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查室，楚凌雲接到了大公子秘書打來的電話。
讓他去預備幹部局開會，秘書隱晦的提醒了他，大公子因爲最近採購貪腐的事情很生氣。
楚凌雲很驚訝，大公子的地盤上，竟然有人敢做的這麼過分？
果黨的貪腐，可見到了什麼樣的程度。
“我馬上過去。”
楚凌雲掛斷電話，喊來房立科備車，這是他第一次到大公子工作的單位開會。
現在大公子的火氣肯定很大，若非如此，不會把他喊過去。
除了楚凌雲，還有林石等人同樣來到了預備幹部局，見到他們，楚凌雲便明白，這次大公子不僅是生氣，還要藉機發難。
對果黨的貪腐，大公子一直很不滿，但老頭子不讓查，他無可奈何。
上次藉助查中統和保密局的機會，大公子算是往貪腐之中伸了次手，結果便引來不少的反彈，楚凌雲之所以被派到延安執行任務，和之前的調查有着很大關係。
除了楚凌雲和林石，還有其他幾位年輕人。
他們都是之前跟在大公子身邊，後來被分出去的人。
會議室內，預備幹部局的人早已坐好，不過前面卻留下了七個位置。
等楚凌雲七人進來之後，他們才明白，大公子竟然喊了外人一起來開會。
對預備幹部局的人來說，楚凌雲他們就是外人。
果黨派系林立，大公子這裡同樣不例外。
早先在江西跟在大公子身邊的人成爲一派，大公子主持三青的時候，又有一個派系，現在的預備幹部局中的人同樣是一派。
楚凌雲和林石，則是自成一系。
別看就他們倆，其他人卻對他們最重視，主要是楚凌雲影響太大，屬於公認大公子身邊第一人。
他們這些人就無論資歷多老都比不過楚凌雲，他們全是後來跟着大公子的人。
楚凌雲則是在大公子回國後便陪在身邊，無人能比。
級別上是有幾個不低於楚凌雲的人，但論能力和影響力，他們拍馬比不上，楚凌雲在大公子身邊的地位，屬於不可撼動的那種。
見到楚凌雲進來，所有人明白，問題嚴重，事情變大條了。
“凌雲，坐。”
大公子主動打招呼，只對楚凌雲一人，其他人包括林石沒這個待遇。
楚凌雲的位置被安排在了大公子的左手邊，屬於第一位置。
他坐在這，沒人敢有意見。
林石在楚凌雲的旁邊，其他人依次坐下。
“人到齊了，現在開會。”
大公子淡淡說道，讓秘書把他們這次採購的一些樣品拿了出來，局內後勤科的科長立刻低下了頭。
這些東西，都是通過後勤科採購，現在出了問題，他首當其衝。
“看看，這都是什麼東西，能用嗎？”
大公子開始發火，拿起一些隨手便能捏碎的東西，語氣非常的重：“這是我們採購的東西，他們就敢拿這樣的東西來糊弄我，可想而知其他的部門會如何。”
“晏同，你有什麼話可說？”
大公子喝道，後勤科科長晏同嚇的一哆嗦，急忙起身。
“局長，是我的錯，沒有認真審覈，導致這麼多有質量問題的東西進入咱們局……”
“你是沒有認真審覈嗎？”
沒等他說完，大公子便厲聲質問：“老實交代，你在中間拿了多少好處，拿的誰的，把所有人給我交代出來，我可以饒你不死。”
大公子話還沒說完，便有護衛衝了進來，虎視眈眈的看着晏同。
衆人明白，大公子這是沒打算放過晏同。
“局長，我真沒拿多少，我也沒辦法，這次採購吳副處長長親自打了招呼，我不敢不從啊。”
晏同急忙解釋，他說的是總務處，預備幹部局隸屬國防部，他這個局其實和各廳差不多。
就算比不上，也是和保密局同等級的存在。
總務處名字是處，級別卻非常高，國防部六廳八局四處，總務處便是其中之一。
他們統管國防部部一切總務事項，包括楚凌雲所在的督查處，一樣受管轄。
不過督查室有小金庫，各種採購根本不經過總務處，他們對督查室的約束力很低。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事情麻煩了。
誰都沒想到大公子公開發難，現在晏同又把別部門的人扯了進來，他公開說出了吳副處長，大公子是查還是不查？
不查的話，開這次會的意義何在，打擊自己威望嗎？
可要是查，現在是一個副處長，接下來不知道會有多大的官員被牽扯進來。
楚凌雲心裡一動，他明白大公子爲什麼讓自己過來。
很明顯，這次大公子下定決心，要以預備幹部局貪腐爲緣由，狠狠查一批人，若是想處置晏同，根本不需要如此大張旗鼓。
別說晏同，就算他交代的那位吳副處長，同樣不是大公子的目標。
大公子既然下狠手，肯定不可能只拿下一個副處長，哪怕這個副處長級別很高。
“吳副處長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你是他的人，還是我局裡的人？”
大公子果然沒有停下，繼續喝問，晏同腦門上全是汗，偷偷擦了幾下。
“問你話呢，給我回答。”
大公子聲音陡然加大，晏同再次一哆嗦，急忙回道：“我當然是咱們局裡的人。”
“那你爲什麼按他說的去做？”
“局長，不做不行啊，我們若是不按照他們的要求去採購，接下來什麼都拿不到，總務處有的是辦法卡我們，不止我們局，各廳各局您可以去問問，要是不按照他們的要求來做事，我們根本拿不到錢，他們會拖着，然後再給我們法幣，不用拖太久，一個月後，給我們的錢就買不到之前的東西了。”
晏同心裡叫苦，他確實撈了點，但撈的不多，大頭還在上面。
更何況整個部裡都是如此，不止他們，怎麼局長就盯住了他。
他這小身板，根本承受不住。
“夠了。”
大公子突然拍了下桌子，看向楚凌雲，衆人心裡頓時一咯噔。
這是要讓楚凌雲介入？
楚凌雲一旦介入，倒黴的肯定不止晏同一個，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被拉下水。
“凌雲，現在我委派你二廳督查室，把這件事給我查的乾乾淨淨，不管牽扯到誰，你彙報給我，我來處理。”
果然，大公子把調查的任務交給了楚凌雲，大公子這是要玩哪吒鬧海，向上面的人開刀。
哪吒鬧的是很歡，可他結局並不怎麼好。
“督查室領命。”
楚凌雲起身，接下來了這個任務，林石等其他人沒說話，預備幹部局的人則炸開了鍋。
“局長，三思啊。”
“局長，我認爲追究晏同的責任就行，此事不易鬧大。”
衆人紛紛勸說，查案子的是督查室，但首當其衝的卻是他們預備幹部局，這次可不是得罪一個人，得罪的人多了去。
六廳八局四處，哪個部門不是這樣？
這是僅僅查一個總務處副處長的問題嗎？
這是一個超大馬蜂窩。
“這是命令，必須要查。”
他們不勸還好，越勸大公子火氣越大，都成什麼樣子了，現在要查，竟然連他們內部也在反對。
由此可見，果黨貪腐已經到了什麼程度。
大公子鐵了心要查，衆人勸說無果，只能作罷。
接下來不管查到誰，查到哪，都將帶來一場地震，就看大公子能不能頂住上面的壓力。
還有楚凌雲，他同樣壓力不小。
之前查中統和保密局，已是得罪了不少人，據說現在楚凌雲從不單獨出門，而且配備了防彈車，這次再查那麼多，他得罪的人會更多。
“督查室查案，所有人必須給我鼎力配合，不要怕壓力，有壓力我來扛。”
大公子環顧四周，林石等人首先表態，全力支持。
大公子要查，行動的不是他們，他們要做的有限，不管誰怪罪下來，怪不到他們的身上，正好在大公子面前好好表現一次。
晏同已經被護衛拿下，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不過衆人明白，不管結果如何，晏同肯定是完蛋了，若是查不到上面，大公子面子掛不住，要拿他開刀，查到上面他會更慘。
處理了上面的人，他能跑的掉？
其實晏同的級別並不低，主要還是國防部衙門太大，他在裡面毫不起眼。
“凌雲留下，散會。”
大公子先起身，衆人紛紛起身，至於晏同，直接被護衛押了出去。
“凌雲，你不要有任何擔心，不管查到誰給我查下去，這樣的貪腐，誰能受的了？”
來到辦公室，大公子給楚凌雲打氣，這次要查的不是一般人，楚凌雲的壓力不小。
楚凌雲沒有猜錯，大公子確實早就想好了一切，下定決心，藉助預備幹部局的貪腐事件，好好查下來一批人。
老頭子不讓他查，這次他有了理由，自己來查。
連他都有很大的壓力，更不用說楚凌雲，他必須給楚凌雲打氣。
“師兄放心，我沒任何擔心，但是您這邊一定要頂住。”
楚凌雲微微點頭，他是真不怕，這次帶頭的是大公子，他不過是做事的人，所有的壓力會先到大公子身上。
大公子能頂住，他就能查下去。
那些人若是想着對付不了大公子，拿他開刀，他們可就打錯了如意算盤。
連老頭子都不能隨意處理的人，他們誰有辦法？
“幸好有你，你我師兄弟這次一定要做件大事出來。”
大公子欣慰點頭，這個案子交給其他任何人，沒人敢接，更無法去接。
接了也做不下去，各方面的壓力他們便頂不住，看今天衆人的反應就能明白。
只有楚凌雲不怕這些，能幫他把這件事完成。
“好，這次我們並肩作戰。”
大公子微微一怔，隨即笑道：“沒錯，我們並肩作戰。”
預備幹部局的事瞞不住，開會的那麼多人，很快便傳了出去，總務處馬上得到消息。
特別是副處長吳鎮安，他可是聽說了，預備幹部局的晏同在會議上就把他咬了出來，恨的他牙癢癢。
這個晏同，當着衆人的面說是他指使，想做什麼？
就算大公子不處理他，吳鎮安也饒不了他。
“處長，大公子是不是太過了，竟然讓督查室來查咱們？”
吳鎮安來到處長辦公室，他們處長級別更高。
各廳各局採購的錢並不是他一個人拿，裡面的人多了去，吳鎮安並沒有多少害怕。
“身子正就不怕被查。”
處長丘良勇看了他一眼，吳鎮安並不是他的人，上面爲了平衡，副手一般不會是正手的心腹。
哪裡都是如此。
楚凌雲剛到督查室的時候，他的副手一樣是鄭廳長委派，後來犯了鄭廳長的忌諱被處死，才把楚原提拔上來。
不過楚原擔任副處長是有代價的，那就是把督查室小金庫交給鄭廳長。
現在小金庫的運營權，又被楚凌雲收了回來。
“我當然不怕，晏同時胡亂攀咬，根本和我無關，不過督查室算什麼，不過二廳的下屬部門，別說他們，就算是二廳沒有總參謀長的命令，也不能調查我們。”
吳鎮安今天是來質疑督查室的查案權。
他們都隸屬於國防部，總務處和二廳同級，他們的處長和鄭廳長同級。
楚凌雲職務上要比他們低，楚凌雲甚至沒掛副廳長的職務。
“這件事我會向委員長彙報。”
丘良勇淡淡說道，不管吳鎮安是不是他的人，都不能讓一個小小的督查室來對他們調查，這是面子問題。
丘良勇是黃埔一期畢業生，屬於藏龍臥虎的那一期，比楚凌雲的資歷更老。
“是，處長。”
吳鎮安目的達成，笑眯眯告退，他來就是想讓處長給大公子施加壓力，讓督查室查不下去。
處長就算不樂意也必須去做，查的是他，關乎的卻是處長的顏面。
回到督查室，楚凌雲立刻召集衆人開會。
任務來了，督查室必須先動起來，晏同被大公子親自下令抓了起來，等會他就要派人去交接，把人提回來。
他是此案的關鍵。
“大公子命令我們調查預備幹部局材料採購貪腐一案，這件案子很可能會牽扯到更多的大人物，你們怕不怕？”
楚凌雲看向所有人，晏同是最小的人物，他的級別一樣不低。
後面牽扯的，可以想象有多大。
“主任您都不怕，我們怕什麼？”
鄭廣濤第一個表態支持，他確實不怕，反正他身後有兩個大人物頂着，一個是他叔叔，一個則是楚凌雲。
只要他們沒事，自己就不會有事。
“就是，主任您不怕，我們更不怕。”
賈昌國跟着表態，嶽廣富和趙東兩個科長跟着發言，查的人越有分量，他們的功勞便越大。
只有房立科眉頭微皺，這次要查的真不是一般人，不知道主任頂不頂的住。
“很好，既然大家都不怕，我來分配任務，楚原，你現在立刻帶人去預備幹部局，把晏同帶過來，鄭廣濤，你去軍情二局，我們要借他們的刑訊室，把地方交給我們就行，這次不需要他們參與。”
“是，主任。”
楚原和鄭廣濤一起領命，督查室沒有刑訊室，確實有點不便，楚凌雲打算改造幾間辦公室，做成臨時牢房和刑訊室。
老是找人借用不好。
他這沒有空餘的土地，不然他就自己建造了。
至於不讓軍情二局的人蔘與，不是怕他們泄密，而是這次的案子很大，軍情二局頂不住。
若是讓他們參與刑訊或者幫忙看守，會害了他們。
“賈昌國，你做好準備，這次不管牽扯到誰都要去查，我們督查室的人要二十四小時待命。”
楚原和鄭廣濤離開，楚凌雲繼續安排任務。
“主任放心，接下來我們一科的人全員待命，吃住都在督查室。”
“嶽廣富，你的人輔助，這次的案子只靠一科人不夠。”
“是，我們絕對輔助好賈科長。”
嶽廣富沒意見，他本是賈昌國的手下副科長，配合老領導完全沒問題。
“趙東，你帶人出外勤，先去上海待命，找樑宇協助。”
查預備幹部局的案子，要從他們採購的那些東西查起，這些大都是從上海或者蘇州，杭州等城市購買，先把趙東派過去，在那邊等待命令。
這件事交給其他人不行，讓趙東去合適。
保密局的人會配合他，一起查案。
“是，主任。”
趙東站起來領命，還沒坐下，楚原突然回到了辦公室。
“晏同出事了？”
楚凌雲眉頭猛然凝起，楚原做事穩重，既然去提人，現在還沒出發又跑了回來，肯定是有事情發生。
能讓他匆匆回來的只有一種可能。
“主任，預備幹部局剛剛打來電話，晏同死了，死於自殺。”
楚原快速回道，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無比震驚。
晏同是大公子親自抓的人，並且看押在預備幹部局，主任從那邊回來，然後開會，這纔過去多少時間？
晏同竟然死了？
說自殺根本沒人信，更何況晏同是被控制的人，他就算想自殺自己也做不到，肯定是被人害死，或者被迫自殺。 案子還沒開始，最主要，也是最重要的犯人竟然死了，衆人心頭俱是一沉。
這個案子，沒他們想象的那麼好辦。
“走，我們過去。”
楚凌雲起身，親自帶人前往預備幹部局。
“跑了的人立刻給我去抓回來，把剩下的人看好，查，必須查清楚。”
剛到辦公室門口，楚凌雲便聽到裡面大公子的咆哮聲，晏同死了，打的是大公子的臉。
這邊剛開始要查貪腐，晏同便自殺身亡，那些人絲毫沒有把大公子放在眼裡啊。
“師兄。”
楚凌雲進到辦公室，其他人則在門口等着。
“凌雲，讓你看笑話了。”
大公子嘆了口氣，無法無天，囂張至極，人在他這，竟然能死，足以看出這幫人的能量有多大。
“早知道我剛纔就把人帶走了。”
楚凌雲搖頭道，大公子則擺擺手：“幸好你沒帶走，否則死在你那問題更嚴重。”
督查室要晏同，需要走手續，楚凌雲剛剛是來開會，所以讓楚原來提人。
大公子說的沒錯，在這邊晏同能死，誰也無法保證到了督查室他不會死，要是人到督查室就死了，那幫人更會趁機對楚凌雲發難。
“現在人死了，線索一斷，你還能不能查？”
大公子再次問道，他們的釜底抽薪不錯，眼下最關鍵的就是晏同，通過他的攀咬，來尋找其他人的罪證，而且他是經手人，知道的事情更多。
沒有了他，案子很難繼續查下去。
“人死了，一樣能查。”
楚凌雲笑了，人死了會變的更加困難，但他最不怕的就是難。
這些人以爲晏同死了，自己就能繼續逍遙下去，純粹是妄想。
晏同可是公開咬出過一個人，雖然沒辦法用來做口供定罪，但至少有了鮮明的調查方向。
楚凌雲倒要看看，他們會不會把吳副處長也給幹掉。
真要是這樣，那這個案子有意思了。
“能查就行，接下來你要小心，別出門，我會給你派更多的護衛。”
大公子點頭，這幫人的囂張同樣讓他有了警惕，在他這裡都敢隨意殺人，更不用說對楚凌雲。
楚凌雲的安全必須要保障好。
“謝師兄。”
楚凌雲沒有矯情，安全是第一位，他很清楚這些人面對絕境的時候有多麼瘋狂，他的安全必須要有保障。
不過這些人最多也就是暗殺的手段，真讓他們派人圍攻，他們沒那個膽子，更做不到。
這裡可是南京，不是別的地方。
國防部權力是不小，但在少數人的手裡，一般人調不動軍隊，也就手頭上的護衛力量可以使用。
“父親剛纔打來電話，我要馬上去一趟，你留在這邊，需要什麼，他們會全力配合，誰若是不配合，你可以先斬後奏。”
大公子給了楚凌雲極大的權力，楚凌雲留下來辦案，他需要什麼，這邊的人就要給他什麼。
敢應付差事或者抗命，楚凌雲可以先將他們斃了。
“好，您快去吧。”
楚凌雲微笑點頭，這夥人走了步臭棋，幫了大公子的忙，以爲讓晏同死掉，就能嚇住他和大公子，又或者讓他查不下去。
沒那個可能。
而且這次大公子一定能得到老頭子的支持。
原因很簡單，他們做的事觸犯了老頭子的底線。
大公子是老頭子兒子，就算有任何問題，能教育大公子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老頭子自身。
在大公子地盤殺死被抓的犯人，這是想幹什麼？
和造反沒什麼兩樣。
任何一個掌權者都不可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今天敢針對大公子，明天這些人就敢針對他，老頭子對權力看的最重，絕不可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大公子匆匆來到老頭子行營。
當局者迷，他沒有楚凌雲看的那麼透，父親突然打電話讓他來，是不是要阻止他查下去？
要是無法追查，這次他可要丟大臉，想轟轟烈烈乾點事，連一天都沒有變偃旗息鼓，以後人們怎麼看他？
“父親？”
見老頭子臉色鐵青，大公子更爲忐忑。
“來了。”
看到兒子，老頭子臉色緩和了點，讓大公子坐在他旁邊的沙發上。
“你局裡那個人怎麼死的？”
老頭子主動問，大公子怔了下，不問他要查的案子，問晏同？
“手下的士兵看守的時候出了紕漏，不小心把槍留在了晏同的身邊，晏同拿到槍便開槍自殺了。”
大公子老老實實回答，老頭子突然發火：“紕漏，你的人會有這種紕漏？拿槍自殺，當我們是三歲小孩嗎，他是被控制住的人，哪來的槍？”
老頭子很生氣，這是有人拿他們父子當猴耍，不可原諒。
大公子愣了下，父親不是因爲他要查貪腐而生氣，反而是因爲晏同的自殺？
儘管都知道，晏同的死和那些人拖不了干係，現在只能說是自殺，畢竟那些人沒有親自出面，在沒有證據之前，對他們不能有任何指認。
“父親，我也懷疑他不是自殺，已經讓凌雲去查了。”
大公子不傻，老頭子不是反對他查案子就行，事實上老頭子接到彙報，是打算阻止他去調查，可以先拿幾個小蝦米開開刀。
但他們那麼快在預備幹部局就殺人，徹底惹怒了老頭子。
現在是戰時，老頭子要注意影響，不想做的太過，但這些人太囂張，騎在大公子頭上拉屎，那是他的兒子，相當於打他的臉。
楚凌雲猜的沒錯，他們搞死晏同，結果卻幫了大公子的忙。
“好，讓凌雲細查，必須查出真相，你不要擔心，不管牽扯到誰來向我彙報，我給你撐腰。”
父子一體，不過老頭子還是沒敢給兒子完全放權，避免查到不可動的人，現在戰事要緊，果黨內部經不起動亂，要真查到重要人物，不放也得放。
“是，父親。”
大公子高興領命，父親支持他，大公子現在更有把握，那些人看不起他，他這邊剛要調查，就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殺人，實在是可惡。
晏同在會議上的表現，根本沒有一點尋死的樣子。
他肯定是被害，而非自殺。
“我給你調點兵，增強你和凌雲的護衛力量。”
老頭子再次說道，這些人膽大妄爲，他還真擔心他們不顧一切對自己兒子下手，楚凌雲的安全更要有保證，兩人都不能出事。
“謝謝父親。”
大公子很感動，從行營離開的時候他很激動，現在他得到了最大的支援，接下來要好好和這些人進行清算。
讓他們知道不把自己放在眼裡的代價。
預備幹部局，楚凌雲正在現場。
晏同死了，根據看守的護衛所講，一名護衛把槍留在了房間內，讓晏同抓到機會拿槍自殺。
那名護衛跑了，現在正在追查。
這樣的話楚凌雲一個字都沒信。
至於逃跑的護衛，他跑不掉，不是說一定會被抓住，是他必死，參與了這樣的事，那些人不會留下活口，不管給他許諾了什麼好處，他都沒命拿。
可憐的人，也是可恨之人。
“主任，晏同是用右手開槍打的自己太陽穴，但我仔細看了傷口，他的傷口有點不對。”
跟着來的房立科過來彙報，房立科在督查室並不起眼，不過他卻是科班出身。
他學過偵查。
“說清楚。”
“是，他的傷口是自上而下，一般自殺的人，槍口不是持平，就是微微上揚，傷口應該自下而上纔對，我們查了槍上的指紋，現在只提取到一個人的，估計槍被人擦拭過，故意只留下了晏同的痕跡。”
“主任，有新發現。”
房立科剛彙報完，楚原走了過來：“根據詢問，他們說晏同是左撇子，但是他卻是用右手自殺。”
這是不對的地方。
“楚原，你把所有護衛全部控制住，帶回督查室嚴加看守，房立科，你去查下所有護衛的身高，特別是最先來到房間的護衛。”
楚凌雲命令道，晏同的個子不是太高，但對着太陽穴，還是自上而下開槍的話，兇手的身高一定比他高出許多。
另外逃跑的士兵不會是兇手，他是在逃跑之前假傳大公子的命令把其他護衛騙開，但那些護衛走的並不遠。
槍響之後，他們發現這名護衛早就沒了蹤影，所以他不是兇手。
他之所以要跑，是因爲現場會發現他的槍，要是槍被發現的話，他就逃不掉了。
兩人快速去調查，當時看守晏同的護衛並不多，只有六個，跑了一個，兇手一定在剩下的五人之中。
晏同絕不會是自殺。
自殺需要很大的勇氣，哪怕真到逼迫他自殺的那個地步，一樣需要時間，這些護衛沒那個能力，能在這麼短時間內迫使晏同自我了結。
不過那些人能量不低，這些可是大公子的護衛，他們竟然至少收買了其中兩人。
這次事後，大公子的護衛肯定要做出更換。
“主任，都控制住了，爲了預防萬一，我找齊利民要了沈漢文，讓他多帶幾個戰情組的人過來。”
楚原很快過來彙報，控制他們不難，不過預備幹部的人能被收買，誰也保證他們督查室就沒有對方的人，爲了安全起見，楚原找保密局借人。
這種事，他們自己人用着最安心，也最安全。
“好，讓漢文先留在這邊。”
楚凌雲沒有反對，這次要查的不是黨通局和保密局，是比他們局長更厲害的人，小心點沒錯。
“主任，這是剩下五個護衛的資料，個子最高的叫劉子堯，一米八三，根據其他護衛所說，當時劉子堯就在樓梯口，他們聽到槍聲的時候跑上來，正好看到劉子堯跑到了門口。”
“這麼說，劉子堯是第一個進來的人，當時他有沒有帶手套？”
“我問過他們，劉子堯身上有什麼特徵，但當時情況很亂，其他幾人沒有留意到，而且劉子堯的身上沒有血跡。”
房立科學過偵查，知道要問的仔細，他沒手套，但問的問題更多
楚凌雲來到窗戶前，吩咐道：“馬上進行搜查，外面，角落，細縫裡，全都要查的仔仔細細。”
槍上沒有別人的指紋，這麼短的時間內，想擦掉指紋很難，最好的方法就是戴手套，事成之後立刻處理掉手套。
這裡沒有手套燒掉的痕跡，最大的可能是丟到了隱秘的地方。
只要手套還在，就不可能藏的住。
“是。”
房立科領命，帶着人一點一點搜查，這是個普通的房間，晏同被抓的時候綁住了雙手，不過他死的時候雙手已經被解開，否則無法認定他爲自殺。
楚凌雲沒有着急，繼續查看現場。
晏同是太陽穴中彈，槍掉在了地上，楚凌雲注意了下，周圍有噴濺的血跡，不過劉子堯身上並沒有明顯的血跡，楚凌雲嘴角現出絲淡淡的笑容。
人就是劉子堯殺的，之所以沒有痕跡，是他事先做了準備。
但事情這麼急，他那些準備沒用。
“主任，找到了。”
很快，房立科在窗戶外面的上方窗沿那那找到了一隻灰色手套，看來這就是槍上只有一個人指紋的原因。
“走，去審劉子堯。”
楚凌雲微微點頭，這個劉子堯很聰明，手套不是直接丟到窗外，那樣很容易被發現。
也不能藏在房間內，一旦仔細搜查，肯定能查出來。
他放在窗戶外面上面的窗沿上，不仔細搜的話，很可能漏掉這裡，除非在樓上往下看，才能看到他藏的東西。
不過手套顏色是灰色，和外面窗沿的顏色很像，就算有人注意到，恐怕也不會特別在意。
護衛們被控制，劉子堯單獨關押。
此時他被綁住了雙手，避免再出現意外。
預備幹部局同樣沒有審問室，他被帶到了會議室，兩名督查室的人站在他的身後，時刻盯着他。
“劉子堯，這個是你的吧，說說，誰讓你殺的人？”
楚凌雲把手套丟在桌子上，看到手套劉子堯的眼睛微微一緊，不過他卻是搖頭：“楚主任，這東西不是我的，人也不是我殺的，我和晏科長無冤無仇，爲什麼要殺他？”
“不承認是嗎？”
楚凌雲笑着起身，來到劉子堯身邊，摸了下他衣服領子。
“你是急着殺人，沒那麼多時間處理現場，要不要把你的衣服都脫下來，讓我檢查一下？”
楚凌雲淡淡說道，劉子堯眼中突然露出了驚恐神色。
他這個樣子，房立科和楚原立刻明白，衣服上有問題。
劉子堯眼珠子急轉，卻沒有任何回答。
“控制住他，幫他脫衣服。”
楚凌雲走回來，旁邊的人立刻將劉子堯按住，劉子堯則死命掙扎，最後四個人一起才把他的衣服脫下來。
果不其然，他裡面襯衣的背面有血跡。
“這是晏同的血，還不承認嗎？”
楚凌雲接過衣服，看向劉子堯，劉子堯低着頭，不再說話。
時間緊急，他要殺人，又是近距離，身上難免會崩上點血跡。
殺人之前他便做好了準備，第一儘量拉開點距離，第二就是將襯衣反穿，進到房間內脫掉外套，殺死晏同後，他的襯衣上果然被崩了點血珠。
他一邊往外走，一邊把襯衣反過來，然後重新穿上外套。
在門口他僞裝成剛到的樣子，這樣能夠欺騙到其他人。
那時候他就算衣服有所不整齊也沒關係，混亂的時候沒人會注意他，他穿的是軍裝，本就是深色內衣，又是在反面，穿好之後，很難發現衣服上的異常。
沒想到這些小聰明，全被楚凌雲發現。
“你應該知道我出自軍統，你若是想試試軍統的刑罰，我可以滿足你，不過到時候再說，吃的苦頭可不少。”
楚凌雲慢慢說道，劉子堯的身體明顯出現了下顫動。
軍統什麼樣子他很清楚，號稱魔窟。
特別是他之前參加過戰爭，第二次長沙大戰的時候，他在陳將軍麾下，進攻日軍十三師團。
當時日軍的兵力部署，就是軍統冒着危險，一點點探查出來的，爲此軍統死了不少人。
後來打宜昌的時候，軍統的人跟隨參戰。
他見過賀年和許義，用多麼殘忍的手段來對付日本人，爲他們的兄弟報仇。
“帶回去，用刑。”
注意到他的動作，楚凌雲趁熱打鐵，讓楚原和房立科將他帶軍情局的刑訊室，準備用刑。
“凌雲，你找到了兇手？”
大公子剛從老頭子那回來，便聽說楚凌雲已經把兇手抓到了。
“確定兇手是劉子堯，不過他嘴很硬，沒招，我讓楚原帶去用刑。”
楚凌雲沒走，就是在等大公子。
“好，我們一起去。”
大公子立刻點頭，不愧是楚凌雲啊，他不過出去會的功夫，楚凌雲竟然找到了人，現在有老頭子支持，又有楚凌雲幫忙，大公子相信，這次一定能抓到幾個重量級的人物。
楚凌雲沒有反對，這次查的人不一般，要防止他們狗急跳牆。
楚原和房立科級別不夠，要是有人到軍情二局強行帶人，他們擋不住。
剛到刑訊室門口，他們便聽到了裡面的慘叫聲，楚原已經開始對劉子堯用刑。
“大公子，主任。”
見兩人進來，楚原和房立科立刻起身，把審訊桌的位置讓了出來。
第一更，補昨天的更新，小羽先睡會，起來繼續碼字，下章更新估計會晚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