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0章千鳥朝鳳
山谷內，兩個身影仍在藏匿，每個半日，就有個腦袋露出來，小心翼翼查看四周。
‘十多天已過，還未見到陸道友身影，我想我們已被拋棄了。’
坐在暗處角落的溫嫺，一臉絕望和黯然，說話都有氣無力，手裡跌樹枝，不斷被狠狠舉起，用力抽打地面。
‘再等等，三天，就最後三天，湊夠半個月時間，若他還不沒有回來，咱倆就攜手闖出一條路，再兇險也要看看這新鮮世界。’
‘好吧！反正不會被困死在此，再過幾年等地門秘境關閉，存活下來的都會被傳送出去，這裡沒有殺伐量劫，反而是避難的好……’
‘嘎！’
一聲鳴啼，有狂風衝進來，堵住了溫嫺的嘴，也將殷元基衝了個踉蹌，但兩人卻欣喜非常，立即衝了出去。
雙頭大鳥看到竄出兩個身影，立即羽毛炸起，四眼兇狠，做出攻擊姿態。
但腦袋歪了歪，似乎不久前見過這倆貨，和騎在自己頭上的那位來自一家，感覺背部被輕拍幾下，頓時明白自己思慮沒錯，這倆傢伙沒有威脅。
‘陸兄！’
‘陸道友平安就好！’
溫嫺笑顏如花盛開，帶着些許慚愧，殷元基拱拱手，暗中撫慰自己的小心臟，偷偷直呼慶幸，卻也瞥見陸寒兩手空空，似乎未有收穫。
“隨我走吧，那幾位在西方，被大江相隔，正在準備過來。”
陸寒跳下來，雙頭大鳥立即轉身，撲騰着向下飛躍，被斬殺掉的大蟒，頭部已經漆黑，似乎遭到劇毒反噬，附近連半個蚊蠅都沒有，肥碩的肉身還在等待買主。
三人就在斜坡上，陸寒在虛空畫圖，將近些天經過之處的地形圖潦草標出，講述了大概經過，但巨山和藥園那裡直接忽略了。
以及審訊四株聖藥的資料，也沒有直接拿出，所謂巫主和鳳靈，此刻還很遙遠。
‘極好極好！’
‘能借助這妖禽遨遊，也不比遁速慢多少，難道陸兄打算下一步的目的，是要去東方……？’
“我曾見過大江對岸，數萬妖獸同時狂飲，那幾位顫顫巍巍的，似乎遭受過攻擊，反正沒見到那位身穿藍衫的女道友，姓仇的也去了一臂。”
嘶——！
‘羅道友隕落了？他們見到陸兄如此颯爽，肯定會前來投奔，嘴上不說，心底也處於懊悔中，咯咯咯……！’
‘東方多飛禽，我們這些天見到的掠影，就有十幾只，地面的小獸也有幾個，並無大妖。’
兩人嘴角同時抽搐了幾下，交流的眼神裡透露着慶幸，同時也把近些天的遭遇簡短敘述一二，然後一起看雙頭大鳥在下面狼吞虎嚥。
“要說沒有所得，二位恐怕也不會相信，但現在還不方便，待地門秘境結束後，陸某會以市場價對半的折扣，出售給你們每人十種仙藥，並無償贈送兩種。”
他豈會沒察覺道溫嫺和殷元基二人，在方纔陰晦的一絲失望，雖然滿臉堆笑，瞳孔無法騙人，換做自己也不會相信顆粒無收。
‘沒想到陸兄如此豪放，所謂大機緣，並非只是仙丹秘法，也可以是貴人，這已經等同天上掉餡餅了，多謝破費！’
‘不敢多求其他，能一起走出去，已是我殷元基的造化，哈哈哈！’
‘嘎！嘎嘎！’
忽然，正在低頭大快朵頤的雙頭大鳥，身軀猛的一陣顫抖，立即頭向東方低下，腦袋匍匐地面，無比虔誠狀。
‘這是……？’
事發突然，三人齊齊驚愕，他們聽到的叫聲也沒有正常的尖銳，非常低微並帶着驚懼，結合此狀態，如見天敵一般。
一股風，從東方快速吹來，拂過這片山野，繼續向西颳去。
接着就見雙頭大鳥猛地騰空，立即向東疾飛，左側的腦袋回頭，匆匆望了陸寒一眼，似乎頗爲無奈。
拂過的風裡，分明有一絲淡淡彩光，因爲非常稀疏，用肉眼難以察覺，但蒼穹之上，一抹彩暈閃過。
“有非常厲害的存在，或許是妖禽裡的王者，在召喚它們集結，應該有事情發生。”
殷元基：‘作爲雙頭惡禽，論實力的話，它應該能站在這個空間的中上層了，竟然如此卑微，遙遠的東方，或許存在真靈級別。’
溫嫺：‘玄鳥或者鳳凰嗎？孔雀和大鵬若霸道些，也可以駕馭許多妖禽的，它們真發生集結的話，或許要和西方的獸妖大戰，也可能……要對付咱們。’
殷元基：‘……？’
陸寒笑了笑，像他們這幾人，遇上厲害的惡禽，比被巨獸盯上可能還要恐怖，一旦不敵，幾乎無路可走。
根據得到的資料，他已知道這個空間並不大，頂多百萬裡左右，此乃大羅金仙用空間法則打造，身處其中看似很廣，但在那等級別面前，可能是一副畫卷，也可能是一個小珠子。
抓取幾十條洪川大山，扔進來地水風火，只需時間長河滿滿衍化，就和自成一隅，此乃一界的基本。
若動用大法強行催化，只需萬千年，就可打造這樣的寶地，一夜之間百花齊放，一個呼吸風雲變幻，打個噴嚏可做萬千雷霆。
那株化形聖藥提到的空間寄託，就是卡隆修冥和縈光之間的一種交易，前者將寶貝安置在彌陽仙域的地門秘境內，宛若委託好友暫時保管，至於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必然同樣不菲。
那處小峽谷內的殘陣，應該就是交換代價之一，若有人能補全傳送陣，從而進入這裡，等同爲彌陽仙域培養人才。
能從這裡帶走多少東西，以及應允的上限，就是大羅之間私下溝通的細節，如同聖藥不可帶出，
在陸寒看來，這也是一種應急手段，和道君打造仙府，偷偷藏匿起一座，兩者幾乎雷同，平時可當做一片園林，爲自己提供所需之物，窮途末路之時就是儲備的後手。
陸寒並未給雙頭大鳥種下禁制，本來也只是暫時駕馭，到離開這裡的那一刻，這隻妖禽就會恢復自由。
與此同時，在遙遠的東方，一座高不可測的仙山之上，彩光環繞，雲朵組成巨大羽翅，有鳴啼聲不斷打破安靜。
山峰之巔，無法看清情形，那裡有一顆巨大明珠，綻放耀眼明光，目視會發現模糊一片，神念探測都能被彈回。
一隻只巨型妖禽，從各處先後飛來，距離三千里，圍着彩暈盤旋轉圈，不斷低聲迴應，腦袋半縮並低垂着，十分恭敬和忌憚。
僅僅幾個時辰，這裡遮天蔽地，都是大小飛禽，盡數環繞盤旋，數量足有上千。
最大的那隻惡鳥，虎頭鶴嘴，紅色羽毛反着靈光，前胸處還有一隻利爪，灰白色六翅並開，佔據五百丈虛空，體長足有三裡，投下大片陰影。
渺小者，僅僅五尺有餘，卻色彩嬌豔，通體晶瑩如翡，似乎在炫耀自我。
無論多少飛禽，沒有一種相同，這些似乎都是各族的首領，此刻如百鳥朝鳳般，在彩暈邊緣，形成一圈繽紛的巨大漩渦。
‘啾——！’
噹一聲嘹亮，足以洞穿寰宇的悅耳長鳴響起，巨大明珠上彩光爆射，諸多飛禽立即同時迴應，氣勢可撐住天地，接着就紛紛落下，匍匐在巨山之麓，各個瑟瑟發抖。
接着就有一股洪荒亙古般的氣息，和恐怖威壓爆發開來，整個虛空都全部下沉，疏忽天地間的距離，眨眼間縮小十倍。
巨大圓珠裡，一個虛影緩緩升起，雞頭、蛇頸、鳥身，三根長翎，五彩在身，聖靈來儀。
啾！
長天盪漾，九空存光，神芒佈滿萬里，血脈撼動萬古。
一干妖禽，雙翅展開，匍匐在地，渾身瑟瑟，五體貼緊，無比虔誠。
‘啾啾啾……！啾啾……啾啾……！’
鳳凰虛影，開始長鳴，時而婉轉，時而嚴厲，時而抑揚頓挫，但每人能夠聽懂。
這些妖禽，卻不斷頷首，一隻隻眼睛裡，變得亢奮和狂熱，似乎吃了神藥，一抹抹貪婪，伴隨垂涎滴滴。
片刻後，這些的大小身影，忽然齊齊擡頭，它們看見山頂，有赤火磅礴散開，接着化爲九個身影，竟然全部都是人族。
‘嘎！’
某處，有個雙頭怪禽，驀然低鳴一聲，顯得無比驚慌。
那九個身影，都是人族，共計六男三女，一字排開徐徐旋轉，讓每隻妖禽都看清容貌外形。
然後，鳳凰虛影扇動彩翅，一個火紅大球之上九霄，然後怦然炸裂，化爲五朵焰火，盤旋墜落，扭扭曲曲的洞穿了五個身影。
‘啾啾！啾——！’
嗡！
那五個身影，沒有被焰火融掉，反而剩餘四個身影，接連碎裂潰散，被煙火光顧的身軀，又無比細膩和高大起來，足有上千丈。
若殷元基和溫嫺等人在此，必然被這一幕震驚駭然，因爲高空出現的九人，正和他們完全無二。
而剩餘的五人，分別是爲首的青臉中年，還有灰髮散修，以及白衣女子，另外就有殷元基本尊，最後那人……陸寒赫赫在列。
似乎那炸開的煙火，在隨機選擇般，五人被刻意細節化，無論衣着和五官，都無比逼真翔實。
‘啾——！’
嗡！
鳳凰虛影再次長鳴，接着就見整個天宇，從光明陷入灰暗，彩暈逐漸消失，天地變爲正常，但一股股蕭殺，一種種狂暴氣勢升騰。
‘嘎！’
‘吱吱！’
‘吼嘍吼嘍……！’
遍地狂叫，無數兇怒升騰，這些妖禽靈鳥，開始紛紛振翅，畫作流光向四面八方激射而走。
大江之西，幾乎十萬裡遠，有黑山一十八座，拱衛這裡面的褐色世界，只有一條大道，向內部延伸許久，直達幾座巨大塔樓前。
這地的空曠，僅有十幾裡方圓，遍地鵝卵石鋪就，最高的塔樓不足三十丈，兩側較矮的僅有五層，皆爲古木搭建。
除了一個身影守在入口處，一切安靜的詭異，光線從天上照下，被周圍萌蔭古樹遮掩小半。
‘噠！噠！噠！’
終於，有腳步聲從正面塔樓響起，從十二層上的房屋內，慢吞吞走出個老者，滿臉皺紋，似乎存活了萬年。
頭部帶着白骨打磨的圓箍，畫有一道道古怪紋路，紫紅色肌膚泛亮，身軀一丈多高，肩寬體闊，渾身都是骨質裝飾，但走路時並無異響。
就見他渾濁的雙眼，望向東方之後，忽然逐漸明亮起來，接着就有寒芒徐徐吞吐，直達十幾丈遠，幾乎洞穿虛空。
並且在胸前，近乎圖騰狀的圖案，轟然亮起，無數光芒綻放，其中赤色最亮。
‘吼！’
只見一道赤芒，就從圖案裡噴出，射在廣場地面，吼叫聲裡，從光芒裡凝現出一隻兇惡巨猿，渾身燃燒火焰，兩隻兇目堪比烈日，毛皮赤紅晶化。
更有兇殘狂暴的氣息，從五丈高的體內宣泄出來，然後巨猿向前邁步，每走一步就有更強橫的氣息，在威壓節節暴漲中向上攀升。
彷彿赤紅的鋼甲，隆起的肌肉慾要炸裂，身後的腳印還燃燒着火苗，周圍氣溫足有千度。
“去看看！”
老者向東方一指，語氣不容違背，然後轉身向回走去，他的嘴脣仍在蠕動，似乎在默唸法咒。
‘吼！’
赤紅巨猿再吼一聲，身軀迅速縮小，轉眼成爲尺高小猴，樣子有些滑稽，當它一個縱越，就如火線噴射，眨眼消失於大山深處。
滔滔江水，繼續翻滾奔流，東岸上的某處虛空，一陣波動和紊亂，接着就掉下個身影，踉蹌幾步才勉強站住。
不遠處，已經站着三個人，見此情形會心一笑，他們也曾有此經歷，傳送的力量太弱了，距離江水不足二十丈。
西側，頭戴金箍的青年，正坐在直徑僅有六尺的傳送陣內，真氣遊走全身，法體微微泛光，臉紅滾燙，似乎正醞釀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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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呔！”
猛然，一聲厲喝，周圍虛空氣勢一緊，從他體內嗡的衝出不俗威壓，地面傳送陣，五塊仙靈石分佈，迅速黯淡下去，簡陋的血紅色線條，驀的隨即被點亮。
一陣急促咒語中，空間波動立即強烈，地面似乎蘊含強大力量，拖着青年向上升起，然後砰的一聲，三丈高處多了道白光，人影就此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