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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三月的晚上,風是暖的,花是香的,星似乎都比平時更明亮。

宋欽一身黑衣,負手站在準王妃窗下,聽到裡面傳來輕不可聞的腳步聲,他心跳變快,有點緊張。去年來找她,他猜到小姑娘會拒絕,故意裝成惱羞成怒,冷聲斷情,揚言要選妃,其實只是爲了讓她信以爲真,免得她覺得他還在惦記她,想法子避開選秀。

如今賜婚旨意已下,她如他計劃那般跳進了他網裡,成了他宋欽的準王妃,告知天下,她想逃都沒法逃,宋欽無需再裝什麼,終於可以好好哄哄她了,前後加起來大半年沒見面,天知道他忍得多辛苦。

“瑜兒,開窗。”她才站定,宋欽便迫不及待地催道,聲音雖低,底氣十足。

“就這樣說。”唐瑜苦澀道。

喜歡還是不喜歡,看不到人,還可以靠聲音掩飾,譬如年前隔窗說話,她騙了宋欽,讓他以爲她已經心如止水,宋欽更是狡猾,冷言冷語叫她難受了那麼久。然一旦打開窗子,唐瑜怕承受不住他渴望的眼神,怕被他看出她要費盡力氣才能狠心拒婚,叫他鑽了空子。

“開窗。”宋欽擡起手,聲音一落,他食指扎破窗紙,探了進去。

唐瑜大驚,焦急地斥他,“你做什麼?”窗紙一破,明早她怎麼跟丫鬟們解釋?

“你不開窗,我就把這扇窗窗紙都捅破。”宋欽無賴地道,說着又在窗上紮了一個洞。

唐瑜從未想過他會如此無賴,只是他捅破窗紙後可以逍遙離開,她卻要絞盡腦汁爲窗紙找藉口,眼看着他三兩下將那小小窗格上的窗紙都扯了,俊臉湊過來露出一隻含笑氣人的鳳眼,唐瑜咬牙,轉身諷刺道:“你儘管撕,反正我已經淪爲了京城的笑柄,不怕再添一樣。”

小姑娘近在眼前,說着氣鼓鼓的話也叫人想,宋欽彎腰瞧着她可愛背影,無奈道:“瑜兒當真看不出我的苦心?”

唐瑜無聲嗤笑,她看出他的苦心了,叫一隻狗幫他選妃,史無前例,果然用心良苦。

“瑜兒,你遲遲不肯讓我來提親,我明白你的苦衷,我提親了,你父親答應下來,會有討好我的嫌疑,將來史書記載恐怕會污了你父親一世英名。所以太后假仁假義勸我選妃,身邊好有人盡心照顧,我便想到了這個法子。你看,現在是我玩世不恭,用一條狗戲耍百官之女,史官記載此事,只會替你父親以及其他官員不平,貶我不尊朝臣,你說是不是?”

唐瑜震驚地攥住了袖口。

原來他帶元寶進宮,竟然是早就計劃好的?

不想壞了父親的名聲,便往自己頭上潑髒水嗎?他有野心,一直維持着在百姓當中的好名聲,現在爲了娶她,連名聲都不顧了?而且他受損的何止是名聲,那些“落選”的秀女會被指點連狗都看不上,那些被他侮.辱了女兒的官員會心懷怨恨……

她一動不動,宋欽知道她在想什麼,他直起身,隔着窗子道:“瑜兒,只要能娶到你,這點污名不算什麼。是我先欺負了你,理應付出代價,不能再讓你們父女背黑鍋。瑜兒,安心嫁給我當王妃吧,接下來只要你父親始終冷眼看我,絕不會有人再說他賣女求榮。”

他爲她考慮了這麼多,揹負了註定伴隨他一生的英名瑕疵,唐瑜的心再也硬不起來了。

她轉向窗子,慢慢地開了窗。

月光如水,傾瀉而入,他的目光就是混在其中的星光,最耀眼的那束,灼.熱急切,唐瑜不用看便能感受到。她低着頭,不敢看他俊美的臉龐,不敢對上他深情的黑眸,怕被他深深蠱惑,再也無法脫身。

她不看他,他就不說話,唐瑜等了會兒,想象他凝視她的樣子,身上越來越熱,壓抑那麼久的思念都被他的目光點成了火。心跳也快了,有種熟悉的悸動從他那邊傳了過來,唐瑜突然覺得羞愧,他什麼都沒做,只是看着她,她竟然想到了那些不爲外人知的晚上……

不行,不能再沉默下去了。

“你……”

“讓開。”

男人低啞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話,唐瑜茫然地擡起頭,不懂他是什麼意思,她在窗子裡呢,又沒擋到他……念頭剛起,就見外面的人突然抓住窗棱,擡起一條腿跨到了窄窄的窗臺上。唐瑜腦海裡有片刻眩暈,意識到他要做什麼,意識到他進來後可能會做的事,唐瑜立即去扯他緊抓窗棱的手,氣息不穩地求他,“你別這樣……”

窗臺太窄,宋欽踩上去馬上擡起另一條腿才能成功翻窗,現在被她擋住,他無法強闖,這邊腳也站不住,宋欽不得不先跳回地上,搶在她縮手前緊緊抓住她手,抓到自己胸膛,牢牢地捂在那兒。人被他扯着,唐瑜被迫貼到了窗前,宋欽霸道地摟住她腦袋,低頭就堵住了那張讓他惦記了不知多少晚上的紅脣。

他整個人就是火,兩人不挨着火苗已經竄到了她身上,現在碰到了,脣齒相依,宛如餵食的一對兒鴛鴦,那思念的火便連綿不絕地蔓延過來。唐瑜越來越無法思索,一開始只是被他拉着,慢慢地,她左手也攀上了他肩膀,慢慢地,她踮起腳,雙手環住他脖子,只剩下本能。

本能是什麼?是心底最想要的,是事情發生時,來不及思索便去做的。

她想他,想得煎熬,有時候會怨,怨他來招惹,可是怨完了,還是想,心是她的,她卻管不住。

餓極了的人,給他一點水,他還想要饅頭,給了饅頭,就會得寸進尺要雞鴨魚肉。今晚宋欽就是來討飯的,吃到了她的嘴,他還想吃她的人,窗子礙事,她不叫他進去,那他便將她拉出來!逼急了,什麼事情做不出來,趁她不注意,宋欽攥住她肩膀,用力往上一提……

身體驟然凌空,唐瑜驚恐地張開嘴,宋欽雙手提她,人也迅速跟着後退,因此她只來得及發出一個音,就被宋欽放到了地上,勒腰低頭,再次堵住了她的脣。她還處在震驚中,雙腿發軟無力地靠在他身上,宋欽等不及了,猛地將人帶入旁邊的花叢。

她終於慌了,嗚嗚地掙扎,宋欽不管,將她裙子往上一推,不管不顧地先得了人。

唐瑜捂住嘴,美眸裡倒映着月光,也倒映着他此時的模樣,鳳眼幽幽,嘴脣微張,好像驟然闖入仙境的凡夫俗子,被所聞所見所感震懾住了,傻了愣了呆了,什麼都無法思索。呼吸如風,不知誰的更急。

好在他不是第一次私會神女了,短暫的魂飛天外後,宋欽再次掌控了身體。看着地上小手捂住半張臉的姑娘,宋欽脣角上翹,湊到她耳邊低語,“瑜兒,是你不肯放我進去,我忍不住,不得不出此下策。”

他說話的時候,嘴脣一會兒挨着她耳垂,一會兒挪到了她頭頂,甚至挪得更高,到了頂,再挪回來,如此往復。唐瑜抿着脣,掐他腰試圖脅迫他,“別在這裡……”

“那去哪兒?”宋欽重重地問。

唐瑜連忙又捂住嘴,好一會兒才搖搖頭,閉上眼睛求他,“去裡面……”

他怎麼能在她的窗外這樣?進了屋,好歹有牀帳遮掩。

“好,咱們去裡面。”宋欽緊緊抱着她,彷彿真的只是爲她打算似的,答應地特別痛快,卻隨即將她捲入一陣疾風驟雨。太久沒見,太久沒這般親.密無間,他潰不成軍,不過是欺負她不懂,給自己找個臺階罷了。

可唐瑜不知道,她還以爲他真的體貼,雖然不滿他又貪了幾下,還是乖乖地沒再亂動,捂着嘴等他先整理衣裳。宋欽今晚過來,確實存了旖旎念頭,他也提前服了避孕的藥,但他不想讓她發現他已經……因此都丟在了她裙襬上,然後扶她起來前,將她的長裙拽了下來。

“我先扣下這件,免得你進去後又擋着我。”義正言辭,宋欽抱着她道。

小姑娘傻傻地信了,爲此時只穿中褲的情狀窘迫不已,催他先扶她翻窗。

宋欽無聲偷笑,叮囑她小心點,穩穩助她進窗。進來了,唐瑜哪還顧得那條裙子,難爲情地躲回牀上,蒙着被子不想見人了。之前想的多決絕啊,然而只是一個照面,便叫他給擄了去,還在花壇裡亂來一回。

那邊宋欽利落跳窗關窗,簡單掃視一圈小姑娘閨房,他將她的裙子丟在牀邊,心情愉悅地鑽進紗帳。瞧見她被子捂得嚴嚴實實,宋欽沒急着抓人,趴到她身上,雙肘撐牀,玩鬧般往下拽被子,露出她可愛的小腦瓜。

“瑜兒,想死我了。”宋欽輕輕親她臉頰,親她眼角眉梢,“瑜兒,半年,這半年多,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你怎麼會信我真的要選妃?我說過,我只要你,只有你能做我的王妃……瑜兒,瑜兒,你瘦了……”

他只是親她,低低地說着情話,唐瑜激盪的心漸漸安定下來,轉而愁上眉頭,睜開眼睛,複雜地望着他,“王爺,你就沒想過,太后爲何要你選妃,又爲何將一切都辦得如此急切嗎?譬如今日的賜婚旨意。”

宋欽自她嘴角擡起頭,對上她擔憂的眼睛,他微微皺眉,“你是說,她想再用一次美人計?”

唐瑜輕輕嗯了聲,扭頭望向紗帳外,“王爺,她想方設法促成咱們的婚事,我實在難以安心,而且我知道你讓元寶選妃的苦心,我父親不知道,他要抗旨拒婚,我找不到理由……”

“怎麼沒有理由?”宋欽香了她一口,“就說你對本王一見鍾情。”

唐瑜惱了,沉着臉推他下去,她在說正經事,他竟然還有心思開玩笑。

“逗你的。”宋欽趕緊抱住人,討好地親了又親,“太后那邊,瑜兒不用擔心,她無非就是再弄點毒.藥給柳嬤嬤,用在你身上,現在柳嬤嬤已經是咱們的人了,你還怕什麼?只要你無心毒害我,就不會有事。”

唐瑜望着他,他說的這麼輕鬆,她卻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小姑娘心事重重,宋欽寵溺地刮她鼻樑,“至於你父親,明早他自去抗旨,我有辦法對付他。”

對付他?對付她父親?

唐瑜不愛聽,宋欽自知失言,低笑一聲,忽然掀開她被子,嚇得她花容失色,卻應接不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