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禮

送禮

程實又又又找葉臨池借錢了。

葉臨池實在找不出一個要借給程實錢的理由。一個苦逼的考研族借錢給一個上班族，怎麼都說不過去。

何況，葉臨池現在已經過上靠家裡救濟的生活。他覺得考研複習，積累起來的知識很有限，倒是人民幣，花得是真真切切。

他不吸菸不喝酒，穿衣打扮也沒要求，畢竟臉和身材擺在那，一穿就是一副好衣架，可是每個月房租水電吃飯話費加上考研複習用書，再加上有時候外出改善伙食，這筆錢加起來就不是小數目了。

兩人相約在沙縣小吃吃晚飯。程實面對着一碗蛋炒飯卻遲遲沒有下筷。

“別說我沒錢了，我就是有錢，也不會借給一個請我在沙縣吃飯的人。”葉臨池說。

“我要是有錢，我也不會請你在沙縣吃飯。”

“說好的金融小王子呢？我現在可是靠父母養活。哥這把年紀，用的還是父母的錢。”

“我遇到麻煩了。”程實說這話的時候，葉臨池才感覺到氣氛不太對勁。

“我爸託了好多關係，才幫我找上銀行的一把手，讓我進銀行工作，可是，就在上週，一把手調走了。一把手在的時候，別人就怕我有靠山，不敢拿我怎麼樣，現在一把手走了，我現在狐假虎威都假不起來了，操蛋的辦公室主任，更是不把我當人看，天天指責我業績差。”

“是，我承認我業績差，就是數個錢我手都哆嗦，現在關係也沒有了，真不知道往後這日子該怎麼過。靠關係進來，真特麼覺得低人一等。”

程實的表情有點像自說自話，葉臨池也不好打斷他。

“芙蓉還不知道我現在的處境，天天在家幻想那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就知道花錢，可是你知道嗎我就是不忍心，我不忍心讓她面對現實，因爲她從來就沒有清醒過。”

“你夜不歸宿是在逃避她嗎？”葉臨池想起了這麼一茬。

“你怎麼知道的？”程實說話總是不經意間智商短路。

”你去哪了？“

程實沉默。

葉臨池已經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你這樣說我怎麼能把你借給你！”

“一碼事歸一碼，我爸也不知道我現在的情況，我們家祖宗十八代在北京無親無故，他肯定是求了不少人，才能給我安排這麼一份工作，我不想讓他知道我現在有多難堪。”

程實的現在的困境，別人不懂，但是最起碼，葉臨池懂了。他能理解一個老男人的無奈。

“就算我借你錢，可經不起你幾次去找小姐。”臨池問。

“不，我想送禮。”

“送禮？”

“對。”程實表情堅決：“我想送禮給部門主任那個狗孃養的。有錢能使鬼推磨，現在沒人罩着我，我得給自己找靠山。”

葉臨池無言以對。

“再怎麼說，你是個官二代，父母都是公務員，家庭條件比我寬裕，你就不能扶兄弟一把吧？跳過這個坎對兄弟來說有多重要你知道嗎？”

葉臨池沒說話，低頭吃着麪條，吃完最後一口，他擡頭問：“你需要多少錢？”

“一萬。”

葉臨池心理一咯噔。他父母剛給他打了1萬塊錢，他原本想着用這一萬塊打發掉一個學期的開銷。

“等我拿下主任，順利轉正了，以後我就當還月供，把工資都交給你。”程實說。

葉臨池如數把錢取了給了他。以至於車婷生日，他實在是沒有寬裕的錢買禮物。

車婷生日那天晚上，兩人在一起碰了個面。

葉臨池本來是想請車婷吃飯的，畢竟自己沒少吃人家的排骨。他真的恨不得自己能削骨剔肉報答她。上天眷顧，車婷把一天的時間花在了孤兒院，葉臨池自然而然理所當然不必花錢請客了。兩人見面已經是晚上10點多了。

“對不起，我覺得生日做做善事，去孤兒院看看小朋友會更有意義。”車婷的眼睛裡有着期待的光芒。

“你是女子中最美麗的啊！你若不知道，可以出去，跟隨羊羣的腳蹤，在牧人的帳棚邊，牧放你的山羊羔。”葉臨池邊說，邊從書包裡掏出一個小磚塊一樣包裝的禮物給車婷。

“是什麼啊？”車婷幾乎是喜出望外。她迫不及待地拆開了。

是一本《聖經》。剛纔說的話，是他從裡面背下來的。

葉臨池分明看見她的眼神一下子暗淡下去，卻努力地擠出一個笑臉。

“謝謝。”車婷說，“我和小龍女都是幸運的人。”

“小龍女？”葉臨池不解。

“她研究生複試被錄取了，絕處逢生。她和我一樣收到了禮物，送禮物的人都很用心。”

葉臨池不免覺得車婷的話有點客套，同時，他也暗暗覺得，自己送的禮物是不是太輕淺了一點。人家真是白給自己啃那麼多排骨了。

回到宿舍，葉臨池第一件事就是問小龍女的複試情況。

果不其然，一切很順利。王襄偉告訴臨池，小龍女的爸爸的戰友的兒子，就是北京X大的教師，他花了大力氣幫小龍女找導師，最後才搞定複試。

關係……歸根結底還是關係。葉臨池開始懷疑，是不是關係纔是上帝了。

“這也的好事，你們真應該好好慶祝一下。”他說。

“是的，我買了個nano送給小龍女，一個月的家教血汗錢啊。”王襄偉說。

Nano，蘋果公司真會搶錢……葉臨池說。他突然反應回來，車婷跟他提的這麼一茬，原來是另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