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桑菱和離溯根本沒有察覺濯焰的到來,子桑菱吃下離溯餵過來的魚肉,笑道:“怪不得飛嘟那傢伙整天饞成這樣,我自己都要被自己的廚藝陶醉了!”
“小菱,那今後我們在一起,做飯的事便拜託你了……”離溯笑道:“我定然會天天監督你,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
“離溯哥哥……”子桑菱明白離溯的畫外之音,看來,她真的不能再拖了,這樣拖下去,對離溯很不公平。雖然她也不想傷害任何人,但是,有時候隱瞞纔是最大的傷害。
“離溯哥哥,過去我們一起瘋鬧,那時候我還只是一個小孩子,我記得你看我的目光,也好像在看自己的妹妹一般。”子桑菱斟酌道:“可是爲何現在……你是因爲婚約的原因,還是因爲你真的……喜歡我?”
離溯開始沒有說話,只是眼神灼灼地望着子桑菱,繼而眸光變得有些深遠,好似想到了什麼久遠的回憶:“小菱,其實有一件事或許你忘記了,不過這些年,我一直都記得很清楚。”
“什麼事?”子桑菱好奇道。
“還記得那時候我不過十三歲的年紀,那時候你才七八歲。”離溯的聲音緩緩道來:“小的時候,父親管教我很嚴,而且,因爲我的血脈特殊的緣故,我的身邊,從來都沒有一個朋友。可是作爲孩子,誰不喜歡玩耍呢?然而,我那十三歲之前,卻都是在不斷的修煉中度過的。”
“記得那時候,父親爲了讓我激發血脈中潛藏的力量,曾經將我關在一個只有窗戶的屋子裡很多天,用最極端的方式激起我血脈的力量。那時候我真的很絕望,不知道多少次想到過放棄。”說着,離溯溫柔的目光落在了子桑菱身上:“可是,正當我要放棄的時候,有一個小姑娘來到那個窗戶前,同我說話。”
“是我嗎?”子桑菱想了想:“好像有那麼一點模糊的記憶……”
“因爲我從小便不會和同齡的孩子相處,所以看到她長得可愛,我想說話,卻根本不知道如何開口。我只是發呆似的漠然地望着她。可是,她卻毫不在意,她不斷地對我問東問西,還取來她喜歡的零食同我分享。我雖然並不喜歡吃那些東西,卻是第一次和小夥伴一起分享食物,那是一種新奇的享受。”
“之後,她看到我天天被關着,便時不時來看我,給我講她自己編的笑話哄我開心。那時候,我便是終於有了想要出去,看看她是什麼樣子的衝動。”離溯望着子桑菱的眼睛道:“當時通過那道小窗戶,唯一看到的只是她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地映着我的影子。”
久遠的記憶漸漸復甦,子桑菱恍然回憶起,在很多年前的一天,她無意間經過的一個練功房外,的確是見到一個倔強的男孩子,一個人孤獨而無助地在那個漆黑的房間之中,望着窗戶發呆,後來她就經常過去找他。
“離溯哥哥,原來那就是你……”原來,她以爲的他們第一次見面,是她十歲的時候,是她弄錯了。
“是啊,小菱,後來,我努力按照父親的方法修煉,便是希望能夠早一天出去,看看那個喜歡絮絮叨叨卻又漂亮可愛的女孩子是誰。卻沒有想到,因爲當時修煉得太過用力,透支了體力,在經過一處暗礁的時候差點掉了下去。”
“離溯哥哥,你說的那個暗礁……”子桑菱驚訝道:“當時我也是爲了救一個掉下去的男孩子,自己也滾入了海水之中,後來被救起,還發了好幾天燒,難道那個男孩子是你?”
“是的小菱,或許這就是緣分吧!”離溯沉靜的目光望着子桑菱:“當時我一直想找到那個女孩子,於是離開修煉室之後,便到處打聽,聽說島上的小公主和我描述的你一樣,於是一路追到了礁石附近。卻不料掉了下去。當時你正好在附近,救了我。我掉下去的時候,你用你纖細的小手,緊緊抓住了我的手無論如何也不鬆開。以至於後來我們一起脫力掉到了礁石下面。”
“小菱,你知道嗎,在掉下去的那一刻,我唯一望見的,就是你的眼睛。”離溯說着,伸手撥開子桑菱額前的碎髮:“所以後來,我聽說了我同你早就已經定下來的婚事之後,不知高興地多少個晚上沒有睡着。或許在別人眼裡是我一直照顧着你,寵着你,可是在我的眼裡,卻是你給我點燃了前行的力量。自那個時候起,我便一直盼着,等着你長大,好讓我能夠將我一直記在心裡的女孩兒娶回家。如今,小菱你真的長大了,如此真實地站在了我的面前……”
“離溯哥哥,我……”沒有想到,原來還有這樣一段幾乎被她塵封了的過往。也沒有想到,她原本以爲他們之間的朝夕相伴,離溯對她更多的是兄妹一般的愛護之情。可是如今知道了,她的心中頓時就像有一道大石一般緊緊壓着。
是的,小的時候或許她不經意之舉真的對他來說十分得重要,可是,她一直以來,都把他當做親哥哥一般。即使後來知道了他們之間的婚約,她也好像是對待一個本來便屬於自己的宿命或者責任一樣,從未想過別的東西。
或許,如果沒有滄海神島那場浩劫,如今的他們若是還在,恐怕早已經共諧連理兒孫滿堂。可是,她卻在情竇初開的年紀與大家分開,一別百年,那段本該屬於他們風花雪月的時光,已經別他人所替代,想要找回的時候,卻發現已經全然無法回到當初。
可是,她怎麼忍心讓他難過?如今滄海神島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他對自己的一往情深,他將生存的機會留給自己,甘願選擇沉睡,自己卻在百年後他醒來的時候對他說不嗎?
濯焰望着此時夕陽下的二人,一雙手緊握成拳,卻又緩緩鬆開,直到瞬移一般出現在子桑菱面前時,聲音已經恢復了慣常的平靜:“阿菱,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