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是陸鳴他對象?”江燕目光陰沉地盯着陸悠,不過一瞬,她立馬含着眼淚,用控訴的眼神看着陸鳴,“陸鳴,沒想到,你竟然……你……”
她含糊其辭的指責頓時引起軒然大波!
這個不知從哪跑出來的女同志竟然是陸鳴的對象?
是了,肯定是,否則這女同志爲何要給陸鳴寄吃寄穿?她又不是傻子!
既然如此,陸鳴豈不是腳踏兩隻船?
天啊!他的人品也太低劣了!
像他這種玩弄女同志感情的男人,哪來的資格讀大學?他的思想和品德,根本就不過關!
“我沒聽錯吧?”陸悠震驚地望着江燕,像是無法接受她的說辭。
陸悠的反應,更讓江燕等人篤定,陸鳴隱瞞了他的感情史。
江燕伸手擦了擦眼淚,低頭的那一瞬間,她的眼裡閃過一抹興奮之色。
既然陸鳴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她倒要看看,失去唯一光環的他,還能不能一如既往地保持他的驕傲?
只要坐實陸鳴玩弄女同志感情這件事,他很有可能被學校開除。
國家纔剛剛恢復高考沒有幾年,這種事屢見不鮮。然而越是名氣大的學校,越是注重聲譽,絕對不允許陸鳴這種人的存在。
江燕一激動,聲音都在發抖,“這位同志,你,你告訴大家,你不是陸鳴的對象,你不是,對不對?”
就算要整陸鳴,她也不會光明正大地站在陸鳴的對立面。
她是真心喜歡陸鳴,也不是真要讓他墜入深淵。
她只是想折斷他的翅膀,讓他從今往後,眼裡只能看到她,心裡只能想到她!
眼看着到了這一步,江燕還在維護陸鳴,眼鏡男差點咬碎一口牙齒!
他臉色難看,聲音尖利刺耳,“江燕同學!到了這一刻,你還是不肯認清事實嗎?很顯然,這位女同志就是陸鳴的……”
眼睛男話未說完,就被一道清脆悅耳、還帶着奶氣的聲音打斷。
“麻麻!”
秦建國拍拍紅燒肉的肥屁股,不顧周圍人驚異的眼神,笑着打趣:“小沒良心的,只知道叫你媽,快叫‘爸爸’!”
“粑粑!”紅燒肉這次一點也不傲嬌,從善如流地叫了一聲,乖巧的不得了!
不止如此,她環顧四周,像是在找什麼人一樣,還問秦建國:“豆豆?豆豆?”
“什麼豆……哦,你是在找‘舅舅’?”秦建國有點無語,又覺得好笑。
豆豆什麼的,聽起來還挺順耳的,就這麼叫!
收到陸悠眼神信息,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陸鳴,直到聽到紅燒肉的聲音,這才展顏一笑。
“紅燒肉!我外甥女總算來啦!快讓舅舅抱一抱!”陸鳴推開圍觀羣衆,擠到秦建國面前,伸手就要抱紅燒肉。
去年紅燒肉出生的時候,陸鳴正好在高考。等他考完,收到通知書後,便收拾包袱,到駐地探親,在那兒住了好幾天。
可那時候,紅燒肉還是個只會吃喝拉撒的小奶娃子,唯一發出的聲音就是“哼哼唧唧哇哇嗚嗚”,連媽都不會叫,怎麼會叫舅舅呢?
現在可不一樣啦,他外甥女長大了,不僅會哭會鬧會笑,還會叫“舅舅”!
一想到這,陸鳴趕緊丟開室友,就想跟自家外甥女來個親密擁抱。
“豆豆?”紅燒肉不認識陸鳴,她對陸鳴一點記憶都沒有。
不過,小孩子最敏感,她能感受到,眼前這個人很喜歡自己。
既然這樣,那她就勉爲其難讓他抱抱吧!
紅燒肉露齒一笑,往陸鳴的方向探出身子,並伸出她的胖胳膊,一臉高興的樣子。
自紅燒肉叫陸悠“麻麻”開始,其他人像是被按了暫停鍵,集體失聲。
直到陸鳴抱過孩子,褚亮才反應過來,他雙眼一亮,指着紅燒肉問陸鳴:“老四,這就是你經常掛在嘴邊的外甥女?”
“對,這就是我外甥女,叫紅燒肉!”陸鳴絲毫沒覺得這個名字有什麼不對,介紹的時候,表情還挺自豪。
褚亮:……
褚亮看了陸悠和秦建國一眼,心想,這估計就是陸鳴的妹妹和妹夫吧?
觸及秦建國制服上的肩章,褚亮瞳孔一縮……他知道老四的妹妹是軍嫂,妹夫是軍人,可他一直以爲,老四的妹夫應該是個很普通的軍人。
畢竟,他很少聽老四提及這個妹夫,而以他妹夫的年齡,也不可能有多高的級別。
卻沒想到……老四這個人,真是深藏不露啊!
其實仔細想想,就算老四不說,他也該想到的。
如果老四的妹夫只是個普通軍人,那以對方的條件,如何能夠隔三差五地給老四寄東西?
褚亮心裡這麼想着,可他卻不知道,他卻是想茬了!
陸悠給陸鳴寄的東西,可真跟秦建國沒啥關係。
褚亮眼神一閃,他邊笑邊逗孩子:“小朋友,你叫紅燒肉是吧?我是你舅舅的同學,你要叫我‘叔叔’哦!”
“嘟嘟!”紅燒肉今天就跟開了話匣子一樣,讓叫啥就叫啥。
就是她吐字不太清晰,聽着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褚亮:……
“是叔叔,shu……shu……”褚亮對小朋友的耐心很好,不厭其煩地教紅燒肉叫人。
紅燒肉認真地看着他:“嘟……嘟……”
“噗!”陸鳴忍不住笑出聲,他一隻手抱着紅燒肉,另一隻手拍拍褚亮的背,取笑道,“行了,你跟孩子較什麼真啊?她還小,吐字不太清,這很正常。”
陸鳴心說:“紅燒肉叫他‘豆豆’,就該叫褚亮‘嘟嘟’,這才公平。”
他左右看了一眼,跟秦建國說:“建國,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另外找個地兒,好好聊聊。”
他興沖沖地就要抱着孩子走人,秦建國卻拉住他,朝江燕的方向努努嘴,示意他還有麻煩沒解決呢!
陸鳴回頭一看,這纔想起自己還有一攤事。
“江燕同學,請你以後不要再對我說一些是是而非的話,這很容易讓人誤解。本來,看在大家同學一場的份上,我是不打算把事情做絕。可是你家實在欺人太甚,讓我忍無可忍!”陸鳴將紅燒肉還給秦建國,他可不想給自家外甥女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
“陸鳴,你什麼意思?”江燕眉頭一皺,不知爲何,她突然有種不好的感覺。
果然,下一刻,她就聽見陸鳴用不急不緩的語速說:“你的母親之前找到我,對我說了一些很難聽的話。她是一個母親,想要爲自己的孩子謀取利益,這我可以理解。但理解,並不代表認同!”
“我已經跟她說得很清楚,我對你,江燕同學,從頭到尾,都沒有超過同學以外的感情。這一點,相信我的老師和同學,都可以爲我作證。”
“而你,以及這位同學。”陸鳴冰冷的目光從江燕身上略過,又落到眼睛男身上,“你們僅憑猜測,就對我展開人身攻擊,這是對我的褻瀆和侮辱!”
“之前我一直不說,不代表我不知道!我相信江燕同學,以及其他傳播謠言和聽信謠言的同學,只是一時疏忽,犯下小錯。我理解,也期待你的改變。可是我實在沒有想到,你竟然……”
後面的話,陸鳴沒有直說,但其他人哪能聽不出他的未盡之言究竟是什麼?
陸鳴深深地看了搖搖欲墜、彷彿受了天大打擊的江燕一眼,“這件事已經對我的生活造成極大困擾,我會如實向學校反映。”
“不,不陸鳴!你聽我解釋,我沒有,我沒有……”陸鳴話音剛落,江燕下意識地反駁,“你說的這些事,我,我根本就沒有做過!”
陸鳴看都沒有看她一眼,直接跟在秦建國身後走了。
臨走之前,陸悠面帶微笑,再次插刀:“這位同學,作爲一名大學生,你的智商實在是太低了!難道你們連一丁點的邏輯思維都沒有嗎?沒有證據的事,也敢亂說?”
“唉,你們真是太讓人失望了!我沒考上大學,還以爲大學是多麼神聖的地方,來這裡求學的人,肯定都是聰明人。沒想到啊……唉!”
陸悠失望地搖搖頭,“你們辦事都是這麼隨便的嗎?尤其是這位女同學,你是不是得了癔症?我哥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他處沒處對象,關你啥事啊?”
“另外,我剛纔聽你們說,我哥之所以被懷疑,是因爲你們看不起他鄉下人的身份,認爲他一個農民子弟,根本穿不起好衣服,吃不起好飯菜?天啊!你們這種思想有問題的人,竟然也能上大學?”
陸悠插完刀,不等其他人反應,立馬閃人。
“等,等等!同志,不是這樣的!我們都很相信陸鳴同學!”
陸悠根本就不想聽這些人的解釋,她來到吉普車前,招呼陸鳴和他室友上車。
不過片刻,軍用吉普車開離原地,只留下竊竊私語。
“沒想到陸鳴同學這麼低調,他家人大有來頭啊!你們知道剛纔那輛車是哪兒的嗎?你們知道,剛纔那個軍人他的級別嗎?陸鳴同學有這樣的家人,他的家境很好啊!肯定不是普通的農民。”
“哼,軍人級別再高又怎樣?我們的幹部就應該爲人民服務,而不是注重個人享受!他陸鳴憑什麼穿好吃好?還有很多農民都吃不飽飯呢!”
“說得那麼冠冕堂皇,咋沒見你去幹點實事,改善一下農民同志的生活啊?嘁!”
“你!你們這羣攀炎附勢的懦夫!”
“剛纔還說人陸鳴同學家裡窮,買不起衣服買不起吃的,只能騙女人錢。現在見人家條件好,你又有說辭。呵呵,我看你是嫉妒陸鳴,見不得人家好吧!”
“……”
褚亮跟着陸鳴上了車,等車開出學校,秦建國找了個地方停車,回頭問兩人:“你倆在這裡讀書,對這附近應該很熟。有什麼地方可以吃飯?”
陸鳴本想說,就吃食堂,他有飯票。
可轉念一想,他和家人好不容易纔見上一面,應該帶他們去吃點好的。
“前面五百米右拐,那條巷子裡有家京城涮羊肉,味道很地道,不如就去吃那家?”陸鳴來京城一年,也不只是死讀書,休息的時候經常往外跑,對這附近非常熟。
說到店鋪,那是信口拈來。
“老幺,你覺得呢?”陸鳴不忘諮詢褚亮的意見,畢竟,跟褚亮比起來,人家纔是地道的京城人。
褚亮問了問秦建國和陸悠的禁忌和愛好,他其實很想說,幹啥要去外面吃火鍋啊,去陸鳴租住的小單間裡自己做,多爽啊!
他可沒忘記,陸鳴剛剛收到一大包海貨,那個用來燙火鍋,鮮啊!
不過,他好歹止住了自己的口腹之慾,推薦了好幾處吃飯的地方,讓陸悠和秦建國自己選擇。
“誒,老四,你咋不帶咱妹一家去你那個小單間呢?那地方雖然小了點吧,但該有的都有,也清淨,你和咱妹也能說點私房話是不?”褚亮湊近陸鳴,低聲說道。
“對啊!我咋沒想到!”陸鳴雙眼一亮,他看了看手錶,見時間還早,就算回去現做也還來得及,就把自己的打算跟陸悠說了。
陸鳴租住的這個單間,離學校很近,他平時也不住,就在裡面堆放東西。
當然,裡面有牀有爐子,放假的時候,他也會過來住住。
這件事陸悠也知道,要不然,她怎麼可能每個月都給陸鳴寄東西。寄那麼多,陸鳴的寢室放不下不說,也沒法做啊!
她倒是不在意這點東西,反正陸鳴是個有成算的人,她不擔心。
陸鳴確實有自己的想法和打算,他租這麼個小單間呢,也不是白白浪費錢。
當初,他決定繼續唸書的時候,就發過誓,絕不讓自己成爲家裡人的負擔!
雖說後來陸悠賺了錢,家裡的經濟條件也寬裕了很多。但是,這些錢都是陸悠掙的,他作爲哥哥,沒有給妹妹掙點嫁妝也就罷了,怎麼能依靠妹妹過活呢?
當時他就想過,書要讀,錢也要掙!
當然,主次問題他也分得很清楚,不可能爲了掙錢而忽略學習。
在考上大學之前,他不敢分心,一心複習;考上之後,也不代表他就能放心了,大學簡直就是知識的海洋,知識就是力量,知識也是金錢。
不過,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他心裡門兒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