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池和幽幽子回到酒店時已經是晚上八點了。
將軍很貼心地爲他們開了個套房，只有三個房間，不管怎麼算，總得有個人跟他睡。
可惜老婆們都在忙。
房間裡有個精緻的小酒吧，帶冰櫃，顧池把暖氣打開，又開了瓶冰鎮香檳，就像大熱天把空調溫度調到最低，然後裹着被子睡，頗有小資生活的情調。
兩人各自回屋泡了個澡，便來到客廳就着香檳交流情報。
幽幽子今天玩得很開心，準確的說她從來沒這麼開心過，以前橙橙也會陪她逛街購物，爬山看海，可換成是預言家先生，那種感覺完全不同。
即使不聊天，不說話，也沒有過多接觸，就安安靜靜在沙灘上散步，看腳下一長一短的影子並肩行走，也會讓人感到好滿足，像吃了一大口甜品一樣。
預言家先生也真的帶她去吃了甜品。
但幽幽子覺得沒有前晚涮過勺子的醪糟湯味道好。
甜品本身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陪她吃甜品的人。
當然，幽幽子也沒光顧着玩，正經事她也有做的。
除了打探擎光企業的事，她還特地注意了下這次來第六區的“潛在敵人”。
最初與顧池相遇的那個本，幽幽子都還沒有屬性探測道具，和高級隱身技能一樣一直沒掉過，她也懶得買，反正她靈巧夠高，只要不碰見全點體質的人都可以秒，秒不了就被秒，就這麼簡單。
但之後卻不買不行了，她要綁着預言家先生排本，怕自己認錯人，便找二手販子買了個可以識別玩家身份的探測器，而經過她今天一天的觀察，聖魯斯戈還真來了不少玩家。
“至少300個。”幽幽子道。
考慮到航班行程，有不少人應該還在飛機上，再過兩天人會更多。
別覺得300人少，這只是明處的，像中亞區看上去只來了她和顧池兩個人，實際入境人數達到了三位數，這還沒算其它城市，西六區有國際機場的城市可不止聖魯斯戈一個。
說實話幽幽子都感覺這次來的人太多了，不像是單純的刺探情報，真要打起來，整個西六區估計都會被攪得天翻地覆。
“還不是樂園的鍋。”顧池道。
要是艾芙蕾雅上次不那麼莽，各國官方不會把爭搶資源的事放到檯面上來，現在先例一開，誰還管面子工程啊，隨便找個聽起來沒毛病的理由就行了，把利益拿到自己手中才最重要。
這些人多半都是衝着擎光企業手頭的科技來的。
但這事真沒那麼簡單。
顧池今天問了很多人，還到當地黑幫的地盤上走了一趟，得到的消息都是偏向於官方高層已經被“反動派”控制，甚至有人說總統都被嘎了腰子，正在埃諾利斯亞第一醫院的病牀上躺着玩連連看。
雖說消息經過多張嘴的傳遞後會逐漸離譜，一個女高中生請病假不去學校上課都能被傳成下海當嫩模，但理智分析，起碼在這件事上，顧池認爲是無空穴不來風，西六區官方大概率已經G了。
而從暴亂髮生的時間和新法案推動的速度來看，擎光企業其實早已開始滲透西六區，假設他們取得了衛星控制權，那整個西六區，乃至部分其它國區的動向，都在他們的掌握之中。
換句話講，這可能是一個局。
各國區都覬覦擎光企業的未來科技，反過來，擎光企業未嘗不是在他們的主意。
從“掠光者”這個名字就可以看出，格雷曼是個有野心的人。
“那我們還要過去嗎？”幽幽子眼珠子轉了轉，“要不咱們先飛到鄰市看看熱鬧？”
顧池想了想，點頭道：“我覺得行。”
頓了頓，又道：“不過先去冰川公園玩玩。”
顧池一刻都沒忘記自己是來旅遊的，好不容易出一次國，當然要把好玩的地方都玩一遍。
順便蒐集蒐集夢境素材，上個本他的控夢術又升了1級，回去再買一兩個傳奇藥水，可以把技能等級拉滿了，再加上純真實素材與逼真的物理引擎，他的夢就是現實，誰進來都別想出去。
“那我訂票！”幽幽子歡喜地拿起手機買票。
趁着大小女神和凰姎姐姐還沒回來，又可以和預言家先生多玩一天了，真好~
“行了，休息吧。”顧池看了眼時間，喝掉杯子裡的香檳，站起身道，“明天早點出發。”
“好，預言家先生晚安。”幽幽子目送他回房。
等房門關上，她的目光又落回顧池的用過的杯子上，眸子漸漸變得水光粼粼，臉蛋浮現出一絲不正常的潮紅與渴望，她好喜歡預言家先生口中的味道，可這樣做……會不會有點太變態了？
但是，自己好像本來就變態，再變態一點好像也沒什麼？
不不不，預言家先生可能不喜歡變態……至少不喜歡這種變態。
前天晚上她是當着預言家先生的面用的勺子，這次是偷偷摸摸鬼鬼祟祟，性質不一樣。
“忍一忍，幽幽，你可是陽光少女。”
幽幽子糾結了半天，最終還是按捺住了心頭的想法。
不過，磨一磨總可以吧？
幽幽子拿起顧池的杯子貼在臉上，閉上眼蹭啊蹭，任由殘留在玻璃邊沿的酒液塗到臉頰，脣角不自覺彎起來，隨後露出一個心滿意足的笑容，放下杯子，喝掉自己的酒，笑嘻嘻地回了房間。
今天過得好滿足，幽幽子已經開始期待明天與預言家先生的冰川公園雙飛一日遊了。
顧池也期待的，冰川公園作爲西六區最著名的景點之一，對他這種常年生活在無雪城市的人有着天然的吸引力，如果讓他在海景房和冰川房之間選一個，他多半會選冰川房，反正只是短住，顧池挺想再體驗一把一覺起來睜眼就是冰天雪地的感覺的。
然後他就真的體驗到了。
第二天一早。
“嘭嘭嘭！”
兩人被一陣粗魯的敲門聲吵醒。
“來了。”幽幽子睡得正迷糊，以爲是酒店的叫醒服務和早餐，強頂着睏意整理好衣服去開門，雖然她很不想起牀，還沒睡夠呢，但總不能讓預言家先生去。
幽幽子揉着頭髮來到客廳，打開門。
門口卻不是服務員。
而是一張被凍得面容腫爛，毫無血色，皮膚淤青帶紫，整個覆着一層冰痂的臉，像是從冷凍櫃裡搬出來的屍體，眼神空洞詭異，凝成固態的頭髮末端還在往下掉着冰渣。
幽幽子：“？！！”
什麼鬼東西？？
這一瞬間，少女原本聳拉着眼皮的眸子猛然瞪大，撲面而來的寒氣與凍屍般的模樣令幽幽子後頸發涼，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很早之前鈴貓也經歷過同樣的事情，關上門重新開了一遍，幽幽子的選擇與鈴貓截然不同，鈴貓是真害怕，幽幽子只是被始料不及的發展嚇了一下，反應過來後直接一爪子呼了過去。
可她的指甲沒長出來，纖細的手指毫無保護地撕在凍屍被冰痂包裹的頸項上，傳來陣陣冰冷的刺痛，讓幽幽子一下皺起了眉頭，失去指甲的武器加成，這一爪的威力變得十分有限，好在她力氣夠大，還是將凍屍扇飛了出去。
幽幽子“嘭”一聲關上門，急忙回頭大喊：“預言家先生！”
“我在。”顧池已經來到客廳。
這似曾相識的一幕讓他第一時間想到了“眼”那個副本，再擦掉窗戶上冰霧往外看，昨日還喧囂熱鬧的城市已是白茫茫一片，路面屋檐都被積雪覆蓋，冰冷又死寂。
唯一不同的是日期是3月9日，只跳了兩天，沒跳一年。
這兩天是“正常”跳過，因爲昨天是週三，顧池沒怎麼放在心上，但他沒想到跳過的這兩天裡夾着一個即將降臨的副本，就和凰姎當初來到現實世界一樣，越過投影前兆，直接降臨到了現實。
他和幽幽子都睡得香，壓根沒看到系統提示。
這還是個噩夢本——
【副本《無望之災》已降臨】【難度：SS】
【地點：聖魯斯戈城市羣】
【時限：Ω】
【爲避免現實世界過度損毀，請各位玩家儘快將其攻略】
這是個正兒八經的SS，不是從A或S升上來的，這意味着它擁有和塵埃喪鐘相似的即死機制。
且線下副本沒有任務提示，他們根本不知道這是第幾個階段，該做什麼事。
這都不是最難的，更致命的是這個副本的規則，顧池發現自己的狀態欄上多了個坐牢似的鐵窗圖標——
【原初封印】
【你從淨土遊戲中獲取的能力、天賦，以及特殊技能已被禁用】
【你所攜帶的道具已被禁用】
【伱各項屬性上限降低至20】
屬性沒有全封，神性也在，這大概是唯一一個好消息了。
公告是六點發的，現在是六點五十，已經過去了快一個鐘頭，暖氣似乎是被凍僵了，停止了運轉，就算沒有凍屍來找他們，用不了多久他們也會被凍醒。
顧池打開個人面板看了眼。
————————
玩家ID：顧淵
當前性別：男
等級：25
遊戲場次：30
體質：20
精神：20
靈巧：20
力量：20
魅力：20
神性等級：2（+1）
天賦：-
特殊：-
技能：控夢術lv7
道韻：100/100
————————
括號內的額外屬性都不顯示了，這讓顧池想起了詭序之都的那把執掌正義裁決之劍，介紹上明明寫着獲得世界上最強大的力量，但卻只加了9999。
而結合他自己的屬性，總值依然突破了一萬大關，可道韻也還是同款9999，明顯是被系統限制了最大數值。
這麼一看，原初模式的機制其實一直存在。
換個說法，小破遊是早有預謀。
顧池其實不喜歡在別人身上找問題，可這事來得實在太巧，連着給他開兩局原初模式，其中一局還是在現實世界，他很難不往小破遊故意搞他這方面去想。
關鍵這次還真被搞到了。
雖然他確實很想要虛源晶體，但也別送到現實世界來啊！
控夢術多半沒用，顧池不覺得門外那種冰凍款喪屍有腦子給他控，而不靠能力純肉搏他又是個菜雞，上個本好歹還有義體，這回連槍都沒有一把，怎麼玩？
“預言家先生別怕，我保護你！”幽幽子拿起水果刀舉在手中。
顧池：“……”
“你還是先把傷口處理下吧。”
幽幽子剛那一爪子和堅冰硬碰硬，手指已經受傷，五個指頭有四個都滲出了血，表皮也被凍傷，像是遭了拶刑一樣。
會呼吸的淨土提供的加成是全屬性，單個屬性的提升效率在一月2點左右，幽幽子最近又都是體質食物，怎麼想都不止20點，不會再像之前那麼脆，只能說明凍屍身上的冰不是一般的冰。
“沒事，不怎麼疼。”幽幽子道。
這倒是實話，不管是被力量39打碎半個身子，還是被夏冷斬掉手臂，甚至上次在地平線腿部中彈，都比這個疼得多，沒什麼大不了的。
顧池瞥了她一眼，把窗簾扯下來，用刀子劃開撕出幾塊布條，拿火柴點燃，燒了一壺水——暖氣已經宕機，熱水器就更別想了，只能用這種方式燒水。
看溫度差不多了，顧池將毛巾浸上熱水，對幽幽子道：“手給我。”
“真的不用……”幽幽子臉頰微紅，有點不好意思，這點小事哪用得着麻煩預言家先生？
然後她就把手遞給了顧池。
身體如此誠實，也不知道跟誰學的。
看着顧池認真給自己敷手的樣子，幽幽子心頭初次接觸原初模式的緊張一掃而空，莫名有些開心。
“還疼嗎？”顧池問。
幽幽子：“挺甜的。”
顧池：“？”
“我問你疼不疼。”
“哦，不疼了。”
幽幽子說完就後悔了，要是說疼，是不是能再被預言家先生握在手裡暖一會？
“希望別有什麼病毒，不然我也救不了你。”顧池道。
比起傷，他更擔心這冰塊裡有沒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不怕，反正有復活。”幽幽子不在意道，“我要是變異，你把我殺掉就好了。”
顧池：“……”
說是這麼說，他還真不一定打得過。
“嗡嗡。”
電話響了，將軍打來的。
看來這事動靜挺大？
還是有“保鏢”通知了將軍？
顧池接起電話：“喂？”
將軍聲音偏沉，一句廢話都沒有：“兩個情報。”
“第一，副本的寒潮和神明有關，沒有神性會直接被凍死。”
這個SS本和塵埃喪鐘一樣，神性依舊是存活與通關最重要的東西之一。
“那不是好消息嗎？”顧池道。
他有3級神性，幽幽子也已經2級過半，這個機制對他們而言等於不存在。
將軍：“但第二個情報是‘凍鬼’。”
所有被凍死的人，會全部變成像殭屍一樣的東西。
“據我們統計，聖魯斯戈市大約有10萬人口，也就是說……”
“你們周圍有10萬隻凍鬼。”
顧池：“？”
多少？？
……
啊啊啊啊啊嗯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