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怎麼知道的?真的會有那麼快的火車?”
肖萱迷茫地問。
“我猜的。”
蕭芒抿嘴笑着說。
“哎,我真希望你猜的都是真的。”
肖萱往椅子靠背上重重一靠,嘆氣道。
“有點信心嘛,改革開放這些年來,咱們的生活是不是已經比原先好了不少。未來,一切肯定還會越來越好的。”
“嗯!”
被蕭芒的信心所感染,肖萱重重點了一下頭。
“檢票了,檢票了。兩位小姑娘,趕快把票出示一下。”
一個特別低沉醇厚的聲音響起。
肖萱不假思索地就去拿票,等她把票放進對方手中時,只聽對方撲哧一聲,居然笑了出來。
這回對方沒有刻意壓着嗓子,他的聲音立馬被肖萱識破。
肖萱一擡頭,驚得目瞪口呆。
“秦……秦海,你怎麼跑來檢票了?”
這麼多年過去,她依然留有一見秦海就心跳紊亂的毛病。
肖萱曾思考了好久,最後的結論是,當年他給自己留下的陰影太重了。
秦海依舊一身便裝,不過不再是小混混裝扮的皮衣打扮,而是上身一件灰白系夾克衫,下身一條運動款的淡米黃色休閒褲。
“三日不見,當刮目相看。秦海,你這一身可真不錯,品味提升了不是一點半點啊!”
蕭芒嘖嘖嘆道。
這幾年,因着表妹夫向巖的關係,她與秦海也熟絡了起來。
當年秦海那一身不是流氓,勝似流氓的裝扮,實在讓蕭芒印象太深刻了。
秦海一挑眉,一臉的得意。
“那是,專人定製的,錯不了……”
他話還沒說完,肖萱先老實交代了。
“姐,這一套是我給他做的。”
瞧見姐姐似笑非笑的臉色,肖萱急忙解釋道:“我可不是特意給他做的,就是練手時候順便……誰讓他以前笑話我老土沒品位來着……”
“喂,肖萱,你說清楚,送衣服時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秦海,你太吵了,你瞧大家都看你呢。”
肖萱面頰上浮起可疑紅暈,低頭不敢再看秦海。
蕭芒看了她一眼,又接着看了秦海一眼,覺出了兩人之間的不對頭。
“蕭芒,這可還有一位呢。”
說着,秦海讓開位置,露出了被他擋在身後的另外一人。
年輕的軍官,朝蕭芒露出和曦的笑容,那笑容彷彿有着某種魔力,一下子就讓蕭芒覺得周遭的一切都消去了聲音,其他人也都不復存在。
在她眼中,唯有對面那一人。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不是說正在執行任務?”
蕭芒驚喜地捂住嘴,差點就要控制不住叫出聲。
莊鐸走上前,肖萱很有眼力見兒地挪了個位置,把蕭芒身邊的位置讓給了未來的準姐夫。
莊鐸朝她微笑着點點頭,以示謝意,隨即挨靠着蕭芒坐了下來。
“早上纔剛到,我記得你說要陪萱萱去寧城,正好這次執行任務回來,上面給了三天假,我陪着你們一起去。”
蕭芒望着他曬成古銅色的英俊面龐,心間無比寧靜平和,其中又帶着一絲絲甜蜜。
“對了,這個給你。”
說着,莊鐸將一個紅色絨布包塞進了蕭芒手心裡。
蕭芒詫異地攤開手,就想打開絨布包。
“別看。”
莊鐸神色難得慌張起來,“到了寧城再看。”
蕭芒只得將東西收好,塞進了貼身的衣兜裡。
肖萱的畢業典禮進行得很順利。
待儀式一結束,秦海就找了個藉口,將肖萱給拐跑了。
寧城是一座美麗的南方城市,到處都綠意盎然,鬱鬱蔥蔥,景緻極美。
寧城紡織學院的校園裡也不例外。
站在花壇前,莊鐸悄悄握住了肖芒的手。
“現在可以打開看了。”
他微笑道。
只是手心裡傳來的熱度,暴露了他此刻的緊張。
蕭芒心頭已經隱隱有了預感,她感到心臟在有力地一下一下撞擊着胸口。
她極力平復着情緒,將絨布包拿了出來。
打開來一倒,一枚女式戒指就靜靜躺在了她的手心裡。
蕭芒心頭一熱,仰頭看向莊鐸。
“芒芒,嫁給我吧。我知道你想過幾年再結婚,但我真的等不及了……我保證我們結婚後,我也一定會全力支持你的事業,絕對不讓家庭拖你的後腿。”
莊鐸的通情達理讓蕭芒覺得,自己太自私了。
她不能不顧他的心意,一心一意只想照自己的想法行事。
“好,我們一回到濱城,就去領結婚證。”
脣角彎起,肖芒眼角眉梢都在笑。
莊鐸激動得一把抱住她,將她緊緊擁進懷裡。
又是一個清明節,九微山公墓,人們絡繹不絕地前來掃墓。
蕭聞楚和姚舒梅,在兒子女兒,以及女婿的陪同下,再一次來到了九微山。
站在小瑾墓前,所有人都面容凝重,除了被蕭芒拉在手裡的一個看起來三四歲的小女孩。
小女孩扎着兩根羊角辮,晶瑩剔透的皮膚,吹彈可破,紅潤的嘴脣微微上翹着,總像帶着笑一般。
小小年紀,就已能看出絕對是個美人胚子。
小女孩好奇地看了看墓碑,又好奇地看着身邊的大人。
最後,她扯了扯母親的手。
“媽媽,小姨夫說這座墓裡住着人,她是誰呀?”
蕭芒聞言一頓,隨後幽遠的目光裡,帶着濃濃哀傷,望向墓碑。
“這裡住着的,是你另外一位小姨。她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我們,每年我們都要來祭奠她。”
她輕輕地低聲回答着。
“媽媽,那小姨長得什麼樣子啊?”
小女孩又好奇地問。
蕭芒溫柔地將女兒抱起,與女兒四目相對。
“你看看媽媽的模樣,就知道了。小姨長得啊,和媽媽一模一樣。”
“一模一樣?”小女孩眨巴眨巴眼,在腦中努力搜尋着,“那不是和姚冉姨家裡的兩個小弟弟一樣。他們也長得一模一樣呢。”
站在旁邊的莊鐸,瞧見妻子哀傷的表情,一擡手,將母女兩個半擁進懷裡,低喚着女兒的小名。
“茵茵,小姨不僅和媽媽長得一樣,她也和媽媽一樣的好。只是她很早就離開,去了很遠很遠的天邊。”
“很遠的天邊?”
小女孩歪着小腦袋,眨眨大眼睛,瞧向遠處蔚藍的天際。
“那裡一定很漂亮,小姨會生活的和我們一樣快樂的!”
小女孩稚嫩的童聲,落進每個大人的耳中,也落入拂過的春風裡,被吹至很遠很遠……