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長，您是不知道我有多忙，每天就沒準點下過班，天不黑我別想走，您要不信去問門衛，他們最清楚。”
楚凌雲知道賀年的性子，馬上擺出委屈的樣子。
“我知道，你人不來，電話總該打一個吧，你打過嗎？”
賀年語氣緩和了點，他關注過楚凌雲，確實知道情況，楚凌雲接手督察處後每天很忙，楚凌雲屬於空降，又沒有多少自己的心腹，必須先把裡裡外外的情況全部瞭解清楚。
一直到現在，楚凌雲並沒在督察處做什麼，新官上任三把火，他是一把還沒有燒。
“好，這是我的錯，以後我經常打。”
楚凌雲認錯求饒，賀年笑逐顏開，總算拉着楚凌雲到一旁坐下。
賀年的本性並不壞，沒有做過什麼欺壓百姓的事。
就算是敲竹槓，敲的也是活該的人，並不是爲了錢肆意妄爲。
把賀年從行動處拉下來，事實上是在幫他。
日本投降，明年果黨便要露出真正的嘴臉，賀年是行動處長，對付紅黨方面他跑都跑不掉。
果黨戰敗之後，賀年被留下的可能性非常大。
畢竟他掌管行動處，果黨不甘心，想搞破壞，行動處的人必須留下。
到時候賀年無非就是兩個結局。
一是被打死，二就是被抓成爲俘虜。
賀年對抗日還是有貢獻的，楚凌雲不想讓他有這樣悲慘的結局。
現在把他拉下來，他的手上沒有沾血，不管是走還是留，至少能有個好點的結果。
這次是個機會，而且以賀年的性子，一旦被撤職，他什麼都不會再做，會一直在家，等戴老闆出事後，賀年更沒機會重新出山。
“怎麼樣，督察處的工作捋順了沒有？”
坐下後，賀年主動問道，當初要把楚凌雲調去督察處，他是反對的。
但戴老闆一意孤行，他的反對沒用。
許義勸了他，楚凌雲不能繼續留在行動處，否則以後會讓戴老闆爲難，特別是戰情組那麼多優秀人才被打散後，楚凌雲更不能在一線。
就算楚凌雲自己沒有野心，他那些手下呢？
誰能保證沒有野心家出現？避免這種情況出現，必須將楚凌雲調走，去督察處算是最好的結果。
“還好，督察處工作好處理，主要是人，那麼多人我需要親自看一遍，避免被下面的人矇騙。”
楚凌雲點頭，若不是爲了強行記下那麼多資料，楚凌雲早就熟悉了督察處的一切。
賀年則贊同道：“你做的對，下面那些人什麼事都敢做，必須親自了解才行。”
“處長，通過了解，我發現了行動處的一些情況……”
楚凌雲表明來意，聽說是行動處的事，賀年神色立刻變爲嚴肅，仔細的聽着。
“這麼多問題？”
還沒說完，賀年便驚訝問道，楚凌雲則微微點頭：“不僅僅是行動處，情報處，總務處，電訊處同樣有，總務處問題最嚴重。”
楚凌雲說的問題，有的大，有的小。
小問題是報點虛賬，功勞上給自己多加點分，這些問題不大，就算被查出來最多是罰點薪水，關幾天禁閉。
問題大的也不少，謊報戰功的，甚至偷拿東西賣給外面的人。
普通東西也就算了，一些緊俏的軍需品他們也敢拿，好在沒人敢動電臺，否則他有幾個腦袋也不可能留的住。
這些事其實是有人幫着他們做了掩飾。
可惜他們的掩飾在楚凌雲這沒用，很容易便被楚凌雲察覺。
而且就算是楚凌雲，也不可能把所有事情全部發現，肯定會有漏網之魚。
查出了問題事他必須上報，但在上報之前，他先和幾個人打好招呼，比如賀年，上報行動處的事先告訴他。
工作既關係，關係既人情。
他與賀年這麼近的關係，招呼都不打就報上去，不僅賀年會有意見，別人同樣會對他有別的看法。
“你帶資料了嗎？”
賀年神情肅然，行動處發現了七個人有點問題，其中兩個最爲重要，一個是殺良冒功，一個是謊報戰功。
賀年的眼裡可進不得沙子，其餘五個也就算了，這倆人的事要是爲真，賀年親自斃了他們。
“沒有，不過已經覈實過了，證據確鑿，您隨時可以去督察處查閱這些。”
資料楚凌雲不會隨身攜帶，這些不管怎麼說都是機密。
督察處一百多人，不是沒有楚凌雲的手下，戰情組有十一個人分到了督察處，包括楚原。
覈實一些人的情況，讓楚原帶着他們去做就行。
這次不僅其他各處要處理一批人，督察處同樣跑不掉。
楚凌雲上任的第一把火在這呢。
不燒則已，一燒就要人命，而且不止一條人命。
他和許麟不同，許麟是整個中統內部嚴查，什麼事都查，相當於把所有人的衣服全部脫了個遍。
這誰受得了。
楚凌雲查的是內部，是督察處的本職工作，督察處有人欺上瞞下，幫着其他處的人一起弄虛作假，被楚凌雲查出來屬於活該。
這樣的事，一般各處的處長也不會知道。
上報之前，楚凌雲又會和他們打個招呼，說清楚情況，各處的處長對楚凌雲只會有感激，而不是怨恨。
這便是做人的不同。
都是內部調查，結果完全相反。
一個被人記恨，一個反而得到更多的人情。
“好，我現在就去。”
賀年沒有耽擱，楚凌雲帶他到了督察處，讓他查看資料檔案，以及新調查出的結果和證據全拿了出來。
需要分站協助的，一個電報過去，那邊自然會給做好。
這是楚凌雲的要求，分站的戰情組隊員非常積極，比對自己的事還要重視。
戰情組那麼多人，相當於所有分站都有楚凌雲的眼線。
“該死。”
還沒看完，賀年便勃然大怒，對楚凌雲他自然信任，既然報到了他這，這些人肯定有問題，特別是那兩個嚴重的。
一個謊報戰功，說漢奸拒捕，被他打傷，事後發現他們死在了別的地方，其實那不過是他找的幾具流浪死屍。還有個殺良冒功，抗戰時期用自家百姓的人頭說是殺了日本人的偵察兵。
這些全被楚凌雲查了出來。
楚凌雲發現這些問題並不難，第一，現在的漢奸有幾個敢拒捕的，就算有，他一個人就能殺了三個？
第二個更過分，殺死日本偵察兵，竟然在身上沒有任何證明身份的東西，日本人每個士兵身上都有他們的名字，更不用說是偵察兵，僅僅一個證人便能證實他的身份？
這點小伎倆，楚凌雲一眼便看出其中的貓膩。
派人去查，很快便被楚凌雲查明瞭真相，所謂的偵察兵，不過是他出外勤的時候殺的普通百姓。
而且這個百姓的老婆被他給糟蹋了。
他的所作所爲，禽獸不如，和那些日本兵沒有什麼區別。
難怪賀年會這麼生氣，這樣的敗類竟然在他的手下做事？特別是謊報戰功的那個，絕不可原諒。
剩下的幾個問題倒不是太大，懲戒一番即可。
“凌雲，我陪你一起去彙報，我親自向戴老闆請罪，然後斃了這個傢伙。”
賀年拉着楚凌雲就向外走，楚凌雲無奈，只能讓楚原把事先準備好的報告拿過來，去彙報必須有東西。
只有行動處的，其他的以後再報。
“該死，該殺。”
果然，戴老闆聽完勃然大怒，證據確鑿，殺良冒功罪不可恕，謊報戰功的犯下大錯，按律當誅，這次一起斃了，以儆效尤。
賀年主動認錯，要親自去抓人。
戴老闆同意之後，賀年親自將所有人抓走，並且把兩人帶過去審問。
督察處查到了詳情，並有實證，兩人被刑罰之後，承受不了痛苦，招供出自己的所作所爲，賀年更是聽的火冒三丈。
再生氣，也必須上報後才能行刑。
賀年忍着性子，把口供拿給戴老闆，得到處決的命令後，賀年再也忍不住，立刻把人從牢裡提了過來，連個斷頭飯都沒給，就地槍斃。
特別是那個殺良冒功者，欺負了人家的老婆，殺死人家的男人，賀年槍斃他之後還不解氣，讓人把屍體丟進亂風崗，不准他的家人收屍。
這樣的人，就要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與賀年一起彙報之後，楚凌雲馬上親自去了情報處，許義已經知道他與賀年見戴老闆的事，但不知道原因。
等楚凌雲說明情況，許義比賀年更爲火大。
情報處經常出外勤，他們的情況更嚴重。
賀年槍斃兩個，許義則要槍斃四個。
賀年主動認錯，戴老闆沒有追究他的責任，許義馬上有模有樣，跟着楚凌雲一起去向戴老闆承認錯誤，同樣沒被處罰。
至於那四個人，死有餘辜。
“凌雲，剩下的不用通知他們了，你直接彙報給我，我來處理。”
戴老闆叫住要離開的楚凌雲，先是賀年，後是許義，戴老闆哪會不明白，楚凌雲查出來的不止一點，其他各處肯定還有。
一個個來彙報，不夠他煩的，他現在可沒那麼多時間。
“是，我馬上把所有的問題都帶過來。”
楚凌雲微笑低頭，剩下的問題不少，沒有情報處和行動處那麼嚴重，不過總務處要斃掉兩個，訓導處則要斃掉一個。
其餘各處都是懲戒。
這些事至少讓戴老闆兩天沒心思做別的事，還有許義賀年，他們槍斃了人之後，總要善後，要召集所有人開會，警示他們。
接下來幾天，軍統的人都沒時間關注溫繼濤，他現在就是個透明人。
特別是許義，又要找內奸，又要整頓情報處內部，忙的團團轉，更沒時間和心思去關注一個被撤職的人。
溫繼濤再一次喝了個大罪。
小楊費力的帶着他回家，把溫繼濤放在牀上，和溫繼濤老婆說過之後，小楊便起身離去。
家裡有人照顧，小楊沒那麼擔心，溫繼濤什麼不用做，他卻有不少的工作，天天很忙，還要照顧老長官，別提有多苦。
溫繼濤是科長，房子不錯，獨門獨院，小楊幫着關好門，剛轉身，感覺腳下踩到了什麼東西。
低頭看去，是一個黑色的小布袋。
遠處，好幾雙眼睛正在看着他，特別是許麟，他接到彙報，今天許至纔有了新動作，他馬上親自過來監視。
溫繼濤和紅黨的案子，是他翻身的本錢，他必須好好的盯着。
小楊好奇的撿起黑袋子，挺沉，裡面的東西硬邦邦的，不止一個。
等他打開，眼睛頓時一緊。
裡面竟然是三根金條，今天的月色不錯，小楊能看出這是金子的顏色，而且這麼沉，是黃金的可能性很大。
小楊轉過身，剛想敲門。
他突然四處望了一眼，沒人？
既然沒人，他立刻把金條裝在口袋裡，快速離去。
金條是在科長家門口發現的，極大可能是科長的家人遺落。
不管是誰，和他沒有關係。
他僅僅是晚上來了一次，就算科長老婆發現丟了東西，誰知道她什麼時間丟的，又怎麼能確定丟在了哪？
掉在了門口的東西，隨時有可能被別人撿走，他怎麼又會知道是自己撿的？
最重要的一點，科長現在有大麻煩，被撤了職。
找不到內奸，查不清楚原因，科長就沒有恢復職務的可能。
他天天鞍前馬後的伺候着，已是仁至義盡，這三根金條是老天對他的賞賜，是他這段時間辛苦應得的。
有了這樣的想法，小楊把東西拿走，拿的心安理得。
“東西被軍統的人撿走了。”
組長對許麟小聲說道，這個東西，是許至才偷偷放在門口的，故意讓小楊去撿。
包東西的小袋子，是今天許至才趁溫繼濤家裡沒人的時候，進去偷來的，就是溫繼濤家裡的東西。
現在許麟可以確定，許至才就是紅黨。
他們要栽贓陷害溫繼濤，爲軍統真正的紅黨做掩護，他查內奸最有體會，內奸不除，上下不寧，調查就會一直持續。
這樣紅黨的內應也會有危險。
許麟沒想明白許至才這麼做的原因，但他相信一定和紅黨有關，他只要繼續監視，等紅黨把證據坐實後，他立刻抓人。
況且不明白又能如何，他有軍師，隨時可以去問，鮑勝羣很聰明，旁觀者清，說不定他會猜到紅黨這麼做的目的。
“老鮑，睡了嗎？”
手下跟蹤監視小楊和許至才，今天小楊也被納入了監視範圍，許麟則立刻給鮑勝羣打電話，他現在需要鮑勝羣幫自己好好的參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