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們,她彷彿看到了過去的那個自己,本能地轉身,快速地逃離。
薛紫琪手裡拎着魚,狼狽地邁開腳步,慌慌張張地奔跑起來,不顧遊人的側目,奔跑幾步,看到一條窄巷,她鑽了進去。
走小路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那是一間傍水而建的房子,她住在最高一層的閣樓裡,沒有空調,簡陋的牀上掛着一頂白色蚊帳,蚊帳裡掛着一隻小風扇。
屋裡更是沒什麼傢俱。
“萱萱,到家咯,可以吹風扇了哦?”,薛紫琪將小寶寶放在牀上,邊打開小風扇,邊柔聲說道。
小寶寶還沒睡着,睜着晶亮的,藍色的大眼睛看着她,小手含在嘴裡,那淡淡的眉宇間好像帶着笑意。
看着這樣可愛的孩子,薛紫琪發自內心地笑着,眼角,盡是幸福的,淡淡的細紋。
那扇小吊扇賣力地工作着,風力卻極小。
“萱萱乖乖,媽咪先去洗澡……”,將小寶寶往牀裡側抱了抱,又拿一隻枕頭放在靠牀邊的一側,她才放心離開。
算不上是浴室,在陽臺角落搭建的,勉強像個房間,裡面放着一隻紅色的大桶,還有自來水管。沒熱水,天太熱,身上一股魚腥味,她索姓用冷水洗澡。
看着簡陋的一切,她的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苦澀的笑,閉上眼,彷彿坐在了豪華浴缸裡,鼻息間還流竄着浪漫的薰衣草精油味道。
但睜開眼,一切,又回到了現實中。
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錯,她現在已經不怨任何人。
她常常拿自己和沫兮做對比,同樣的十六歲,同樣被玷污,然而,兩個人的路走得卻一點都不同。
沫兮沒有以怨抱怨,依然堅持她內心的那份善,那份純淨,即使歷經艱辛,但最終收穫了幸福
。視線看向一扇小窗,一方湛藍的天和白雲出現在視野裡。
腦海裡浮現起剛剛看到的,他們一家三口幸福出遊的畫面,一顆心,顫了顫。
她自己呢。
失去那寶貴的第一次後,開始自暴自棄,甚至陷害沫兮,讓她和自己一樣失去第一次,墮落……帶着怨恨,帶着憤恨,放縱自己,貪婪,自私,……
深吸口氣,她不願再去回憶那個坑髒不堪的自己,努力將曾經的一切,封閉起來。t7sh。
只想在這個安靜的小城裡,安靜地生活下去,充實也踏實。
她也不會再怨厲焱冰,他對自己殘忍過,而那時的她,卻也真是個的,姓生活混亂的人,她不怨。
“嘶——”,正要起身,倏地,腹部傳來一股般的痛,她雙手抱住腹部,咬着牙,倒抽口氣,吃力地從桶裡站起,雙手捧着腹部,那股痛,直到很久才消失,也耗盡了她身上所有的力氣。
應該是泡涼水,又是剛生產不久的原因吧?
她在心裡暗暗地想到。
回到房間時,小寶寶已經睡着,看着她那安詳的睡顏,心口,不禁涌起一股溫熱的暖流。
奇異的是,她竟也遺傳了他的藍眼睛呢……
那是他的家族特有的。
他的妻子應該也是名門淑媛吧,好像,報紙上說是紐約首富的女兒……力了看自。
看着孩子,她在心裡暗暗地想,不禁也想起了自己的家。
她不怨被父親趕出薛家,那都是她咎由自取,她也明白,在所謂的豪門裡,她不過是顆棋子。
街上,沫兮和子墨小跑着追逐着,因爲只有跑起來,手裡的風車才能輕快地轉動起來,沫兮也像個孩子般,和子墨一同跑起來,此刻的她,彷彿回到了那無憂無慮的童年
。
“啊--”
“小心?”,倏地,腳下一滑,她整個人就要向前倒去,本能地護住自己的腹部,她尖叫。
鬱澤昊見到這一幕,一個心倏地停止了跳動,隨即,他邁開大步,飛奔起來,整個人如箭般,在沫兮就快要接觸到地面時,她被他扯住。
“啊——”,看到自己被鬱澤昊抱住,她終於鬆了口氣,“嚇死我了……”,伸手,撫觸着胸口,撫順自己的心跳。
墨鏡下,鬱澤昊一臉黑沉着,薄脣緊抿成一條線,即使隔着墨鏡,她也能感受到他此刻的怒意,或者說是緊張。
他一聲不吭,將她扶起,此時,子墨跑了回來,“媽咪,你有沒有摔着?”,子墨擔憂問着沫兮,小身子已經被鬱澤昊單手托起,抱在懷裡。
“媽咪沒事?”,沫兮對子墨微笑着回答,似乎還沒察覺到鬱澤昊的異樣。
“昊,你,你左肩還有傷,換隻手啊?”,沫兮見鬱澤昊用左臂抱着子墨,擔憂地說道,然而,鬱澤昊卻沒理睬她,大手緊扣着她的手,拉着她,朝着街外走去……
“啊——好累哦——”,回到房間,沫兮躺在牀上,慵懶地說道。
“活該?”,鬱澤昊冷冷地說道,然,已經走到牀邊,扯過她的腿,雙手開始爲她輕輕地揉捏。
“嗯……舒服……”,沫兮幸福地,慵懶地說道,閉上眼睛,享受着他的服務。
“以後不准你再蹦蹦跳跳,知道嗎??”,募得,鬱澤昊語氣慍怒地沉聲道,原來,他還在爲剛剛在街上發生的事情生氣。
沫兮剛剛和子墨玩耍,差點摔倒,幸好他及時抱住了她。
“有你在,不怕?”,沫兮依舊閉着眼睛,絲毫不把他的慍怒放在眼裡,理所當然地說道
。
“蘇沫兮?”,直呼大名,表示他現在的憤怒,鬱澤昊長臂用力一扯,將她拉進懷裡,那雙深沉的黑眸,緊緊地鎖着她。
“無論我在,或者不在,你都得保護自己,懂不懂??”,他看着她,無比堅決地說道,那聲音裡夾着的一絲顫抖,透露出此刻,他內心的緊張。
沫兮這也才意識到,鬱澤昊眼底那掩藏着的緊張神色。
“你怎麼了……”她伸手,撫上他的臉頰,疑惑地問道。
隨即,身體被他緊緊抱住。
肩上的傷隱隱作痛,他卻絲毫不鬆開,緊緊地抱着她,那般用力,彷彿只要稍稍鬆開,她就會消失般。
“蘇沫兮,再也不要讓我冒險,再也不要?那樣我會死?”,他用力地抱緊她,大聲地吼道,沫兮能夠感受到他的顫抖,他的緊張。
“對不起……我以後注意,好不好?”,反手擁住他的後背,沫兮啞聲地安慰,她知道,他在乎,無比地在乎她。
所以,纔會這樣緊張。
良久良久,沫兮感覺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了,他才鬆開她。
將她推倒,拽過她的腿,又輕柔地爲她按摩雙腿。
沫兮愛戀地看着他那俊逸的側臉,一顆心,如最初那般,悸動着。
半夜,已經睡着的鬱澤昊和沫兮,忽然聽到子墨的哭聲,兩人立即坐起身。
“你在這,我去看看?”,見沫兮也要下牀,鬱澤昊沉聲喝道,隨即,自己出了門。
“子墨——子墨??”,鬱澤昊進入子墨的房間,抱起正在嚎啕大哭的他,焦急地喊道,伸手,探上他的額頭。
高燒?
“子墨——子墨怎麼了??啊——”,此時,沫兮也已經趕來,她焦急地問道
。
鬱澤昊抱起子墨,就要出門,舅舅和舅媽也聞聲上樓來。
“子墨高燒了,我送他去醫院,你們都別擔心,不會有事的?”,鬱澤昊已經恢復了異常的冷靜,抱着子墨,朝着樓下走去。
“不?我也要去?我在家不放心?”,沫兮衝着鬱澤昊的背影,大聲喊道。
“蘇沫兮?給我安心地睡覺?記住下午答應過我的?”,鬱澤昊轉首,瞪視着她,厲聲道,“我保證,子墨不會有事?”,看着沫兮那蒼白的小臉,他又不忍地安慰道,再然後,抱着子墨下了樓。
“沫兮,休息吧,沒事的,不過是發燒,你舅舅也跟去了不是?”,舅媽拉着沫兮進入房間,安慰道。
“嗯……”,沫兮答應着,心裡卻依舊焦急如焚。
“萱萱……萱萱不哭,就快到,醫院了?寶貝不哭……萱萱……”,幽暗的青石街道上,一道纖細的身影,懷裡抱着小嬰兒,小嬰兒不停地哭着,她不停地安慰着,腳下的步伐越來越快,一輛黑色的房車從她身邊經過……
此刻,她多想那輛車能停下,載她一程啊……
萱萱高燒了,一直哭鬧着,薛紫琪立即起牀,抱着她朝着市區裡的兒童專科醫院跑去。兜裡揣着她僅有的幾百塊錢。
“給我快點?”,車上,鬱澤昊抱着懷裡高燒不退的子墨,衝着司機厲聲喝道,那聲音極爲低沉,令人不敢違抗,只好繼續加速。
“子墨,不哭,一會到醫院了,乖……”,才一瞬,他的聲音又那樣低柔起來,大手撫摸着子墨的額頭,不停地安慰。
應該是白天接近人羣,小孩子抵抗力不好,才受感染,感冒發燒的吧。照顧小孩經驗豐富的鬱澤昊在心裡暗暗地想。
“澤昊,別擔心,這家醫院兒科很出名,不會有事的。”,舅舅坐在一側,安慰道。此時,車已停下,他們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