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二爺聽了齊書凡的話,整個人幾乎都呆了,畢竟齊斯禾也是他最看重且疼愛的孩子,即使齊斯禾兩口子變成現在這副模樣,別看他不管不顧,其實私底下還是有注意着他們的動向的。
但是染上毒癮,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一旦沾上,想要戒掉,難於登天,更遑論被毒品毀壞了的身體,是怎麼都補救不回來的。
齊二爺右手顫抖地拿起一根早就包好的自制的捲菸,想伸到嘴巴里,讓那想起刺激下腦子,不想還沒碰到嘴巴,就落到了地上。
齊書凡見狀,心裡暗暗嘆了口氣,這樣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彎腰將捲菸拿起來,放到一邊的桌子上,“爺爺,是否我着人把大伯大伯母帶回家來?”
齊二爺渾濁的雙眼看着齊書凡,裡頭隱隱有水光閃過,有些無力地舉起手,揮了兩下,“帶回來罷,這不孝子,此後就拘在家中罷。”
“是,爺爺。”齊書凡沒有多說什麼,更沒對齊斯禾吳氏兩人的行爲評判什麼,心裡頭有想法,也不見得適合說出來,有些事情,每個人心裡清楚就好。
齊書凡回了縣城,馬上就去了縣衙,本就已經託人調查了,此時只需一網打盡便好。罌粟這種東西,藥用還是挺常見的,不過藥鋪裡購買卻有許多限制的,藥方更是謹慎,但是有利益的東西,總是不缺少投機的人,陰暗角落裡的齷蹉一直都存在。
對於這種惡意隱人上癮的東西,官府一直都查得嚴的,如今世道比較亂,官府都忙得很,一些牛鬼蛇神又活躍起來了。
“已尋到了地方,走,你也一道跟着去。”捕快跟齊書凡也是非常熟的人,叫了人,帶上工具,呼啦就往踩好點的地方去。
一番兵荒馬亂之後,一個漏網之魚都沒有,齊斯禾和吳氏一看到齊書凡,馬上就破口大罵起來,雙眼紅彤彤的,彷彿下一秒就要衝上前撕了他。
“你個沒良心的,是你,一定是你對不對,你怎就能做出這樣的事來?你得了老宅還不滿意,非要把我們兩口子給送進牢中才滿意?”吳氏扯着嗓子大聲地吼道。
齊書凡皺着眉頭看着吳氏,並不與他對上,而是朝擒住兩口子的兩個衙役開口:“麻煩兩位小兄弟將我大伯大伯母送回村裡,書凡感激不已。”
“放開我,放開我,我不回去,你這小兔崽子,你憑什麼抓我們,放開我們。”齊斯禾忽的劇烈掙扎起來,力氣大得有些嚇人,還是又來了個衙役才堪堪把人給壓制住。
齊書凡不放心,也跟着車一路將人送回家裡,到家就將人給關在屋子裡,齊二爺早就將他們的屋子的窗戶給釘上木條,而門也沒例外,只在門的旁邊留的一個小口挖大了些,好送吃喝的。
“爺爺,需我找兩個人來幫忙嗎,如今家裡活計也多。”齊書凡有些不放心,毒癮發作的人會做出什麼事情可真不好說。
齊二爺板着臉說道:“不用,家裡人夠了。”家醜不外揚,齊二爺怎會讓外人來看見自家大兒子大兒媳的醜態。
聞言,齊書凡就明白了,也不再多言,給了齊二爺兩串大錢,說了兩聲就回去,家裡不只這事要忙呢。
從四月中旬開始,就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溫度又降了下來,齊秋霜都不怎麼動,想着齊書揚去府城也有些日子了,這都要端午了,怎還不回來,難不成要過完節不成?
齊斯禾和柳氏子倒是隔兩天就去兩個村子走一走,如今他們沒擺攤做生意,也沒什麼事情做,心裡都不大穩,但這亂世,也不知道做什麼的好,只好常跟老人聊聊天,老人家經驗多,指不定有好主意。
更主要的是,齊斯禾和吳氏的情況,讓齊斯禾擔心他們會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來。
就在齊秋霜和柳氏計劃着上哪摘新鮮的糉子葉的時候,忽的聽到個消息,齊斯禾和吳氏愣生生撬了門逃跑了,惹得齊二爺和舒氏急得要上火。
其實算算時間,兩個毒癮不淺的人,被關在屋子裡強制戒毒,這真的是件很痛苦的事情,沒有自制力的人,又怎可能撐得過?能堅持了十幾天,也是很不容易了。
“玉茶樹,幫我找一找大伯大伯母他們現在的位置?”這下着雨,自家父親大哥在外頭忙活,別人不心疼,她可心疼了。
“主人,沒問題。”玉茶樹怎麼會放過在齊秋霜面前表現自己的機會,興致勃勃地查去了。
“主人,只找到你大伯,在城外的一處荒屋內,那似乎藏有罌粟殼。”玉茶樹這一次速度倒是很快。
齊秋霜點點頭,託人給自家大哥帶了個口信,後續的就沒再管。
只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齊書凡他們趕過去的時候,就發現齊斯禾剛剛死亡還尚溫熱的身體,而吳氏的影子卻是沒瞧見。
經大夫檢查,卻是太過興奮而死亡,十幾天強制戒毒,暴躁而沒有好好飲食睡眠,又一次性吸食過多,身體受不住。
對此,齊斯農很是感慨,正想着怎麼跟齊二爺交代,那邊,就說在城外的河裡發現了吳氏的屍體,卻是落水身亡的。
兩個人逃跑的時間是清晨,等將兩具屍體運回村裡,已是上午了,齊二爺和舒氏都坐着呆呆的,整座老宅,罕見地安靜。
沒有齊二爺發話,齊斯農也不好越過去做什麼,也跟着待着,最近天氣並不溼熱,屍體也不容易腐爛,但是要齊書平齊書然兄弟兩人從西南那邊接到信再過來,最少也要半個月的時間,是來不及的了。
沉默了良久,齊二爺整個脊背彷彿一夜之間就彎了下去,老了十幾歲,他交代齊斯農道:“老三,這事就都交給你了,銀子等會我拿給你,不用太熱鬧。”白髮人送黑髮人,這種哀傷,不是誰都能忍受的,齊斯農張了張嘴,最終沒說什麼安慰的話來,這種事,關鍵還是要自己想通能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