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驢兒離開已經是有些日子了,方旭城沒有他們傳言的那麼差,倒是十分有家教,懂禮儀的一個不錯的人。
眼看着春天要來了,這涼風吹起倒是添加了些生機,卻不明白是冬天的嘆息呢,還是危機的警告。這個冬天沒有下雪,似乎是沒有冬天的模樣了,這讓我很陌生這個世界。家門前屋檐下的燕子窩馬上就不會孤單了,很快會住滿黑色燕尾服的紳士,過段日子還會有些小燕子不知是何時生下來的。
匆匆忙忙的一日復一日,一年復一年,這燕子從哪裡來到這裡,或是說從這裡到哪裡去,我不會知曉,我想象不出從這兒到那兒會停下來歇多少下,會不會有其他的鳥羣歧視,會不會有獵人捕殺的氣息,這一路上磕磕撞撞,不知道是怎樣的才能度過一個又一個夜。
說是不明白,卻是清澈透體,其實什麼都明白的,卻是虛僞的不像樣,說什麼不會發生,到時候還是會發生,說什麼會發生,到後來還是沒有發生。
我們不懂什麼世界或是天上的神仙聖德的想法,但我們要有自知之明,該來的會來,不該來的就不要強迫,該走的不一定會走,只要好好的改變一下自己,奇蹟也許會發生。
我不敢奢求什麼英雄救美,卻也不想當什麼無名小卒,做好自己纔是最重要的,卻很容易的會迷失掉自己。
我這一生會笑,會哭,會憂鬱,但總是有種種的事兒會改變我自己。我開始陌生自己,害怕自己,時不時會神經質的難以接受自己,但是,我會安慰自己,會傾聽自己,我是自私的,人都是自私的,但是我們要自私到有勇氣活下去的地步。
肖裡自從住進了這個離城市並不遠的小村子裡之後,就會一天三次的來我家探探,畢竟是從小嬌生慣養的小少爺,怎麼能夠隨意的就受得了這種日子呢。
肖裡的爸爸果然是出了一大筆我難以計數的錢,更換了這裡的路燈,有月的夜晚裡月不會孤獨,有我的夜晚裡我不再迷茫。
這夏天裡會有些蟑螂蜘蛛在家門上,牆上,地上爬來爬去,到時候會有肖裡好受的,冬天呢,會有些聒蝓留下噁心透明的粘稠物在光滑的牆壁上或是傢俱上,肖裡當然是準備了一大罐的鹽,專門對付這些噁心的條狀物。
“肖裡,怎麼了,又來了。”我打開家門,肖裡每天一副憂鬱的樣子站在我家門,輕輕敲出咚咚咚耳釘聲音。
“剛剛又殺死幾隻聒蝓。”他躺坐在我家不大的椅子上。
“你還沒習慣吶!”
“對昂。”
“我當初就說你別來吧,你還逞強說可以,要不你還是搬回你家的大別墅吧,倒是讓我看着也會有些舒服,你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我看着都受不了!”
“可是,本公子都向老爸打了賭了昂,說一定能住上一年呢!”
“自作自受。”
“哎。”肖裡嘆了口氣,“不作就不會死啊昂,放着好好的日子不過昂,非要逞強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這話就說的不對了。”
“怎麼。”
“這裡的鳥天天一言不合就拉屎,上次拉在一個貴婦的敞篷汽車的座位裡,她還面色猙獰的說再也不來這個鬼地方了,哈哈。”我笑了笑,其實也是想逗逗肖裡開心,雖說一點笑點都沒有,“這可不能說是鳥不拉屎的地方啊!”
“說的也是昂。”肖裡完全笑不出,想想也笑不出啊,“我還是好好享受這裡的快樂生活吧。”
“你加油!”我略有些嘲笑的意思。
於是肖裡前腳一走,方旭城就來了,最經我家可真是熱鬧啊!
“怎麼了,肖公子又來了!”
“嗯哼。”我便遞了杯茶給方旭城,便把肖裡送出了門外。
“他怎麼不會去住呢,聽說他家有個大房子啊。”
“還不是又和老爸打賭了。”
“這樣啊。”
“嗯,不過你來是有什麼事兒嗎?”
“嗯,我已經確認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兒,不知該說不該說。”
“說。”
然後方旭城思考了很久:“還是算了,不說了。”
我一臉懵的看着他,十分無奈。
“我還是先回去吧。”
“那我送你。”
“好。”
我數不清在這條石板路上走過了多少回,也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住在這裡,我從哪裡來的,我又爲什麼住在這兒,我並不知曉。
又是鞋子與石頭摩擦出清脆的聲音,打鐵場的聲音越來越大,他們好像是二十四小時工作的一樣,沒有停歇過,只看見方旭城總是鼓起勇氣想和我說些什麼,但終究還是決定不說出來。我看着他的一舉一動,是憂鬱的,是舉棋不定的。
我也意識到。
他很久沒笑了!
“方旭城。”我打破了這份尷尬。”
“怎麼了。”
“你想說什麼就說吧,看着你憋着的樣子,很難受。”
“沒什麼,沒什麼......”於是他又低着頭小聲嘟囔着。
“那好吧。”
又是走了不知多久,已經到了街道上了,車輛喧鬧的讓人難以平靜,高樓上會有些駐足的小鳥,街邊的麪包店傳來甜甜的奶香,讓人的肚子笑話的很快,忍不住咕咕的叫起來。
“好了,你送到這裡就夠了,趕快回家做飯吧。”方旭城對我說。
“嗯好,那,拜拜。”
“拜拜。”
分別之後,我心裡莫名的產生了一念之差,竟然想着去跟蹤方旭城,因爲早已聽說了他的古怪,卻沒能見識到,倒是有些惋惜。
於是,我沒有走向回家的路,悄悄的跟在方旭城的背後,躲躲藏藏,生怕被他看見了。
一路上走了很久很久,倒是讓人很沒有耐心,但一想到他的身世,便不禁提起了興趣。
“喂,隨便跟蹤別人,好嗎?”一個聲音在問我。
“你誰?”我不知所措,不知道是誰在說,心靈不知慌亂成什麼樣了。
“我都不認識了,哼。”他冷笑了一下,這個聲音倒是十分熟悉了,時而粗狂時而稚嫩的聲音,除了心裡的那個男孩,沒有誰了。
我慢慢靠近他,那股藍色的光更是耀眼了,看起來是比上次更加有精神一樣,男孩的眼圈似乎淡了許多,他低着頭,抱着腿,蹲在鐵籠裡,十分寒冷,畏懼的瑟瑟發抖。然後他似乎感覺到了我的存在,慢慢的擡起頭,看着我,笑了一下,臉色比上次見得更加好了,也不知爲何讓我莫名放鬆了。
“你看起來精神不錯啊。”
“因爲我的力量漸漸恢復了。”
“你的力量?”
“對呀,這幾天,你不是沒有使用力量嗎。”
知道這個時候,我才明白,我一直用的是他的力量,而把他弄成這個樣子,也是我,我一直以爲我是最痛苦的,沒想到最痛苦的,還是我心裡的這個男孩。
“對不起,我不知道的。”
“對不起有什麼用,我生來就是被你利用的,只要你不死,我就不會死。說什麼對不起,毫無意義的話。”
“我以後,一定會剋制自己,不會經常使用這個力量的。”
“哼。”他閉着眼冷笑了一下。
“你叫什麼,我總不好連怎麼叫你都不知道吧。”
“你感興趣嗎?”男孩笑了一笑。
“這不可談的上什麼興趣,只能是一種稱呼而已。”
“谷。”男孩淡淡的回答了一個字。
“谷,真是好聽的名字啊。”我衝他笑了一笑,“你說你從小就和我在一起嗎?”
“對呀。”
“那麼,谷,你知道我從哪裡來的嗎?”
“你從哪裡來,你從哪裡來?”谷似乎是很難想到以前的事兒一樣,明白,卻又不知怎麼說出口的樣子,略帶些痛苦,像是會喚起他沉重的過往一樣。
“沒關係,別太努力的去想,我不是一定要知道的。”
“你從哪裡來?你從哪裡來?”谷像是怎麼也聽不進我的話一樣了,坐在地上小聲的嘟囔。
我不知道我是什麼人,我的記憶只有在這個小村的記憶,之前的記憶呢?似乎早已被別人抹掉了一樣。我來自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