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那精緻的大紅色邀請函時,鬱澤昊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就要叫人退回去。
在按下免提的那一瞬,他又猶豫了。
起身,走到窗口,雙手插入褲袋裡
。看着窗外緩緩飄落的雪花,對面大廈新換上的聖誕裝束,爲這個灰暗的世界裡,多了幾分鮮豔和喜慶的色彩。
他只那麼靜靜地,站着,發呆。
內心無法被那些大紅大綠的色彩染成彩色,一如那灰濛濛的天空,陰鬱,悵然。
夜深了,幽暗的天空中漸次飄起了雪花,有的輕輕地落在了自己的臉頰上,不一會,已消失,化爲水滴,帶來一片薄涼。
隱隱約約可以聽到平安夜曲子,整個美國都在爲他們的新年忙碌。
沫兮站在陽臺上,靜靜地看着那黑沉的夜幕,水裡捧着一個溫熱的牛奶杯,時不時地泯一口。
現在的她,學會了,愛自己。
“嘿?傻妞?又在發呆呢?”,此時,一道洪亮的男聲響起,沫兮回首,正是華叔叔的兒子,華俊喆,英文名叫lance,藍斯。
一個英俊不凡,帥氣的大男孩,很巧的是,他和沫兮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
“華俊喆?不準叫我傻妞?我兒子都三歲多了?”,沫兮轉首,氣惱地瞪視着已經背靠着陽臺邊緣的華俊喆,似笑非笑地呵斥道。
只是在說道兒子時,心裡還是不免地疼了疼。
不過,從她的臉上卻絲毫看不出悲傷的情緒。
“那就是老女人咯?”,華俊喆依舊調笑地說道,邊說着伸手還在沫兮的臉頰捏了捏。
“不理你了?”,沫兮氣惱地白了一眼華俊喆,作勢要回房間,卻被華俊喆拉住。
“小妹妹,生氣了?”,他的身子貼着沫兮的身子,在她的耳畔,低聲問道。
“誰是小妹妹啊?華俊喆,分明我是你姐?”,沫兮根本沒生氣,事實上,她一直當華俊喆爲弟弟,雖然他們兩人是同齡的,而且是同一天出生,甚至分不清誰大誰小
。
“又來了,又來了?你這個愛狡辯的女人?”,華俊喆在沫兮的臉上輕輕劃了劃,沫兮白了他一眼,捧着馬克杯,大口大口地喝牛奶。
在華俊喆眼裡,此時的沫兮,穿着厚厚的白色羽絨服,頭髮披散開,那雙圓亮的烏黑的眼睛瞪着他,那嬌小的只及他胸口處的身材,看起來就如一個剛成年的小丫頭般。
所以,他纔不會喊沫兮姐姐。
不過,想起沫兮的經歷和遭遇,他又覺得,沫兮雖然這麼年輕,事實上,早已歷經滄桑了。
“聽說你明晚就要開始計劃了?”,華俊喆恢復正經模樣,後背依舊倚靠着陽臺,他看着沫兮,認真地問道。
他的問題令沫兮握着杯子的雙手收緊,雙眸看向遠處閃爍着的燈光,“是?”,她開口,無比堅定地說道。
“不會緊張吧?”,華俊喆有些不敢相信沫兮會是那種報仇的人,她是他見過的,最善良,最正經的女人。
沫兮看向華俊喆,“沒什麼可緊張的啊,準備地太充分了,所以,不緊張。”,她看着華俊喆,搖了搖頭,聳了聳肩,輕鬆地說道。
“那看到那個男人,你不會衝動地就殺了他吧?”,不緊張?真的不緊張嗎?華俊喆邊打量着沫兮那有些蒼白的臉,半開玩笑地說道。
“殺他?呵……那太便宜了?再說了,他也不配我揹負一條人命,不是?俊喆,姐姐可不傻?”,沫兮看着華俊喆,也半開玩笑地說道。
內心,什麼感覺都沒有,彷彿麻木了,甚至想象不到鬱澤昊的模樣。
鬱澤昊。
只是這三個字,就如魚刺,卡在她的喉嚨裡,哽住,不上也不下,十分難受。
“好了,姐姐,您快去休息吧?別凍壞了身子?”,華俊喆沒再勸沫兮,伸手,攬着她的肩膀,拖着她涼透的身子,朝她的房間走去
。t7sh。
華俊喆走後,沫兮脫下羽絨服外套,腹部,在絞痛。
那種感覺,就如生產那天的那般絞痛。
沫兮受不了地立即爬上牀,臉色已經煞白,將室內的溫度一再調高,她蜷縮進被窩裡。
“嘶——”,一陣一陣的絞痛,令她全身冒着冷汗。
每當陰天,她就會犯這樣的毛病,比痛經還要痛很多倍。
身體蜷縮地快要成一個球了,她緊咬着牙齒,不讓自己哭,也不讓自己,流一滴眼淚。
忍一忍,一會就過去了。
是啊,有些痛苦,忍一忍,就真的會過去。
但,有些痛苦,早已沁入了靈魂裡,不會消失,直至生命的終結。
***麼兮個裡。
“子墨,爹地和媽咪去美國,兩天就回來,你在家裡,要聽阿良婆的話,好不好?”,鬱澤昊實在捨不得小子墨,甚至想帶他一起去美國,但,又怕抵抗力差的子墨生病。
“爹地你去美國把蜘蛛俠還有超人帶回來好不好?”,小子墨看着鬱澤昊,無比天真地說道,尤其是那雙澄澈的大眼睛,充滿期望地看着鬱澤昊。
鬱澤昊看着他,因爲他的童言童語而發自內心地笑着,“好?爹地保證把超人還有蜘蛛俠帶回來?”,在兒子的臉頰上狠狠地親了一口,鬱澤昊捏了捏小子墨那柔嫩的小臉頰,說道。
“耶——好棒好棒?爹地好棒?”,小子墨聽完鬱澤昊的保證,立即在地上蹦蹦跳跳起來?
此時,菲兒拎着行李下樓,看着這一幕,內心也被小子墨感染了喜悅,她笑了笑。
見菲兒下樓,鬱澤昊再次不捨地看了看小子墨,抱起他,一直抱到大門口,又將他交給阿良嫂。
“阿良嫂,子墨就交給你了?有什麼情況,立即打電話給我?”,上車前,鬱澤昊看着阿良嫂懷裡的小子墨,依舊不放心地說道
。
“少爺,您就放心吧?”,阿良嫂看着鬱澤昊,點頭說道。
“爹地媽咪再見?”,這時,小子墨揮舞着小手,衝着他們再見。
“子墨再見?”,菲兒不捨地看着子墨,揮了揮手,說道。
鬱澤昊也朝着子墨揮了揮手,心裡依舊飽含濃濃的不捨。但還是上了車。今年慈善晚宴的主題就是關注早產兒童的,所募捐的錢財都將用於幫助那些貧窮家庭所生的早產兒。
這點,對鬱澤昊來說,意義很重要,所以,他決定帶着菲兒去參加。
他卻不知道,這場慈善晚宴,正是沫兮投下的一個誘餌。
“禮服,鞋子,項鍊,耳環,手鍊,髮飾,都齊了?已經確定,冷菲兒今晚就是這些裝束?”,房間裡,一個年輕女人從袋子裡取出這些,一樣一樣地確定好,對沫兮說道。
“好?那我們抓緊化妝吧?”,沫兮說完,已經走去了化妝鏡邊,捋起耳邊的頭髮,從左耳後,將一個創口貼撕下。
“amy,你看我這裡還有痣嗎?我看不到。”,沫兮頭側着,雙眸看向鏡子裡,怎麼也看不到耳後的情況。
叫amy的女人聽完,立即上前,在她的耳後,仔細地檢查,“嗯?去掉了?一點痕跡都沒有?”,amy檢查後,對鏡子裡的沫兮,微笑着說道。
沫兮微微地笑了笑,深吸口氣,現在,她和菲兒就一模一樣了吧?
在心裡,她暗暗地想到。
amy開始爲她化妝,照着來的,菲兒的樣子化着。
看着照片上,相攜着走進宴會大廳的兩個人,沫兮沒有看鬱澤昊的臉,一眼,她只是看着菲兒。
三年多過去,她還是和以前一樣,氣質,有些冷豔
。
不知道自己學得像不像呢?
在心裡,沫兮又暗暗地想到。
“好了?我看看像不像。”,根本不用刻意模仿,相同的衣服,相同的髮型,相同的一張臉,讓沫兮和照片上的菲兒看起來就如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真是太像了?你們該不會是雙胞胎吧??”amy看着鏡子中的沫兮,手裡拿着菲兒的照片對照着,驚訝地說道。
沫兮看着她,只笑了笑,“怎麼可能,她比我大兩歲多?好了,慈善拍賣已經開始了吧?”,沫兮起身,在鏡子前轉了轉,確認全身上下都一樣後,纔開口。
“嗯,剛開始?華先生說,你先在這等着,等人通知你,再過去。”,amy開口道,沫兮卻站在鏡子前,學着印象中菲兒的樣子,做着各種表情。
晚宴現場,幽暗的光線下,菲兒和鬱澤昊並肩而做,此時,她的身份還是沫兮呢。
鬱澤昊沒有說話,雙眸一直看向臺上,此時此景,與曾經,多麼相似。
只是,身邊坐的不再是那個人。
心口,狠狠地一顫。
“澤昊,我先去趟洗手間——”,此時,菲兒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對他小聲說道。
鬱澤昊轉首,“要我陪你嗎?”,他在她的耳畔,柔聲地說道,遠遠的,兩個人的姿勢,如此親密。
這一幕正好落在不遠處的厲焱冰眼裡,在心裡,他爲沫兮氣憤?
“不用了……”,菲兒開口,小聲道,然後,起身,離開了坐席。
鬱澤昊看着菲兒的背影,那纖細的身影,令他有那麼一瞬仿若看到了她……
ps:還有更新?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