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這次回來待多久啊？常來公司看看。”
“我男朋友可喜歡你寫的書了，什麼時候幫我籤個名唄。”
“我也可喜歡你寫的《水滴》了，是死忠粉……好幾年前還在B站上做了個MC系列的片段，你有沒有看？”
“那個MC的和三體人對話是你做的啊？看不出來你還有這本事？”
“《嚮往的生活》節目效果炸裂，一開始你說你是秦無相我們還沒個印象，完全想象不出來身邊的同事就是名人的感覺，結果你一上節目，簡直絕了！”
“秦風，你真跟那個大明星方念薇在交往啊？”
同事們但凡是來食堂吃飯的，見秦風回來了，都願意跑過來跟秦風聊兩句。
電視臺這種公家單位不跟普通私企似的，同事們勾心鬥角，關係面上可以實際上還不如朋友。
在這裡只要不是特別複雜的利益往來，同事就是單純的同事，一種只有離開學校的社會人士才明白的關係。
而秦風在單位裡素來以能力著稱，還多次因爲個人原因給集體帶來榮譽，給其他同事帶來好處，所以人緣格外的好。
越是這樣，越讓那邊偷偷打量秦風的王仁偉蹙眉。
他也是公家單位的人，深知一個人要想在單位裡混到這樣的好人緣有多麼不易……
這還是那個身纏緋聞、提起來第一印象就是私生活有問題的傢伙嗎？
傳聞中秦無相可比羅某牛逼多了，當年羅某因爲被曝出多人運動而榮獲時間管理大師的名號，如果仔細研究一下秦無相最瘋狂的那段時間，會發現他在一天之內認識接觸的名媛得有幾十個之多！
唯一跟羅某的區別，可能就是秦風還保留着底線，當然這一點除了他自己和寥寥幾個信任他的人之外，沒人相信罷了。
比如王仁偉。
嗯……難道大衆接受程度對於藝人和作家的底線不一樣？
王仁偉開始考慮這個方面，就是不願意承認也許秦風的人品就是好。
“那個……王書記。”一旁作陪的曲江見王仁偉的神情不太對勁，總是皺着眉頭，便客客氣氣地詢問：“飯菜還滿意嗎？對於食堂有什麼改進的地方還請明說，我們也好抓住重點。”
王仁偉聞言將視線拉回來，看向眼前桌上的飯菜。
15塊錢兩葷一素這個價格在觀海市這樣半島首屈一指的沿海城市，真的還可以了。
而且食堂給的量很大，飯量小一些的女生根本就吃不完，都會在打飯的時候跟食堂阿姨說一聲少一些。
菜的色香味也都具備，雖然是大鍋飯但做出了小炒的精緻，王仁偉還是滿意的。
至少自己弟弟在單位裡吃得好，工作環境也還可以，不用想着幫他調換崗位了。
“食堂深刻貫徹了以基層爲重點的方針，民以食爲天，吃得好是一切的基礎，這個飯菜質量和價格，說明曲臺長是用心了的，不錯。”
王仁偉面對着相機的鏡頭露出了微笑，這句話也被旁邊市政府的文案記錄在案，今天晚些時候就會寫成文章，明早八點準時出現在公衆號和政府官網上。
他不再去看秦風那邊了，並且在心裡責怪自己新官上任，現在正在工作怎麼還分心去想秦風的事？
不要讓他影響了自己，順其自然，堅決反對他和王安若的戀情就好。
“我還以爲今天中午食堂爲了應付領導來視察，會做幾道硬菜呢。”
吃過飯之後，幾人一塊往辦公大樓走，打算回去午休趴一會。
打工人一旦嘗試過午休之後便再也戒不掉了，中午睡覺只有零次和無數次。
大劉打着哈欠嘴裡嘟囔着：“結果就跟平時一樣，白激動了。”
秦風也有些意外，明明事業單位最注重這個，尤其是曲江更是老油條了，按理說早知道王仁偉會來視察工作，應該會囑咐食堂做些好菜的。
趙明見大劉抱怨、秦風也略有思索，神秘一笑：“是不是很驚訝，覺得這不是曲臺的作風？”
大劉點頭，伸出手指比劃，語氣那叫一個痛苦：“以曲江的脾氣，自掏腰包給食堂買頭牛都是有可能的……現在一斤牛肉八十呢！”
他可太喜歡吃牛肉了，可惜就是吃不起，只能去自助餐廳吃十塊錢一個的合成牛排。
“當然是有高人指點了。跟曲臺說面子工程不可取，就用最真實的一面應對檢查之類的話……”趙明嘴角一翹，“這高人咱們還都認識，保不已經到了。”
秦風正納悶，進了辦公大樓從走廊到大廳門口，就聽見裡面有人在吵架。
說是吵架不太準確，因爲這情況在觀海市電視臺裡可太正常了，今天回來到現在還沒聽過，秦風都覺得不太對味。
“老泰，我跟你說你別太過分！我這還沒到單位就接小趙電話了，你又把你們部門的工作甩給我們了？”
“怎麼了？今天市領導來視察工作，過來開新聞發佈會，整個單位上下都忙，就你們辦公室特殊啊？你們部門員工不算單位的人唄？”
“這是你甩鍋工作的理由嗎？別上綱上線的，我們的人工作能力強，猛，所以曲臺讓我們負責正常的單位事務。你們部門那麼多閒散人員，幫一幫場務不是很正常嗎？”
“人身攻擊我的人是吧？什麼叫閒散了？我還說曲江他不給你們安排活是有私情呢，誰不知道你是個關係戶，擱着跟我玩這套，你說你……”
“針對我呢？”
“還就是針對你了，針對你又不是一天兩天了……以前秦風在你們部門的時候，我看你們部門還順眼點。人家能力在那擺着，我從不爲難有能力的人。現在秦風都走了，去首都了，不要你了！”
“哈哈哈，你敢說秦風不要我？這也就是有些事我避嫌不想說，讓你在這嘚瑟。”
“姓王的！我真是看你就來氣，前幾天你跟我媳婦說我寧肯加班都不回家，害得我睡了好幾天客廳！”
“還不是你先跟我媳婦告狀說我平時在單位抽菸的！”
“我什麼時候……”
秦風拐進門，就瞅見泰東昇和王叔在嚷嚷。
這倆人也是厲害，泰東昇在他自己的工位一邊敲電腦一邊罵，王仁貴在晚間節目組辦公室裡泡茶喝。
整個單位沒別人，都去食堂了，就剩小王自己跟這倆人。
爲了能聽見彼此的陰陽怪氣，他倆還把辦公室的門打開，就衝着對方互罵。
王仁貴氣得不輕，他覺得一定是泰東昇跟自己媳婦告的狀，而泰東昇則納悶王仁貴從哪潑的髒水。
他想了半天想不明白，一揮手譏笑道：“甭說那些有的沒的，反正秦風肯定是不會回來了，人家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憑什麼待在你這個走後門的領導手底下？你臉上有金子？還是你是他爹？”
看着泰東昇這幅氣人的樣子，王仁貴是後牙槽都快咬碎了。
媽的，針對自己就算了，居然說秦風跟自己關係不行，以後不回來了？
“我趕他走他都不走！”王仁貴上來那股勁，胸膛起伏，“我臉上是沒金子，但打個賭你信不信，他都求着我當他爹！”
“哈哈哈，王仁貴啊王仁貴，你也有得癔症的一天啊！”泰東昇心情大好，最近因爲女神戀愛的事他鬱悶得很，最關鍵的是戀愛對象還是他看好的秦風。
泰東昇看秦風的眼神，不亞於曹老闆看關二爺，愛而不得。
結果女神還被人家捷足先登了，別提泰東昇這幾天鬱悶成什麼樣了。 “先不說秦風回不回來，假設他能回來……”泰東昇緊緊抿着脣，撂下手裡的活站起來，隔着倆辦公室的門對望王仁貴：“你輸了，乖乖的、大大方方地跟單位裡的人承認你沒能力就行了。”
“你輸了呢？”
“我輸了以後每週兩天你們單位帶薪休假，工作全扔給我，我一個人給你們幹！”
就在泰東昇話音剛落的瞬間，一下子從大廳門口竄進一個大黑耗子來，嚇了泰東昇和王仁貴一跳！
只見黑影以博爾特般的速度先是竄到泰東昇部門，衝到泰東昇眼前，緊緊握着他的手，聲淚俱下，聲音那叫一個感動。
“一言爲定啊！”秦風從沒有一刻看泰東昇這麼順眼。
緊接着他在泰東昇懵逼的注視下，又以同樣的速度衝回了晚間節目組的辦公室，給正在喝水的王仁貴嚇得水灑了衣領。
秦風順手抽了張抽紙幫王仁貴擦水漬，情緒激動：“雙喜臨門啊！”
“小……小秦？”王仁貴看清楚是秦風，整個人都愣住了，“你不是在首都嗎？”
“今早的飛機，剛到觀海。這都不重要了，叔……不對！”
秦風突然正色，嘴脣顫抖着、激動地喊道：“爸！以後咱倆各論各的您管我叫小秦，我管您叫爸怎麼樣？您剛纔可是答應過的！”
泰東昇都傻了，手指着王仁貴，剛纔的狠話放了一半還沒說完呢！
他本來覺得這個賭注十拿九穩，不說半場開香檳，我特麼直接貸款開香檳！
結果貸款剛下來，那邊結束了。
於是看着突然出現的秦風，泰東昇覺得自己這貸款應該是被網絡詐騙了。
“你倆合起夥來整我是吧？”泰東昇有些惱怒。
秦風卻滿臉的誠懇，搖了搖頭，語氣十分認真：“我是真心的，這個爸我可太想叫了……雖然說現在改口有點不合時宜，但機會千載難逢。”
跟泰東昇解釋完了，秦風又眼巴巴看向王仁貴：“我叫你爸這事可不能反悔啊，叔！”
跟着秦風吃飯回來的大劉和趙明也都傻眼了。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結果沒等他倆回過神來，小王已經滿臉委屈過來了。
“你又怎麼回事？”大劉皺眉問。
“我真傻，真的。”小王一抽鼻子：“我單知道今天市領導來視察，食堂不能去，卻忘了主任跟泰哥回來要吵……你倆不知道在你們去吃飯這段時間裡，我都經歷了什麼……對於一個社恐來說，還有什麼比兩個領導吵架讓你評理更恐怖的事？”
“有的。”大劉拍了拍小王的肩膀，語重心長：“我同事都開始叫我領導爹了，我比你更慌……下一個是不是到我了？”
只有趙明眼珠一轉，察覺到了事情不對勁。
他記得主任之前隱約說過自己有個女兒，那是主任剛來電視臺不久，他請主任吃飯時候說的。
那一會還沒有大劉小王他們，只有趙明跟着王仁貴，辦公室就倆人。
王仁貴在聽說趙明已經結婚之後，便讓他幫忙留意一下單位裡有上進心的年輕小夥，後來這事也逐漸沒了消息。
難道說……
“咳，小秦啊，別站這兒聊了，待會吃了飯他們都就回來了。”趙明指了指窗外，已經有其他吃飯快的人吃過飯往回走了。
“你也好久沒跟主任聊聊了，這次出差回來，不得彙報工作？不如去主任辦公室。”
秦風恍然，心想趙哥不愧是趙哥，腦子轉的就是快，便一伸手將王叔請進了辦公室。
這間獨屬於王仁貴的小辦公室連泰東昇都沒這待遇，可以算是整個電視臺除了曲江之外待遇最好的領導了。
進了門，王仁貴把衣服往衣帽架上一掛，坐下舒舒服服嘆了口氣。
秦風已經很嫺熟地泡茶了。
“在首都這些日子，感覺怎麼樣？”
“挺好的，走之前老爺子還讓我去了一趟……雖然沒留我吃飯，但給我指了條路。”
“哦？”王仁貴眉眼一挑來了興趣：“說說看。”
秦風卻不答，賣了個關子，而是看向百葉窗外熱鬧的食堂，問道：“王叔你怎麼不去食堂吃飯？明明大伯他就在那。”
“你……不會在食堂當着大家的面叫了他大伯吧？”王仁貴一蹙眉問道。
秦風搖頭：“怎麼可能，我叫的王書記。”
“問題就在這。”王仁貴嘆了口氣：“我那兄弟太謹慎了，任何一點可能落人把柄的事都不會做，不光是提防你，我們這些做兄弟的也得避嫌……所以我沒去。好了，說說我爹他給你指了條什麼路吧！居然能讓老爺子鬆口，有本事！”
秦風還是不答，只是笑着轉頭看向王仁貴，用手指撥了一下百葉窗，讓他能更清楚地看到外面食堂。
王仁偉正好在一羣人的簇擁下走出來，準備去演播大樓。
王仁貴一愣，緊接着明白了。
他手在桌上敲了敲，半天了才憋出一句，“不好辦啊！”
“不過雖然說不好辦，但也是有辦法的。”王仁貴想了想，想到了一個方向。
秦風也說道：“我也有個計劃。”
“你也有個計劃？”王仁貴眼睛一亮，然後看了看桌上。
“三國看過沒？老三國，周瑜跟諸葛亮商量火燒赤壁那會，在手上寫個字。”
他在辦公桌上摸索一陣，找了一支筆扔給秦風：“你也寫手上，我倒要看看咱爺倆是不是心有靈犀，緣分到了沒！”
秦風笑着在手上寫了個字，王仁貴也寫了個字。
倆人一靠近，都攤開手。
兩隻手上寫的赫然是“山”、“川”二字。
山是秦風寫的，川是王仁貴寫的。
王仁貴又是一愣，緊接着哈哈大笑，拍了拍秦風的肩膀：“晚上跟我回家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