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繼續觀察，一定要小心。”
梁書記輕聲回道，監視溫繼濤，伺機接觸並且在他的家裡放點東西，這是柯公給他的命令。
紅果正在談判，軍統和中統全憋着壞心眼，想着辦法搞破壞。
不能讓他們如願，軍統這邊楚凌雲做了安排，就算戴老闆想搗亂，接下來賀年還有許義都抽不出時間和精力去做這件事。
包括戴老闆自己，同樣會被纏住。
許義派去的人，柯公早就做好了調查，將他們全部找到，之前一直沒動，現在突然抓人，便是配合這次的行動。
梁書記不清楚其中的原因，他是按照命令執行。
柯公做事肯定有他的原因，梁書記不會多問。
“是。”
鋤奸組的同志領命，他們同樣不知道這麼做的目的，不過既然是命令，他們堅決服從，不該問的不問。
中統，許麟來到督察處。
鮑勝羣的老婆懷孕了，肚子已經大了起來，這段時間鮑勝羣基本不再出去，每天除了上下班就是在家。
倒是許麟，來的次數多了些。
也就前段時間日本投降的時候，他忙着去接收日僞產業，沒來鮑勝羣這邊，一忙完他馬上又跑了過來。
許麟輕聲嘆氣，日本投降前，他費盡心思想要找出中統的那名紅黨內奸，最終卻連個影子沒摸到。
倒是中統內部的隱患被他排查出來不少，對此葉峰很滿意，讓許麟繼續這麼做。
許麟是做了，結果便是他在中統徹底被孤立。
也就鮑勝羣這個既無實權，又沒有任何野心的人能和他說說話，剩下的人，同級別的每次都話裡帶刀，就差沒問他怎麼還不死。
級別低的，不敢說風涼話，但明面一套背地一套，同樣恨他。
這次接收日僞產業便能看出來。
除了他情報處的直屬手下，其他任何部門沒人配合。
而且總務還不斷搗亂。
你查抄的東西呢？爲什麼不上報，是不是想私吞？
還有督察處，對他們盯的最緊。
情報處把他們督察處的活都幹了，嚴重影響了他們的財路，督察處上下憋着一口氣呢，情報處的人想伸手撈錢，門都沒有。
反正接收產業最多的就是情報處和行動處，這次各部門不用商量，一起打壓情報處。
搞的情報處內部也多有怨言。
多好的撈錢機會，就因爲之前處長太想要功勞，打着抓內奸的名義，把所有人得罪了，現在好了，肉在桌子上，能看不能吃。
也有人要錢不要命，偷偷伸手。
督察處不是吃素的，拿到證據便抓人，然後送到了葉峰那。
證據確鑿，葉峰沒辦法偏袒，情報處爲此還被處理了好幾個人。
“老鮑，還是你清閒啊，真讓人羨慕。”
連續的打擊讓許麟有點心灰意冷，他明白自己太想抓住那名內奸，做事有點着急，把同事全得罪了一遍。
他說這話不是調侃，是真羨慕鮑勝羣的灑脫。
說放權就放權，絲毫沒有留戀，這樣的人最讓人放心，就是葉峰對鮑勝羣也沒太大的戒心。
看看徐老鬼身邊的人，現在除了鮑勝羣，其餘的哪個有好下場？
全是看不清楚形勢，不願意放權的結果。
如今反而是和徐老鬼關係最近，之前地位最高的鮑勝羣一直沒事。
“無官一身輕，有些東西不用那麼在意。”
鮑勝羣笑了笑，許麟來的正好，不來他也要想辦法把許麟主動邀請過來，不然接下來的計劃沒辦法執行。
徐素珍最近保胎很好，年紀大點，生孩子有危險，不過徐素珍不怕，她一定要生。
這是她的機會，也是鮑勝羣的心願。
是紅黨幫他們完成的心願，這次他接到電報，讓他配合，將許麟的注意力吸引過來，這個任務他直接答應。
吸引許麟而已，對他來說非常簡單。
“說的輕鬆，做起來難那。”
許麟依然嘆氣，無權的時候還好，可一旦掌握了權力，知道權力的滋味，又有幾人心甘情願的放下？
況且他已無退路，必須繼續向前，否則他一旦退位，之前得罪的那些人會將他撕個粉碎。
“你啊，就是太激進，不過現在還好，我聽說一件事可能對你會有幫助。”
“什麼事？”
許麟立刻來了興趣，鮑勝羣可是聰明人，別看他什麼不管，只要他在中統，一樣能知道很多事情。
“軍統那邊出了內奸。”
鮑勝羣神秘一笑，許麟怔了怔，隨即失望道：“這件事我早就知道，軍統的人查了很久，沒有查出是誰，他們的內奸藏的很深。”
許麟對軍統的那位本家處長非常同情，他最理解內部有找不出的內奸是什麼滋味。
若是找不出來，接下來有許義受的。
中統和軍統處於敵對關係，可不代表他和許義就是仇人，相反，兩人並沒有任何私怨。
“你仔細研究過他們那邊的情況沒有？”鮑勝羣繼續問。
軍統有內奸屬於秘密，但這種秘密對於中統來說相當於無。
中統在軍統同樣安插有眼線，溫繼濤被撤職，行動處安插在紅黨的內應全部被抓，損失慘重，這些事早就傳了出去。
中統想知道根本不難。
又不是當初劉大壯那樣，內部調查沒幾個人知道的事，特別是許義還公開調查過內奸，消息更是傳出去不少。
“研究他們做什麼？”
許麟怔怔問道，鮑勝羣看着他，微微嘆氣：“你果然沒在意，回去仔細看看吧，說不定對你有幫助。”
鮑勝羣沒有多說，他越是這樣，許麟心裡便越是好奇。
軍統有內奸，對他能有什麼幫助？
難不成讓他幫忙抓軍統的內奸？
可軍統自己找不出來，他一個外人能做什麼，就他們和軍統的關係，他連軍統的大門都進不去。
不解歸不解，許麟還是從鮑勝羣這離開，回去之後立刻把軍統的眼線彙報全部拿了過來，仔細翻看。
軍統內奸案，最早是日本投降之後，日本剛剛投降，紅黨那邊便把行動處安插的二十二名內應，先後所抓。
這些人都已經打入好幾年，有些人甚至在重要位置上，如此的損失差點沒讓賀年吐血。
那可是軍統行動處對付紅黨最大的利器，就這麼沒了。當初許麟收到彙報的時候，開心的大笑。
軍統倒黴，哪怕對他們中統無利，中統的人同樣會高興，更不用說軍統受到打擊，他們便無法從紅黨那獲得重要情報。
要是軍統的對付紅黨還能像對付日本人那麼厲害，中統以後存在的必要性會越來越低。
許麟繼續仔細看。
之前這份檔案他看過，不過當時沒有多想，純粹是看軍統的笑話，今天被鮑勝羣提醒，他是特意回來認真研究。
軍統的應對和他們沒什麼區別。
懷疑有內奸，重點進行調查。
派遣內應潛伏在紅黨身邊，這樣的事不管在哪都是絕對的機密，知情人非常少，當初他們中統也是如此，根本沒有不相干的人知道，可他們的人偏偏暴露，全被紅黨給抓了。
軍統是許義調查，賀年輔助。
事情出在行動處，賀年需要避嫌。
許義和他一樣，先是調查知情人。
知情人就幾個，負責和內應聯絡的溫繼濤成了最大嫌疑人，許義的調查沒錯，級別最低，又知道詳細情況的溫繼濤嫌疑最大。
這次行動處被抓的二十二人，其中有十人屬於戰情組。
賀年不知道這十人的情況，戰情組組長楚凌雲則不清楚行動處的十二人。
甚至行動處派了多少人，戰情組都不清楚。
如此一來，楚凌雲首先被排除嫌疑，賀年其次。
剩下的人知情人更少，許義想對溫繼濤採取措施，不過他是行動處的科長，沒有賀年的同意根本不行。
賀年則爲溫繼濤做擔保，軍統戴老闆同意撤銷溫繼濤職務繼續調查。
看完所有資料，許麟眉頭凝結在一起。
他第一感覺便是溫繼濤不是內奸，如果他是，紅黨絕不會用如此暴力的方式來清除那些內應。
誰都明白，內應一旦被抓，溫繼濤第一個被懷疑。
就算找不到證據，溫繼濤以後也別想繼續留在重要的位置上，可以這麼說，這個案子沒有查清楚之前，溫繼濤不可能擔任任何職務。
如此一來，相當於他這顆棋子廢掉。
如此重要的人，紅黨不可能隨意放棄，換成他也不會。
估計這是賀年拼死保他的原因，同樣是許義沒有繼續深究的根本。原因很簡單，如果溫繼濤是紅黨，他們完全沒有理由這麼做，有的是辦法清除軍統的人，同時保住住溫繼濤。
甚至可以不清楚，反正他們暴露後便沒了威脅。
單從檔案來看，許麟贊同許義的處理方式。
溫繼濤有嫌疑，同時最有可能是紅黨故意釋放的煙霧彈，就想讓他盯着溫繼濤去查，甚至將溫繼濤屈打成招。
畢竟人是溫繼濤培訓，並且派出去的，況且溫繼濤是軍統的科長，級別不算低。
鮑勝羣爲什麼讓自己回來看這個？
許麟有點迷糊。
“老鮑，東西我看完了，你就明說吧，軍統到底有什麼能幫我？”
許麟想不明白，索性再次來到鮑勝羣這，反正這段時間他來的比較頻繁。
鮑勝羣低頭泡茶，隨口問道：“沒看出問題？”
“我要看出問題，就不來找你了。”
許麟攤了攤手，反正就他們兩個，看不出不丟人，若是別人說鮑勝羣比他強，他承認，至少在心胸這一塊他便無法和鮑勝羣相比。
“你是一葉障目，我問你，溫繼濤有問題嗎？”
鮑勝羣擡起頭，將茶杯推到許麟面前。
“百分之八十沒問題。”許麟老實回道。
“你還是不敢肯定，要我說，溫繼濤百分之百沒問題，但他必須有問題。”
鮑勝羣拿起茶杯，自己品了口，許麟頓時坐直身子，急急問道：“怎麼說？”
“紅黨明顯在針對他，想拿他開刀，紅黨爲什麼這麼做我不清楚，但卻是你的機會。”
“我的機會？”
許麟更迷糊，鮑勝羣緩緩說道：“你現在壓力很大，不能繼續搞內部調查，需要外力來幫你緩解壓力。你若是抓到了軍統的紅黨，這份功勞大不大？葉局高不高興？如果你以後做的都是這樣的成績，只對外不對內，局裡誰會針對你？”
許麟有點發呆，他明白了鮑勝羣的意思。
溫繼濤肯定沒問題，紅黨越是針對他，越證明他的清白。
但他是否清白，和自己沒有半毛錢關係。
相反，紅黨既然要對付他，肯定要給他安上實證，讓溫繼濤不能翻身，若是他拿到這些實證，不僅抓到了一名‘潛伏很深，威脅很大’的紅黨，立下大功，也能趁機對內部表示，他以後不會再進行內部調查。
雖說不至於改變大家對他的敵視，至少能緩和一下關係。
“老鮑，還得是你，看問題真透徹，多謝了。”
許麟興沖沖離開，這麼簡單的問題，他之前怎麼就沒想到？
很明顯，紅黨是想讓溫繼濤做替死鬼，有可能是掩護軍統內部的紅黨，也有可能是溫繼濤做過什麼讓紅黨發怒的事。
許麟不管紅黨的目的是什麼，只要有確定溫繼濤是紅黨的證據，那溫繼濤就是紅黨，必須是。
這樣對他最有利。
抓軍統內部的紅黨，這樣的大功比抓到普通的紅黨可要大的多。
想想許麟便很興奮。
老鮑這傢伙，眼睛夠毒，竟然看出了這麼多問題，難怪徐老鬼對他那麼信任，一直想讓他做情報科長。
若不是最後實在沒辦法，鮑勝羣估計都不願意幹。
想做就做，許麟立刻派人加大對溫繼濤的調查，同時對他進行監視。
他現在不能輕舉妄動，必須保證溫繼濤那裡有了足夠的證據才能下手，否則姓戴的咬起人來，他可吃不消。
中統和軍統的矛盾在明面上，他偷偷調查，就算被人知道也不怕，中統發現軍統內部有可能存在紅黨，不調查才叫奇怪。
許麟離開了，鮑勝羣則來到窗前，面帶微笑。
引線他點着了，接下來就看這個炸彈有多響，威力多大，能炸到多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