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好看纔是最重要的
全國優秀中短篇小說評選算是國內最早一批文學獎項，在影響力方面跟後世的幾個以文豪名字命名的文學獎還無法比肩，但在文學圈這個圈子裡還是很有影響力的。
尤其是對於那些尚未成名的作家來說，獲得這樣一個獎項，無疑會極大的增加他們的知名度和人脈圈子。
倒是對林爲民、姜子隆他們這些已經成名的作家，加成非常有限，頂多是多了一項榮譽而已。
頒獎大會過後，林爲民的生活恢復了平靜。
這天林爲民接到了任豪的電話，說《懸崖》拍完了，劇組就地解散，接下來他要來燕京做電視劇的後期製作，預計也得花兩三個月的時間。
約好了到時候有空一起吃飯，兩人掛斷了電話。
又過了兩天，陸遙的《人生》正式上市發售，林爲民特地給陸遙去了個電話告訴他這個消息。
陸遙在電話裡有些興奮，“我要買上100本送人！”
林爲民聽着這話有點耳熟。
劉海燕不耐煩道：“媽，我說您就別亂點鴛鴦譜了。人家爲民好歹是大作家，長的不錯，有錢有才華，工作體面。人家想找什麼樣的找不到？多少女同志對他表示好感呢，是人家眼光太高，看不上。”
上午來到人藝，韓壯壯現在只有《霸王別姬》裡面的一個角色排練，每天在舞臺上排練的時間少的可憐，更多的時候是由劇院裡的青年導演們帶着他們這些青年演員排練那些老劇目，鍛鍊他們的舞臺經驗和演技。
要說那些年春晚舞臺上，那位小品演員最沒有存在感，黃宏老師絕對能排的上號。
“行了，你就別管了。”
“我寫了你們也登不了臺。”
韓壯壯道：“可我混不上角色啊，就等着人家分配了。冠華更慘，他就是個訓練班的學生，只能排排學生作業。老舅，你給我弄個劇本，讓我倆過過癮唄。”
他們家只承接婚喪嫁娶的酒席，不接散座。
於是之擔憂的說道。
“林老師這麼快？”
“總不可能一蹴而就，話劇這種藝術是需要土壤來培養觀衆的，急是急不來的。”林爲民道。
林爲民觀察着兩人的臉色，這大概就叫做攻守之勢異也。
“別想他那個老光棍兒了。他喜歡什麼樣的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喜歡什麼樣的。”
曲小偉思考了一下，說道：“說不解風情有一點，但他不至於傻到那個地步，估計就是不喜歡人家吧。”
“欸，想想都覺得有意思。冠華，你來演楊白勞吧。”
“滾！”
清後期，燕京出現了一批內設戲臺，可做大型宴會的飯館，它們以堂爲名。到堂裡吃飯的，不是一般的貴族，能來堂裡擺宴的，更不是一般人家。
這兩個吃貨進了家門，林爲民家的米缸遭了殃。
“阿姨，您太客氣了。我跟小偉、海燕都是朋友，這都是應該的。阿姨，那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曲小偉摟住還在思想的劉海燕，臉上露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
好看，纔是最重要的。
他演的那些小品，你就感覺換個人演也不會有觀衆發現。
四月中旬，曲小偉和劉海燕結婚，兩人在半個多月前已經扯了證，今天是舉辦結婚儀式。
將原本家喻戶曉的樣板戲，改成了小品，因爲時代的變遷，黃世仁和楊白勞的位置發生了對調，矛盾衝突也因此產生。
劉海燕母親又道：“你這樣的朋友可真是打着燈籠也難找啊！”
“那他喜歡什麼樣的？”
自家女婿是挺好，但跟林爲民一比，就差點意思了。
“我們自娛自樂。”
樑冠華還是頭一次聽說，不由得感嘆林老師的效率真是快。
角色的演員痕跡太重了也不行，就像陳小二那些個小品，主演要不是他，能有那麼多笑聲嗎？
陸遙的語氣透着一股視金錢如糞土的派頭。
“阿姨您過獎了。”林爲民客氣道。
姚淑芝望向鄭國，鄭國還在忙着對付碗裡的菜，“怎麼着也得明年吧？”
曲小偉哈哈笑道：“正常。爲民現在就是那《西遊記》裡的唐僧肉，哪個女的看了不眼饞啊？”
《楊白勞與黃世仁》，屬於故事新編的類型。
八十年代的婚禮相對樸素，但曲小偉家裡條件不差，跟這個年代普遍將婚禮放在家裡不同，曲家將婚禮和婚宴放在了惠豐堂。
“不寫就不寫唄，罵啥人啊。”韓壯壯拉着樑冠華縮着頭躲了出去。
“行啊。對了，這還差個‘導演’的角色呢。”
“怎麼沒談個朋友呢？”
也可能春晚一直都沒爛，只是現在的我們見多識廣了。
兩人湊到一起仔細研究劇本，剛看一會兒就笑的前仰後合。
“啊，是。”林爲民有些意外。
劉海燕母親被女兒懟了幾句，數落起她有了婆家就忘了娘，劉海燕又安撫了母親幾句出了門。
“我二妹是不差，可人家條件更好啊！你就斷了這個念想吧。”
到底是林爲民的好朋友，曲小偉一下子就說到了重點。
“伱故宮旁邊那套院子借我用用。”
“行啊，你做飯。”
“媽，你們早點歇着吧，別聊了，人家爲民下午還得回去上班呢。”
想來想去，林爲民想到了一部小品。
“你去收拾一下吧，大件都有，不過要想住得添點兒被褥和生活用品。”
韓壯壯拍胸脯，“沒問題！”
曲小偉給了林爲民一個眼神，你是一點也不關心我啊！
“哥們還有半個月結婚了。海燕他們家父母、兄弟姐妹和幾個親戚到時候要過來，我不得給他們找個地方住啊？
我打算讓他們多住幾天，在燕京好好玩幾天，住招待所太不方便了。那天，你們家就當是孃家了。”
小品，最初是演藝單位爲了考察學員學習進度而設的項目。
“那是，你不知道我老舅有個外號叫‘快槍手’？”韓壯壯洋洋得意。
趁着下午有空的時候，韓壯壯找到樑冠華，掏出了劇本。
曲小偉瀟灑離去。
林爲民的身份，劉海燕母親早就聽女兒說過了，人家既是大作家，又是國文社的編輯。出門騎的是摩托車，連他們現在住的四合院都是人家的。
林爲民那兩個輪的摩托車，只能淪落爲接客……接送親屬用。
花了一晚上的時間給韓壯壯弄好了劇本，第二天一早，林爲民就把劇本甩在大外甥的臉上。
“爲民，彆着急，來坐會兒。”
“別下本書了，下回加印你就能還上了。”
“現在國內，真正有實力的大概就是我們燕京人藝和滬上人藝了，每年固定幾齣戲，時不時還要炒個冷飯。至於其他的地方話劇團，受制於各方面的因素，排出叫好又叫座的劇目並不多，劇本是個最大的問題。”
“那好，就這麼說定了。”
要用《觸不可及》的劇本，少不了要多收一筆稿費，林爲民對此樂見其成。
被女兒打斷，劉海燕母親隱蔽的瞪了她一眼，笑着將林爲民送出了屋。
婚禮當天，曲小偉家找了一輛拉達當婚車，放在82年這個時間點，異常的高大上。
曲小偉這天下午找到林爲民。
韓壯壯和樑冠華，一個是演不上戲的演員，一個是訓練班的學生，林爲民可不打算給你們寫什麼正經作品，弄個小品就夠了。
“你借房子幹嘛？”
劉海燕納悶道：“誒，你說爲民他真是不開竅嗎？”
韓壯壯將劇本抱在懷裡，“哪能不要啊！”
前前後後幫着忙了半天，婚宴的時候林爲民總算能坐着吃口飯，惠豐堂的特色是傳統魯菜結合膠東海鮮，林爲民卻盯着桌上那道“九轉大腸”可勁兒的夾，能吃到這麼像樣的“大腸”可不容易。
屮，這不是洋子的原話嗎？
“先別忙着花錢。稿費單讓我給扣下了，還是一千三百塊錢，你還倒欠我七百塊錢呢！”
林爲民無奈的搖搖頭，他來到書房，既然答應了韓壯壯，滿足一下他的願望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兩人騎着自行車，蕩悠盪悠的前往愛巢。
劉海燕母親問道：“我聽我們家海燕說，你現在還是單身啊？”
“愛要不要。”
林爲民眼神斜視他，那意思大概是，小夥子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在說什麼。
要說林爲民看過的小品那可太多了，隨便拿出來一部都是精品。
這理由找的很充分，林爲民將鑰匙扔給曲小偉。
林爲民看着他的背影，覺得這孫賊最近有點得意忘形。
“你二妹也不差，好不好？”
曲小偉家在這裡辦婚禮和婚宴，別的不說，新娘劉海燕一家的臉上都有光。
等林爲民走後，劉海燕母親數落道：“你這纔剛嫁出去，就忘了家裡人了？”
吃飯的時候，韓壯壯說道：“老舅，你有空幫我寫個劇本唄。”
過去燕京城裡有八大堂，說法不一，最常見的是惠豐堂、會賢堂、福壽堂、天福堂、福慶堂、同和堂、慶和堂、聚賢堂。這八大堂各有特色，各有講究。
給點顏色就開染坊，說的就是韓壯壯。
他搜尋着記憶中的那些作品，距離現在太遠了不行，得符合當下的社會環境和生活狀態。
當初是鄭國對姚淑芝有意思，還得自己幫忙才能得手。現在得手之後，鄭國不着急了，急的變成了姚淑芝。
林爲民敷衍道：“還沒遇上合適的唄。”
“好，都聽您的。”
韓壯壯接過劇本眼神狐疑，“老舅，這才一晚上你就弄好了，你可別糊弄你外甥啊！”
這些飯堂，見證了清末民初上流社會的各種喜慶大事。
“哎呦，今天真是謝謝爲民你了。”劉海燕母親說道。
今天鄭國和姚淑芝也來了，就坐在林爲民邊上，吃的差不多了，聊起天來，林爲民問：“你們倆什麼時候辦事啊？”
這幾年，國內的文化界發展一片欣欣向榮，話劇界也受到了很多益處，但跟別的行業的大發展相比，話劇的發展仍顯得有些不足。
兩人正說着話，碰巧剛送完賓客的劉海燕進了屋，她一身新娘裝扮，見母親正拉着林爲民說話，立刻響起昨天晚上母親和她二姨之間的對話。
“哈哈，林老師這劇本寫的可太逗了。”
老舅千字十二塊錢的選手，你讓我給你寫劇本？
“讓我給你寫劇本幹嘛？人藝的戲不夠你們演的？”
婚禮結束，林爲民幫着曲小偉將孃家親戚們送回了故宮旁的四合院。
在1983年第一屆央視春節聯合晚會上，嚴順開表演了《阿Q的獨白》，首次運用了“小品”這一表演形式，伴隨着第一屆春晚強大的影響力，小品也成了老百姓們喜聞樂見的表演形式。
這小子，怎麼整天只知道跟男的混在一起？
“老舅，晚上請冠華去家裡吃飯啊？”
從人藝出來，林爲民碰見了正跟樑冠華混在一起的韓壯壯。
於是之找到林爲民，說之江話劇團希望得到《觸不可及》的演出授權。
架不住韓壯壯的央求，林爲民勉爲其難的答應下來。
惠豐堂於1858年開業，主做魯菜，早期開在前門外觀音寺街，後來搬到了翠微路，店內還掛着那塊慈禧太后親賜的牌匾。
劉海燕嬌媚的白了他一眼。
整個演出季，這出話劇越來越受到歡迎，所產生的影響也越來越大，名聲已經傳播到了燕京以外的地方。
“還能喜歡什麼樣的？仙女兒那樣的唄。”曲小偉總結了一句。
“下本書還你。”
不過能堅持到如今的，僅剩惠豐堂一家了。
此時林爲民已經離開，劉海燕朝曲小偉苦笑了下，“我媽還沒死心呢。”
於是之點點頭，“是這樣。行，那就這麼說定了。《觸不可及》的劇本，我就通知之江那邊用了，回頭我讓他們那邊給你匯稿費單。”
林爲民也不記得春晚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爛的了，但至少在童年時，它帶來了所有國人無數的快樂，現在還能給自己提供提供素材。
四月中旬，《觸不可及》一年一度的演出又結束了。
兩個主演的戲份旗鼓相當，不過分強調演員的個人特質，又是戲中戲，拿來給韓壯壯和樑冠華兩人練手是再合適不過的作品了。
緊接着曲小偉又舉起了前幾天來燕京的黃安儀的例子，“安儀從文研所的時候就對爲民有意思，這回我看啊，她還是沒有斷了這個念想。”
不料韓壯壯又開始提出新的要求，“老舅，我覺得我們這個劇本最好設計成雙主角。你可以寫我跟冠華是失散多年的親兄弟……”
韓壯壯撓撓頭，“還得找個人。”
樑冠華想了一下說道：“我從我們訓練班拉個人來吧。”
“這劇本寫的是個女導演，你得找個女同學。”
“沒問題，我們班好幾個女同學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