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章 李纖柔之死中

重生之嫡女無雙 269章李纖柔之死(中)

側妃不必走足六禮,程序簡化了許多,因此很快就到了溫逸靜出嫁當天。

溫三小姐和七殿下的事情,是這段時間京城熱議的話題,最後溫逸靜以首輔庶孫女的身份,居然成爲七殿下的側妃,鄭重其事地迎娶,這個結果出乎很多人的意料。因此出嫁這天,前來溫府看熱鬧的人更是多了許多。說起來,溫逸靜是溫首輔的庶孫女,嫁給七殿下做側妃,七殿下又這般鄭重其事地迎娶,一來是彰顯之前說的敬重溫逸靜的人品,而來就是給首輔溫璟閣顏面。

然而,相比較德昭宮的鄭重其事,算是高攀的溫府,卻是十分冷靜。

出嫁當天,溫睦斂早已經因病在翰林院告病許久,壓根就沒有出現,溫夫人則聲稱要照顧夫君,無暇分身,只是出來露個臉便離開,連給溫逸靜送嫁都沒有。整件事是由溫璟閣本人主持,但無論是穿戴衣飾,還是說神情,都顯得不是很高興,神情平靜而淡漠,與這出嫁的喜氣形成鮮明的對比。

“七殿下這般張揚行事,迎娶溫逸靜,未免於理不合!”

自古一來,只聽說女方出嫁,嫌男方不夠風光體面的,溫首輔說出這樣的話,倒是讓在場的賓客都愣了愣。

對於這樁婚事,宇泓燁並不滿意。

溫逸靜的多事,害得他沒能夠劫持到裴元歌,宇泓燁已經十分惱怒,如今竟然還要被京城流言所擾,爲了平息事端,不得不娶溫逸靜做側妃。以宇泓燁的驕傲自負,這般被逼迫行事,已經是十足的羞辱,新仇舊恨加在一起,對溫逸靜更加沒有好感。

不過,面對着清流之首的首輔溫璟閣,宇泓燁卻還是堆起了笑臉。

“溫首輔太謙了,之前的事情,溫三小姐並無過錯,無辜受累,已經讓人同情,後來又這般通情達理,大義凜然,爲了溫府聲譽而寧願固守青燈古佛,實在令人心折,不愧是溫首輔的孫女!這般有氣節的烈女子,正堪爲天下女子的表率,正應該十里紅妝,風光出嫁纔是,又焉能怠慢?”

這個溫璟閣,不過是想要爲溫府找回顏面罷了,他就給他顏面。

溫璟閣卻正色道:“七殿下所有謬誤,自古嫡庶有別,溫逸靜本是庶女,又出了先前的事端,如今又是嫁作側妃,無論從哪方面來說,都不該張揚太過。七殿下身爲皇子,便該爲天下人表率,分明嫡庶,這般張揚其事,不知將不久前才嫁入德昭宮的七皇子妃置之何地?何況,溫逸靜愚鈍魯莽,原就不堪匹配七殿下,如今聲譽受損,更加高攀不上……。”

說着,眉目之間逸出一絲惱色,卻是轉瞬而逝。

事到如今,已經到了迎娶出嫁之日,再說這些又有何用?

原本還以爲溫璟閣是自謙,誰知道這話語越聽越不對勁,周圍的賓客頓時愣在當場。看溫首輔的神情言語,似乎很不滿意這樁婚事,以至於連七殿下都遷怒在內,這是怎麼回事?

“溫首輔實在……。”面對這樣的冷言冷語,宇泓燁頓時掛不住臉,面色微沉。

旁邊的賓儀見情形不對,忙笑着圓場道:“吉時已到,快請側妃娘娘出來,吉時嫁女,福壽永聚!”

“不敢說什麼福壽永聚,只求今日七殿下娶了溫逸靜作側妃,之後好生管教,來日若是她闖下大禍,七殿下莫要怪罪我們溫府教女不嚴,老夫便足感盛情!”溫璟閣冷冷地拱手道,德昭宮如今情形複雜,以溫逸靜的性情,嫁過去定然不會安分,早晚會闖下大禍,與其到時候受牽連,還不如現在就當衆劃清界限的好。

宇泓燁眉頭緊皺,卻也不好說話,只能忍下。

本就不情願這樁婚事,又在溫府受了氣,回到德昭宮後,宇泓燁有心不搭理溫逸靜。無奈前次他和李纖柔新婚之夜未曾圓房,成爲皇宮暗地裡的笑柄,這次柳貴妃絕不容許他再鬧出事端,因此早就防備着,派了周嬤嬤過來幫忙打理娶側妃事宜,實則是警告宇泓燁不要再做出格之事,無奈宇泓燁只能夠含怒進了新房。

娶側妃,自然沒有三日婚假,次日清晨,宇泓燁照常上朝。

而溫逸靜身爲側妃,也沒有給皇帝和柳貴妃敬茶一說,倒是次日要給七皇子妃李纖柔敬茶。

婚嫁前,跟着教引嬤嬤學習宮規時,李纖柔就記住了這些禮儀,因此清晨早早就起身梳洗準備,打點好一切,準備喝溫逸靜這杯茶。誰知道,身爲正妃的她早早就準備好,身爲側妃,要向她敬茶的溫逸靜卻是拖延了好長時間纔出現在正殿的門口。

待到看清溫逸靜身上的裝束,李纖柔更覺得鬧心無比。

只見溫逸靜穿着一身錦紅色繡石榴花開的對襟褙子,海棠紅羅裙,頭上簪着赤金嵌紅玉的八寶鳳釵,垂着手指頭大小的珍珠流蘇,一步一搖,柔潤的珍珠光澤映在她白裡透紅的臉上,更給溫逸靜增添了一股媚人的光澤,眼眸中帶着醉人的嫵媚之意,風情無限。

溫逸靜身爲側妃,不能夠穿正紅。

如果是懂規矩的側妃,或者妾室,前來給主母敬茶時,應該穿粉紅色或者桃紅色衣裳,表示尊重主母的正室地位。而錦紅色和海棠紅,雖然不是正紅,顏色卻相差無幾;而衣飾上的石榴花開,寓意子孫綿延,頭上的八寶鳳釵,更是柳貴妃賞賜下的聘禮,貴重無比,溫逸靜故意這般穿戴,挑釁之意昭然若揭。

李纖柔想過溫逸靜不是易於之輩,卻沒有想到她竟然這般肆無忌憚,頓時面色沉了下來。

見李纖柔面色變了,溫逸靜心中卻暗暗得意,嘴角反而露出了一抹笑意,故意看了看自身的打扮,隨即又笑道:“姐姐面色轉怒,難不成是看妹妹這身大半不順眼?側妃不能穿正紅,妹妹也沒有犯忌諱,這錦紅色和海棠紅也不是正紅色;至於這石榴花開的圖案,原本七殿下迎妹妹我進門,就是爲了綿延子嗣,自然要祈求上蒼,如石榴花般子孫滿堂;而這八寶鳳釵,是貴妃娘娘賞賜,妹妹我不敢辜負貴妃娘娘的好意,自然要常常戴着頭上,以彰顯貴妃娘娘的慈愛。不知道姐姐究竟對妹妹哪裡看不順眼呢?”

生怕李纖柔不知道她的穿戴上的挑釁之意,溫逸靜索性自己全部兜開。

李纖柔氣得直咬牙,但溫逸靜振振有詞,無論哪一樣都駁斥不得,只能強忍着笑道:“既然靜妹妹周身穿戴都無不妥之處,又怎麼覺得,本宮是爲了靜妹妹的穿戴而不悅呢?”

“呀,原來姐姐不是爲我的穿戴而不悅啊?”溫逸靜裝腔作勢地掩袖嬌笑,“都怪妹妹不好,見姐姐看到妹妹就沉了臉,下意識以爲是我的穿戴惹姐姐不高興了。既然不是爲了我的穿戴,那姐姐不高興,難不成是因爲妹妹請安敬茶來得遲了,所以心中不悅嗎?”

顯然,她絲毫也沒有因爲自己敬茶來遲而惶恐,反而是刻意爲之,意在挑釁。

這般不將她放在眼裡,簡直豈有此理!李纖柔心中怒火漸往上涌,雖然說她在德昭宮地位不高,但奴僕乃至袁初袖,就算怠慢她,也只是拐彎抹角,誰也沒有像這溫逸靜這樣當面肆無忌憚地挑釁!“原來靜妹妹也知道你請安來遲了,罷了,念在靜妹妹你只是初犯,就在廊下站一個時辰思過也就是了。”

不過是側妃,居然就敢這樣冒犯她,溫逸靜真以爲自己有什麼了不起不成?

不過是接着馬車被劫的事情,賴上了七殿下,散佈謠言威逼,死皮賴臉地賴進了德昭宮,居然這樣耀武揚威。

聽到李纖柔的話,溫逸靜美眸中頓時流露出了明顯的不悅之色。

居然想要罰她站廊思過?哼,李纖柔算個什麼東西?

當年原本是內定的五皇子妃,結果被自己親妹妹拔得頭籌,跟五殿下弄得滿城風雨,因此名譽掃地,直到十九歲都沒能嫁出去的老姑娘,誰知道走了什麼歪門邪道,才求七殿下娶她爲妻?哼,論容貌沒有她漂亮,論家世,李纖柔的父親雖然也是閣老,卻早就因爲五殿下而失寵,好賴吊着而已,她卻是堂堂首輔的孫女;論七殿下的寵愛,這位七皇子妃進門的當天,新婚之夜,七殿下都沒有歇在新房,反而宿在晨芳閣,而她這個側妃,卻是一進門就承寵……

李纖柔哪點能夠比得上她?若是識趣,敬着她的話,她也就不跟李纖柔計較了。

現在居然想要罰她,那就別怪她給李纖柔難看!

“原來姐姐真是爲了這個不高興啊!”溫逸靜不慌不忙地笑着道,“姐姐誤會了,妹妹我豈敢對姐姐不尊敬?只是昨晚妹妹服侍七殿下太晚太累,今天七殿下臨走前特意叮囑說,讓妹妹晚點起,好好休息,免得過於勞累。七殿下的吩咐,妹妹我可不敢不聽從,姐姐若覺得妹妹這樣做不妥,只管跟七殿下理論去!”

雖然七殿下並沒有說這樣的話,不過以七殿下對她的疼愛,爲她圓個謊又算得了什麼?

溫逸靜如是想着。

七殿下自然對她是寵愛異常的,不然,怎麼會巴巴地請旨要娶她?而且在她被人劫持,名聲已經毀損的情況下,還要爲她正名,說她節烈可敬,居然娶她這個庶女做側妃,又這般風光迎娶?就連迎娶時受了祖父的冷臉,也沒有像對待李纖柔那般新婚之夜就將她冷落,依然和她圓房……。若不是真心喜歡她,七殿下又怎麼會爲她做這麼多事情?

倒是想到溫璟閣,溫逸靜心中涌起了怒氣。

哼,居然在她風光大嫁給七殿下的當天,說那些話,故意貶低她,又故意給了她那麼少的嫁妝……。雖然她是庶女,但是是嫁給七殿下做皇子妃的,怎麼都應該是溫逸蘭的好幾倍纔對,分明是偏疼溫逸蘭,故意打壓她,讓她沒臉……哼,祖父越是這樣看不起她,她就越是要活出體面讓他看清楚,看誰纔是溫府最風光尊貴的姑奶奶!

因此,溫逸靜打定了主意,雖然她是側妃,但定要從出嫁後的第一天開始就壓住李纖柔這個正妃,好讓德昭宮的人知道,誰纔是七殿下真正的心頭寶,誰纔是德昭宮真正的女主人!

名分算什麼?她姨娘雖然是姨娘,可比溫夫人要風光百倍!

而她這個庶女也比溫逸蘭那個嫡女風光百倍!

所以,對於今天的敬茶,溫逸靜早在出嫁前,就和容姨娘合計好每一步,一定要結結實實地給李纖柔一個下馬威!

聽溫逸靜說得信誓旦旦,李纖柔頓時有些狐疑,難道說真的是七殿下吩咐的?以七殿下的心性,袁初袖承寵這麼久,也沒見七殿下對她這般體貼,居然對溫逸靜……。難不成七殿下當真寵愛溫逸靜?還是說,爲了溫逸靜背後的溫璟閣?但無論是哪種,如果七殿下如今真的把溫逸靜放在心上的話,她正面對抗,顯然是不明智的。

因此,即便被溫逸靜氣得心口疼,李纖柔還是強作微笑道:“既然七殿下這樣吩咐,那自然不是妹妹的錯。紅玉,備茶給靜側妃!”這是提醒溫逸靜,該給她這個正妃敬茶了。就算你再得七殿下的喜歡,側妃就是側妃,還是要跪下來給她這個正妃敬茶,這就叫規矩!

旁邊一個容貌俏麗的宮女便倒了杯茶,連同茶托一道遞給溫逸靜。

哼,耍正室威風嗎?溫逸靜心中暗自惱怒,但這敬茶總是要敬的,因此還是不得不接過茶托,不情不願地跪下,舉高茶托道:“七皇子妃請喝茶!”心中卻在暗暗冷笑,也不看看,她溫逸靜敬的茶,其實好喝的?李纖柔想要羞辱她,沒門!

李纖柔露出自得的微笑,伸手去端茶。

就在她手剛觸到茶杯的那一瞬間,溫逸靜突然手一抖,藍底白花的官窯茶杯頓時傾斜下來,剛倒出來的滾燙茶水傾灑出來,大半都潑在了李纖柔白皙的手上,立刻燙起了一片紅腫,點綴着嫩綠色的茶葉,看起來倒有點萬紅叢中幾點綠的意境。燙紅的痕跡,襯着李纖柔白皙的肌膚,顯得觸目驚心。

李纖柔不防,只覺得手上鑽心的疼痛,驚呼出聲。

再看看溫逸靜揚起的眉眼,顯然是故意將茶水倒在她的手上,以此挑釁。李纖柔連番被溫逸靜挑釁,再也忍耐不住,揮手將整個茶托打翻,衝着溫逸靜的臉甩了過去,怒喝道:“你好放肆,居然敢以下犯上,拿滾燙的茶水來潑本宮?”

溫逸靜也沒想到李纖柔會這樣做,雖然事後躲閃,卻仍然有些殘餘的茶水濺到了她的臉上。

察覺到臉上幾處刺痛,再看看李纖柔手上那已經漸漸冒出泡泡的痕跡,溫逸靜心中大爲恐慌,她纔剛嫁進來,容貌對於她的將來無比重要,如果被這樣毀掉的話,就算七殿下原本再喜歡她,也會漸漸生厭的。這李纖柔好生狠毒,居然想要她毀容!定時怕她太得恩寵,往後沒了李纖柔這個七皇子妃的地位。

“李纖柔,你太過分了,居然藉機想要毀掉我的容貌,我們到七殿下跟前理論去!”

溫逸靜立刻哭了起來,拉着李纖柔的手就要去找宇泓燁,而且故意抓住李纖柔燙傷的地方,狠狠地揪了一把,最好手上留下大大的疤痕,讓人見之生畏,看以後七殿下還會不會搭理她,也讓李纖柔知道她溫逸靜的厲害!

燙傷本就疼痛,被李纖柔這一抓一擰,剛冒出來的泡泡頓時被她擦破,水流了出來,泡泡裡的嫩肉本就嬌嫩敏感,被李纖柔這樣大力抓着擰着,更是疼痛萬分。李纖柔掙扎着,想要甩脫溫逸靜,沒想到溫逸靜抓得很緊,非但沒有甩脫,反而將其他地方的泡泡也都弄破,碰到裡面的嫩肉,更是連片鑽心的疼,疼得李纖柔立刻流出了眼淚,也忍不住喊起疼來。

“你們都是死人嗎?還不去把她拉開?”李纖柔驚叫着喊道,又是怒又是疼。

紅玉最先反應過來,急忙上前拉架,隨即胭脂和蔚藍也圍了上來,連帶着旁邊其他的宮女,以及早早就來候着的袁初袖也都上陣,又是勸解又是拉架,卻無論如何也來不開。

就在這時,“砰”的一聲響。

清脆的碎裂聲,將正在拉扯的衆人驚醒,下意識地往聲音傳來的地方望去,只見一根精緻的赤金八寶鳳釵跌落在地,流蘇斷了線,珍珠四濺,而鳳釵上鑲嵌的紅玉、翠玉、粉玉等八寶也都被摔了出來,更有幾塊撞在堅硬的地上,四分五裂。

衆人頓時都怔住了,不知所措。

溫逸靜突然放開手,朝着八寶鳳釵撲過去,將東西撿起來,捧在手心,驀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回頭怒目瞪着李纖柔,恨恨地道:“李纖柔,你好狠!你嫉妒我得寵,想要毀了我的容貌也就算了,居然還敢對貴妃娘娘大不敬,不忿她賞賜給我這般寶釵,居然趁機弄壞了!這可是貴妃娘娘賞賜的東西,我小小側妃擔當不起,你且隨我到貴妃娘娘跟前說清楚,免得將來帶累了我!”

李纖柔目瞪口呆,看着被摔壞的鳳釵,咬脣不知所措。

兩人糾纏這段時間,李纖柔手被燙傷的地方已經潰爛成片,慘不忍睹,而她一臉的眼淚,鬢髮蓬鬆,衣衫凌亂,原本準備好的端莊高貴蕩然無存,只剩下狼狽不堪四個字。如今又攤上了弄壞貴妃娘娘賞賜的鳳釵這條罪名,心頭更加忐忑委屈,好一會兒才道:“胡說?根本就不是我弄的!”

“分明就是你!你不忿貴妃娘娘看重我,故意弄壞我的鳳釵!”溫逸靜卻一口咬定了是她。

鳳釵甩脫出去,溫逸靜的鬢髮也凌亂得不像樣子,如今雙眼含淚,神情委屈,看起來倒是格外楚楚可憐。

“你不要想栽贓陷害我,分明是你對我不敬,故意把滾燙的茶水潑在我的手上,又上來跟我撕扯,無意中才會把鳳釵弄掉。”李纖柔氣急道,“如今你反而想要混賴,哪有這樣的道理?明明就是你不敬皇子妃,無理犯上在先。”一時間她只能咬定這件事是溫逸靜的錯。

畢竟,是溫逸靜先把水潑到她的手上。

溫逸靜流淚道:“你胡說,我哪有故意把茶水潑在你的手上?我只是昨晚……。昨晚初經人事,今天身體有些不舒服,剛纔突然覺得腰痠腿軟,一時間沒有拿穩茶托。你也是過來人,難道不知道我這時候的感受?卻故意借題發揮,想要趁機毀了我的容貌,毀了貴妃娘娘的簪子!”

聞言,李纖柔臉頓時漲得通紅,牙齒咬得咯咯直響。

她新婚之夜未曾和宇泓燁圓房,這份羞辱一直都是她心中的毒刺,現在溫逸靜卻故意在她跟前說這種話,分明就是故意刺她的心,還想把責任都推到她的身上,真是太可惡了!

忽然間,溫逸靜像是想到了什麼,嘶聲喊道:“我想起來了,你新婚之夜,七殿下根本就沒和你圓房,讓你成了別人的笑柄。可是,我是側妃,七殿下昨晚卻歇在我的殿內,你因此心生嫉恨,才故意這樣做!李纖柔,你……七殿下新婚之夜沒有和你圓房,又不是我的錯,你爲什麼怪罪到我的頭上?”

說着,又哭了起來。

原本想到這件事,李纖柔已經覺得錐心,現在居然被溫逸靜當場嚷嚷出來,當着這麼多宮女和下面的面,將她的尊嚴徹底踩在地上羞辱,更覺得鑽心刺骨的疼,而且,溫逸靜還這般栽贓陷害她,想要在柳貴妃跟前挑撥是非……。一時間幾乎按捺不住,揮手將想要朝着溫逸靜的臉上打過去。

“你放肆!”

就在她的手剛揮出去的時候,忽然被人攔住。

李纖柔回頭去看,不是別人,竟然是她的貼身侍女紅玉。

只見紅玉對她搖搖頭,神色焦慮,讓她不要衝動,隨即對着溫逸靜道:“靜側妃,你也別在這裡鬧騰了,這件事真要鬧到貴妃娘娘面前,對誰都沒有好處!鳳釵雖是七皇子妃掃落,但是貴妃娘娘賞賜下的鳳釵,你居然沒有好好保管,以至於鳳釵有所毀損,你以爲你脫得了干係嗎?再說,你纔剛進門,就要鬧事鬧到貴妃娘娘跟前,你以爲貴妃娘娘會喜歡你這樣做嗎?”

溫逸靜微微一怔,沒想到一個宮女居然言辭伶俐,頓了頓,這才道:“我是爲了讓人知道貴妃娘娘的仁慈,這才戴上的,誰知道有人這麼黑心眼,半點看不得別人好?”

“靜側妃,因爲你是側妃,沒有跟教引嬤嬤學習宮規,不知道也不奇怪。”紅玉沉聲道,神色鎮靜,“之前有位宮女,因爲伺候貴妃娘娘得力,貴妃娘娘特意賞她了一根越級的赤金鳳簪,以示恩寵。這位宮女將赤金鳳簪供在香案前,早晚三炷香,誰知道貴妃娘娘的貓雪團兒不小心跑了進來,撞翻了香案,將鳳簪撞在地上,扭曲損壞,那宮女立刻到貴妃娘娘面前磕頭求情。結果,你知道這個宮女是什麼下場嗎?”

溫逸靜心中猛地一顫:“什麼下場?”

“這宮女原本是貴妃娘娘跟前的得力大宮女,伺候貴妃娘娘多年,不然也不可能得到這樣的恩寵,但是,從那次之後,卻再也沒有人在貴妃娘娘的宮裡看到這位宮女了。”紅玉靜靜地道,“那宮女和貴妃娘娘多年主僕,又對鳳簪這般恭敬,又是貴妃娘娘的貓不小心撲到,結果尚且如此,靜側妃覺得,你會是什麼下場?宮規如此,損壞貴人所賜之物,視爲大不敬,靜側妃娘娘自己思量吧!”

溫逸靜咬了咬脣,遊移不定地看着紅玉:“你在唬我?”

“靜側妃若是不相信,儘可以拉着七皇子妃到貴妃娘娘跟前理論,也好看看,奴婢是不是在唬您?”紅玉坦然道,見溫逸靜神色有些畏縮,見好就收,又道,“今日之事原是意外,但貴妃娘娘所賜之物毀損,在場之人只怕都套不得干係,爲今之計,只有悄悄將這根鳳釵拿出去修補,恢復原狀,不被貴妃娘娘察覺,纔是保全所有人的良策。靜側妃三思而後行!”

溫逸靜心中忐忑,猶疑不定。

原本這是她和容姨娘商量好的,敬茶當天就給李纖柔好看,然後故意跟她爭執起來,想辦法將鳳釵弄落,給李纖柔按個嫉妒,不敬柳貴妃的罪名,這樣柳貴妃定然更加不喜歡李纖柔。到時候她有了七殿下的寵愛,又有了柳貴妃撐腰,李纖柔又算是哪根蔥?

可現在聽這宮女所說,顯然按照規矩,鳳釵毀損,她也會被責罰,這就得不償失了。

“這樣好了,鳳釵毀損的紅玉和藍玉,由我家七皇子妃再拿出新的玉石,將這鳳簪修補完善。可是,靜側妃您也不能再鬧了,好好的給七皇子妃敬茶,這件事就算這樣落幕,如何?”紅玉軟硬兼施,道,“靜側妃,兩全其美,總比兩敗俱傷的好,你說呢?”

溫逸靜沉思良久,終於慢慢地點點頭。

“奴婢伺候靜側妃梳洗,靜側妃請往這邊來!”紅玉見狀,也不再刁難,笑着將她迎進偏殿。

重新梳洗過後,溫逸靜再次來到正殿,不情不願地跪了下去,重新給李纖柔敬茶。經過方纔的混亂,她也不敢再生幺蛾子,而李纖柔同樣驚魂未定,也無心刁難她,雙方就這麼走了過場。隨即袁初袖上前給溫逸靜見禮,得了溫逸靜一個不屑的白眼,便算是禮畢。

李纖柔無心理會她們,立刻讓她們退了下去。

等到衆人都離開,甚至包括她的陪嫁侍女胭脂和蔚藍,李纖柔才抓住紅玉的手,道:“這個溫逸靜,實在太可氣了,居然這樣挑釁我,還想栽贓陷害。剛纔幸好有紅玉你幫我解圍,不然這件事我真不知道如何收拾了。”

“只要七皇子妃不怪奴婢擅做主張就好!”紅玉卻絲毫也不居功自傲,“其實靜側妃是故意的,這誰都看得出來,但現在她是新進門的人,七殿下似乎又對她格外恩寵,便不得不小心。最重要的是,七殿下如今內院的事情已經很麻煩了,貴妃娘娘定然不喜歡再傳出爭風吃醋的事情,如果靜側妃剛進門,您二位就鬧起來,影響到七殿下的聲譽,皇子妃您剛在貴妃娘娘心中建立起來的地位,就又要轟然倒塌了。”

李纖柔點點頭:“我也是想到了這點,所以害怕!”

經過這些時日,她何嘗不明白,自己如今雖然是七皇子妃,似乎身份尊貴,實則並無半分地位。原本七殿下想要靠她謀算裴元歌,但也不曾對她好,後來更因此失了柳貴妃的心,處境更加淒涼。若不是紅玉提點,讓她明白,現在七殿下已經完全靠不住,必須要討好柳貴妃,她只怕還要糊里糊塗。

其實,裴元歌也曾經這樣提點她,讓她放棄七殿下,轉而朝柳貴妃動心思……

唉,媳婦本就難做,皇室的媳婦更加難做。

尤其,沒有夫君庇護的媳婦,更是難上加難,不像裴元歌……。九殿下寵着,父皇似乎也喜歡她,又有孃家撐腰,以至於敢公然跟柳貴妃決裂,從那次青黛事件後,柳貴妃稱病,她李纖柔要天天去侍疾,而裴元歌卻也同樣稱病,連去柳貴妃那邊走走過場都不曾……。爲何她就如此悽慘?

但事到如今,又能如何?

“皇子妃不必爲靜側妃擔憂。依奴婢看來,靜側妃雖然囂張,但是心思簡單,什麼算計都在臉上擺着,反而好應付,您只容着她,把她當小丑看待,不理會就是了。”紅玉勸說道,“奴婢倒覺得,那位袁姑娘不能小覷,畢竟她承寵已經有兩年多,七殿下都不曾對她生厭,而寵妾滅妻的流言非但沒有毀了她,反而讓她在貴妃娘娘跟前得臉,過了明路……這樣心機深沉之人,皇子妃才應該要謹慎對待,不能掉以輕心!”

李纖柔點點頭,道:“我知道,以後我不理會溫逸靜便是了。”

而離開正殿的胭脂,在門關起來的瞬間,不悅地看了眼殿中的紅玉,惱怒地道:“這算怎麼回事?明明我們纔是七皇子妃的陪嫁丫鬟,最忠心的人,現在居然被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黃毛丫頭騎到了頭上!七皇子妃寧可將我們都攆走,也要留下那小蹄子說話,想想就叫人生氣!”

明明她們才應該是七皇子妃最親近的心腹纔對。

“你知足吧!”蔚藍在旁邊勸她,“你也知道我們是七皇子妃的陪嫁丫鬟,這輩子就跟七皇子妃綁在一起了,只有七皇子妃好,我們才能好起來!那紅玉雖然後來居上,但的確是個對宮中事情清楚,又聰明有心機的人,有她提點着七皇子妃,沒看到七皇子妃在貴妃娘娘跟前也越來越得臉了?你再看看如今德昭宮裡的人怎麼對待咱們的?再想想從前的處境,我們都該謝謝紅玉纔是!”

“你這話簡直就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胭脂氣結。

蔚藍搖頭道:“我這是爲咱們自己着想,七皇子妃不得七殿下歡心,若是連貴妃娘娘也籠絡不住,處境更慘,咱們做丫鬟的又能好到哪裡去?再則……”她微微頓了頓,悄聲附耳道,“別犯傻了,咱們畢竟是陪嫁丫鬟,七皇子妃如今只是倚重紅玉的心巧而已,誰最可信,七皇子妃心裡有數,等到七皇子妃地位穩固了,到時候還愁咱們擠不掉紅玉嗎?”

胭脂眼前一亮,笑着挽上蔚藍的手:“還是蔚藍姐姐想得周到!”

就在胭脂和蔚藍竊竊私語的時候,過了月亮門,袁初袖仍然在沉思着方纔的情形,尤其是那個最後出來善後的宮女紅玉,言談靜淡,心思靈巧,三言兩語便鎮住了溫逸靜,顯然不是尋常宮女。最近這段時間,李纖柔像是突然開了竅,不再幫着七殿下謀算裴元歌,反而將心思轉到了柳貴妃身上,難道就是這個宮女在起作用?

這種結果,裴元舞並不樂見。

從前的李纖柔愚鈍,居然傻得去幫七殿下謀奪裴元歌?反而因此得罪了柳貴妃,這正是裴元舞所樂意看到的情形。她裴元舞沒有奪到正妃的位置前,李纖柔這個正妃,在七殿下和柳貴妃跟前越沒有體面,越愚鈍,對她就越有利,因爲這樣的人才能夠凸顯她的靈巧聰明,從而讓柳貴妃注意到她,進而重視她,扶持她。

畢竟,七殿下心思並不在她們身上,真正能夠依靠的人,一是柳貴妃,二是子嗣。

但現在,李纖柔突然開了竅,也意識到柳貴妃的重要性,甚至也找到了如何討好柳貴妃的竅門,那就是七殿下,只要七殿下好的事情,柳貴妃都樂見其成。但這樣一來,袁初袖的地位就有些危險了,畢竟李纖柔是正妃,她若是聰明伶俐,能夠扶持七殿下,柳貴妃自然會對她另眼相看,更願意扶持她。

畢竟,夫妻和睦,尊妻重嫡,這在大夏是美德。

柳貴妃定然樂見李纖柔成爲七殿下的賢內助,就算她心思有所不及,柳貴妃也會提點調教她。

而袁初袖卻只是侍妾,可有可無,只有在李纖柔黯淡的時候,才能顯出她的光彩,纔會引起柳貴妃的注意。這段時間,柳貴妃對李纖柔聲色漸緩,而對她卻越來越冷淡,甚至未必能夠想得起她來……。這樣的局面她很不利,需得想個辦法扭轉不可。

袁初袖正想着,忽然察覺到眼前一道紅影,忙頓了足。

幾盆豔麗的紅山茶花旁邊,溫逸靜站定腳步,冷冷地掃視着眼前的袁初袖,神色頗爲不善:“你就是袁初袖?那名侍妾?聽說七殿下對你頗爲寵愛,以至於七皇子妃的新婚之夜,七殿下沒有宿在新房,而是歇在你的晨芳閣?”

聽出她言語不善,袁初袖心中一動,神色恭謙地道:“靜側妃娘娘說笑了,奴婢只是一個侍妾,哪裡能夠當得起七殿下這般看重?”說着,看看四周見沒有人,便湊上前去,輕聲道,“七殿下只是不喜歡七皇子妃,所以不願意和她圓房,故意拿奴婢打七皇子妃的臉而已,跟奴婢本人並沒有多少關係。而如今靜側妃進了門,七殿下心有所屬,自然就不同了。以後還要請靜側妃多多關照!”

這話聽得順耳,溫逸靜神色頓時緩和:“算你聰明!”

“靜側妃剛剛嫁入德昭宮,只怕會有很多地方不熟悉,不如奴婢帶您走動走動,正好跟您講說七殿下的喜好,不知道靜側妃意下如何?”袁初袖笑着拋出了誘餌。

溫逸靜果然心動:“那你就到我的暮雨殿來伺候我吧!剛剛跟李纖柔鬧騰了那麼久,鬧得我渾身痠疼,你正好幫我捶捶腿,順便跟我說說七殿下的喜好!”言談神情之中盡是恩賜之意,似乎在說,我讓你袁初袖伺候我,是看得起你!

而她也的確是這麼想的。

一個侍妾而已,不過是見她如今得勢,所以趁機攀附上來,既然這樣識趣,她就給她個顏面吧!

而袁初袖卻被溫逸靜這大咧咧的話語激怒,居然讓她伺候溫逸靜?

李纖柔到也罷了,畢竟是正妃,溫逸靜算什麼東西?不過是接着馬車被劫的事情,死皮賴臉賴上了七殿下才進的門,她已經服軟,主動向溫逸靜示好,溫逸靜居然就真的將她當成奴婢看待……。但眼下,袁初袖另有所圖,便也不得不委曲求全,強笑道:“靜側妃看得起奴婢,是奴婢的榮幸!”

果然!

看起來她和姨娘的合計半點沒有錯,果然今天給了李纖柔一個大大的下馬威,德昭宮的風向就立刻變了,別人都知道她溫逸靜纔是德昭宮的女主人,這個攀附上的侍妾就是明證!

溫逸靜得意洋洋地想着。

而接下來的時日裡,原本還算平靜的德昭宮頓時因爲溫逸靜的到來而變得熱鬧非凡。李纖柔仗着是正室不屑溫逸靜,溫逸靜覺得自己深得七殿下寵愛看不起李纖柔,兩人每次見面都是明槍暗箭,風波無數。

而這其中,最倒黴的莫過於袁初袖。

李纖柔是真心忌憚袁初袖,伺機就要修理她,而溫逸靜則將袁初袖當做奴婢看待,認爲讓袁初袖服侍她是擡舉袁初袖,於是兩人只要起衝突,最後都會拿袁初袖撒氣,而礙於身份地位的問題,加上柳貴妃和宇泓燁的心思都不在她身上,袁初袖也只能隱忍,想辦法挑撥離間溫逸靜和李纖柔三人。

當着宇泓燁和柳貴妃的面,衆人言笑晏晏,私底下風起雲涌,精彩難以盡數。

這些消息,自然明裡暗裡傳到了裴元歌的耳朵裡。

聽說李纖柔因爲身邊突然出現的宮女紅玉,猛然開竅,開始討好柳貴妃,對付起袁初袖,在德昭宮的地位似乎越來越高。裴元歌眉眼半垂,脣角微微勾起,纖細的手指敲着桌面,輕聲喃喃道:“紅玉,李纖柔,袁初袖,溫逸靜……。”思索了片刻,道,“木樨,將九殿下上次送我的赤金嵌羊脂玉雕花手鐲拿出來。”

於是,這日,裴元歌和李纖柔在御花園中“偶遇”。

許久不見,裴元歌容色似乎更加豔光照人,令李纖柔幾乎不敢逼視。那種光彩,是夫君呵護,地位穩固,永遠處在萬道金光的美好境地才能夠溫養出來的光彩……。李纖柔思索良久,臉上忽然浮現出笑容,上前迎住裴元歌,柔聲道:“元歌妹妹,好久不見,你氣色越來越好了。”

“是好久不見,不過,我倒是覺得七皇嫂氣色越來越好了!”裴元歌溫然而笑,“聽說七皇嫂最近在德昭宮地位越來越高,想必對皇宮也越來越熟悉了吧?真是可喜可賀!”說着,似有意似無意地撩了撩鬢邊的頭髮,露出了手腕上的赤金羊脂玉雕花手鐲,燦爛的金色,迎着羊脂玉般的肌膚,粲然生輝。

“元歌妹妹,你還在生我的氣,是不是?”李纖柔神色黯然。

裴元歌彎脣而笑:“七皇嫂做了什麼讓我生氣的事情嗎?”

李纖柔咬咬牙,揮手命身邊的侍女們退後幾步,看看裴元歌,見她無動於衷,顯然沒有讓紫苑等人退後的意思。李纖柔忍着上前,對着裴元歌福身道:“元歌妹妹,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對,柳府壽宴,我不該把你引到偏院去;芍藥花宴,我也不該對你落井下石,都是我的錯!可是,元歌妹妹,我也是迫不得已,七殿下娶我,只是因爲我是你的朋友,想要借我謀算你……。我的處境你也知道……。但不管怎麼說,我都不該謀算你,畢竟你是對我最好的人,是我鬼迷心竅……”

李纖柔低語着,盡述自己的無奈,以及懊悔之心。

“直到如今,我才明白過來,七殿下根本就不能依靠,從前是我糊塗。元歌妹妹,你原諒我這次好不好?”李纖柔楚楚可憐地道,“我是真心悔悟,想要彌補之前的錯。這樣對你也有好處,畢竟七殿下他……。有我在七殿下身邊給你通風報信,你也不會受到傷害,對大家都好,不是嗎?”

裴元歌靜靜地凝視着她,沉默不語。

如果在柳府壽宴,李纖柔肯對她說出這番話,裴元歌定然會觸動,不會爲難她,會幫着她在德昭宮鞏固地位,會對她很好很好,就像青黛一樣……。但是現在——

“纖柔姐姐這是在跟我講和嗎?”裴元歌淡淡一笑,似乎有着幾許苦澀。

聽到她改了成爲,李纖柔心中大喜,忙道:“元歌妹妹,只要你能原諒我,無論讓我做什麼都可以!”她現在算是明白了,宇泓燁的心,她永遠都留不住,那麼維護地位最好的辦法,就是從前元歌教她的,討好柳貴妃,和杜若蘭裴元歌交好,靠自己在宮中立足,尤其是裴元歌……。

裴元歌似乎在猶疑說,手無意識地扶在了旁邊的假山上。

“呀,皇子妃,你的手髒了。”紫苑忙道,伸出手帕來幫她擦拭,“前幾天剛下過雨,這假山縫裡最容易生出青苔來,瞧把皇子妃的手掌和衣袖都弄髒了。待會兒您還要去看望六皇子妃,這樣子可不恭敬。哎呀,這青苔最難弄乾淨,還是找地方洗洗手再說吧!”

李纖柔見裴元歌有所意動,忙道:“旁邊有幾間房,專供人洗漱歇腳用的,我陪元歌妹妹過去。”

沒走幾步,果然有幾間房屋,掩映在扶疏花木之中,十分幽靜,裡面洗漱用具一應俱全。紫苑回去取裴元歌慣用的花露,以及更換的衣裳,楚葵木樨去打水,青黛盛來服侍裴元歌洗漱。見人手似乎有些緊張,李纖柔爲了討好裴元歌,忙叫身邊的侍女也上前幫忙。

裴元歌脫了手鐲和戒指,洗漱過後,正巧紫苑趕回來,便抹了花露。

隨後紫苑等人又服侍裴元歌到偏殿去換衣裳,等到裴元歌再度出來,已經換了一身冰藍色荷葉領輕紗上衣,下着同色紗裙,襯着她清麗的容色,宛如冰雪仙子一般,在這盛暑之際,有着沁人心扉的清涼之意,見之忘俗。或許是因爲李纖柔的話,裴元歌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出來後看向李纖柔,許久才道:“纖柔姐姐……。”

就在這時,青黛卻突然喊了起來:“皇子妃,您的赤金嵌羊脂玉雕花手鐲呢?”

裴元歌微微一怔,神色頓時慌亂起來:“怎麼?那對雕花手鐲不見了嗎?快幫我找找,那可是泓墨送給我的東西。他說難得送給我東西,特意叮囑讓我一定要好好保管,天天帶着的。如果弄丟了,回去泓墨準要跟我急,這可麻煩了!”

紫苑等人忙四下找了起來。

李纖柔聽她說得要緊,也忙吩咐身邊的侍女幫忙尋找。

青黛邊找邊道:“剛纔皇子妃您要洗手,奴婢擔心手鐲沾了水,弄溼了衣袖不好,便用帕子包起來,放在了一邊,跟那些戒指和金鐲子放在一起的。後來,奴婢忙着服侍您更衣,再出來幫您戴首飾,才發現這對手鐲不見了!明明都在一起的,若是人來人往擠掉了,怎麼戒指和金鐲子都在,就這對嵌羊脂玉的手鐲不見了?分明有蹊蹺!”

說着,擡起頭,指着旁邊的宮女道:“方纔可有誰進出這宮殿?是不是有人眼饞,把這對手鐲偷走了?”

那宮女倒是實誠,忙搖搖頭道:“沒有沒有,剛纔青黛姐姐等人服侍九皇子妃到偏殿更衣,奴婢和紅玉姐姐們,還有七皇子妃都在這等着,如果有人進出,奴婢定然會知道的。”

紅玉卻皺起了眉頭,聽出青黛言外之意,神色極爲不善:“青黛姑娘的話,是認爲我們中間有人偷了這對赤金嵌羊脂玉的雕花手鐲不成?我們雖然只是奴婢,微不足道,但畢竟也是跟着七皇子妃的人,好歹也見過世面,斷不會眼皮子如此之淺,居然偷盜到九皇子妃的身上來了。再者,這麼多人在場,若是誰有動作,早就被人察覺了。”

“那照你這麼說,這鐲子是飛天遁地了不成?”青黛冷笑。

紅玉眉頭越皺越深,道:“這件事的確蹊蹺。剛纔九皇子妃戴的手鐲,奴婢們都有看到——”

“你這話什麼意思?什麼叫做你們都有看到?若是你們沒有看到,難不成還要說是我家皇子妃沒戴這手鐲,故意混賴你們不成?”青黛當即接話,言辭凌厲,“我倒是奇怪了,平日裡胭脂和蔚藍我是見過的,常在七皇子妃身邊待着,你又是什麼人?怎麼胭脂和蔚藍還沒說話,先輪到你了?”

聽出了她話語中的不善,紅玉強忍着道:“奴婢紅玉,原本是德昭宮正殿飛花殿的灑掃宮女,承蒙七皇子妃不棄,賞識奴婢,將奴婢帶在身邊服侍。只因爲方纔聽青黛姐姐說話,似乎涉及到我們這些奴婢,因此貿然開口,想要解說一二。雖然我們都是奴婢,但就算是天牢刑部的死刑犯,也有讓人喊冤辯解的機會。”

這番說軟中帶硬,綿裡藏針,倒是很不卑不亢。

“原來是灑掃上的人,我還當是調教鸚鵡的宮人呢?不然怎麼這麼伶牙俐齒?”青黛冷笑道,“不過,灑掃原是粗使,沒多少見識,驟然間到了七皇子妃身邊,被珠光寶氣迷了眼,眼皮淺也是有的,不敢偷主子的,便偷到了別人身上,這種事情,我也見得多了!”

這分明就是直將嫌疑指向紅玉,就差明着說鐲子是她偷得了。

聽她話語越來越不善,紅玉忍不住道:“青黛姑娘,請你慎言!奴婢雖然低微,卻也不容忍這樣污衊!”

“污衊?那怎麼人家剛剛那個小宮女老老實實地回答我的話,就你耳朵靈,偏聽出我的意思是在指你們偷盜手鐲?這不是做賊心虛是什麼?”青黛冷笑,眉峰凌厲,“我可記得,方纔我在服侍九皇子妃洗手時,你也在旁邊湊着。就像你說的,衆目睽睽之下,想要偷盜手鐲不容易,但是如果趁着九皇子妃洗漱,一片混亂之時,趁機將手鐲拿起,裝作服侍九皇子妃洗漱的樣子,瞞天過海可就容易得多了!”

紅玉終於惱怒了,冷笑道:“青黛姑娘這是認準我了?”

“你若說自己是清白的,敢不敢讓我搜身?”青黛近前一步,逼視着她,冷冷地道,“不止是你,方纔近過九皇子妃身的人,一個一個都要搜身,連帶我們這些春陽宮的奴婢也不例外。這對手鐲,是九殿下送給九皇子妃的,意義非比尋常,斷不能被那些黑了心肝的東西偷走,反而害得九皇子妃和九殿下生氣!”

紅玉顯然也被青黛說得惱怒起來,喝道:“好,搜身就搜身,難道還怕你不成?可是,若是我身上沒有呢?”

“你若沒有偷手鐲,我青黛給你斟茶賠罪,從此見了你,我就繞道走,這輩子半點不敢沾惹你!”青黛朗聲道,“可是,若是你偷了手鐲呢?這又該如何論處?”

紅玉也朗聲道:“若真是我偷了手鐲,我這就離了七皇子妃身邊,自罰到御刑監去做苦役!”

“好,一言爲定!”

誰也沒想到,這兩人越說越僵,竟然就這樣槓上了。裴元歌微微皺眉道:“青黛!”隨即又向李纖柔道,“纖柔姐姐,這對手鐲對我來說很是重要,不能就這樣沒有個交代便沒了,若是如此,連九殿下也會跟我惱了,因此必須要找到。不過,之前離我近的都是春陽宮的人,該先從她們身上搜起,紫苑,你之前回春陽宮,最沒有嫌疑,你來搜身。”

“九皇子妃不必如此,方纔青黛姑娘這樣說話,我若不搜身以證清白,只怕人人都要以爲我做了賊!”紅玉冷眉冷眼地道,“也不必紫苑姐姐來搜身,我自個兒就能給你們看!”說着,便抖落着衣衫,隨即伸手去解腰帶。

而就在這時,只聽“哐當”一聲響,一對手鐲從她的袖袋之中跌落。

衆人都愣在了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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