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過半，消費市場的熱力已經開始逐級下降。
畢竟是冬天，出個門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聚餐、遊玩已經在節日當天做完了，那麼在剩下的時間裡，宅家則成爲了大多數人的選擇。
到了第二天的晌午，拼團元旦成交量突破五十萬單的海報就已經貼滿了所有的合作門店，金燦燦的五個零十分晃眼。
對此，拉手和糯米一直保持着鮮有的沉默。
“五十萬，太會吹牛逼了。”
“頭天凌晨出的數據，第二天七點，海報都他媽貼出來了，說不是提前印的我都不信！”
“但是，真的很有用啊……”
“我聽小道消息說，拼團在元旦期間還盈利了，這比五十萬還他媽邪門兒吧？”
“短暫盈利罷了，後續還是要還給市場的。”
“可咱們在滬上做了五個多月，連短暫盈利都沒有過，一直都在燒錢。”
聽着衆人七嘴八舌的議論，楊學宇夾着根菸，站在窗戶前沉默不語。
團購的市場是從年初開始炒熱的，第一站就是滬上，從康敬濤到羅賓再到楊學宇，拉手分站已經經歷了兩次換帥，但卻一直沒能挖掘出滬上市場的消費潛力。
可拼團到來的短短一個月，這個盤子就已經被炒的燙手了，這其中的差別實在太大了。
不過，拉手網和糯米網的發展理念都是以商家爲本，他們的核心方針一直都是，把握住城市的大部分商戶，那我們就可以立於不敗之地。
所以雖然元旦的成單量低迷，但因爲沒有再丟掉任何經營區，楊學宇反而受到了總部的嘉獎。
總部說這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等到融資之後，城市數量及商戶數量纔是決勝的關鍵，消費者數量反而不是第一要素。
可身處一線的楊學宇，卻對總部這種財大氣粗的樂觀產生了質疑。
拼團在蟄伏階段一直在做商戶精選的工作，簽下了許多熱門店鋪作爲基本盤，而這次的元旦促銷更是讓三家團購網站的商戶質量來了一次大洗牌。
雖然拉手網的商戶數量還是滬上第一，但這些商戶的服務質量，卻比拼團差了一大截。
簡單點說，經過了先手一步的深度合作協議、拼團美食榜的用戶評分、加上元旦的節日促銷，拼團現在已經掌握了滬上所有的熱門商戶。
他們服務好，質量高，吸引力強。
從數量上來比，拼團的簽約量確實是三家最少的，但從成單量來說，拉手和糯米加起來也幹不過拼團。
有消費者就能吸引熱門商戶籤協議，有熱門商戶籤協議就能有更多的消費者，這纔是一個良性循環啊。
尤其是拼團嚴選這個東西，真的非常微妙。
一開始的時候，楊學宇和羅賓並不清楚拼團忽然推出一個自營嚴選是爲了什麼。
因爲這個東西需要倉庫，需要渠道，需要很大一部分的工作量，對於現階段的團購生意並沒什麼直接的幫助。
可直到消費者羣體中流傳出，團購都是假貨，也就拼團上能買到正品的時候，他們才知道，拼團在埋伏筆。
因爲當拼團成爲了這個行業內，唯一代表正品的形象，那真正不敗的只有它。
那是連燒錢都無法撼動的東西，因爲註定有一些人，哪怕多花點錢也要追求高質量。
“小李，小劉，我們先走了。”
南驚路步行街，負責拼團攤位的亮子站起身，衝對面拉手和糯米的兩人擺了擺手。
“現在就吃晚飯嗎？有點早吧，要不再等一會兒，咱們一起去！”
拉手網的小劉一邊剝着炒栗子，一邊勸他等等。
亮子搖搖頭：“我們放假啦，譚總說時間差不多了，不需要這麼多人守着了，讓我們有家的趕緊回去陪老婆孩子。”
“？”
小劉微微一愣，這才發現拼團的五個攤位其實已經有三個開始拆撤了，就連遊覽車也撤掉了一輛。
沃日，元旦可是有三天假期呢，你們家竟然只加一天班，這他媽還有王法嗎？
“你們經理連你們有老婆孩子都知道？我草，我們經理連我全名叫啥都搞不清。”
亮子一邊收拾包一邊開口：“之前建過一次檔案，填過家庭信息啊。”
“老徐也走嗎？”
“他不走，他沒老婆孩子，不如賺個雙倍工資。”
糯米網的小李正好過來借水，聽完後都震驚了，剛倒的水撒了一地：“多少？雙倍工資，昨天也是嗎？”
“昨天不是。”
“哦哦。”小李和小劉忽然覺得平衡了一點。
亮子此時又開口補充：“昨天是三倍。”
“？？？？？”
糯米網的小李忽然回憶起了元旦當天那個夜晚，那天的拼團地推跟瘋了一樣，拉住客戶就跟人講解，能三個小時不停不喝水。
當時小李還喊老徐去廁所，老徐都不去，當時他們私下還討論了，說拼團老闆洗腦是真有一套，這些人是真把自己當工具了。
我草，結果不是洗腦，是他媽平平無奇的三倍工資！？
伱們老闆這麼有人味兒，其他老闆不會排擠他，不和他做朋友嗎？不會有大佬說他破壞行業平衡嗎？
“你們……拼團地推，誰都能應聘嗎？有沒有學歷要求。”
“沒有，不過我們考覈制度挺嚴格的，有些混吃等死的來了幹不了多久。”
糯米網的小李忽然回憶起一位老朋友：“我記得你們團隊裡還有個老吳，當年在大學城還打過我，他是不是混吃等死被辭退了？”
亮子愣了一下：“沒有啊，他簽單數量多，升級黃金地推了，現在已經被調到別的市場了。”
“你們拼團的地推還有晉升渠道？”
“有啊，倔強青銅、秩序白銀、榮耀黃金、尊貴鉑金、永恆鑽石、至尊星耀、最強王者，就連工牌顏色都不一樣，我馬上就是榮耀黃金了，工資能漲個一百多塊吧。”
“我尼瑪……”
其實對底層工作者來說，工資福利是很重要的一部分，而晉升渠道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有些人在底層幹了無數年，能不能漲薪全憑領導心情，說白了，領導心情好纔會給你加薪，心情不好加個吊毛。
可一想到要給你加薪，領導的老婆就算生孩子，他心情都能立馬不好。
所以爲什麼要求一個合理的晉升渠道？就是能有個條款，保證你只要努力就可以拿到你該拿到的那份，而不是全憑上面人的心情。
而且，人家的名字也好聽啊。
倔強青銅、秩序白銀、榮耀黃金……這他媽誰想出來的。
媽的，好想投敵啊草，感覺跟着拼團做事是真的在搞事業，而不是在混吃等死。
與此同時，出去浪了一整天的董文豪一行人迎着傍晚的天色，開車抵達了香緹別墅。
他們甚至還買了禮物，過來慶祝老闆的新房。
“老闆這是賺了多少錢啊，竟然在滬上買了別墅？我好酸啊。”
“你以爲他手裡有多少錢？拼團進入全國市場之後一直在燒錢，老闆都快窮死了。”
“啊？那他怎麼還能買別墅？”
“據說，這棟別墅是老闆娘的嬸嬸給墊了錢的。”
“我擦，老闆這種顏值都可以當小白臉了？還是被老闆娘包養，我他媽更酸了！”
路飛宇像是恰了一顆檸檬，呲牙咧嘴的，心說原來拼命做生意的盡頭是被富婆包養，真絕。
正在此時，江勤從客廳走了出來：“怎麼來的這麼晚？都兩個小時了，你們迷路了吧？”
董文豪遞上一套雙立人的廚具：“本來早就要回來的，但是大家一致決定要給您和老闆娘選個禮物，所以我們又去轉了一圈。”
路飛宇咳嗽一聲：“恭喜老闆被包養。”
“什麼包養？這他媽只是不動產！”
江勤啐他一口，轉頭看向譚青：“地推部門的工資和獎金髮下去了嗎？”
譚青點點頭：“已經和徐鈺姐確認過了，今天下午五點之前會全部發放完畢。”
“乾的好，進來包餃子吧，元旦當天沒吃上，今天當過元旦了，另外，你們一邊包着餃子，一邊聽我在旁邊簡單地給你們開個會。”
魏蘭蘭、蘇奈他們已經很久沒聽過這麼突然的開會了，乍一聽還是那麼的如雷貫耳。
再看江勤，此時已經露出一個人民企業家的微笑。
拼團在滬上有了一個階段性的勝利，算是徹底打開了全國市場的大門，而剩下的事情也需要做準備了。
比如融資，比如商業閉環3.0的升級，再比如二三線市場的體量精簡，質量提升，都需要一個長遠的規劃。
江勤這段時間待在滬上，除了指揮作戰之外，剩下的時間都用來做計劃書了。
“蘭蘭，你回去之後幫我約八大天王吃個飯，另外，再約一下戰略合作方的老闆，下週的週三去拼團總部開會，研究合作升級。”
“蘇奈那邊儘快完成手頭的工作，然後配合路飛宇，把今日頭條獨立，取消註冊門檻，在pc端進行試運營，和其他網站做一些相互引流的工作。”
“文豪繼續負責知乎的日常運營，線上的校花比賽也可以再辦幾期。”
“譚青負責滬上分站，把徐凱旋培養起來，後期孫志那邊吃掉深城市場，我需要調他過去。”
“還有錦瑞。”
文錦瑞聞聲一愣，立馬挺胸擡頭。
她是江勤的專職小秘書，但是沒負責過什麼重要的東西，在這種全高管會議上被點名，這還是第一次，她有點懷疑自己要被委以重任，這讓她有種莫名的激動。
江勤擡頭看她一眼：“餃子餡兒不要放太多鹽，你要齁死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