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謝明覃依舊淺笑,手裡玉骨扇爲武器,瀟灑的不行,自在的不行,哪有絲毫打鬥的樣子,倒像是閒庭散步般的無拘無束。

像是沒有瞧見那女子的動作,如同一隻逗弄老鼠的貓,臉上皆是漫不經心。

而葉若銘的臉上也沒有絲毫異常,半點兒憂『色』都沒有,那俊朗如花瓣一般的脣角,還勾出了彎彎的弧線,柔和了一臉的冷漠。

這兩位貴公子,彷彿胸有成竹的模樣,落在錦好的眼底,就尋思着這兩個定然還有什麼後招?

錦好微眯着眼睛,朝四周看了又看,卻沒有看出什麼異常來。

難不成是空城計?

或是故佈疑陣?

“唉,姑娘,不是我說你,姑娘家動刀動劍像個什麼樣子,有那練功的時間,還不如拿個繡花針呢?像你這樣,如同母老虎一般,原本長的就不好看,居然還舞動弄槍的,也不怕嫁不出去?凶神惡煞的,哪個男人喜歡?”

一副好心好意勸慰着那姑娘:“要我說,姑娘你乾脆扔了手裡的利器,從良了再說,不對……不對,青樓的女子那才叫從良,姑娘這樣就做改邪歸正。”

謝明覃打了一會兒,就懶得動手了,退了下來,將那姑娘交給了葉若銘,嘴裡更是不閒着:“親親表弟,表哥看不出來,你還是個憐香惜玉的主子,往日裡對手若是個男的,只怕三兩下就解決了,怎麼碰到個女的,就這般唧唧歪歪的。”

他長嘆了一聲:“唉,女『色』誤人啊!”

若不是現場還有那拳打腳踢的聲音,只怕衆人又要忍不住笑出聲來了:謝公子的喜感,實在是強悍的無人能敵,這時候居然還有心情說笑。

錦好瞧着那女子,那種怪異的感覺再次從心底升起:明知道葉若銘,謝明覃在雅間,卻不進來,非要等着朱三爺進來,她想做什麼……

是想一網打盡?

那麼,她是抱着必死的決心而來——是想和這屋子裡的人同歸於盡!

同歸於盡?

這麼多人……她根本就不是對手。

怎麼才能都將屋裡的殺死?

火硝!

一定是火硝!

除了火硝不會有這麼大的威力!

“走!快走!”錦好慌得叫起來:“她想炸了茶樓!”

她的聲音剛剛落下,一道燃着火的利箭朝着那姑娘『射』了過去——到此時錦好才明白,爲何那姑娘節節敗退,就是爲了避到窗口,以自己爲引子:火硝藏在這姑娘的身上,難怪她不着急,早就知道自己無生還的希望,還有什麼好着急的。

錦好一語道破天機,那女子眼底閃過一道冷『色』,卻是絲毫不顯,迎向那點燃箭頭的利箭,神『色』居然是一片輕鬆,不過葉若銘顯然是失了耐心,臉『色』微沉,腳下一個騰飛,就將那女子踢飛出去,而與此同時謝明覃手中的玉骨扇,亦飛了出去,那帶火的利箭,被那玉骨扇擊飛回頭,片刻之後,就聽到一聲慘叫傳來,顯然是那『射』箭之人自食惡果。

那女子被葉若銘踢飛出去,猛地吐了一口熱血,整個人無力的癱倒在地,顯然受了極重的內傷,望向那慘叫聲處,眼底一片絕望和仇恨。

“你們殺了他……你們殺了他……”

身子一躍而起,似是不再戀戰,那女子的輕功顯然比她的武功來的好太多,一閃身,就上了那敞開的窗子。

“想逃?”謝明覃的壞笑越發的明顯,想要搖搖扇子,卻發現手裡空無一物,『摸』了『摸』鼻子:“沒門!”

錦好看出來了,這兩個今兒個肯陪這位姑娘玩,那是一心一意的想要活捉了這位姑娘。

謝明覃,葉若銘的注意力全都落在那窗子上,一左一右,閃身擋在窗子的兩旁,就見那女子的臉上忽然浮現出詭異的笑容,沒有任何徵兆的,那女子身子如一道利箭一般,對着邱如意『射』了過去。

衆人心中皆是一驚,顯然這姑娘看着從窗口逃生無望,想要挾持屋裡最弱的邱如意。

朱三爺想也不想,身子往前一擋,將邱如意護在身後,他這麼一動,錦好的身子不由得就暴『露』出來。

忽然,那女子身子一彎,半空中換了一個動作,那方向陡然一變,就朝着錦好攻擊而去——原來她做了那麼多的前奏,都是爲了這一刻:替那個死去的人復仇。

鬼怕惡,人怕狠,雖然那人是謝明覃所殺,但是謝明覃的身手在這裡,她無力報仇,所以所有的邪火都發在了錦好的身上,若不是她一語道破天機,那人又怎麼會死?

顯然,到了此刻,她還在自欺欺人,謝明覃和葉若銘那悠閒的模樣,根本早就識破了他們的詭計,現在她所思所想,不過就是爲了讓自己死前好過點——一舉兩得,既能替那人復仇,又能讓謝明覃和葉若銘傷心:她是女人,對男人的心思最是瞭解,這二人眼中對錦好的情絲,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既然不能殺了這二人,殺了他們心裡的女人,也是件極爲痛快的事情。

錦好反應並不慢,她想躲,她能感覺到那利器的寒意,可是她根本來不及躲,她的身邊兩旁都有人,一邊是雲燕,一邊是雪蘭,後面已經緊貼着牆壁——躲無可躲。

葉若銘,謝明覃心下一沉,遠水解不了近渴,只能看着那閃着寒光的利器,在陽光下發出猙獰的殺氣。

而朱三爺亦是防備不慎,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邱如虎兄妹則是嚇傻了,他們雖然在山古鎮乞討爲生,可是這般打打殺殺的,什麼時候見過,而雪蘭這個耿直的丫頭,則早已嚇得兩隻腿肚子發抖,有心給錦好擋着,那腿下卻是半點力氣都沒有,

一旁的雲燕瞧着那利器一眼,腳下一動似要衝出去,錦好一急,前世雲燕已經爲她而死,這一世,說什麼也不會讓這丫頭再爲她送命了。

那利器如毒蛇一般,迎面而來。

“二姐……”邱如意尖叫,然後整個人暈倒。

“二小姐……”雪蘭雙腿一軟,跪倒在地。

“二妹……”邱如虎上前兩步,卻手無縛雞之力。

眼看着那利器就要穿透錦好的眉心,她敏感的肌膚似乎都能感受到那凜冽的寒氣。

情急之下,她也顧不得什麼儀態,顧不得女兒家的矜持,身子一蹲,然後狗爬式的撲到在地——可以說,這個動作做得實在的不雅,就是那持刀殺人的姑娘,都張口結舌,沒有想到堂堂的大家閨秀居然做出這麼個有傷大雅的動作來:羞都要羞死了,就是她這樣的女殺手也做不出來啊!

微微錯愕之中,一枚利劍砍斷,臨死都不明白爲何莫家的五小姐怎麼就能心不跳,氣不喘的做出個這麼丟盡臉面的事情來。

“嘔!”近在咫尺的淌着熱血的屍體,讓錦好心中濁氣翻滾。

她吐了起來。

而身邊又傳來接二連三的嘔吐聲:是雲燕和雪蘭,就是邱如虎亦面『色』難看,隱隱有作嘔的跡象。

“五小姐,沒事吧?”謝明覃的聲音帶了些擔憂。

錦好搖頭,只是一個勁的嘔吐,無暇理會謝明覃的問話。

閨譽這個東西,是很重要,不過在錦好的心目中,並沒有重過她的『性』命去,雖然在世人的眼裡,看來她做的並不對,但是錦好就是這麼認爲活着比什麼都重要——只有死過一次的人,纔會知道活着是多麼的重要,錦好比任何人都來的珍惜生命。

再說,活着不僅僅是爲了自己,還爲了母親,爲了母親腹中的孩子,爲了他們的新家,爲了新的哥哥妹妹,她都要活下去,至於什麼閨譽,那一刻在她的心裡,並不是她的重要,她能記住的就是,若是保着閨譽,她就要身首異處。

死亡,她不想死,她要活,這纔是最重要的。

錦好躲過那致命一擊,整個人嚇得渾身發軟,又嘔吐了半天,才手忙腳『亂』的從地上爬起來,掏出帕子擦拭了半天,然後拍了拍胸膛,深深地吐了一口氣,理了理凌『亂』的發,才白着一張臉,走到一旁的雞翅木的椅子上,大口的喘着氣,一直到氣息平靜下來,才正襟危坐,好似剛剛那個狗爬式的少女跟她沒有絲毫相干,那個嘔吐不已的少女跟她更沒有關係——最端莊不過的大家閨秀的模樣。

朱三爺又看了她一眼,眼底的喜愛更深了一層,目光死死的打量着錦好,將她從頭到尾看了無數遍,那感覺讓錦好覺得自個兒好像突然之間長出了尾巴一樣,成了稀罕物了。

而謝明覃和葉若銘則是目光閃了閃,像是有什麼閃過,不過二人的眼底絕對沒有什麼嫌棄,或是鄙視,那目光灼灼的樣子,倒像是挺欣賞她不守閨教的樣子

半響之後,她神情自然道:“不好意思,累的你們失了線索。”

不用說,也知道謝明覃和葉若銘很想留下那個女子爲活口,卻因爲救她,而不得不滅了她。

謝明覃搖了搖頭,臉上的壞笑卻比往日裡更來得『迷』人:“不過一條小魚,抓不抓住都不那麼重要,五小姐今兒個一語道破天機,纔是真正的大功臣!”

“五小姐不用愧疚。”葉若銘的聲音淡淡:“此次不行,定會有人再來,不怕抓不到活口,倒是今兒個讓賢兄妹受我們連累,是我們的不是!”

邱如虎立時搖頭:“哪裡的話,不過是巧合罷了。”

這二人這般說話,讓錦好蹙着的眉頭越發的蹙緊起來,心裡的愧疚也越發的深了下去。

謝明覃和葉若銘這幾日在城裡晃來晃去,今兒個明顯是故意放這個姑娘進雅間,以身爲餌,這麼一番折騰,爲來爲去,還不是爲了想要活捉這個女子。

好不容易這女刺客入甕了,卻爲了救她,而不得不殺了刺客,以她的『性』命爲重。

說不感動是假的,以這二人的『性』子,實在難得,說真話,還以爲必死無疑,畢竟一個謝公子的『性』子莫測難辨,一個葉大公子的『性』子,也是無法參透。

原以爲這二人能對她伸出援手,一再相助,這心地定然不壞,最是憐香惜玉一番,可是他們剛剛對那姑娘出手,毫不留情,狠辣而無絲毫的顧惜之意,所以他們的行爲才讓她很是感動。

到這一刻,錦好是真的從心裡接受這兩個貴公子爲自己的朋友——生死與共的朋友。

“這人怎麼辦?”錦好雖然一張小臉蛋嚇得發白,卻還是沉着聲音,指着地上的屍體道:“難不成就讓她放在這裡?”

葉若銘雙手一拍,一道黑『色』的身影從敞開的窗前一躍而進:“將這裡收拾乾淨。”他的聲音依舊淡淡的,平靜無波,聽不出別的情緒。

謝明覃卻是壞笑着引了錦好等人下樓,聲音不緊不慢,很溫和,聽着十分舒服:“是京城裡的仇家,瞧着我和表弟二人孤身出京,沒有家人的庇護,就想刺殺了我們,好在本公子眼力好,記憶力更好,一眼就認出了她。”

隨即對錦好挑了挑眉:“不過還虧得五小姐道破天機。”

衆人剛下了樓梯,葉若銘就追了上來,聲音依舊平穩無波:“身上綁了許多的火硝,若是被那火箭給『射』上了,只怕這茶樓就沒有。”

想當然,這茶樓裡的他們自然也找不到痕跡了。

“喲,真狠!”謝明覃感嘆:“居然比我還狠!”他雖然對敵人從不心慈手軟,可是卻從來不會牽累無辜,若是今日這茶樓被炸了,不知道有多少無辜的人爲他們這三人陪葬呢?

朱三爺只是豎着耳朵聽着,謝明覃和葉若銘姿態依舊瀟灑,沒有絲毫的侷促,就好像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

錦好心中對二人的身份略有所解,倒也不甚奇怪,倒是抱着昏『迷』不醒的邱如意的邱如虎,雲燕,雪蘭對這二位貴公子心理上生了敬畏之心——殺人如殺雞啊!

因爲心裡存了敬畏,那言辭舉動都有了那麼些不對,看着倒是讓人無趣。

錦好瞧着葉若銘和謝明覃依舊瀟灑,卻面『色』微沉的模樣,心裡一動,這世上沒有人喜歡別人怕自己。

雖說那女刺客是衝着他們來的,可是他們殺人卻是爲了救她,她不能忘恩負義,這二人或許手段有些狠絕,可是人活着,很多時候,你不狠,就只有被吞了份,她並不覺得這兩個人做錯了。

人爲刀俎我爲魚肉,那滋味她曾經親身感受過,並不好受。

“朱三叔,謝公子,葉公子,若是不嫌棄的話,我想請三位來我府上。”她聲音柔和,表情自若:“今兒個母親在城裡買下了宅子,我想請三位竄竄門子,不知道三位今日可否有空?”

說這話的時候,清亮的杏目烏黑澄清,像潺潺的溪水,一眼就可以望見底部,神情是認真而誠摯的。

葉若銘和謝明覃對視一眼,皆有些失笑。

莫家五小姐一向特異獨行,行事雖然頗有計謀,卻也是爲了自保,對待親近之人,卻是一向坦然而率真,是他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將五小姐想成那些庸脂俗粉。

可見這些年,他們一葉障目,將天下的女子都當成了那般混沌之人。

這算不算年紀見長,見識卻還不曾見長。

錦好又給了邱如虎一個眼『色』,邱如虎心知肚明,立即接過話,笑道:“今兒個陡然發生這種事情,我這兩位妹妹也受驚了,回去後,我就稟明家母,做頓豐盛的壓壓驚,二位公子一再救下二妹的『性』命,朱三叔今兒個又護着我兄妹,這情意豈是幾杯薄酒能表達的,我們不過是想表表心意罷了!”

朱三爺當即就道:“既然邱賢侄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哪有不應的道理?”不過嘴裡如此說話,目光卻是斜視了謝明覃一眼。

謝明覃的玉骨扇又回了手裡,眉眼舒展,磊落大方:“那今兒個咱們就叨擾一頓。”

又笑了起來:“也算是爲你們賀一賀你們的喬遷之喜。”

隨即想到用喬遷二字,不太妥當,臉上的笑容又是一滯,只是呵呵的笑了幾聲,當做打馬虎,錦好也不計較,反而岔開了話題,一行人說說笑笑。

錦好發現,這位謝公子其實就是個彆扭的孩子,一心想着表現,卻因爲這個或是那個的原因,表現的實在差強人意,她何必和他計較,至少,她能知道,他對她沒有惡意,還三番兩次的對她有救命之恩,這就足夠了。

這麼一想,不由得莞爾。

一行人說說笑笑,忘記之前的血腥殺戮,就是最小的邱如意醒來,也淡忘了那份恐懼,空氣中洋溢着輕鬆而歡快的氣息。

錦好深深的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

這樣多好!

人生有太多的意外,若是將那些沉重壓在心頭,弄的大家都心情沉重,又有什麼好處。

“今兒個讓母親做拿手的小菜給你們嚐嚐。”她笑『吟』『吟』的說道,將那佳餚繪聲繪『色』的介紹起來,一時間,衆人眼前似乎都有了那『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餚。

衆人嘴裡的唾『液』分泌的比往常旺盛了一些,而葉若謙的嘴角在衆人未曾瞧見的時候,彎成了一個愉快的弧度。

姚麗娟做得菜,果然和錦好說得一般,『色』香味俱全,吃的衆人肚子都圓滾滾的,不過人家可是最守禮不過,謝明覃,葉若銘,還有朱三爺都是由家裡的邱如虎作陪——姚麗娟再一次感受到錦好的細緻,若是今兒個家裡沒有邱如虎,只怕她們娘幾個的脊背要被人戳穿了。

朱三爺是越吃,那脖子伸得越長,只是到最後離去的時候,都未能見到姚麗娟一眼,不過心裡再一次感嘆:和離好啊!莫家那個窩囊廢,怎麼配得上這等佳人。

……

時光如梭,錦好一家搬進城裡就吸引了衆多的目光,錦好以爲一萬三千兩買下這麼宅子,怎麼說也還了二千兩下來,應該不會那麼吸引衆人的注意力,而且他們一家是新人,街坊鄰居都不認識你,應該不會多惹人注意。

結果,她發現,她錯了,而且大錯特錯,任何地方對外來人員都異常感興趣,只要能嗅到什麼新消息,立刻就會有人聞風而至。

這不,搬進來的第三天,姚麗娟心情放鬆了許多,來了興致,一家人用了晚膳,她就去了琴來,彈了一曲《良宵引》,哪知道第二天,就有人尋上門來。

說是隔壁的李夫人來訪,姚麗娟無法,只得去客廳裡接待那位不請自來的李夫人。

李夫人一路進來,見家裡多爲僕『婦』,心裡就有些驚訝,再見都這屋主居然是位極爲美貌的有孕夫人,心裡的驚奇就更多了,話裡話外就打探了幾句,被姚麗娟一一搪塞了過去。

送走了李夫人,心裡又吩咐將門戶看緊,自家『婦』幼較多,可不能託大。

倒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一開始她也以爲李夫人不過是因爲隔壁搬來了新鄰居,過來表示問候一下,也算是知道隔壁住了什麼人,也能安安自己的心。

不過,李夫人的剛剛那說話的語氣,骨碌碌直轉的眼珠,以及那過分熱情的態度,都讓姚麗娟意識到,這位鄰居似乎有些存心不良,而且重點任務是來打探她的身份,『摸』『摸』來頭的。

因爲隔壁住了這麼一位好奇心旺盛的鄰居,姚麗娟就好好訓斥了家裡的僕『婦』,讓她們往來,恪守規矩,莫要閒話,這麼一搞,落在暗自觀察衆人的眼裡,倒是顯得這宅子主子身份的精貴。

因爲李夫人的那張大嘴巴,這條街上都知道搬來了一位有錢的新鄰居,沒有丈夫,只一人帶了三個孩子,腹中還有一個。

雖然李夫人的小人之心,到處放話說,姚麗娟只怕是被夫家所不容,不過,衆人瞧着府裡上下僕『婦』,態度嚴謹,進退有度,一派豪門做派,對主子又是異常尊敬,沒有絲毫不敬之心,對李夫人的那點猜測就不以爲然了。

大家的猜測更傾向於新的猜測:不是被夫家不容,而是應該是丈夫猝死,不忍留在家宅,這才帶着幾個兒女離開舊宅——畢竟做了錯事,不容與婆家的人,哪有資格帶走孩子。

甚至有好事者四處打探,看看城裡有沒有哪家豪門世家有媳『婦』離家出走,在一無所獲之後,衆位街坊對姚麗娟的身份定位爲:外面來的,夫死的俏寡『婦』,容顏絕『色』,家資豐厚,而且,城裡那鬧得沸沸揚揚的商業街似乎有她們家的產業。

俏寡『婦』?家資豐厚?

多麼令人動心啊!

姚宅,一時間成了最大的亮點,不少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

不過姚麗娟等人是既來之,則安之,人對新鮮事物都是會有點好奇心的,等這陣新鮮感過去了之後,自然就會冷淡下來。

於是,姚家上下,就形成了三個方向,姚麗娟時常挺着大肚子應酬熱情前往的左鄰右舍,順便滿足一下別人的好奇心,遇到交淺言深的,一概不惱不怒,笑盈盈的不答。

而錦好就忙着繡坊的籌建工作,在那商業街的後面,給戴婆子置了一套小宅子,將她一家人都安頓了進去。

錦好時常過去與她研究雙面繡,因爲錦好這天賦實在太驚人了,到最後戴婆子索『性』收了錦好爲徒——誰讓她的兒女對這秀活實在是沒天賦,她這眼睛也熬壞了,爲了不讓師傅的絕活就此失傳,她倒是收得興高采烈。

因爲商業街也籌備的差不多了,京城裡的貨物都差不多上櫃了,也只有玲瓏繡坊還沒有正式招進繡娘,自產的繡品要過上一斷時間才能上櫃,所以一開始,她也販賣了一些京城新鮮的花『色』過來。

而且錦好尋思着,即使以後有了自己的繡品,還是需要進一部分綢緞來充實店面。

顯然錦好的主意不錯,京城新鮮的繡品很受歡迎,剛上架沒幾天,就要補貨了。

而在補貨的同時,錦好和戴婆子繡好的成衣也終於做好了,不過錦好只是一種花『色』一件,式樣極爲特別,不過價格更是高得離譜——至少戴婆子在聽了那個價格的時候,嘴巴張了老大,半天都合不上。

那四件成衣其實和往常的袍子也沒有太大的區別,只是腰間收了一點,而且衣角各是一組花中四君子,看起來翠綠一片,卻不給人花哨的感覺,反而多了幾分儒雅的感覺。

錦好做好了之後,因爲不知道效果如何,就拿了其中一件依着邱如虎的尺寸做成的那件竹子的成衣,讓邱如虎換上。

當雲燕和雪蘭將那袍子展開的時候,邱如虎立時眼前一亮,也不等錦好催促,自個兒就忙着回去,要自個兒換上。

趁着邱如虎換衣裳的功夫,錦好又想了幾個花樣,天朝的達官貴人除了花中四君子外,還喜歡一些鬆,杉,柏等,她尋思着,再搗鼓幾件出來。

一旁的邱如意甚至嚷着,弄些小鳥,小魚的花樣,倒是讓錦好靈機一動,覺得可以將這些可愛的小動物,繡在小孩子的衣裳上。

正在思緒萬千的時候,邱如虎就回來了,不過他後面還跟了三人——謝明覃,葉若銘,還有朱三爺。

邱如虎換好了衣衫,一下子就多了幾分儒雅之氣,卻也半點不損男兒的剛強,錦好頓時眼前一亮,明白自己和戴婆子這些日子的功夫沒有白費。

謝明覃進了門,就嚷了起來:“五小姐,你需要活招牌,我也可以,你看我風流倜儻,身材修長,穿上這樣的衣服豈不是最合適不夠?我這人皮膚好,穿白『色』的繡綠竹,最爲俊俏。”自個兒連顏『色』,花『色』都選好了。

葉若銘雖然嘴裡沒說什麼,只是勾了勾脣,不過那眼底的意思,也很明確——我也要一件?

而朱三爺則同樣毫不客氣道:“我喜歡藍『色』的。”

錦好很高興自個兒的作品受歡迎,不過還是不改初衷:“朱三叔,謝公子,葉大公子請見諒,玲瓏繡坊,同『色』系的花『色』只此一件。”

見三人眉頭不約而同的皺了起來,她笑道:“不過三位願意做我的活招牌,我又怎麼會拒絕?我也會爲三位量身定做屬於自己的花『色』,顏『色』。”

三人美滋滋的將自己喜歡的顏『色』,花『色』說了一份,又讓人立時取了自個兒的舊袍子。

一番忙完了之後,錦好就將自個兒的意圖說了一番,他們三人表示洗耳恭聽。

“我打算做的這些袍子。一來,只向一些世家官府出售,二來,所有的花樣只此一件。不管對方是誰,出多少的銀子,也絕不做第二件。”

她的話落,衆人的眼前頓時一亮,瞧着錦好那糯軟的笑容,居然看出了狐狸的狡猾來,而且還是成精的那種。

邱如意在一旁小聲的嘀咕了一句:“二姐,你做一件,其他人買不到,咱們賺什麼銀子……”

“如意,物以稀爲貴,你二姐姐這法子好,一來,這玲瓏繡坊的衣衫既成了身份地位的象徵,二來,還獨一無二,端不怕別人與自己一般。”邱如虎邊細細給邱如意解釋,邊看向錦好的目光,又多了一份敬佩。

錦好微笑着,不覺得自己曉得這些有什麼了不起,以她兩世的經歷,這些想法自然不覺得奇怪,何況前世她可是一心一意想要整出一間繡坊來,這點東西還是能想明白的。

錦好絲毫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了不起,可是這兩點聽在衆人的耳朵裡,卻是石破驚天的感覺——這法子,就是久經商場之人,也不一定能『摸』得出其中的竅門來。

好的法子被人說破之後,聽得人就能想明白其中的好處,若是沒有人說出來,是很少能有人想出來的。

雖然說在說破之後,也不覺得這法子有多麼的難以想到,可是就是看起來簡單的法子,卻是最難想到,不得不說,錦好這法子實在是再簡單不過,不就是利用人們虛榮和炫富的心裡,可是這麼簡單的法子,天朝這些年好像還沒有人用。

謝明覃聽到這裡,心頭一熱:“五小姐,這些袍子,我可不可以不只在本城裡買,我覺得這法子好,袍子也好,若是弄到京城,或是其他的城裡賣,或許價格上,能比這裡高?”

錦好毫不猶豫的點頭,二話不說:“當然可以,咱們合夥做生意,這點事情你自然可以做主,想在哪裡賣,你自個兒拿主意就好!”

這麼說,每一件衣裳,都可以拿到其他城裡去賣,這讓謝明覃和葉若銘很高興,錦好不知道,他們的鋪子已經遍佈天朝各地,多得差點讓他們自個兒都有些糊塗了,若是能好好的折騰一番,這可是一筆不小的收入——至少能讓謝明覃和葉若銘這等貴公子都有些興奮:因爲這只是簡單的袍子,若是那雙面繡的袍子問世……

“五小姐,你那雙面繡的袍子未能問世,是不是有什麼困難?”葉若銘聲音居然透出幾分柔和。

錦好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卻還是直言道,她需要一批手藝精湛的繡娘,她這繡坊,也不能只靠她和戴婆子。

她也不是沒想過從本城裡找些繡娘,不過卻想到雙面繡的特殊的地方——不能外傳,所以這就要三思了,若是那些繡娘學會了雙面繡,屁股拍拍走人,她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她尋思着,以葉大公子和謝公子的特別的身份,或許能搞些比較獨特的繡娘出來——宮裡每年不都會淘汰一些年紀大的繡娘,這些繡娘大多與外界隔絕,不易被人收買,而且手藝精湛,最是合適不過。

她尋思着,可以提高吃住,月錢也可以高些,不過得籤長工。

謝明覃聽了錦好的話,眼底的顏『色』又深了一些,幽光閃過,臉上的壞笑倒是淡了不少,搖了搖手中的扇子,應道:“這事情交給我辦吧!”

錦好福了福身子,道了一聲有勞了。

然後,衆人就說起剩下三件的價格,錦好遲疑了半天,纔將自己心裡的價格說了出來:“二十兩!”

二十兩的價格,差點就讓戴婆子的下巴找不到了,所以她說得時候,那底氣實在不足。

誰知道錦好價格報了之後,謝明覃等人倒是一致搖頭,嚷着:“太便宜了……”

錦好差點沒摔倒在地。

二十兩一件衣服,還太便宜了?

普通人家,一年的嚼用也就不過二十兩上下,還是家境算是比較富裕的。

可是這幾位,居然說什麼太便宜?

有多便宜啊!

葉若銘見錦好反駁,指了指身上的衣裳:“我這件——一百二十兩!”

“噗!”邱如虎剛飲到嘴邊的茶水,一下子就噴了出來,臉紅着擦了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錦好的眼睛也瞪大了,仔細仔細的瞧了葉若銘那身上的袍子一番,說真話,除了料子好點,手工好點,實在看不出還有什麼出彩的地方,比起她今兒個的袍子,嗯,差遠了!

看完了葉若銘的袍子,又仔細觀察了謝明覃的袍子,他略帶尷尬的『摸』了一下鼻子:“我這——三百五十兩!”

錦好白了他一眼,終於相信,她這袍子賣的實在太便宜了。

再瞄一眼朱三爺,他立刻紅着臉主動報價:“一百三十兩!”

三人以自身的情況,十成十的讓錦好相信,她的價格實在是便宜的讓她一頭想要撞牆。

於是,最後謝明覃一錘定音:“我瞧着這三件,不比我身上的差,還略勝一籌,咱們也就不加價,就照我這袍子的價格來。”

於是,邱如虎立刻就很想將身上的袍子脫下來——天,他將三百五十兩穿在身上,那得買多少大米啊!

錦好目瞪口呆之後,這事情就這麼定了,她瞧着自個兒的白生生的肥爪子——這還是手嗎?都成了招財進寶的聚寶盆了。

在如此離譜的高價之下,錦好已經做好了閒置的打算,可是更讓他目瞪口呆的是,在她左趕右趕,將謝明覃,葉若銘,朱三爺的袍子趕出來之後,三人拉上邱如虎,在城裡最大的酒樓吃了一頓飯。

第二天,這貴的離譜的三件袍子被搶購一空,而且還有三人丟下定金,留下尺寸,繼續定製貴的離譜的袍子。

錦好喜得腦袋發暈之極,終於相信——不怕你貴,就怕你不貴!

一時間,玲瓏繡坊名聲大振,居然帶動了商業街上不少的人氣。

終於在十天左右,謝明覃從京城裡弄來了十多個手藝精湛的繡娘,戴婆子正式開始給她們培訓。

錦好全身心的投入生意之中,恨不得一個人當兩個人用,雖然每天累得骨頭散架,但整個人卻覺得異常的快活。

這一天,她手裡正描着花樣——是小孩子衣服上的花樣:一朵盛開的牡丹花,不過畫的有些誇張,不是尋常的畫法,居然看起來很有趣。

她最近時常倒騰一些怪異的花樣,不過看起來居然都很不錯。

正畫的投入之時,雲燕匆匆的進來:“小姐,二老爺過來接您了,說是老夫人想您了。”

祖母想她?太陽要從西邊出來嗎?

錦好手下的動作一滯,隨即了悟,這些日子她果真是忙糊塗了,怎麼將葉家和莫家的親事給忘了,也該是她回去做戲了——不過也不怪她疏忽了,莫家老夫人和二老爺也知道將自家的孫女,女兒送到人家做平妻是件不光彩的事情,何況還是姐妹共事一夫呢?所以這事情捂得嚴嚴實實,半點風聲都沒有。

再說了,這其中還牽扯着一位失貞的莫家女兒。

錦好扔下手中的筆:“你去收拾一下,這莫家還是要回的,否則我不孝的名聲豈不是要傳揚出去!”

莫錦冉,你一定滿心期盼着入葉家的門吧!前世你也是這般絞盡腦汁想要攀上葉家的親事,爲此不惜『逼』的我冥婚爲妻。

這一次,我要你雞飛蛋打,我要你嘗一嘗我曾經的痛!

冥婚爲妻!

這一世,該輪到你了!

王氏,你若是聽見自己捧在手心裡的女兒冥婚爲妻,可會心疼?

金『色』的光芒『射』下,錦好眼底碎鑽般的光芒,帶着星星點點的寒,冷寒入骨,俏生生的粉面上,剛剛描繪花『色』的溫和眼神此刻全都變了,隱隱透出一種冷酷。

雲燕瞧着自家小姐,一身粉『色』與那潔白如玉般的肌膚相襯,越發顯的她花容月貌,一雙長睫『毛』下的雙眸竟宛若古井,瀲灩出一道清冷的光芒。

她知道,小姐要出手了!

“通知瑤琴,收網。”幽深的眸中漆黑的墨『色』翻涌,隱隱的透出凌厲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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