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有個好老爸
程實找到了一份很不錯的工作。準確地說，是他爹幫他找了一份不錯的工作。那頭來電話說讓人趕緊去上班。
事情來得太突然，程實和芙蓉無異於天上的餡餅砸到頭上般開心。兩人在房間裡的歡呼聲估計穿透了整棟樓。
“我爸託了好多關係才幫我找到的工作。”程實對李家龍說。
“學好數理化，不如有個好老爸。”程實對王襄偉說。
“老大，借我點錢。”程實對葉臨池說。
葉臨池一下子還沒回過神來，他記得前幾天，程實的爸爸還在電話裡讓自己勸程實回家，爲什麼這麼快又爲程實找好了工作。
“上個月投資失敗了，擺地攤賺的錢還不夠吃喝的。芙蓉的嫁妝被我賣掉的，她每天吵着要買回來，又拼命逛淘寶……”
“5000塊錢就這麼花沒了？你就是打水漂也有好一會呢！”葉臨池覺得太不可思議了。上個月剛借給程實5000塊錢，最主要的是，他卡里的錢已經經不住程實幾次借了。
“我這不是找到工作了嘛，賺了錢，連上次的一起還你。銀行是什麼地方，那可是跟錢打交道的地兒啊。你怕我還不起？”程實說話底氣足得很。
“你要借這麼多錢又要幹什麼？”
“我要和芙蓉搬出去住。”
“你要搬出去住？北京房租多少錢一個月你知道嗎？”
“我每天上下班坐公交就得一個小時，一個月就是30個小時，一年就是365個小時，這還不算堵車的時間。人生能有多少個小時可以耗在路上？我在外頭租房，不也爲了節省時間，一心撲在工作上嗎？”程實說得振振有詞。葉臨池找不出理由反駁他。
“你省着點花，這次我還有錢借你，下次可就不一定了。”葉臨池把銀行卡給程實。
“知道了老大，我向我爹保證了，這回一定要爭氣。”程實高興地拿過了卡。
程實上班的地點在西三環，他當天就和芙蓉在附近租了一室一廳。他叫來了一輛小貨車，直接上門來運東西。
阿黃從屋裡歡快地跑出來，擡起腿朝車輪胎撒了一泡尿。
芙蓉今天顯得尤其輕快，裡裡外外地搬東西，被褥、牀單、檯燈、熱水壺……這架勢一時半會或許以後不會再搬回來住了。
臨池把程實的行李箱搬到車上去。程實的行李不多，就幾身衣服。
“人是沒有根的動物，拍拍屁股就能走人。”程實說。
“好歹，你在屋裡留下了一個空調。”臨池說。
程實笑不出來。
“快點收拾，回家還要佈置房間。”芙蓉對程實喊，在她心裡，已經有家了。她把一些舊衣物挑挑揀揀出來扔到地上。
“都不要了嗎？”
“這些都是便宜貨，我就要過上有品質的生活了。”芙蓉說：“臨池哥，沒事多來我們新家做客。”
葉臨池說不出是什麼滋味，覺得心裡空蕩蕩的。東西很快就搬完了。司機已經坐上了駕駛座。
李家龍自習去了，阿偉做家教去了，送別有點冷清。
阿黃屋裡屋外跑了很多趟，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他用身體彆着芙蓉和程實的小腿走來走去。
“這……阿黃就交給你照顧了老大。”程實開口有點爲難。
“找了工作就六親不認了？我白天沒時間照顧啊。”
“我在淘寶上買了地毯，一百多一平方米，被阿黃幾爪就糟蹋了，再說，阿黃掉毛，這太難打理了。以後要養，就要買貴賓犬了，正宗血統的，這才叫過日子。”芙蓉眼裡似乎已經看見了未來的生活。
“真……真的不方便……老大，要不，你先幫我照顧一段時間？”
葉臨池不忍拒絕。
車開動了，阿黃朝汽車吠了幾聲，似乎是在對主人無情的抗議。
兩人走了，屋裡一下子寬敞了很多，心也空了很多。
就在他剛要折回房間的時候，看見了迎面走過來的車婷，車婷似乎沒準備好會和他邂逅，臉上一驚。
“小美女，這會沒課？”葉臨池問。
“我……就四處走走。”車婷回覆了鎮定。
“吃中飯了嗎？”這會已經到飯點了。
“沒有。”
“走，我請你。”臨池說得痛快，車婷也答應得痛快。兩人去了附近一家川菜館。
“X大就是小資，咖啡館、西餐廳、川菜館一應俱全。理工科學校就是沒情調，想當年哥上大學的時候，啥也沒有，談個戀愛只能鑽小樹林裡。難怪工科院校光棍多，你說有哪個姑娘願意陪你喝西北風啊。”
車婷笑了。笑起來一臉少不經事的樣子：“你可以在X大補談一回戀愛。”
“X大的女生都沒有正眼看過我們，像你這樣的親民的不多見。”
車婷臉紅了。
“你當初考進X大分不低吧？”葉臨池問。
“沒有，沒有。”車婷說話有點慌張。
“這麼謙虛，當年哥考個湖南的二流學校也得全校前100名呢。”
車婷並沒有接上話。葉臨池本以爲作爲學霸，她會開始滔滔不絕說起光輝歷史。這讓他有點意外。
“你學什麼專業？”
“工商管理。”
“當初怎麼想到報考這個專業？”葉臨池在找一個能打開話匣子的問題。
“瞎報的。”車婷似乎說話的熱情不高。
“你是哪人？”
“北京附近。”車婷說。
葉臨池覺得怪了，生平第一次，遇到這麼惜字如金的人。工作了幾年，雖然異性緣不怎樣，但是口才還算過得去啊，眼前這個小姑娘怎麼就一副不想搭理自己的樣子呢。
“北京附近？承德皇家避暑山莊？你地址這麼保密是身份太重要還是怕哥跟蹤你啊？”
“沒有，沒有。”車婷有點急了。
“哈哈，逗你的。”葉臨池說。
“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車婷說：“學習好不好，學的是什麼專業，戶籍在哪裡，都不重要。”
“說的也是。”臨池說。
“你也這麼覺得？”車婷眼裡泛起驚喜。
“對。”
“我覺得一個人最重要的是善良。”
“對。”
車婷的眼睛發光了，臉上也有了紅暈。
“我就說湖南男人靠譜！”
“那是！”葉臨池被她的天真逗笑了，突然，他問：“你怎麼知道我是湖南人？”
“聽……聽說的……小龍女說的。”車婷好像要掩飾什麼，開始話嘮起來：“小龍女和……我關係不錯……。她告訴我的。”
葉臨池本想問臉發熱關係不錯和知道他是哪裡人的邏輯，但想想算了。小姑娘湊在一起，嘰嘰喳喳有的沒的聊天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