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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錦瑟瞳孔猛地緊縮了一下,而她手上的拳頭也不覺得緊緊握了起來,有些發愣的看向了謝文清。;.周邊嘈雜的聲音,彷彿一下子都消失不見了,只餘下謝文清方纔所說的那一句話來,在她的腦海裡不停的迴盪着。

爲什麼她不能夠取代錦繡成爲嘉榮皇貴妃?那樣子,她想要給自己報仇,想要對王子安與夏錦瀾報復,豈不是易如反掌?

夏錦瑟的心思一陣動搖,可是她卻是忍不住搖了搖頭,她怎麼能夠做這樣的事情,在她的想法裡,錦繡纔是燕親王的女人,纔是後來的嘉榮皇貴妃。

謝文清看着夏錦瑟面上心思恍惚,他的心裡也漸漸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的微笑,變得越發自然,他朝着夏錦瑟走近了一步,又輕聲開口道:“錦繡和燕親王,那都是上一輩子的事情,這輩子,他們不會有任何的交集,我會娶錦繡,好好待她,這是我們兩家人所寄予的最好的結局。而燕親王,他沒了錦繡,還會再有其他的女人取代錦繡。你和我都重活一世,爲什麼不想讓自己過得更好一些?”

夏錦瑟無意識的搖了搖頭,她的心裡還是有一些迷惘。

雖然夏錦瑟表現出了拒絕,可是謝文清卻看出了夏錦瑟早已經在心裡認同了他的說法。也是,若是她想,等待她的可是滔天的富貴與榮華。怎麼能夠不讓人心動呢?

謝文清輕笑着繼續說道:“今日,你來找我,不就是想要從我身上要到什麼東西?你莫說你是爲了錦繡出頭,上輩子,你們大房和二房從沒有任何的感情可言,你和錦繡更無任何姐妹之情。不然,你們大房如何會做出將錦繡當做棋子送到燕親王府的事情。”

謝文清說到最後一句,眼裡透露出了陰沉。

上輩子,他與錦繡的婚約作罷,他自然想要挽回,所以多番想要到勇誠伯府找錦繡,可是錦繡的親人都攔着不讓他見錦繡。他沒有辦法,只能夠一直等在勇誠伯府門口,希望能夠等到錦繡的回心轉意。

但他卻沒有等到這個,而是等到了錦繡即將入燕親王府裡的消息。

他當時去求自己的祖父謝修阻止此事,他的祖父也只是衝着他搖了搖頭,看待他的目光裡充滿了失望、甚至是怨恨:“你以爲我不想阻止嗎?那也得我能夠阻止得了才行!錦繡會被送入燕親王府,他們家會遇到今日的困境,還不都是你造成的。”

因爲他的緣故,讓錦繡名聲有毀,讓錦繡一家在勇誠伯府裡的處境變得艱難,甚至最後因着錦繡貌美被那乾子滿眼裡淨是富貴貪婪之輩,將她送到燕親王府裡當做賭注籌碼……

當然上一世,錦繡最後入燕親王府,和晏淮也脫不了干係,他怕是早就對錦繡起了覬覦之心。

謝文清冷笑了一聲,對夏錦瑟輕聲道:“上一輩子,你我都知曉,燕親王之所以會對錦繡起意,在之後待她如此好,皆是因爲錦繡對他有救命之恩。若是這一世,換成你救了他,他一樣會待你如珍似寶。而我可以幫你。”

夏錦瑟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的看着謝文清。

謝文清也不以爲意,又是自顧自的慢慢道:“錦繡什麼都不知道,而她這輩子,我定然會讓她過得很好,所以你不必有任何的愧疚,你我重活一世,這輩子便是新的開始,算不上你搶了錦繡什麼東西。”

“謝文清,你真是個混蛋!”

夏錦瑟冷笑罵着謝文清:“說一千遍一萬遍,說到底,你還不就是爲了得到錦繡。上輩子,你對不起錦繡,這輩子,爲了一己之私阻止錦繡原本該是輝煌的人生……”

“錦繡和你不一樣,對於她而言,榮華富貴根本算不上什麼重要的東西。”

謝文清出聲打斷着,臉上神色有些狼狽,又有些自得。

沒錯,錦繡根本不在乎榮華富貴,只是,這也便成了他安慰自己的一個藉口,錦繡不在乎榮華富貴,只要他這輩子對錦繡好,便可以彌補錦繡了。

“呵……”

夏錦瑟冷笑着不置可否,謝文清是混蛋,她也不是什麼好人,今日她之所以會冒着風險與謝文清攤開了說,的確她是想從謝文清身上得到什麼東西。謝文清是男人,而且他身份顯貴,若是能夠威脅到他,她便可利用他做很多的事情。

可是,謝文清突然說出來的話,的確是打動了她,顯然謝文清提出的這個另一種方案,能夠讓她得到更多的東西。

她重生回來,從來都沒有想過再嫁給別的人,她自小所受的教育,便讓她下意識的決定,這輩子還會嫁給王子安,生下前世的兒女,可是她會讓夏錦瀾很慘,也會讓王子安這輩子不會有機會再在外邊沾花惹草。

只是,打從那一日見到謝文清之時,她的想法便發生了變化,王子安這樣一個連謝文清都不如的男人,值得她搭上一輩子嗎?她爲什麼不能夠考慮嫁給別的人。

這個想法一冒出頭,她完全不能夠控制。

她甚至在睡夢中,也反覆夢到上輩子的情景,有王子安和夏錦瀾暗通曲款、聯手害死她的情景,也有錦繡成爲皇貴妃後,走上天台的那一幕。

若是她能夠取代錦繡,無疑,這一輩子,她會過得很幸福,而上輩子的那些人那些事情,都能夠輕易按照她喜歡的方式來了解。

但對於錦繡……夏錦瑟忍不住轉頭看向了糖人攤子處,這一眼看去,卻是讓她瞬間變了臉色,她上下左右端詳,竟然找不到錦繡那小小的人影。

明明方纔,錦繡就在她們前邊看着糖人攤子。

夏錦瑟大變的臉色,也讓謝文清發覺了,他順着夏錦瑟的目光看去,然後,臉色瞬間也是大變。

錦繡竟然不見了!

因着糖人攤子周圍圍了太多的人,所以原本跟在他們身後的隨從都站在最外邊,僅僅他和夏錦瑟二人陪着錦繡走了進來。

而不過是他和夏錦瑟說話的那一瞬間,錦繡竟然會不見了。

“錦繡……快點找錦繡。”

夏錦瑟此時根本顧不上想別的事情,她的腦子裡滿是一些恐怖的聯想。

上一世,曾經也有過年齡尚小世家小姐在上元節這一日被別人抱走的事情,而且不止一個兩個,那些柺子很多都膽大包天,根本不會考慮到後果。世家小姐長得自是比普通百姓家的孩子要好,而且自小養的嬌貴,通常能夠賣出高價錢來。

只是,通常世家小姐身邊都有很多的傭人僕婦相隨着,也不好下手罷了。

一旦被抱走,要麼便是找不回來,要麼等到回來之時,也只能夠變成家族的恥辱,下場通常不會太好。

上一世,上元節這一日,太夫人的確也是將錦繡帶了出來,當時她並沒有跟在錦繡邊上,而是纏着王子安與夏錦瀾相鬥,錦繡是跟着謝文清與她的哥哥一道兒逛的街,根本沒有出任何的事情。錦繡是她邀請出來逛街的,也是她找了謝文清說話,分散了雙方注意力導致錦繡不見。

若是錦繡出了事情,全都是她的錯。

想到這裡,她便是有些慌里慌張的跑到了攤販主跟前,急急比劃詢問着。

謝文清也嚇得心神膽裂,這一世,他下定決心定要好好保護疼愛錦繡,可是,錦繡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失蹤了。他深吸了一口氣,強行穩下心神,開始急急慌慌在街道上開始到處尋找了起來。

錦繡的確是除了意外。

她慢慢恢復神智的時候,發現自己被一個婆子模樣的中年婦人抱着,她雖然沒有擡頭仔細看,但僅憑直覺便可肯定,此人絕對不是張嬤嬤,也不是她熟悉的任何一個人。

她這是遇上人販子了!

錦繡心中一驚,有些混沌的腦子開始慢慢回憶起了方纔的事情。

方纔她站在糖人攤子前邊,津津有味打量着這個前世今生都很難能夠看到的糖人畫藝,四周圍很吵,也很熱鬧,她不知道看了多久,突然一隻拿着帕子的手伸到了她的面前,她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腦子便一下子迷糊,緊接着,便什麼都不記得了。

等到醒來,便是現在這副場景。

她的腦子裡,下意識其實是想要呼救的,可是馬上卻又否定了這個想法,此時呼救,的確是有得救的可能,可是這來往的行人,更大的可能便是漠視她。而且可能在她剛剛叫出一聲後,便被人販子再次以方纔的手段對待,等到醒過來,很有可能,她都被帶出京城了。

錦繡暗自勸服自己冷靜,並不敢有任何的動靜,不過那抱着她的婆子,卻是突然摸了摸她的腦袋,將她從懷中抱了出來,錦繡一時沒給反應過來,眼睛仍然睜着。

而那婆子倒也沒有任何的驚訝,因爲只是算着時辰,錦繡是該醒過來了。她摸着錦繡的臉蛋,臉上露出了一個十分可親而又和藹的笑容,輕聲道:“小姐,您莫哭鬧,奴婢帶您去找您孃親好不好?”

錦繡眨了一下眼睛,故作懵懂說了一句:“我怎麼不認識你?”

那婆子聞言倒是沒有絲毫驚慌,依然笑着輕聲道:“奴婢是夫人身邊的,您自然不記得奴婢。”

因着錦繡身量極小,她也只當錦繡是個懵懂未知的三歲小兒,隨便想了幾句胡話便想搪塞過去。

錦繡點了點頭,彷彿是相信了那婆子的話,還大聲開口道:“我還不想回去,我想再玩會兒,你給我買糖葫蘆。”

她指着就在一旁小販拿着的糖葫蘆串,面上露出了饞意。那婆子聽了,竟然也沒有生氣,還笑着道:“好,奴婢買給您,不過您有了糖葫蘆,要乖乖跟着奴婢去做您的孃親,你的孃親想你了。”

“哦,你快給我買。”

錦繡乖乖點了點頭,又指揮着那婆子走了過去,眼睛卻是東張西望搜尋着路上來往的路人,希望能找到一個熟人。

那婆子瞧着,也只當錦繡是小孩兒心性,喜歡瞧熱鬧,並沒有阻止,掏出身上一個銅板,便打算買個糖葫蘆將錦繡給穩住。

雖然大街上人來人往,可是錦繡卻沒有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眼瞧着那人販子都要買好糖葫蘆了,她心裡也開始有些着急了。

正在這個時候,突然聽得一個熟悉的女聲響了起來:“表哥,我想吃糖葫蘆,咱們過去買吧!”

是夏錦瀾的聲音!

錦繡從來不覺得一向喜歡沒事兒找事的夏錦瀾,有一天她的聲音聽起來會不啻於天籟之音。

她轉頭看去,正好瞧見就在不遠處,夏錦瀾拉着王子安,朝着這邊走來,而楚玉兒則是形影相隨的跟着,他們的身後,還跟着一串的僕婦跟從。

錦繡連忙大聲衝着夏錦瀾那邊喊叫了起來:“四姐姐,四姐姐,我在這兒!”

錦繡的聲音一響起來,那人販子卻是慌了,連小販遞上的糖葫蘆都顧不得拿,直接抱着錦繡匆匆忙忙想要逃開。

錦繡卻是顧不上,連忙又是用盡全身力氣大聲喊着:“四姐姐,四姐姐……”

而錦繡的叫聲,彷彿的確是有幾分作用,至少她可以肯定,夏錦瀾絕對是聽到了,因爲她還轉頭看了她一眼。

錦繡心中大喜,連忙想要掙扎的從人販子身上跑下來,可是那婆子抱着她很緊,她根本沒有辦法下來,她只能夠用力朝着夏錦瀾揮手,想要博得夏錦瀾的注意力。

在這個時候,夏錦瀾卻突然收回了目光,仿若根本沒有看到夏錦繡。她對着王子安說了一句話,而後一行人便調轉了方向,朝着與錦繡相反的方向離去了。

錦繡整個人都呆住了,雖然知道勇誠伯府幾房向來不睦,也有矛盾,可是錦繡一直覺得,即使是內鬥,對外總該是一致的。

夏錦瀾如今的年紀,看到她這番情景,就應該看出她情況的危急,可是她竟然會見死不救。

這是錦繡萬萬沒有想到的。

她有些沮喪,但眼下她還得面對更加危急的處境。

她強忍下心中的萬般情緒,依然是一副孩子氣的樣子,對着那婆子稚聲稚氣道:“四姐姐方纔爲什麼不理我,還有糖葫蘆呢,我要吃糖葫蘆。”

婆子這會兒跑着淨是將錦繡往僻靜的地方跑去,她的心裡也是起了疑心,唯恐錦繡已經知曉她的身份,之所以沒有再拿出帕子來,也是因爲根本便來不及,她唯恐身後的人追上來。

乍然聽到錦繡說了這麼一句,倒是打消了她心中的疑惑,畢竟這個年紀的孩子,還不至於聰明到這種逆天的地步,還懂得掩飾。

她慢慢放緩了腳步,笑道:“你孃親那裡有許多糖葫蘆,我們過去吃好不好?”

“真的嗎?不許騙我。”

錦繡看着婆子眼裡露出的不耐,心底大致清楚,這婆子只怕是耐心告罄,也唯恐夜長夢多,打算將她直接帶走了。

她心中又是開始焦急了起來,甚至想着,實在不行,等到帶回兒人再多些的地方,便出聲求救,總歸還有一線的希望。

“不騙你,不騙你……”

婆子一邊心不在焉的應着,一邊用那雙閃着精光的眼睛四周圍打量着,腳上更是一刻不停的朝着暗巷方向跑去。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個人迎面朝着婆子和錦繡撞了過來。

那人身材十分高大,若是真給撞上,不論是錦繡還是那婆子,都會摔倒在地上,那婆子下意識便要側身躲開,而她剛剛往邊上挪了一下,突然手中一空,錦繡不見了。

婆子臉上大驚,還未轉過身去尋找,雙手一痛,突然被人反剪壓到在了地上。

而錦繡自己也根本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時候,身體卻是突然騰空,到了另一個人的懷中。

那人身上穿着黑紫色貂皮大氅,錦繡的腦袋突然被壓到對方的胸口,硬是給吃了一嘴的貂毛。幸好對方身上聞着十分清爽,並沒有讓錦繡討厭的味道。

可即使是這樣,錦繡也忍不住呸呸的吐了幾下,將嘴裡那毛絨絨的味道全給吐了出來。

不等她擡頭去看抱着她的人是誰,只聽得一陣清朗而熟悉的男聲開口吩咐道:“帶下去處置了。”

錦繡擡起頭看去,果然瞧見燕親王晏淮正收回瞭望向遠處的目光,低頭看向了她,彷彿是見到她也在看着他,他面上露出了一個無奈而好笑的笑容,那形狀完美的脣形微微翹起,輕輕搖了搖頭,點着她的小鼻子,開口道:“這是個笨蛋,連要被人抱去賣了都不知道!”

罵誰笨蛋呢!

錦繡眼裡透露出了幾分忿忿不平,她哪裡會不知道,她這是和那人販子在虛以爲蛇,她是在保存實力,等待時機好不好。

若她真是笨蛋,那便要雞蛋撞石頭,早就粉身碎骨了。

錦繡倒是想反駁,忍不住動了動身體想要從晏淮的懷中跑下來,誰知道,晏淮卻是一手抱着她的腰,一手拍了拍她的屁股,輕聲教訓着:“別動,再不乖把你扔河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