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事情,我們還需要從長計議。”沉吟半響,百里延淵只給了她這個回答。
顧歡顏有些不滿意,可也的確知道,百里延淵一時之間也的確難以想出什麼好的法子。
事情已經交代完畢,顧歡顏便起身打算離開。百里延淵見狀,也起身站了起來。
這麼大一個攔路虎,顧歡顏想當做沒看到也不可能,斜着眼睛,睥睨了他一眼,“還有事?”
百里延淵自然還有事。聽影一彙報,跟着顧歡顏一起出去的還有關子靖。而且似乎中了什麼毒。這些事情剛纔顧歡顏都沒有說。他想知道這幾天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可這些話,含着口中,他卻不知怎麼開口。
顧歡顏纔沒有這麼多美國時間和他墨跡,見他既然不說話,繞過他,便打算離開。百里延淵又一個胳膊擋住了她。
“你到底有什麼事情,我沒有功夫陪你在這裡耽擱。”顧歡顏語氣中有幾分不耐煩。
“我聽說危樓中毒了,他怎麼樣?”
“你消息倒是靈通,只是他怎麼樣,你該問他不是嗎?幹嘛來問我。”顧歡顏何曾不知他是沒話找話,可也的確沒有心思敷衍他。
百里延淵又這樣被駁了面子,心情自然不會好到哪裡去,可卻又不想破壞兩人之間好不容易修補好的關係。
“你呢?有沒有受傷?”好不容易,百里延淵終於把想問的話說出口。
可換來的卻是顧歡顏詫異到極致的眼神,“百里延淵你瘋了吧,我有沒有受傷你會在乎?若受傷了,受折磨了,豈不是如你所願。”
“住嘴。”這樣毫不掩飾嘲諷的話,百里延淵聽來着實刺耳。
顧歡顏淺淺一笑,看也不看他一眼,不屑一顧的扭頭就走。
看着顧歡顏毫不留戀的背影,百里延淵只覺得胸口悶的厲害,像是有千斤巨石壓在他胸口,無法呼吸。
顧歡顏的話更是句句錐心。她痛苦,她受折磨,他怎麼會如願呢?
可他知道,顧歡顏說這番話是因爲他之前做的那些事情,那些刻意的傷害。他明白,那些傷害在她心中已經印下了抹不去的印跡。
這些都是他自作自受。他不止一次的恨自己,怎麼會有那麼幼稚的想法,以爲傷害了她,就可以忘記她。
百里延淵根本不知道在愛情的領域裡,從來都沒有理智。愛與不愛,更不是算術題。不是她不配,他就可以不愛的。
只是他現在才明白,已經晚了。他做的那些事情,也猶如白紙上的墨跡,根本無法去除。不管他做什麼,顧歡顏也不可能忘記,兩人更是不可能恢復到以前。
捂着胸口,等待着那種鈍痛慢慢的過去。百里延淵眼中的苦澀也一絲絲溢了出來。
這就是愛的代價吧。
影一看到顧歡顏一個人獨自出來,帳篷裡半天卻是一點動靜也無,有些憂心,低聲道,“主子,有軍情要報。”
百里延淵馬上收斂的心思,“進來。”
顧歡顏一直揪心關子靖的傷勢,歸心似箭,才一離開中軍大帳,便快馬加鞭的回到山中大宅。
可剛到關子靖門前,卻給陳白牧攔住,“姐姐,你暫時還是不要進去。”
顧歡顏不解,狐疑的撇撇嘴,“怎麼了,你做了什麼壞事,還不許我進去了。”她開着玩笑。
可陳白牧卻心虛的縮了縮腳,顧歡顏眉頭一聳,上前一步,“怎麼了,小白兔,難道你真的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
顧歡顏不相信陳白牧會背叛她,這麼說來,只是想詐下他,可哪想這麼一試探,卻發現陳白牧的態度似乎有些不對。
面對顧歡顏灼灼帶着考究的目光,陳白牧恨不得把自己縮成小小一團,終於還是耐不住,嘆了一口氣,“姐姐,我的確是有事情瞞着你。”
陳白牧垂着腦袋,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當然了,他這個原本也是有所保留的。他只說了關靜言捨命相救的事情。
“小白兔,這就是你說的解毒的法子?”顧歡顏聽完,倒是沒有像陳白牧想象中那般憤怒,表情相當鎮定。可是陳白牧更是覺得心中惴惴不安。
可事情已經到這一步了,他也只能硬着頭皮點點頭。“沒錯,蝶戀花本就是劇毒,無藥可解,所以想要關子靖活命,也只有這個法子。”
之前陳白牧也曾經問過她,是不是願意付出自己生命作爲代價,來換取關子靖活着,難道真是這樣?
顧歡顏思忖着陳白牧的話。條理分明,絲絲入理,聽起來毫無問題,可是他爲什麼總是覺得有哪裡不對呢?
可眼下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他多久可以醒來。”
見顧歡顏轉移的話題,陳白牧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如釋重負,頭也馬上擡了起來,“已經過去一個時辰,大概半個時辰就好了。”
半個時辰,倒是也還好。既然不方便進去,顧歡顏便站在門口等,可心思早就飛到屋子裡面的兩人身上了。
關子靖忽然找來這裡已經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這下關靜言竟然也摸了過來。他鼻子簡直比狗還厲害,千里之外的臭狗屎都聞得到。
呸呸呸,不對,關子靖不是什麼狗屎。顧歡顏被自己這個比喻噁心到了。他是香餑餑。還是香飄萬里那種,要不關靜言怎麼找的到呢?
顧歡顏知曉兩人之間的糾葛,更是有幾分擔憂。關子靖是對關靜言避之不及,可若是現在被他所救,兩人豈不是又要糾纏不清了嗎?
不,不對,若是關子靖真的能得救,那麼關靜言就必死無疑。兩人也不可能怎麼樣。
“小白兔,關靜言真的活不成了嗎?”
“那是自然,關子靖即便是被救回來,怕是也會元氣大傷,你以爲蝶戀花的毒是那麼好解的。”他以爲顧歡顏對關靜言有所愧疚,“雖然關靜言必死無疑,可是姐姐你若是想叫他多活幾日,我倒是有法子解決。”
這話他從未說給關靜言他們知曉,可遇上顧歡顏,他在這點小事上,自然不肯隱瞞。
可他完全是高估了顧歡顏,她怎麼可能有那麼高的覺悟。說起來,她和關靜言也是敵非友,她怎麼可能在乎他的生死。
不過陳白牧這麼一說,她倒是在腦子裡想了那麼一想。“也好。”
陳白牧正要把法子說給顧歡顏聽,門“吱呀”一聲被推開,關子靖推門出來了。
“關子靖,你……”話不用繼續說出口,顧歡顏就知道關子靖的情形不好。
關子靖臉上的黑氣已經散去,可臉色難看的可怕,慘白一片,脣色淡的幾乎看不出來。面如死灰,就是形容的他此刻。一向挺拔的身子,也微微佝僂着,細細看去,甚至還有些發顫,似乎有什麼東西壓得他連脊背都直不起來。
顧歡顏剛想說些什麼,可陳白牧卻輕輕拉了一下她的衣袖。顧歡顏回頭一看,陳白牧眨眼示意她不要出聲。
顧歡顏情知有異,往後躲了一步,陳白牧飛快上前一步,一道銀光閃過,關子靖的身子猛然一頓,像是機器人忽然被關了開關。只見陳白牧身子一錯,手指飛快舞動,猶如花間蝴蝶,銀光閃爍,幾乎把關子靖的腦袋紮成刺蝟。
這!這樣的模樣實在好笑,若不是情形實在不對,她都要笑出聲。
關子靖眼睛睜得大大的,卻連一分神采也無,直勾勾的看着不知什麼地方。
陳白牧不等顧歡顏吩咐,便上前把他頭上的銀針取下。關子靖馬上像是被打開開關的機器人,活了過來。
“他受到刺激太大,所以一下魔怔了,我剛纔用銀針叫他清醒了一下。”陳白牧解釋道,生怕顧歡顏誤會他故意使壞。
顧歡顏拍拍他的肩膀,示意她知道了。她知道陳白牧雖然不喜歡關子靖,可也知道輕重,不會在這種事情上開玩笑。
關子靖眼睛眨巴幾下,似乎還有些不清醒。恍然之間,看到顧歡顏出現在面前,“顧姑娘,你……”
顧歡顏已經上前一步,扶住他,“關子靖,你沒事就好。”
看到顧歡顏,關子靖呆愣愣的眼中,終於有了幾分神采,“你沒事,就好。”
可繼續問他什麼,他都只是機械的複述,根本不知回答。
額,他是不是傻了?成了復讀機了吧。顧歡顏看向陳白牧,希望他給個解釋。可陳白牧也有些不懂,明明他已經消除了魔怔啊!
這,問題可大發了。
顧歡顏拉着他的手,想送他進去休息。關子靖倒是也聽話,可以邁進屋子,看到牀上躺着的關靜言。
忽然一把掙脫顧歡顏的手,撲到牀邊,可沒等靠近,他又停下腳步,一雙眼睛直直的看着關靜言。
壞了,他會不會又受刺激了。
“關子靖,你醒醒。”顧歡顏上前拉住他的手,想要叫醒他。關子靖忽然扭頭,眸子裡一片清明,“顧姑娘,我沒事,想一個人靜靜,可以嗎?”他語氣平靜,神色已經如常,根本看不出一點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