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知多少
第二章 （三） 執行任務3
衆人回到各自崗位，忙活了起來。
已經快到四點了，接頭人還未現身。念萍焦灼的坐在桌前，握在手上筆有一下沒一下的往那份印着東城戰況的頭條報紙上點觸着。
經過日本人來銀行這一鬧，念萍不知道接頭人還會不會出現？或是計劃會不會臨時有變？
她正想着，仝宴榮哈着腰一臉媚笑地帶了兩個男人走了進來。
念萍搭開眼皮，這兩個人？不是剛剛在天台上碰到的男人嗎？他們怎麼又來了？
念萍站起身來，柔柔，和沈沄圍了過來，仝宴榮忙附在她們跟前小聲囑咐了一句：“他們要出雙倍的保險櫃存放價，你們要好好招待着這兩個金主。”語氣裡難以掩飾的興奮。
仝宴榮看出了齊飛的金主氣質。準確的說是被宰的氣質。
齊飛和大鈞看向念萍，她不就是剛剛天台上還拿槍指着兩人的那個女人。
仝宴榮清了清嗓子，向齊飛和大鈞倆個金主笑呵呵地介紹：“這我們江豐銀行的保險櫃管理員宋小姐，周小姐和沈小姐，兩位大爺有什麼需要都可以儘管讓她們去辦。”
“你們三個聽好了，一定要讓高少爺和汪少爺滿意哦。”仝宴榮臉晃動着身子，兩掌在腿間來回摩挲着，臉上堆滿了笑容。她多年被好些有錢有勢的有婦之夫包養過，對於男人，她見得太多。但那些見過的男人只不過都是些半截身子已經埋進黃土的老男人。
她討厭老男人。嫌棄他們的齷齪，變態和噁心。討厭他們肥胖的身體，那一坨坨上下襬動的肥肉，討厭他們的陰不陰陽不陽，還有那嘴裡散發出的讓人作嘔的菸酒臭味，在牀上的變態對自己百般的羞辱和折磨......這些都是她一次次從骨子裡想要抗拒，可還是最終妥協在他們的淫威之下。違心的享受着自己討厭的那一切。
爲了生活，爲了金錢，還有自己的虛榮心，討好依附那些他討厭的老男人，卻成爲了她最拿手擅長的事情。
眼前氣宇軒昂，玉質金相的帥氣男人乾淨得讓人相形見絀，不可企及。
仝宴榮第一次有一種自己很髒的感覺。頭一次想要掩飾住自己身體的骯髒。
她招呼兩人坐下，柔柔也殷勤的替兩人沏了壺毛尖茶端了過來。
“我們不喝毛尖茶。”齊飛說道。
柔柔平時是個很懶的人，一百六十斤的大胖子是不勤動的，難得今天這麼勤快去沏茶。結果人家還不領情。誰讓這兩男人這麼帥呢？就算白忙活了一場，柔柔卻一點也沒生氣，還耐着性子問兩人要喝什麼茶：“我們還有祁門紅茶、六安瓜片、黃山毛峰、蘇州碧螺春，兩位爺要喝什麼呢？”
“裡予玫瑰茶吧。”齊飛回答。
念萍身體一顫，這是......？
“經理我們好像沒有玫瑰茶？”柔柔問道。
“去買呀，這還用問，去南洋路百貨公司去買，哪裡有賣。”仝宴榮一臉柔笑地柔柔說話，這還是頭一回！
“我這，我這錢也不夠啊。”柔柔將手伸進口袋裡的兩塊錢，一臉爲難的問。
仝宴榮忙從口袋裡拿出二十塊錢和鑰匙：“趕緊去買，開我的車去。”
柔柔開着車給兩人去買茶裡予玫瑰。
“讓仝經理破費了。”齊飛說道。
“哪得話，是我們招待不週纔是。”
趁着閒空間，仝宴榮問道：“不知道您這次的物品打算要在我們銀行存放多久呢？”又接着道：“我們銀行很尊重客戶的存放物品的私密性，不管您存什麼東西，都由您自己親自去放。我們銀行會將給您開個收據，您以後要取回東西的時候，帶上您的收據和鑰匙來就行，我們銀行就會幫您打開，很方便的。”
齊飛微笑點頭，大鈞藉機套話：“現在好像連日本人都用了你們江豐銀行的保險櫃吧，仝經理給他們的是什麼價格？”
“哎喲，汪少爺您這麼一問真是犯了宴榮大忌。我們銀行是不能泄露客戶信息的。”這句話仝宴榮天天掛在嘴邊對客戶保證，以至於一下條件反射的讓她脫口而出。
這話有點說得太快了。語氣也乾硬了點，容易得罪人，等下這頭肥羊跑了怎麼辦？仝宴榮處事圓滑，又閱人無數，雖不能完全看清眼前人的底細，但從齊飛身上看出的金主氣質絕對錯不了。看男人錢包的這一塊，仝宴榮可從沒走過眼，連最看不慣她的柔柔也曾多次對她表示佩服又好奇：“你是有火眼晶晶還是照妖鏡？”
眼前的金主可不能得罪。仝宴榮又把話轉了回來：“要說價格嘛，目前我們銀行都是按照規定來的，四百塊大洋一年。不過，您也知道的我們銀行向來一櫃難求，就說江城有錢的爺比比皆是啊，所以嘛，這價格早就被外頭搶得不受宴榮控制，哪裡有便宜給日本人佔？”
“好，就按仝經理說的價格，我出兩倍，您看怎麼樣？”齊飛問。
沈芸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兩倍？八百塊？自己十年也掙不到這麼多的錢。
從裡予玫瑰茶開始，念萍一直仔細地打量着眼前的兩個男人，在天台上碰到這兩人時，念萍就覺得不簡單。他們現在又來了銀行絕對有目的。
這兩人該不會是自己今天的接頭人？事關重大，念萍暫時不好妄下結論。如果那句話玫瑰茶只是個巧合呢？還是先靜觀其變，不要輕舉妄動。
“哎哎，高少爺您真是大手筆。”仝宴榮眼帶金星，撫掌大笑。忙吩咐念萍去取紅酒：“兩位少爺今天一定要賞臉，讓宴榮有機會能請兩位少爺喝一杯。”
“好啊。”齊飛應道。
念萍來到了仝宴榮辦公室，被看花了眼，後面一整面牆上都是各種洋酒。
念萍故意拿了馬爹利，雖然自己平時不喝酒，但父親做進出口貿易，什麼名貴的東西她都如數家珍，念萍能想象到等會仝宴榮看到自己拿了她最好的酒時的樣子，便按捺不住的偷笑。
“經理酒拿來了。”念萍將酒醒好倒上端到了仝宴榮面前。
沒想到仝宴榮卻絲毫沒有生氣，拿起酒杯，“高少爺、汪少爺請。”
果然帥哥的魅力不同凡響，連仝宴榮這樣只進不出的貔貅也招架不住。
三人碰杯。
“果然好酒，多謝仝經理的招待。”齊飛搖晃酒杯抿了一口。
柔柔手裡拿着茶正回來，“喲，都喝酒了，我這茶怎麼辦？”
“既然已經買來了，就喝一杯吧。燒一盞開水將茶洗淨，再入冰水一啄，一熱一涼須兩趟工序的合作，最後泡開的裡予玫瑰茶才能芳香四溢，齒頰留香。才能品出它的好。”念萍突然說話。
齊飛立馬看向她，這話耳熟能詳，正是幾天前文件上的接頭暗號，齊飛肯定了心中的猜想。
接着試探道：“宋小姐對嗎？宋小姐氣質清麗優雅，沒想到對茶藝也頗有研究，真是難得。”
“高少爺過獎了，我也不過是無意間不知翻過哪本書上所詳敘才略知一二。”念萍說道。
“這樣的茶如此難得，那我得多喝幾杯了。”大鈞也繼續又說了句暗號打探對方。
“飲茶一杯才叫品，兩杯便成了解渴的濁物了。”念萍將文件上的接頭暗號一字不落說了出來。
齊飛和大鈞四目相對，心內明瞭。眼前的美麗女人正是兩人今天要找的人。
齊飛在仝宴榮拿來的江豐銀行保險櫃存放合同上籤上了自己的化名高天。仝宴榮也開好了了收據。
“這鑰匙是高少爺的，不知高少爺什麼時候將東西存進去？”仝宴榮將一個淡紫色的裝着鑰匙的錦盒笑着遞給齊飛問。
“三天後吧，貴重的東西隨身攜帶的話，您說多危險多麻煩不是?”齊飛接過錦盒邊說着邊將錦盒打開。
“屆時是否需要宴榮安排警衛？“
“不用了，我這人最怕一大堆跟着我，又是一堆大男人，沒意思，若是都是美女，我倒是一百個樂意。“接着看向手中的鑰匙：“唉喲，這鑰匙不錯，整個江城估計也配不出這麼一把卡槽縱橫交錯鑰匙。”齊飛說着將鑰匙放進口袋：“就是這盒子太麻煩。”說着將錦盒扔給了仝宴榮。
這錦盒是純金打造，沉甸甸的，上頭的紫漆是請江城最有名的釉質上色師傅裹上的一層紫瓷，說這錦盒的價值抵得過一瓶名牌洋酒也不爲過。
仝宴榮接過盒子，“那就多謝高少爺了。”
“仝經理不用客氣，就是不知道我們能先去看看保險櫃嗎？我特好奇一直聞名的江豐保險櫃。”齊飛笑着說。
“說當然可以，零六室保險櫃是高少爺您的了。”說着恭請齊飛大鈞隨自己去地下室。
“這點小事哪裡敢勞煩仝經理您這種尤物般的大美人，地下室空氣不好，對您的妍姿豔質不好，這樣您讓這位宋小姐帶我下去看看我的保險櫃吧，您和我朋友在上面等我們就行了。”
齊飛體貼入微，沒有女人不受用。大鈞卻已經要吐了。
甜言蜜語是女人思維的盲區，會讓女人的智商休克性的暫時下降。
尤其是仝宴榮這種被他人視爲玩物的人，常年都是她絞盡腦汁的哄男人們開心。頭一次被人在人前讚美，就是假話，齊飛這話也沒有白說，仝宴榮都照單全收。
“高少爺可真會開玩笑。那念萍你帶高少爺下去零六室保險櫃看看。”說着讓人取來了零六室另一把由銀行保管的保險櫃鑰匙給念萍。
念萍帶着齊飛來到了江豐銀行零六室保險櫃。
這是整個江城隔音最好的區域。
“你是國黨人員野玫瑰？”齊飛迫不及待問道。
念萍沒有回答，而是拿出自己的鑰匙：“我們先把櫃子打開。”
齊飛從口袋裡拿出了自己的鑰匙，兩人默契的同時轉動鑰匙。聽到噔的一聲，兩人一起停了下來，繼續轉動保險櫃上的按鈕。
櫃子被打開了。
裡頭是一份念萍上級命令的合作開展計劃書。
齊飛看呆了，櫃子裡頭居然有東西。顯然是眼前的女人存放進去的。
這鑰匙被如此嚴密保管，齊飛不禁好奇眼前美麗嬌弱的女人是怎麼拿到的？
“要交給我的文件你放到了這裡頭？”齊飛問。
念萍點了點頭：“嗯，這是組織讓我直接交給你的文件。”
說着將東西拿出來交給了齊飛。
“你的呢？”念萍接着問。
“我的什麼？”齊飛明知故問。
“你的組織讓你帶來的文件。我們要交換的。”念萍提醒道。
“哦哦。”齊飛不慌不忙地摸了摸頭，故意讓念萍着急，
“你快點拿出來呀！”念萍有些着急的催。
齊飛壞笑沒有說話。
“文件。”念萍伸出手放在齊飛面前。
齊飛楞了楞，直接脫掉了身上的外套，又接着解襯衣釦子。
他這一舉動將健碩的身體暴露無遺，讓念萍嚇了一跳：“你快住手，你在幹什麼？”
齊飛停下動作，“拿文件啊。”
“什麼意思？文件在你身上？”念萍反應過來。
齊飛笑道，“不然你以爲我想幹什麼？”
念萍木訥的點了點頭，剛纔的反應真是讓自己有些無地自容了，這也不能算自己想多了吧，誰叫這人不說清楚的就脫衣服，把人嚇了一跳呢！
齊飛用豬皮把文件粘在了身體上，不仔細還真不容易看出來。齊飛用刀將皮刮開，將文件取出來遞給了念萍。隨後齊飛將念萍給自己的文件插了進去，這樣藏起來帶出去，一點也不容易被人發現引起懷疑。
念萍見狀捂着嘴笑。
“你能告訴我你是怎麼把文件藏進保險櫃裡的嗎？”齊飛忍不住問。
“這也是計劃的一部分嗎？”念萍揚起了臉儼然一副我不告訴你的姿態。
“好好好，算我多嘴，我還不想知道呢！”齊飛無奈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