仰首凌然道:“就打你!誰讓你滿嘴噴糞,再敢提寢奴兩字,我撕爛你的臭嘴!”那段被貶寢奴的日子是她揮之不去的夢靨,她放下自尊討好司徒浩也是爲了不再過那種屈辱的日子。現在鄒鳳口口聲聲拿那件事來刺激她,讓她怎不怨恨?當然她最恨的還是那個傷害她的男人,可惜她動不了他就只好拿這個送上門來的尖刻女人出氣!

“啊,反了,你敢打本宮,嗚嗚,我要去告訴皇上……”鄒鳳嘴裡哭叫着,卻趁她不注意,伸手猛得抓向晗若的俏臉,那股狠勁似乎恨不得毀掉她的容貌。

晗若本身會武功,當然不會輕易被她偷襲,一偏頭就閃開鄒鳳的那一抓,再擡手抓住她的胳膊用力一個反扭,就將那個女人制住。鄒鳳疼得流出眼淚,嘴裡兀自叫罵不休,那些話越來越惡毒,甚至說晗若這次在蒙古被劫持已經毀掉了清白,所以皇上才嫌惡她再也不召見她等等。

“啪!”晗若又打了她一個嘴巴,怒斥道:“你嘴巴再噴糞還有一巴掌,你再噴!”

此時人已經是越圍越多,不光是嬪妃和宮女,就連巡邏路過的侍衛也圍了過來。看到扭打成一團的兩個妃子,一時都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也許是多日壓抑的鬱悶和不滿終於找到了渲泄的出口,晗若怎麼都不肯輕饒過這個信口雌黃污她清白的尖刻女人。噼噼啪啪左右開弓,將那個女人扇了一頓嘴巴,她這才推開她,指着她的鼻子說:“你去皇上那裡告我的狀啊!我這個不得寵的偏偏打了你這個得寵的,讓他來懲罰我吧!我在鍾粹宮裡等着發落!快滾!”

鄒鳳差點被她打懵了,捂着臉呆怔了一會兒,卻不敢再多說什麼。嗚嗚大哭着爬起身,真個向着乾清宮的方向奔去。

“唉喲,好凶蠻啊!”

“怪不得皇上那麼討厭她!”

“失寵了還敢這麼狂,待會等着看她怎麼被處罰吧!”

晗若狠狠瞪了這羣女人一眼,迎着她凌厲的眼神,七嘴八舌的聲音頓時啞下去。不過臉上都有忿然和興災樂禍之意,也不離開,就等着看皇上如何懲罰她。

這時從衆嬪妃中站出一個人來,她一身淡黃『色』的錦袍,眉目如畫。靠近晗若,滿臉正『色』的說:“你不用怕,明明是鄒貴妃先招惹你的,還說了許多不知深淺的話,就連皇上也編排上了。該受懲罰的人應該是她,待會兒如果皇上傳你去問話,我給你做證!”

晗若有些意外的看着這位站出來仗義執言的女子,依稀能認出她是漢王沈如海的女兒,名叫沈絲絲,也是貴妃。

司徒浩看着滿臉紅腫的鄒鳳,聽着她說着晗若如何欺侮她,不由皺起眉頭。

那日韓蝶來找他,勸他取消鍾粹宮的禁令,以便讓晗若主動來乾清宮找他。

他本以爲已徹底馴服了晗若,也不願再整日追逐在她的後面,也想享受一下被她追逐的感覺。便採納了韓蝶的主意,不再禁晗若的足,允許她出入皇宮的每個地方。

他就在乾清宮裡美美的坐等她主動上門找他,誰知左等不來右等不來,這兩天有點沉不住氣了。想讓韓蝶去看看怎麼回事,誰知偏不巧,韓蝶又恰在這個關鍵時刻得了風寒,不能出門。

原打算再等不來她,今晚他就去鍾粹宮找她。天知道那個美妙的夜晚讓他有多留戀,有些生氣韓蝶給出的餿主意,白白浪費了這麼些天的時間。其實私下裡晗若已經夠順從夠乖巧的,只是礙於臉面,也許是不好意思主動來找他,誰知現在又發生這樣的事情。

他本能對着鄒鳳蹙起眉頭,他的晗若從不仗勢欺人,當然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軟柿子,敢欺負她的人肯定要付出代價。

他因爲欺負她還吃盡了許多難以言說的苦頭,更別說別人了。想到這裡便沉下臉,冷淡的開口:“知道朕最討厭什麼樣的女人?”

鄒鳳也算個聰明的女人,觀察到皇上的臉『色』似乎不是很好,連忙知趣的住了聲。她當然知道皇上最厭惡吵鬧不休的女人,前任皇后徐瑤然就因爲太吵鬧了才失寵的,她可不想重蹈覆轍。

“皇上,不是臣妾不知深淺,而是波晗若欺人太甚。她……”

“夠了!”司徒浩哪裡有耐心聽她絮叨這些話,“等她來了再說吧!”說完眼睛便望向門口,等着那期盼已久的俏影出現。

晗若在沈絲絲的陪伴下一起走進養心殿,看到滿臉淚痕的鄒鳳知道她已經惡人先告狀。腳步卻沒有因此停頓,她毫無畏懼的走到司徒浩的跟前。

“皇上!”她矜持而又不失禮的對着他躬了躬身,卻並不言語。

司徒浩脣角微揚,他的晗若終於學會沉得住氣了。伸出一根修長的手指輕敲着龍案,眼中是睥睨天下的自信。她想不想嚐嚐被帝王寵愛的滋味?今天他的心情還算不錯,假如她別再犯讓他不爽的錯誤,他不介意嬌寵她一小會兒。當然,前提是她得懂得深淺,不許恃寵而驕。

鄒鳳原本打算先控訴晗若的無禮和兇蠻,但看到司徒浩望着波晗若那種似笑非笑的眼神,不由咽回了已到脣邊的話。她並不傻,能看懂那眼眸裡盛的東西,雖然她也渴望過,但他從沒有用那種眼光看過她。

晗若心情卻是糟透了,她連一眼都懶得看那個男人。今天鄒鳳對她的羞辱都是他帶給她的,他纔是讓她痛苦讓她憤怒讓她難受的罪魁禍首。她其實最想打的人並不是鄒鳳而是司徒浩,可惜,她不能打他,就只好將火氣轉發在倒黴的鄒鳳身上。

記得有一年,藩王黃鬆過壽辰,她跟隨着司徒渺一起去賀壽。因爲她是女客便被安排在內廳的女眷席位上,席間藩王的兩位侍妾因爲口角而當衆撕打起來。

衆人苦勸不住,最後讓丫環找來了王府裡的主宰,就是藩王黃鬆。那兩名侍妾一人拽住他的一隻胳膊,又是哭又是鬧又是撒嬌,模樣甚是滑稽。

她當時就忍不住掩嘴笑起來,旁邊的司徒渺問她笑什麼,她說兩個女人拉着一個男人爭寵哭鬧的模樣真是蠢透了。她要是她們早將那個藩王踹掉算了,這種濫情的男人沒事弄一堆的女人放在家裡,成天爭風吃醋,可笑透頂。

司徒渺看着她認真的說:“晗若,假如你嫁給我,我絕不會再娶別的女人!”

“切!”當時的她很是不以爲然,並不認爲這有多珍貴,因爲她的父皇就只有母后這一個女人,司徒家的男兒自然會稟承家風。司徒渺說他只娶一個女人,她相信,不過她相信司徒浩也能做到。

她是那樣的自信,雖然司徒浩從未跟她表白過他愛她,也從未跟她許諾過他只娶她一個,但她還是堅信她沒有愛錯人,堅信她的浩哥哥絕不會像那個讓人憎惡的藩王那般娶回一大堆的女人,沒事聽她們聒噪。

可惜,世事難料。當初的笑話變成了現實,這可真是無比諷刺。她竟也如同當年的那兩名侍妾般跟鄒鳳吵罵撕打,然後站到這個男人面前等待他的裁決。

她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保持淡然,假如她此時再衝到他面前拉住他的胳膊哭訴自己的無辜和委屈,她不懷疑自己會不會羞愧到當衆一頭撞死。她終歸還是有底線的,她可以在他面前卑微低賤,但她還是無法做到最賤。這對她來說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怎麼回事?”司徒浩見兩女都緘默不語,便挑起眉峰出聲詢問。

鄒鳳偷眼瞧了瞧晗若,見她只低垂着頭,好像沒聽到皇上的問話一般。眼珠轉了轉,便決定先開口:“皇上,臣妾從皇后那裡請安回來,路上碰到賢妃,好心跟她打個招呼。誰知她就跟吃了瘋『藥』似的……”

司徒浩面無表情的聽着鄒鳳的絮叨,其實心裡膩煩透了。他望着低頭不語的晗若,不知道她突然這是怎麼啦。任人欺侮這可不是她的風格,可爲什麼她死活不開口說話呢?難道她在等他爲她說話?她就那麼篤定他會向着她?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臉『色』一沉,正要發難,卻終於聽到辯駁的聲音。

“皇上,臣妾親眼目睹了這件事的整個經過,願意給她們做證!”開口說話的並不是波晗若,而是貴妃沈絲絲。

司徒浩眉梢一挑,冷冷的瞧着她,沒有接話。他原本娶的是漢王沈如海的掌上千金沈香香,沒想到沈如海心疼愛女不願她嫁進深宮,便用養女沈絲絲代替了她。對此司徒浩很是不滿,因爲他娶這些女人爲的就是她們的身份。一旦她們的身份出現問題也就沒有什麼價值了。雖然礙於她郡主的身份,入宮後封她做貴妃,但在司徒浩的眼裡,沈絲絲養女的身份已讓她的身價大打折扣,所以他連一次都沒寵幸過她。

此時見她出頭蹚這趟渾水,司徒浩心裡便有些不高興,只冷眼等着她的下文,並沒說話。

只要長點腦子的女人都能看出此時司徒浩的不快,既使想說話也會識趣的咽回去。但沈絲絲卻好像根本沒注意到他臉『色』,仍兀自不亢不卑的說:“臣妾跟鄒貴妃一起從皇后娘娘那裡請安回來,路上遇到了賢妃。是鄒貴妃主動挑起事端辱罵賢妃,說的那些話不堪入耳回不得皇上。賢妃被她氣極,又不會跟人拌嘴,所以纔打了她幾巴掌。本來此事跟臣妾無關,而且臣妾也跟賢沒有任何的交情,甚至以前都從沒說過話。但路不平大家踩,臣妾看不慣鄒貴妃的仗勢欺人,所以纔出面作證,望皇上明察!”

沈絲絲這番話說的理直氣壯,落落大方,就連司徒浩也不由的多看了她幾眼。轉向臉『色』蒼白的鄒鳳,啓脣問道:“鄒貴妃,事情是這樣的嗎?”

“皇上!”鄒鳳嘴脣早沒了血『色』,不受控制的顫抖着,她罵波晗若的那些話的確是上不了檯面的。這裡牽扯到晗若的清白問題也就是牽扯到皇上的面子問題,她如何敢再辯駁。

“鄒貴妃,你自己說『亂』嚼舌根的女人應該得到什麼樣的懲罰?”司徒浩看她的神情便知道她都說了些什麼,不由惱怒起來。晗若的清白問題他都沒搞清楚,這可是他心裡的傷疤,被鄒鳳當衆揭開他如何不怒。

“皇上饒命!”鄒鳳嚇得連忙跪地叩頭不止,“妾臣錯了,以後再不敢『亂』說話,求皇上饒過這次,再不敢了!”

司徒浩哪裡會這麼容易好說話,要不是忌於她是鄒丞相的女兒,此時就會命人將她拖出去杖斃。“你身爲貴妃,妖言『惑』衆污衊皇室的清譽,理應割去舌頭打進死牢。念在鄒丞相的份上,朕免你死罪,不過活罪難逃。革去貴妃的封號,降爲美人,再掌嘴二十,現在下去領罰!”

“皇上,求你饒恕臣妾吧,你不能這樣對待臣妾啊!”鄒鳳嚇得哇哇大哭起來,連連求饒的時候,進來幾個太監將她硬拖了出去。

晗若已擡起頭,先看了眼沈絲絲,最後目光投向司徒浩。見他也正目光如炬的望着她,兩人彼此對望着,誰都沒有先說話。

沈絲絲知道自己該到退下的時候了,便對司徒浩盈了盈身,“皇上如果沒有別的吩咐,臣妾退下了。”

司徒浩瞧了她幾眼,隨口道:“今天你仗義執言,正直可嘉,回你的寢宮等着領賞吧!”

“謝皇上賞賜,臣妾告退。”沈絲絲的臉上並沒有明顯的欣喜得意,依然是波瀾不驚,很平靜的轉身退下。

殿內只剩下晗若,她卻沒有擡頭甚至沒有正眼瞧那位坐在龍椅上的男人。“皇上已查清楚了事情的真相,如果沒有其他的疑問,奴婢也告退!”

司徒浩抿起薄脣,眸中迅速籠罩上烏雲。他在生氣,這點毋庸置疑。

晗若知道他在氣什麼,但她就是叫不出臣妾兩個字。她在心底深處壓根就不承認她是他的妻子,那臣妾兩字她聽着就反胃。母后從未在父皇面前自稱過什麼臣妾,她覺得這兩個字好可笑。

“以後不許再自稱奴婢,再犯一次朕還會禁你的足!”司徒浩用她最害怕的事情威脅她,他也沒要求她自稱臣妾,但真受不了她自稱奴婢,那會讓他心裡非常不舒服,會讓他有再次虐她的衝動。

“是!”晗若一個字都不肯多說,她淡淡的接道:“皇上還有什麼吩咐?”

“過來!”他臉上看不出喜怒,只是一味的陰沉。

知道自己沒有拒絕的權利,她默默的走過去,仍低垂着頭。她不敢擡頭,怕眼睛裡會泄『露』心底的滔天恨意。

司徒浩冷睨着她,見她只是被動的站在那裡,絲毫沒有那晚的主動和乖巧。他心裡有些懊惱,不過隨即想到她應該是在怨恨他這麼多天都對她不聞不問。想到這裡眸中的戾『色』稍緩,脣角微彎,先開口道:“怎麼啦?跟誰欠你二百兩銀子沒還似的!剛纔……朕不是給你出了口氣!”後面的話說的有些含糊,因爲連他自己都覺得有討好她的嫌疑。

連吸幾口氣才壓下心底的憎惡,她終於擡頭對視眼前的男人。投進眼簾的那雙幽黯的黑瞳還是如從前那般深沉,他眨也不眨的凝望着她,只有那微卷的睫『毛』輕顫了幾下,顯『露』出他的內心並沒有表面看到的那般平靜。

“我知道皇上厭煩我,本不想出現在你的面前污濁你的聖目。今天的事情完全是意外,我跟你保重以後再也不會了!”她讓自己的語氣裡充滿了賭氣的成份,其實她心裡巴不得永遠別見到他。但爲了重獲自由不老死深宮,她只能曲意逢迎。

“那好,你回你的鐘粹宮吧,以後永遠都別再出來!”司徒浩雲淡風清的下令道,似乎完全不知道這道命令會讓女子有多恐懼。

“我……不!”晗若再也無法淡定,她的七寸被司徒浩捏得死死的,只要他伸手她根本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

“在朕的面前你也有說不的權利?”司徒浩星眸微眯,不悅明顯的表『露』出來。

“皇……上,浩……我……”她囁嚅着靠近他,拋去自尊忍下淚意,主動趨身抱住他。

男子從鼻腔深處發出一聲淡淡的冷哼,沒推開她卻也沒回應她,只是用那雙冷淡的眸子睨着她。

敢跟他耍『性』子,也要看看他買不買她的帳。雖然心情好的時候會遷就她一點點,但不表示她可以隨時跟他鬧脾氣。想要得到他的寵愛就要順着他的心意,不然照樣將她打進冷宮沒商量。

“浩……我錯了!”她突然放聲大哭起來,在他的懷裡哭得稀里嘩啦,眼淚鼻涕將他的龍袍都污溼了。

他維持了一會兒冷眼旁觀的高姿態,最後到底看不得她這麼傷心,便伸出手幫她揩試臉上的淚痕。語氣卻仍然很冷漠:“知道錯了就好,下次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記住永遠都別考驗朕的忍耐『性』!”

這晚晗若就留宿在乾清宮裡,司徒浩提出要她以後仍然搬到乾清宮裡住,她也默認了。

這本來就是她想要的結果不是嗎?重新得到他的寵愛,纔有重新走出皇宮的希望。雖然這希望是如此的渺茫,但只要存在,哪怕是虛幻的也比完全沒有要強。

她怕極了那種被人遺忘的孤寂,寧願選擇浮華的熱鬧。這個可以將她捧上天的男人同樣可以將她打入萬劫不復的地獄,所以她只能小心奕奕的跟他周旋。

只是心很疲憊,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僞裝到什麼時候,不知道自己會在什麼時候徹底崩潰。好在司徒浩似乎很瞭解她,知道適度的調解她的心理壓力。他知道她最渴望的是什麼,所以便帶着她出去遊玩了兩次。

在他的視線範圍之內,她很清楚『插』翅難逃。他絕不會容許她走出他的視線範圍,就連上茅廁,他都陪她一起去。

逃跑是不可能了,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一旦失敗再被他捉回那後果不可想象。她放棄了出逃的計劃,默默而貪戀的欣賞着外面世界的風光。

司徒浩陪着她遊逛了幾處山水,雖然此時正是國事煩冗的關鍵時刻,他還是擠出時間耐着『性』子陪她閒逛。他知道她的承受力是有限度的,如果到達極點時她有可能會崩潰。

她從小『性』格外向,喜歡熱鬧喜歡自由。將她囚禁在一個見不得人的地方,那就是對她最殘忍的懲罰。

他很清楚晗若對他妥協是爲了什麼樣的目的,但他不準備點破。他真的太貪戀她的溫順和乖巧,只要她能如此保持下去,偶爾陪她出宮走走也是可以的。

回到皇宮後,他就又一頭扎進堆積如山的奏摺裡。此時天盛正在瘋狂的向外擴張着領土,各處捷報紛傳。朝中的武將幾乎都派出去了,他要將這些年比鳳凰王朝落下的距離以最快的速度扯平。

天盛的國力一直很強,只是在司徒展的統治下多年安於現狀,因此軍隊有些鬆懈。自打他繼位後,大力發展軍事,頻頻招考武狀元,『操』練新兵,這些刺激『性』的舉措都讓天盛的軍事力量突飛猛進般的增長。

以前父皇司徒展在位時,因爲貪戀跟波娜娜纏綿,經常不上早朝。而他卻絕不允許自己有這種墮落的行爲,哪怕身體不舒服他也會咬牙硬撐着去上早朝。從他登基到現在爲止,從沒因任何原因誤過早朝的時間。

這些付出的努力是有顯著成果的,英明勤政的君王加上雄厚的國力,天盛正以令世人吃驚的速度在飛快的強盛壯大。

對於問鼎天下霸主的寶座,他躊躇滿志,勢在必得。整顆心也裝滿了這件事,至於兒女私情不過是他閒暇時的消遣,當然不能跟國事相提並論。

一旦兒女情長就難免英雄氣短,這個深刻的教訓,他從自己父皇的身上就已經得到,所以他絕不會犯相同的錯誤。

承認有波晗若的陪伴,他的日子過得舒心些,信心也更加充足。但他卻絕不會爲她改變自己任何政治上的決策。父皇司徒展任由一個女人指點江山,這種天大的荒唐笑話絕不可以發生他的身上。

女人只需要本本份份的待在後宮,等待着他的寵幸就可以。女人,愉悅男人的不就是身體嗎?

他不願去細想,爲什麼後宮那麼多女人,而唯獨能愉悅他的只有波晗若。他只知道她已在他的身邊,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這就足夠了!

晗若在乾清宮裡住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韓蝶來看望過她幾次。不過到底不如在鍾粹宮那樣隨意,所以韓蝶便邀請晗若去她的景仁宮裡玩耍。

晗若去了幾次,無非是跟她一起彈琴下棋,有時候碰巧遇到那些來給韓蝶請安的嬪妃,她們都用既羨慕又妒嫉的目光看着晗若。

前些日子還失寵的女子,現在不但獨享聖寵,還跟皇后是莫逆之交,這讓她們又妒又怕,卻再沒有人敢說風涼話來譏諷她。

上次鄒鳳的教訓,她們可是有目共睹。

這天,早膳後,晗若又來到景仁宮跟韓蝶下棋,正遇上來請安的妃嬪。她也沒挪地方,就跟蝶平坐在棋桌前,冷眼看着衆妃嬪的叩頭跪拜。

那已從貴妃被貶到美人的鄒鳳瑟縮在最後面,好像生怕別人會看到她,尤其怕晗若看到她。

其實晗若壓根就懶得看她,在衆妃嬪羣裡掃視一遍,目光定格在貴妃沈絲絲的臉上。她真誠的對她報以一笑,那天她的仗義執言給她留下了極好的印象。畢竟那時她並不得寵,沈絲絲敢於說真話並沒有阿諛奉承之謙。她喜歡率真的人,也喜歡真心對她好的人。

沈絲絲看到她的笑臉,也對她報以淡淡一笑。她仍然恬靜淡漠,似乎與世無爭一般。

晗若在心裡羨慕她的淡然,假如她也能像她那般無慾無求就不必忍受那個可恨的男人,每天還要強作歡顏討他歡心,想想都覺得累。

一盤棋下罷,又是她贏了,覺得有點無趣。韓蝶忙說:“我新得了一副唐伯虎的真跡,剛掛上書房的牆壁,你要不要去看看?”

“不用,我覺得有點累了,想跟她們一起回去,改天有時間再來看!”晗若看到那些妃嬪已起身告辭,她也辭別了韓蝶一起跟着出了景仁宮。

沈絲絲似是無意的放慢了腳步,慢慢等着晗若跟上來。她回眸衝她嫣然一笑道:“沒想到我們還有緣再見面。”

“是啊,雖然住在同一座皇宮裡,只是這裡面太大,要碰到一起也不容易。”晗若同樣發着感慨。

兩人並肩同行着,沈絲絲的話並不多,卻字字蘊含着玄機:“你跟皇后之間的交情蠻好嘛!”

“嗯,她是這座皇宮唯一關心我的人!”晗若嘆了口氣。

沈絲絲沒答話,嘴角卻挽起一抹莫測高深的笑:“公主,你太單純了,難道沒聽說過後宮裡根本就沒有真心相待的朋友嗎?”

晗若停住腳步,看了她一眼。沈絲絲也站住,她似乎並沒有打算跟晗若長談,只是簡單的提醒了句:“那天,你跟鄒鳳吵翻天,就在她的宮門外不遠的地方。她聽不見,難道下面的宮女太監嬤嬤也都聽不見?爲什麼她不出來喝止?只要她『露』面,鄒鳳絕不敢再鬧騰,可她躲在景仁宮裡裝聾作啞,任由你們倆鬧到皇上那裡去。你爲什麼不想想這是爲什麼?”

晗若一怔,那天的事韓蝶跟她解釋過,說她當時病得要死,根本就起不了牀。可是那些妃嬪剛給她請過安,好似也沒病得那麼厲害。

“在這皇宮裡永遠都不要對任何人過於信任,包括我。”沈絲絲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晗若仍在那裡獨自站了好久,直到一陣刺骨的寒風掠過,她才察覺到寒冷。隨侍的宮女忙走近前,小聲提醒道:“娘娘,看樣子天要下雪了,我們回去吧!”

晗若看了看鉛灰『色』的天空,果然陰沉的厲害,幾陣狂風颳過,飄起了細細的雪粒。

一陣強烈的噁心感突然涌上來,她衝到道旁乾嘔着,淚水模糊了眼眶。

“娘娘,你怎麼啦,又噁心,快回去傳御醫瞧瞧吧!”宮女連忙上前扶住她。

輕輕推開宮女的手,她用絹帕揩了揩嘴,神『色』更加黯然。鉛黑『色』的天空越壓越低,就像永世都掙脫不出的囚籠,現在再加上懷孕就像又多道鎖鏈,似乎這輩子已經萬劫不復。

歐水澈在自己專屬的『藥』房裡研着『藥』沫,他的所有興趣和熱情都傾注在『藥』草上,對別的事情都漠不關心。除了皇上傳他出診的時候,一般他都待在『藥』房裡,跟一屋子的草『藥』爲伴。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從細碎的雪粒到鵝『毛』般的飄絮,整個世界都籠罩在一片紛白裡。

偶爾擡頭望一眼門外的雪,那明亮的眼神也會悄悄黯淡,只是神『色』卻淡漠如常。在這世界上能讓他動容的東西太少了,他的心就如外面飄飛的雪片一般,乾淨而透徹,簡單而明淨。

唯一能夠擾『亂』他心緒的,卻不屬於他的世界,所以他的世界安靜如故,寂寞如故。

神遊的當口,門口突然多了一抹白『色』的身影,那樣清冷孤寂,背對着漫天風雪,如遊魂般慢慢飄進來。

“晗若!”歐水澈一震,他沒想到她會突然來這裡。連忙站起身,凝目打量她,見她滿頭滿身落滿雪花,在溫暖的室內慢慢融化成水滴掛在髮梢。他緩步走近她,伸手想握住她凍得發紅的纖細手指,卻在快要觸及時僵住再縮回。“這麼冷的天你怎麼到這裡來了?快回去吧,你身子那麼弱小心凍着!”

“水澈,我感覺不舒服,你幫我把把脈!”晗若徑直走到椅子前坐下,她的臉『色』慘白如紙,目光卻閃着異樣。

歐水澈微微蹙眉,只好跟着走過去,他坐在旁邊的椅子裡,伸手搭上她的皓腕。把了一會兒脈,他目『露』複雜的神『色』,半晌才道:“你懷孕了!”

“哦,”她用同樣奇怪的眼神瞧着他,聲音空洞到沒有任何感情,“敢問歐神醫,我懷孕多久了?”

在她譏諷的目光下,他有些訕然,略微轉頭避開她銳利的『逼』視,喉間輕滾,無奈答道:“兩個多月了吧!”

“呵,這可奇了怪了!我記得兩個多月前我一直在喝你給開的藏紅花,怎麼會懷孕呢?”晗若的目光已毫不掩飾她的憤怒,語氣卻仍算平靜。太多的打擊和磨難已經令她的鋒芒漸漸內斂,即使再憤怒,她也學會不再大喊大叫。怒罵喊叫有什麼用呢?不過是徒增羞辱罷了。

修長的手指輕輕從她的皓腕上移開,然後慢慢蜷曲合攏,他低下頭凝神瞧着自己的指尖,那上面還殘餘着她的冰冷滑膩。“給他生個孩子吧,有了孩子你在這深宮裡還好立足,也能有個支撐下去的目標。”

“唔,謝謝你的好心,不過你在濫施好心的時候有沒有問過我同意不同意?”壓抑的低喊讓她嗓音頓時變得嘶啞,她恨恨的望着眼前如謫仙般的男子,這個輕逸出塵的男人卻老是幹些卑鄙齷齪讓她傷心失望的事情。

“你爲什麼老是騙我?你知不知道我最恨人騙我!”她的眸子裡已有淚光,嘴脣顫抖不停。在得知自己懷孕的時候,她便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什麼叫絕望。

“幫我打掉它!”她一個字一個字的從齒縫裡迸出這句話,她恨司徒浩,所以恨烏及烏,連同肚子裡剛剛萌生的小生命也一同恨上了。

“不行!”歐水澈終於敢於對視她的目光,他的眼眸裡滿是愧疚,但聲音堅定如常。

“你……個混蛋!”晗若的怒氣暴發了,她猛得站起身,擡手狠狠的抽了他一記耳光,打得他偏過頭去。

歐水澈俊臉上立即彈跳起五道紅印,他既沒有生氣也沒有躲閃,而是慢慢再轉過頭望着她,柔聲勸道:“小心身子,別用力過猛。”

“你……”晗若無力的重新跌到椅內,兩行清淚滑落。

“別哭,都是我不好。”他伸出手溫柔的爲她試淚,強牽起脣角,安慰道:“如果心裡有氣再打我幾巴掌吧!”

“你去死!”晗若當真狠狠的在他胸前擂了幾拳,眼淚卻越掉越兇,她伸臂摟住探過身來的男人,哭求道:“水澈,你帶我走吧!只要能逃離開這裡,到哪裡都可以!我知道你一直都喜歡我,我嫁給你好不好?”她擡起淚眼,認真的懇求他。

“別胡鬧,”他不忍推開她,反將她輕輕抱進懷裡,掏出自己的帕子爲她擦試眼淚和鼻涕。“這皇宮裡戒備森嚴,我哪有本事帶你離開。縱然能逃離,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我們能逃到哪裡?”

“我們可以去蒙古投靠渺哥哥,他跟四王子是師兄弟,交情很好。還有他的師傅尹非凡是位世外高人,有他們的庇護,我們就不用怕司徒浩了!”晗若急切的解釋着,看了看歐水澈一臉的雲淡風清,忙又接道:“你放心,我答應嫁給你就絕不會食言!”

“傻丫頭!”歐水澈輕嘆口氣,“只要你能過得快樂些,能不能嫁給我有什麼關係?”

“可是,我在這皇宮裡待一天我就一天不會快樂,水澈,我知道你疼我,帶我走吧,求你!司徒渺是指望不上了,現在只有你能幫我!帶我走,帶我走!”晗若瘋狂的搖着歐水澈,淚水不停的滴落,最後她無力的伏在他懷裡泣不成聲。

歐水澈微微閉了閉眼睛,他還是無法狠心將她推開,雖然明知道這樣是很危險的。輕輕撫着她烏雲般的秀髮,他再次苦勸:“晗若,聽話,乖乖的待在他的身邊,把這個孩子生下來,你至少可以衣食無憂。其實他很愛你,就是表達方式跟正常人不太一樣,只要你別背叛他,他不會捨得傷害你。”

“不捨的?他還有什麼不捨的?”晗若擡起頭,怒瞪着他喊道:“難道你眼睛瞎嗎?看不到我快要被他『逼』瘋了?再待下去,我遲早會瘋的!我恨他,我恨這皇宮,我恨這裡所有的人!”

“噢,原本你心裡有這麼多的恨,爲什麼不早說出來?看你每日假笑,朕都覺得難受!”一聲熟悉到令她心顫的聲音竟然在身後響起,她的心猛得狂跳,回過頭去,看到司徒浩就冷着臉站在她的身後。

歐水澈渾身一顫,他輕輕推開晗若,站起身,他臉上的表情仍然沒有太大的波動,只是淡淡的說:“皇上,賢妃娘娘已有兩個多月的身孕。”

司徒浩頭上和肩膀上落滿雪花證明他已在門外待了好久,此時冰魄般的眸子冷凝着他,良久脣角彎起冷硬的半弧,語氣裡帶着明顯的譏誚:“這麼說,歐神醫抱着朕的愛妃這是在替她保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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