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吧,家屬已經表態了。”不一會兒,就有人匆匆而回,帶給了衆人這個消息。
不過,他帶回的消息,似乎完全沒有人理會似的。
臺上的衆人,這會兒已經集中在了一起。
屏住了呼吸,在聚精會神地看着一個人的操作。
而在看到,他成功地再一次地把腹腔內的一條動脈給處理好之後。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肝膽外科的那位醫生還在催:“真TM神奇啊,如果再能夠止住幾個出血點,這個病人還真有可能撿回一條命。”
麻醉醫生此刻神色肅穆地站在了麻醉儀前,看着血管外科的醫生說:“我覺得你換個動詞比較好。與其說是撿回,不如說是搶回!”
一邊說着,他減小了用藥量,同時雙目觀測着麻醉儀上的監護。
“低鉀高鈉!”
“患者失血太多了,發生了濃縮。”麻醉醫生的學生此刻匆匆跑回來。
“再抽!十分鐘之後,再送一管,注意問一下家屬,患者有沒有心臟病相關的病史。”麻醉醫生果斷而冷靜得說着。
眼角卻仍然是隨着吳邪的操作,而不停的閃爍跳動。
“體外循環儀推過來了……”
“稍微等一下,我馬上就能接上,這個患者的下肢血管,已經沒辦法形成動靜脈迴流了。”血管外科和心外科是不分家的,因此,血管外科的醫生,會這樣的操作。
且問:“巡迴老師。給我們主任打電話了麼?”
“打了,今天除夕。鍾主任喝了酒,但是祁主任在趕來的路上……”
吳邪聽到這裡,意外地看了一眼那位血管外科的值班醫生。不管他是手術班還是普通班,能夠把手術做到這一步,就已經頗爲不錯了。
能夠建立動靜脈循環,且能夠連接體外循環儀,這本身就是需要非常深厚的基本功的。
“盆腔內出血嚴重……”普外科的醫生,在小心翻開清理一層‘消化物’後,忽然這般說。
吳邪見狀,頭皮隱隱一麻。
這是變種的腹膜後出血,而且還是伴隨了脊髓損傷的出血,情況的兇險程度,比盆腔內活動性血腫,更加兇險。
吳邪馬上看向了脊柱外科的兄弟:“你能完成腹膜後止血不?”
“血液循環一旦建立,腹膜後的出血必須第一時間處理掉!”
可貌似,這位值班醫生的水平,就不如血管外科那位那麼給力了。
他搖了搖頭,額頭間的皮膚佈滿了細汗。
“這樣的損傷,我們專科從來沒遇到過啊,。這樣的病人,能推到醫院簡直就是個奇蹟。”他這麼解釋。
雖然略顯蒼白,但也是一個事實。
這樣的病種,基本到不了醫院就死了,沒有特別多的醫生,有處理的經驗,甚至還有處理成功的經驗。
吳邪聽到這,再看到腹膜後的出血已經頗具規模。
當即管不得太多,把最近一段時間好不容易儲存起來的學識點,本意是累積起來,加點核磁閱片術的學識點,全部加點到了止血術上。
神識只是稍稍一僵,吳邪的腦子裡就多了很多東西。
“填塞紗布臨時止血,給我兩分鐘時間!”吳邪果斷說。
然後偏頭看了一眼心電監護儀。
這個病人的求生欲太強了,這麼強的求生欲,那就是一種緣分。一開始吳邪以爲,他都進不了手術室就會JUGG,就沒有加點止血術來浪費學識點。
畢竟屍體就不需要止血了。
但是他撐到了現在,那麼吳邪也就不敢說浪費兩個字了。
脊柱外科的醫生,基本的專業功底還是有,拿着無菌鹽水墊子就先塞了進去,形成臨時的壓迫止血。
然而,在吳邪的腦子裡,瞬間多了很多關於止血術不同流派之間的內容。
推血術,只是其中之一。
薛老教授之前講過的什麼斷血術理念、分血術的理念,瞬間融會貫通後。
吳邪雙手操作十分麻利地就從腹腔內找到了殘存的幾條破裂的動靜脈,流着血,如同鱔魚一般在血泊內滑溜,可卻被吳邪精準抓住後,予以臨時夾閉!
“血管外科的老師,幫忙結紮縫合一下。必須要縫合起來,不然的話,下肢的活力,將會無法逆轉了……”
“你還想要保肢麼?”所有人都頗爲錯愕地看向了吳邪,覺得吳邪這是要上天啊。
“不保肢,也要保住骨盆!~”吳邪這般說。
他也不知道這樣有沒有意義,畢竟患者的高丸,都已經錯位到了不知道哪裡去,另外一顆也不知道被碾壓爆了沒有。
但是,如果他要活下來,那麼骨盆的重建,就必須做下來。
但是,在此之前,他臨時保命的止血,先要做完,才能夠叫傅前進過來幫忙,否則的話,就是毫無意義的。
“巡迴老師,給創傷外科的傅前進主任打個電話,如果不知道他電話號碼的話,打開我的手機,解鎖密碼是111012!”吳邪對巡迴吩咐。
“好的,老師。”巡迴忽視倒也比較客氣。
吳邪在放下了大血管出血之後,立刻轉戰到了腹膜後方。
不過,這一次,吳邪並沒有選擇在出血點止血,而是選擇了從腹腔內,椎體的前緣位置下手,開始對出血點的血管來源,進行了解剖暴露。
止血術理念,除了推血派之外,還有分血派以及斷血相應的理念。
單純的理解,無法應對這樣的不按照教科書生病的病種,但是,綜合下來,興許,可能讓出血得到控制,而且,如果要患者的下肢存在活性,或許還要浪費一部分血液。
因此,腹膜後的出血止血,必須徹底!
“絲線!”吳邪對着其他科室的醫生喊,儼然是把他們當成了助手。
可普外科的醫生卻沒有不服氣的,而是問:“吳醫生,這是什麼血管啊?”
“術後再推導吧,現在說話分心,是浪費時間了,不好意思。”吳邪婉拒。
現在哪裡是教學和探討學術的時間啊,一切都是以救命爲準。
纔不過短短七八分鐘的時間,吳邪就通過結紮了上游動脈的方法,把血液斷流和分流去了其他區域,歸入到了腹腔內。
可,這幾個部分的止血術完成之後,患者仍然無法保證循環血量的出入平衡。
因此,吳邪再一次轉戰到了腹部,對着腹主動脈爲核心的分支血管,開始了血戰。
是真正帶血的戰鬥。
“絲線!~”
“我結紮之後,在十五分鐘內,腎臟的包膜縫合起來,夠麼?”吳邪問泌尿外科的醫生。
“我們主任可能可以做到,但我做不了。”
“那就等會兒放開一下,然後又紮起來,患者的腎臟,最好都保住。”
“心跳沒停,現在心率仍然有點快。吩咐血庫出血!”麻醉醫生很專業地隨時給衆人彙報着當前的生命體徵。
衆人聞言又舒了一口氣。
又是二十分鐘過去。
吳邪才把止血做完,相當於這個病人的止血,吳邪用如意級別的止血術,都持續了有四十多分鐘,將近五十分鐘的時間。
患者的血壓,纔將**穩下來。
吳邪做完,稍微後退,歇了一口氣。
不管怎麼樣,臨時的保命操作,已經做完了。
“吳醫生,你可真牛,這樣的病人,還真能搶回來一條活路來……”
“這個病人也是運氣好,至少能夠過一個年。”有人感慨。
吳邪搶救過程之兇險,但凡遲疑一步,但凡吳邪不在,那麼這個病人都可以直接走了,沒有任何的生路可言。
“累了吧,先稍微休息一下吧。”傅前進此刻已經到了手術室裡,他也喝了點酒,但量不算多。
只是小酌,所以,他也要上臺來。
否則的話,碎成這樣的骨盆重建,一般人還真做不下來。
特別是如今,周曉檸副教授等人回去過年了,想要叫外院的外援,也沒人會來。
“好的,傅主任!”吳邪也稍微有點疲。
他至少要腦子休息一下,才能夠更好地把後續的手術做好。
而這時,基本上所有外科的上級都到齊了。
值班醫生的專業水平可能不夠高端,但是在呼叫人的專業能力方面,吳邪卻是最差的。
“傅主任,你們骨科是真的撿到了寶貝啊。這吳醫生,交給你們骨科,簡直是有點暴殄天物了。”普外科的主任,毫不掩飾地講。
“滾犢子,咱們創傷外科招你惹你了,有本事別求我們創傷外科的醫生啊?”傅前進聞言破口笑罵。
只是,在這麼講完之後,傅前進對巡迴說:“巡迴老師,給外面的家屬說一聲,右下肢大腿根部截肢吧,左下肢,我們想辦法保一下。”
“但右下肢,這樣的毀損傷,已經沒有可能救得過來了。”
雖然吳邪已經提前做了保肢準備。
但醫生不是神,不是任何的損傷都可以保肢治療的。
如果繼續下去,還可能會影響患者的生命體徵,加大他本就十分廣的手術創傷範圍。
“去談吧,截肢吧。”
“這個人能活下來,就已經是奇蹟了,我們能力有限,創造不了更多的奇蹟了。”
“不要再浪費時間了。”血管外科的主任也這麼講。
血管外科和骨科,就是保肢的主要承擔者,兩邊都這麼講了,那麼截肢就必然無疑了。
巡迴護士本不負責談話簽字,但這不是談話,而是傳話。
要命還是要腿,這一點還是要釐清的。
“家屬同意了。”不一會兒,巡迴護士進來,心情略有些沉重。
估計,剛剛她出去,看到的場面不是特別好。
然而,煽情,是不會出現在血腥的手術室裡的。
“噗!~”
就在衆人都在認真搶救手術時,之前吳邪做了臨時結紮的一條動脈,卻是突然繃開了,血液在手術檯上濺起一方,沖天而起。
有人下意識地就偏頭轉去,然後才重新回頭看向了手術術野。
但是,吳邪卻是在第一時間,就用手給捏住了破裂血管的近端,還用手指搓了搓,感受了一下血管管壁的變化。
“沒關係,應該是之前就有小破口,但沒被仔細探查發現,所以中途破口。”
“麻醉老師,患者的生命體徵沒問題吧?”吳邪轉頭問。
然而,在吳邪轉頭時,幾乎所有人都非常詭異地看向了吳邪。
因爲此刻的吳邪,就只是用三根手指頭捏住了血管,止住了出血。
“哪能沒事啊?”麻醉醫生苦笑,卻也只能竭盡全力地繼續維持患者的生命體徵變化。
這患者,還能生命體徵不出問題?
只是暫時沒死而已。
“吳醫生,你這止血的手法?”血管外科的那位主任,眨眨眼後,稍顯錯愕問。
他雖然不是特別專業的血管外科醫生,但好歹也是對血管外科有過接觸,但從來沒有聽誰說過,這止血術還能這麼離譜的。
也可能是他不夠專業,接觸不到那更高的領域。
“黃主任,就是按壓止血而已,最入門的。”
“我們創傷外科,偶爾也會遇到大出血的病人,所以會稍微有點經驗。”
可這位黃主任卻不解風情,且也言直口快:“你老師家裡是養血鱔魚的啊,多少根血管能讓你這麼練的?”
這句話,提醒了衆人。
不過,很快,傅前進就很扎心地來了一句話:“黃主任,摸得好,未必就是摸得多,會不會是天賦好的,就可以摸得少,但又摸得好呢?”
“又不是那種娛樂活動,摸多就摸得有經驗了。”傅前進是在保護吳邪,同時開始拉黃腔。
手術的進度,已經朝着有利的方向發展了,大家的心情也開始變得友好起來。
“傅主任,黃主任,你們別講段子了,這個病人,隨時仍遊走在休克邊緣啊,趕緊把手術做完,送ICU吧?”
“人是有生命體徵,但是之前心跳驟停過三四次的啊?”
“不是擇期手術和普通病例,沒你們想象的那麼樂觀!”麻醉醫生開口提醒。
甚至心裡想要罵娘。
而這時,手術又遇到了一個大難題。
那就是,腸管,如今已經存在了比較長的缺損,且無法連續。
所以,普外科的主任,此刻腦殼很痛。
吳邪雖然把命給救了,但剩下來的專科治病,卻也是讓他們頭非常大的部分。
當然,吳邪和傅前進,也遇到了大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