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仁巷,公孫倩宅院。
公孫倩的宅院爲典型的四合大宅院,分前院和後院。
後院不大,小院種有石榴、翠竹,中間搭着葡萄架,屋檐下襬着幾盆蒼松盆栽,頗爲雅緻,生趣盎然。
正房分東西屋,公孫倩住東屋,西屋爲書房,中間爲客廳。
雷彤住在東廂房;公孫倩原本讓張倩華住西屋或東廂房,張倩華覺得地位不夠,死活不住,搬進西廂房;公孫倩家教極嚴,雷少軒並未與張倩華成親,不能住在一起,苦着臉住進東廂客房,雷彤隔壁。
雷少軒和妹妹一路說說笑笑,回到家中,來到後院,卻發現公孫倩正指揮着丫環和僕人搬東西,小院中間站立着一位身姿嫋娜女子。
聽到動靜,女子回過頭來,雷少軒微微愣神。
女子身穿彩繡宮裝裙,腰肢纖細,眉目清秀,脣似櫻桃,雪白肌膚,嫩若凝脂。
太美了,與張倩華比不遑多讓。
見到雷少軒,女子臉色羞紅,頗爲不自然。
“你怎麼來了?”雷少軒驚奇道。
這女子正是太后宴席上不懷好意的宮女周蕊,時任太后惠侍,懿秀宮副總管。
“蒙太后恩典,將周惠侍賜予你爲妻。”公孫倩喜滋滋道。
“不要,送回去。”雷少軒皺起眉頭道,看也不看周蕊一眼。
太后壽誕當日,周蕊便不懷好意,太后賜下多半也不是什麼好事。
周蕊聞言,臉上微浮恐慌之色。
雷少軒淡淡道:“娘,你忙什麼呢?”
“沒什麼。”公孫倩臉色有些不自然,道:“周惠侍乃太后親賜,地位尊崇,娘把正房讓出來,也是應該。”
周蕊哼道:“我乃太后賜下,地位尊崇,自然要住正房。”
雷少軒聞言,怒視周蕊,道:“滾出去,哪來哪去,這裡不歡迎你。”
周蕊臉色一沉,怒道:“太后親賜,我走出家門,你們便是犯欺君之罪。”
公孫倩連連擺手,道:“軒兒,太后所賜之物,代表皇家顏面,不能怠慢,否則被人告到王宮,便是欺君,娘不能對不起太后。”
張倩華一旁有些着急,道:“我讓娘住西廂房,不要衝動,我住客房好了。”
雷彤見狀,拉着雷少軒的手,道:“娘剛與雷府決裂,今天國子監孫府就對付咱們,不要再惹上王宮之事,讓娘和我住一起好了,反正我一個人睡覺覺得害怕。”
周蕊臉有傲色,入新家,要及早確立地位,否則事情一了,再沒有這麼好的機會,爲了今後幸福,只好硬着頭皮爭。
母親和妹妹是雷少軒軟肋,雷少軒再不敢提反對意見。
看着母親和妹妹擔憂的臉色,雷少軒苦笑道:“娘,彤兒,好吧好吧,我投降,你們說什麼便是什麼。”
雷少軒看着周蕊,緩了緩口氣道:“你便是太后賜給我爲妻的?”
“正是。”周蕊心裡洋洋得意,自己代表太后,誰敢不給面子?
“你們先安排吧,”雷少軒對着公孫倩道。
雷少軒拉過周蕊的手,“跟我來。”
不容分說,往外走去。
不得不說,周蕊是天生尤物。
如果說張倩華是纖弱,如風中玉蘭,讓人憐惜,不忍褻瀆;周蕊便是牡丹正盛開綻放,渾身盪漾着一股醉人體香,體態窈窕,妙容嬌媚,雍容華貴,男人一見便忍不住要征服。
手心傳來柔嫩,聞着銷魂的淡香,一路疾走,耳邊(嬌)喘聲連連,雷少軒只覺得渾身燥熱。
忍住心中慾念,雷少軒拉着周蕊來到水池巷原來的小宅院。
宅院無人居住,久不打掃,更顯破敗,猶如廢棄的荒屋。
進入房間,屋裡只有一張牀和空蕩蕩的櫃子,屋頂、角落佈滿蛛網,處處瀰漫灰塵,屋內顯得逼仄、陰暗
“你帶我來這裡幹嘛?”周蕊驚慌道,恐懼襲上心頭,身體微微發抖。
“這裡無人居住,可埋人;院中有井,可沉屍。”雷少軒獰笑道:“你知道我出身死囚,殺人再平常不過,此地正是殺人滅口好地方。”
周蕊聞言,大驚失色,連連後退,“啊,不要殺我。”眼睛裡全是是驚慌之色,渾身顫抖,更顯嫵媚,激起雷少軒強烈的慾望。
“我是太后賜嫁,殺了我,追究起來你們全家都躲不掉。”周蕊哭道,“我知道錯了,再也不敢爭,放過我吧。”
瑟瑟發抖的周蕊,低低抽泣,十分無助,更顯楚楚動人,令人憐惜。
雷少軒心中一軟,不忍再逼,苦笑一聲,掏出一塊金子,扔到牀上。
“你不是被賜嫁給我嗎?這纔是我家,以後你一個人住這裡。你地位尊崇,想住哪個房間任你選,我們都讓你。”雷少軒譏道,“剛纔是我母親家,你我無權選擇房屋。”
雷少軒冷冷道:“我家就是這麼窮,只有這種條件,住這裡談不上什麼欺君怠慢,我每月會給你送生活費,少到母親家來煩我們。”
周蕊石化,這才明白剛纔雷少軒只是嚇唬自己。
隨即醒悟,如果這是雷少軒家,留她在此居住,好像算不得欺君。
“你讓我住這裡,我立刻回宮稟報太后,說你不把她放在眼裡。”周蕊氣急敗壞道。
雷少軒頭也不回,周蕊又急又氣又委屈,急忙追上雷少軒,緊緊抱住雷少軒的腰,哭道:“我錯了,別扔下我。”
雷少軒感覺到背後傳來柔軟、清涼的感覺,淡淡體香讓人魂飛天外。
雷少軒忍不住回過頭,看着臉上梨花帶雨的周蕊,伸手扶住周蕊的肩膀。
“知道錯了?”
“我知道錯了。”周蕊點點頭,羞紅了臉,“我再不敢爭了,隨娘安排。”
“脫衣服……”
“公子,大白天……嗯嗯……好吧。”
啊,一聲慘叫,蕩人心魄……
……
“爲什麼太后壽誕上,詆譭爲難我和娘?”
“雷府託人讓我這麼做的。”周蕊膩聲道:“他們送了一萬兩銀子。”
“是誰託你的?”
雷少軒吃了一驚。
就爲了讓周蕊順勢說幾句話,便要花一萬兩銀子,看來雷府爲了毀掉公孫倩或者自己,有些不擇手段,不惜代價。
“不知道是誰,中間人是周家一個遠方親戚。”
“難道是我那個二孃?”雷少軒面沉似水,冷冷道。
“不、不是!”周蕊急忙道:“你那個二孃是我遠方堂姐,據我所知,她爲人很好,雖然和你娘,不,和咱娘不親,卻從來沒有刻意針對娘,也不和娘爭。”
雷少軒暗舒一口氣。
他雖然不認父親後娶的二孃,卻也不願意一家人相殘。
“你們幹嘛去了?”公孫倩見周蕊羞紅着臉,跟在雷少軒後面走進來,奇怪地問。
雷少軒微微笑道:“我和她一起回家看了一下,我們倆都覺得還是娘這裡的客房比家好,所以願意住孃的客房。”
張倩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她對雷少軒的無恥和姦詐知之甚深,多半乾了什麼事,唬住了周蕊。
公孫倩拉過委屈的周蕊,瞪了一眼雷少軒,道:“好了,娘這裡就是你的家,哪有到家還住客房的?你就住娘那裡。”
“不、不……”周蕊的眼淚瞬間流下,卻安下心來,道:“宮裡都喜歡爭,我方纔不懂事,纔跟娘爭的,哪有媳婦住正房,婆婆住廂房的道理。”
周蕊死活不住正房,公孫倩無奈道:“既然這樣,你住東廂房,彤兒跟我住一起。”
不看僧面看佛面,周蕊乃是太后賜嫁,家中地位不能太低,否則便是打太后臉面。
周蕊偷看了雷少軒一眼,見他不反對,大着膽子道:“就聽孃的安排。”
雷彤興奮道,“我就喜歡跟娘睡!”
公孫倩嗔道:“長大了,還膩!跟娘睡只是暫時的。”
公孫倩對張倩華道:“娘這裡地方小,暫時先這麼安排,過段時間,我一人給你們一座院子,都別爭,自己過自己的日子去。”
雷少軒愕然,道:“娘,一人一座宅院,這麼有錢?”
公孫倩喜滋滋道:“不是娘有錢,是太后聽說你在水池巷的住所過於簡陋,聽聞娘又剛與雷府決裂,擔心咱們沒有地方住,特地賜給你一座莊園。”
“賜給我一座莊園?”雷少軒吃驚道:“這禮也太大了吧?”
“不全是賜與,而是賣給娘。”公孫倩十分歡喜道:“太后將周王的碧波山莊以二十萬兩銀子指定賣給你,娘出錢。”
周蕊皺着眉頭,遲疑道:“娘……”
“怎麼了?”雷少軒奇怪地問。
周蕊有些不敢看雷少軒,紅着臉道:“據說碧波山莊鬧鬼,是一片凶宅。”
周蕊鼓起勇氣,道:“周王乃是先帝親兄弟,與先帝奪嫡失敗後,沉迷酒色,花費不下百萬兩銀子,建了碧波山莊,蒐羅數十名絕色美女,整日在碧波山莊廝混,不問世事。”
“太后只要咱們二十萬兩,豈不等於白送?”雷少軒心裡感動道。
周蕊搖搖頭。
“後來先帝西征,周王藉機謀反失敗,先帝不願擔負殺兄罪名,下令封鎖碧波山莊長達一年,活活餓死上千人,幾乎每一處宅院都是白骨累累。”
“怪不得諾大的新建王室莊園,多年無人取走。”公孫倩臉上表情神色複雜。
“碧波山莊是太后專門留給我和孃的,”雷少軒喜形於色,不以爲然道:“娘出身將門,我出身死囚,怕什麼凶宅?”
“哥,可我有些害怕呀。”想到要住凶宅,雷彤身上寒毛微豎,躲到公孫倩身後。
“哥當年在死囚營時,沒吃沒喝,餓急抓起死人的臉就啃,啃得剩半邊臉肉,半邊白骨骷髏,眼洞森森,極爲可怖,”雷少軒壓低聲音道:“結果,半夜三更時候,鬼就站在我牀邊笑!”
“你看他就站在你身後!”雷少軒突然指雷彤身後。
“啊!啊……”雷彤大叫,一把跳到公孫倩背上,驚恐萬狀;周蕊、張倩華臉色煞白,手足無措。
雷少軒哈哈大小,被雷彤追着打,抱頭鼠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