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叔不敢耽擱,直接抱着孩子,來到了老爺子的院子裡。
樑老爺子閒來無事,就喜歡在院子裡種種花,下下棋之類的。
七叔抱着孩子過來的時候,老爺子正拿着個水壺澆花呢,看到七叔懷裡的孩子,頓時覺得很眼熟,仔細一瞧,不禁樂了,“哎呀,這不是大麥嗎?這來家了,怎麼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啊,我也好準備一下啊。”
前面幾句是笑容滿面的對着孩子說的,後面幾句幾乎是咬着牙對着七叔說的。
邊說邊把擼上去的袖子,連忙放下,拿手撫了幾下身上的衣服,第一印象很重要的好嘛,樑老爺子剜了七叔好幾眼,孩子若是不喜歡自己,看老子怎麼收拾你!
七叔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要不是出門,他也不知道好嘛?再說現在都火上房了,那裡還有心思注意別的啊。
“我老說讓小五那小子帶你過來,否則,我去見你也行啊,可他就是不同意,唧唧歪歪的給我整一堆的藉口,今天可總算是見着人了,這小模樣長的可真好,你瞅瞅,這五官雖說不太像,可這小表情,跟小五子小時候可像了,我這怎麼越看越像咱們家的孩子呢……”
“爸爸都叫了,能不是咱們家的孩子嗎?”見老爺子要抱孩子,七叔忙把孩子遞了過去,“這是你爸爸的爸爸,你該叫爺爺。”
“爺爺好。”大麥同學覺得,這個老頭應該比樑午還厲害,忙伸出小手,禮貌地給人打招呼。
“好好好。”樑老爺子的那雙大手握住小傢伙的手就不丟了,“來,跟爺爺到這邊來,孩子都來了,怎麼不見小五子呢?孩子的媽呢?”
“我把我老媽弄丟了,我老媽讓我來找爸爸,還有爺爺。”大麥撇着嘴說。
“這是怎麼回事啊?”樑老爺子忙看向七叔。
七叔趕緊將孩子給讓他說的複述了一遍。
“這幫王八蛋。”樑老爺子氣得不由大罵,“別擔心,孩子,這些人抓走你媽,是讓她做事的,暫時不會有事的,我們這就派人去找,一定把她給找回來,趕緊讓小五子回來,還有其他人也幫着找,上次傷了我兒子,這次又把我兒媳婦給掠走了,找到地方,老子親自去,姥姥的。”
七叔忙乾咳了幾聲,在旁邊給老爺子使眼色。
老爺子意識到不該在孩子面前罵人,忙說,“那個,孩子,爺爺是給氣的了,等找到那幫狗雜碎,不,不是,等找到那幫人,爺爺親自去救人。”
“爺爺,你真是個好人。”大麥同學說。
小傢伙誇他是好人,這給老爺子高興的不行,眉開眼笑的,“這給孩子着急的,肯定餓了,我讓田嬸給你做好吃的,田嬸知道你喜歡吃什麼。”
老爺子越看孩子越喜歡,悄悄把七叔拉到了旁邊,“你發現沒有,這孩子有古怪。”
“有什麼古怪?”七叔不解地問。
“我在他身上嗅到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樑老爺子皺着眉頭說。
“什麼味道?孩子不是挺好的嗎?又可愛,又機靈的,資質看起來也好的沒話說,才四歲大點的孩子,別人都還沒開始習練呢,他卻已經很厲害了,吊打比他大幾倍的孩子都沒問題,你看那個視頻沒有,趙家那個丫頭,也算是佼佼者了,可還不是拿他沒辦法……”
“你覺得這樣的資質,出現在一個修行者身正常嗎?”樑老爺子瞅着他。
“不,不正常。”七叔突然想到了什麼,“您是說……”
“事出反常必有妖。”樑老爺子看着正跟田嬸子說話的大麥,半天沒移開目光。
“這,這不太可能吧,五少,應該知道吧,這事他總是會問程玉的吧?”七叔不可思議地說。
“還問呢?”樑老爺子不屑地哼了聲,“那就是他最大的一道疤,別說問了,他都恨不得不提,更是不敢往這兒想,這有時候,最怕想的越多,想的越多,失望就越大,所以有時候還不如不去想,我能還不瞭解他,肯定沒問過。”
七叔疑惑地說,“可這也不太可能啊,這孩子身上一點麒麟血脈的氣息都沒有。”
樑老爺子沉吟了下,“古籍上有記載,麒麟血脈的氣息是可以用丹藥來掩蓋的。”
七叔張大了嘴巴,“你懷疑這孩子是吃了丹藥的緣故?這種丹藥怎麼着也不能算是普通丹藥吧,現在這個修行環境,怎麼可能還會有?”
“別人未必會有,程玉身上很有可能就有,前段時間給小五子治傷的那些丹藥,你不是也見到了,那一枚丹藥是外面有的?”樑老爺子越想越覺得是。
“要真是五少的孩子,五少不知道也就罷了,程玉爲什麼不說,還要掩蓋呢?”七叔是越想越納悶。
樑老爺子嘆了口氣,“誰知道這兩孩子中間發生了什麼事啊,不行,我待去問問那孩子,這要是真是咱家的種,我非揍死那小子不可。”
樑老爺子走過來,接過田嬸手上裝着點心的盤子,“田嬸,你看這孩子喜歡吃什麼,給他做點吃的吧,把孩子給急的,估計一上午都還沒吃正經東西呢。”
“行,我這就去,大麥喜歡吃排骨,早上剛買回來的新鮮的,我這就給做去。”田嬸連忙起身。
“大麥,你身體好嗎?”樑老爺子旁敲側擊地問。
“好啊,我身體可好了,我老媽可是大夫,每天都給我檢查身體的。”大麥說。
“從來沒生過病,去過醫院?”
“醫院?”
“就是看病的地方。”七叔在旁邊解釋。
“我知道醫院啊。”大麥捏着一枚點心放到嘴裡,“我沒生過病,我就是生病了,我媽說也不能去醫院。”
“爲什麼不能去?”樑老爺子緊張的嘴巴都張開了。
“因爲我老媽就是大夫啊。”小傢伙一本正經地說。
沒拐到小孩兒的樑老爺子汗了下,不死心的再接再厲,“你媽給你吃過丹藥嗎?”
大麥說,“吃啊,半個月就要吃一次的。”
樑老爺子給了七叔一個果然如此的眼神,“沒生病爲什麼要給你吃丹藥啊?”
大麥說,“吃了更健康啊,正因爲吃了纔不生病啊。”
樑老爺子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才四歲個孩子,想問個話怎麼就這麼難呢,這麼機靈的孩子,那必須待是他們老樑家的種啊。
樑老爺子沉吟了下,“我聽說二貓是你兄弟?”
大麥猛點頭,“是我兄弟,我把我兄弟也給弄丟了,我兄弟可好了,爺爺,你一定要幫我找回來啊。”
樑老爺子冷不丁地說,“你說二貓是你兄弟,是不是你也能變成跟二貓那樣的?”
大麥再聰明也不過是個四歲大點的孩子,哪裡鬥得過老狐狸啊,這話把小傢伙給嚇的臉色蠟白,一把捂住了嘴,驚恐地瞅着兩人,爬下凳子撒腿就往外面跑。
“怎麼了?跑什麼?”正走進來的樑午一把把孩子抱了起來,孩子在他身上,那個掙扎啊。
“你這是怎麼了?你媽到底是怎麼被掠走的?你們回了家怎麼也不給我打個電話?”樑午按住掙扎的大麥同學,來到了院子裡,“你們怎麼他了?他爲什麼要跑啊?”
“快放開我,我要走了。”被扛着的大麥不停的捶打樑午。
“你還問我們怎麼了?老子現在都想一腳踹死你,你這個造業的。”樑老爺子氣的臉色鐵青,“你瞅瞅你乾的好事。”
“我怎麼了?”樑午被訓斥的火氣也上來了,媳婦被劫走了,他這急的已經是火上房了,老爹卻還衝他發火,合跟他幹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似的。
“五少,不怪老爺子罵你,你這事辦的太不上道兒了,你,你說你怎麼……”七叔嘆了口氣,“大麥可是樑家的血脈啊。”
“怎麼可能?”樑午嗤笑了聲,“這話題說過多少遍了,還拿來說,都不新鮮了好嗎,我又不是眼瞎的,是不是我的孩子我還能看不出來,我再說一遍,大麥他不是我的孩子。”
“誰稀罕是你的孩子,你不想當我爸爸,我還不想要你呢。”大麥捶打他,“你快放開我,我要離開。”
“你就是個眼瞎的,你比誰都眼瞎,你看不出來,那是孩子他媽給孩子吃了掩蓋氣息的丹藥。”樑老爺子恨鐵不成鋼地說。
樑午直接愣哪兒了,大麥瞅着個空子,從他身上禿嚕下來就往外面跑。
樑午回過神來,忙一把抓住,蹲下身,激動地問,“大麥,你媽給你吃的是不是掩蓋氣息的丹藥?”
“你個榆木疙瘩,孩子媽肯定沒跟孩子細說,我都問過了。”樑老爺子說,“我一問他能不能變的跟二貓一樣的形體,他就嚇的捂住嘴,往外跑,肯定是程玉交代過他不能告訴別人,不能在外人面前顯露,否則有危險之類的。”
“是嗎?大麥?是這樣嗎?你媽是這樣給你說的?”樑午着急地詢問。
“你幹嘛啊?你再把孩子給嚇着了。”樑老爺子扒開兒子,把大麥同學給拉到自己身前,老淚縱橫地說,“大麥啊,我的親孫子,你跑什麼啊,這就是你的家,沒人傷害人,你媽是程玉,你爸是樑午,你是你爸爸媽媽生的,你身上流淌的是咱家上古麒麟血脈,二貓不是你兄弟,它跟你長的不一樣,它就是隻白虎,你不用怕,上古麒麟血脈是高貴的種族,我們都跟你是一樣的,你媽媽只是不知道罷了。”
“真的嗎?”大麥瞅着他們。
樑老爺子說,“這還能騙你,若不是我們又怎能知道這些呢?”
大麥哼了聲,“不管是不是,他都不想當我爸爸,我也不想要他。”
樑老爺子踹了一腳還在發呆的兒子,“你倒是說句話啊?”
樑午被老爹踹了個屁股墩,爬起來,百感交集地瞅着大麥,他不止一次的希望大麥是他的種,但是,卻從來不敢奢望這是真的。
大麥是他兒子,那程玉就沒有什麼別的男人了,一直都是他,難怪她看到了自己的本體會氣成那樣,不肯原諒他,他的確對不起她,現在他終於知道,她受的那些又不能言說的委屈都是因爲自己了。
“我沒有不要你。”樑午挪到孩子跟前,手足無措地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我一直不都想做你爸爸嗎?只是,讓我沒想到的是,我真的是你爸爸,不是做,是親的爸爸,你身上留着的是我和你媽的血脈,無論什麼時候我都是你的爸爸。”
大麥嗤了聲,一副這不是廢話的表情,“不是這樣,難道還能是別的?”
這倒把樑午給問住了,愣了下,“是是是,沒別的,你就是我兒子。”
樑午激動地一把抱住了孩子,淚珠在眼眶裡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